八十九年度易字第三一號｜刑事：妨害名譽｜裁判日期：89 年 09 月 13 日

福建金門地方法院刑事判決　　　　　　　　　　　　　　八十九年度易字第三一號公　訴　人　福建金門地方法院檢察署檢察官被　　　告　甲○○ 右列被告因妨害名譽案件，經檢察官提起公訴（八十九年度偵續一字第一號），本院判決如左：主文甲○○意圖散布於眾，而傳述足以毀損他人名譽之事，處拘役伍拾日，如易科罰金，以參佰元折算壹日。事實一、甲○○係第四屆立法委員新黨全國不分區代表，而乙○○為福建省金門縣第四屆立法委員選舉之候選人之一，因選情激烈，詎甲○○於民國（下同）八十七年十二月四日即選舉投票前一日下午四時許，親往福建金門地方法院檢察署檢舉名城有線電視（屬名城事業股份有限公司）負責人及金門縣選舉委員會涉嫌背信，於檢察署受理完成後，甫步出檢察署大門口，而逢多名記者在場採訪之際，竟基於意圖散布於眾之犯意，當眾以「乙○○為期壟斷地區媒體，坊間盛傳他（指乙○ ○）投資名城有線電視新台幣（下同）兩千萬元，而以他每個月月薪十四萬元，究竟錢從哪裡來？顯示財路不明，有欺騙民眾之嫌」等不實言語，向採訪記者傳述，藉以拉抬選舉聲勢，而足生損害於乙○○名譽。二、案經被害人乙○○訴由福建金門地方法院檢察署檢察官偵查起訴。證據並所犯法條一、右揭事實，已據被害人乙○○於偵審中指訴被告甲○○在無任何證據之情況，發表上開言論，且經金門晚報採訪記者所報導見報，嚴重損害伊名譽等情甚詳，且有證人林宗成、倪國炎於偵查時結證證述在卷，復有八十七年十二月五日金門晚報及中央社供稿副本附卷可證，審判中被告甲○○雖辯稱：伊縱使有懷疑乙○○ 投資名城二千萬，然依一般社會通念，此並非不名譽之事，且依司法院大法官會議解釋第五０九號解釋意旨，亦不能以誹謗罪之刑責相繩，更何況伊根本未說出上開言論，都是記者自行推論，非伊之原意云云。然查：（一）被告於偵查中供稱：當天（指八十七年十二月四日）伊認為一個有線電視台，起碼有幾千萬的投資，而名城有線電視的總經理陳清煌是乙○○的弟弟，加上該電視台在金門縣選舉委員會所購買的時段播放乙○○的競選廣告，因而質疑並推斷乙○○有電視台的股份等語（參偵卷八十七年度選偵字第一五號卷第四十七頁背面及第四十八頁、八十八年度偵續字第三號卷第九十二頁正面及背面）。（二）證人林宗成、倪國炎分別於偵查中結證稱：「問：（八十七年十二月五日金門晚報第一版是否你報導？消息來源？）答：是的，是甲○○於八十七年十二月四下午四、五點在金門地方法院檢察署他要控告乙○○而向媒體所說的，報導中所稱月薪十四餘萬是指立委的薪資，月薪只有十四萬元，那來二千萬元可投資。問：（記憶中甲○○確實有說乙○○坊間傳聞投資名城二千萬未申報，違反公務員財產申報法？）答：確實甲○○有說這些話，我是據實報導，且他是以質疑的口氣說的，以達選舉造勢」（參偵卷八十七選偵第十五號第十九頁至二十頁、八十九偵續（一）第一號第第十九頁至二十一頁）。（三）八十七年十二月四日現場採訪記者除證人林宗成、倪國炎二人外，尚有證人吳正庭、李木隆、傅仰土、李金生、邵維強等人，而質之吳正庭等有無聽聞上開言論，均答：「沒有印象或沒有聽到」，並非證稱被告未傳述等語，此與被告所辯：沒有傳述等情，容有未合。顯然被告確實有於媒體前公然傳述上開言論。被告於審理中雖復辯稱：為何只有金門晚報有登載，其他報紙則隻字未提云云。惟查：依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五十六條之一規定：政黨及任何人不得於投票日從事競選活動。故媒體於投票當日，本即就候選人之選舉造勢活動，並不為報導，以此為常態，被告要不得以媒體多未報導即採為其未為上開傳述之依據。（四）證人石兆暋（即名城事業股份有限公司負責人）於偵查時證述稱乙○○沒有投資名城有線電視台兩千萬元，而總經理陳清煌是渠僱用的，因他是新聞相關科系的專業，才聘僱他的等語（參偵卷八十八年度偵續第三號第一０九頁），又稽之金門縣政府（88）府建字第八八○○六二○二號函所提供名城事業股份有限公司股東名冊及公司登記卡影本在卷足按，顯徵，告訴人乙○○並非名城有線電視公司之股東，則被告所謂坊間傳聞或質疑等云，自屬無據。（五）況參諸有線廣播電視法或有線廣播電視法施行細則所有之條文，並無規定經營有線電視業務法人，其所聘僱之總經理或經理，必須為該有線電視法人之股東，縱公司法歷次修正，亦本於所有者與經營者分離原則，僅就經理人消極資格為限制規定，從未有積極認為經理人亦須為法人股東之規定；又公職人員財產申報法、公職人員財產申報法施行細則或公職人員財產申報資料審核及查閱辦法，均於本次立法委員選舉之前，早已公布實施，且任何人均可檢具身分證明查閱，則被告所辯「我認為有線電視台總經理起碼要有幾千萬元投資，所以質疑陳清煌經濟能力，至於記者要如此推論，我也沒辦法」等云或「當初我所說是懷疑名城有線電視把金門縣選舉委員會以公帑買的時段，提供特定候選人乙○○播放個人政見發表會的錄影帶，依推斷應係乙○○的胞弟陳清煌身居該公司總經理要職，倘無一定投資，應不可能擔任要職，且無從挪用公帑所購買時段，以為自己胞兄競選用，我是說依有線電視法規定資本額要二億，總經理倘無一定金額投資，應無可能任居要職，若要我提供證據，因財產都是保密，我無從調起，請檢察官去調取」云云。衡情被告甲○○擔任公職多年，告訴人乙○○財產狀況如何？被告早可於傳述前，依公職人員財產申報資料審核及查閱辦法第十三條至第十八條規定申請查閱，又有線電視總經理亦無必須為股東之限制，早已為有線廣播電視法或有線廣播電視法施行細則公布，亦非於傳述前，所難以查證。被告之言論顯係屬虛妄，且出於明知其為不實或因輕率疏忽而不知其真偽等情節。（六）而若僅為金門晚報採訪記者所報導見報，或有誤解被告傳述內容之可能，然卷附中央通訊社記者採訪後，所撰寫提供各媒體稿件資料，亦為同一記載描述，是被告辯稱記者推論，顯不足採。又被告於案發時，當場向記者傳述告訴人乙○○壟斷地區媒體，投資名城有線電視兩千萬元等言語，既屬不實之事實，縱與公共利益有關，仍難解免於誹謗罪之刑責，況被告既不查證，即以虛妄之二千萬元之投資逕為財路來源不明之質疑，並為有欺騙民眾嫌疑之推斷，而加以傳述，自足使告訴人乙○○之人格尊嚴遭受嚴重懷疑，而產生負面之評價，對於乙○○之名譽，顯然有受損害詆毀之危險，亦甚灼然。（七）末按言論自由為人民之基本權利，憲法第十一條有明文保障，國家固應給予最大限度之維護，俾其實現自我、溝通意見、追求真理及監督各種政治或社會活動之功能得以發揮。惟為兼顧對個人名譽、隱私及公共利益之保護，法律尚非不得對言論自由依其傳播方式為合理之限制。刑法第三百十條第一項及第二項誹謗罪即係為保護個人法益而設，乃防止妨礙他人之自由權利所必要，自符合憲法第二十三條規定之意旨。至刑法同條第三項前段以對誹謗之事，能證明其為真實者不罰，係針對言論內容與事實相符者之保障，並藉以限定刑罰權之範圍，此固非謂指摘或傳述誹謗事項之行為人，必須自行證明其言論內容確屬真實，始能免於刑責。惟行為人雖不能證明言論內容為真實，但依其所提證據資料，認為行為人有相當理由確信其為真實者，仍不能以誹謗罪之刑責相繩，此乃刑法第三百十條第三項與憲法保障言論自由之旨，司法院大法官會議解釋第五０九號著有明文。惟本案被告根本未提出任何相當證據證明乙○○所涉及之內容並非全然子虛烏有，僅單憑個人從坊間之傳聞，竟率然於媒體之前公然傳述，顯與上開解釋意旨不符，自不屬於言論自由保障之範圍。（八）縱上所述，被告所辯各節，顯屬卸責之詞，尚難採信，應予依法論科。二、核被告所為，係犯刑法第三百十條第一項之誹謗罪。爰審酌被告犯罪之動機、目的、手段及其品性、生活狀況、智識程度、犯罪所生之損害，及犯罪後態度等一切情狀，量處如主文所示之刑，並諭知易科罰金之折算標準，以資懲儆。三、另告訴意旨認為被告甲○○涉嫌違反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九十二條罪嫌等云云。然按認定犯罪事實應依證據，故被告否認犯罪事實所持之辯解，縱屬不能成立，仍非有積極證據足以證明其犯罪行為，不能遽為有罪之認定，此經最高法院三十年上字第一八三一號著成判例。又指訴是以被告受刑事訴追為目的，是其陳述是否與事實相符，仍應調查其他證據以資審認，不得僅憑告訴人指訴遽令被告入罪，最高法院五十二年台上字第一三○○號判例揭示甚詳。經查：被告甲○○堅決否認有違反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之犯行，核諸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九十二條之規定，係以意圖使候選人當選或不當選，以文字、圖畫、錄音、錄影、演講或他法，散布謠言或傳播不實之事，足以生損害於公眾或他人者，為構成要件，徵之證人林宗成及倪國炎等於偵查時證述稱「當時甲○○是來檢察署申告名城有線電視負責人及選舉委員會涉嫌背信，在檢察署大門階梯處，我等採訪時所說的，應該是為選舉造勢而已」，（參偵查卷八十九年度偵續（一）字第一號）衡情，若被告甲○○有使告訴人乙○○不當選之意圖存在，當可於到署檢舉時，予以申告在內，並正式對媒體記者公佈申告內容，甚而更可提早一天為之，使各報均能即時予以刊載，實勿須在投票前一日始到署檢舉他事，而就本案部分僅止於傳述，甚至多數報紙均未及刊載。況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九十二條之規定，係以文字、圖畫、錄音、錄影、演講或他法，散布謠言或傳播不實之事為要件，被告甲 ○○以傳述不實之事實，詆毀告訴人名譽，自難與演講相比擬，而所謂他法，亦應為限縮之解釋，方符合罪刑法定主義之刑法根本精神，則被告甲○○所辯無使告訴人不當選之意圖，自堪認定，揆諸上開法律規定及判例意旨，尚難遽對被告甲○○論以違反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之罪責，應認違反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罪嫌部分，委有不足，併此敘明。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二百九十九條第一項前段、刑法第三百十條第一項、第四十一條、罰金罰緩提高標準條例第一條前段、第二條判決如主文。本案經檢察官謝道明到庭執行職務中華民國八十九年九月十三日福建金門地方法院刑事庭法官吳振富右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如不服本判決，應於判決送達後十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狀。書記官董培祥中華民國八十九年九月十三日刑法第三百十條意圖散布於眾而指摘或傳述足以毀損他人名譽之事者，為誹謗罪，處一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五百元以下罰金。散布文字、圖畫犯前項之罪者，處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一千元以下罰金。對於所誹謗之事，能證明其為真實者，不罰。但涉於私德而與公共利益無關者，不在此限。

福建金門地方法院八十九年度易字第三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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