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年度易字第365號｜刑事：重利｜裁判日期：104 年 12 月 18 日

臺灣高雄地方法院刑事判決　　　　　　　104年度易字第365號公　訴　人　臺灣高雄地方法院檢察署檢察官被　　　告　吳俊德選任辯護人　凌進源律師上列被告因重利案件，經檢察官提起公訴（103年度偵字第24233號），本院判決如下：主文吳俊德無罪。理由一、公訴意旨略以：被告基於重利接續犯意，透過友人介紹方式，自民國103 年3 月17日起，趁告訴人需款孔急、陷於急迫之際，貸予如附表所示之金錢，並要求告訴人交付如附表所示物品作為擔保，同時索取如附表所示之利息，而收取與原本顯不相當之重利（年利率如附表所示）。嗣因告訴人已繳交利息近新臺幣（下同）4 萬2000元，無力續繳利息，遭被告惡言追討，告訴人不堪其擾並報警處理，為警於103 年8 月20日16時55分許，在高雄市○○區○○○路000 號「85度C 咖啡店」前查獲被告，並當場扣得告訴人所簽立本票2 張、告訴人之身分證影本1 張、租賃契約1 張等物。因認被告涉犯刑法第344 條重利罪嫌等語。二、犯罪事實之認定，係據以確定具體的刑罰權之基礎，自須經嚴格之證明，故其所憑之證據不僅應具有證據能力，且須經合法之調查程序，否則即不得作為有罪認定之依據。倘法院審理之結果，認為不能證明被告犯罪，而為無罪之諭知，即無刑事訴訟法第154 條第2 項所謂「應依證據認定」之犯罪事實之存在。因此，刑事訴訟法第308 條前段規定，無罪之判決書只須記載主文及理由，而其理由之論敘，僅須與卷存證據資料相符，且與經驗法則、論理法則無違即可，所使用之證據亦不以具有證據能力者為限，即使不具證據能力之傳聞證據，亦非不得資為彈劾證據使用。故無罪之判決書，就傳聞證據是否例外具有證據能力，本無須於理由內論敘說明（最高法院100 年度台上字第2980號判決參照）。本件被告既經本院認定犯罪不能證明（詳下述），揆諸上開說明，本判決即不再論述所援引證據之證據能力，合先敘明。三、按犯罪事實應依證據認定之，無證據不得認定犯罪事實；不能證明被告犯罪者，應諭知無罪之判決，刑事訴訟法第154 條第2 項及第301 條第1 項前段分別定有明文。又刑事訴訟法第161 條已於91年2 月8 日修正公布，修正後同條第1 項規定：檢察官就被告犯罪事實，應負舉證責任，並指出證明之方法。因此，檢察官對於起訴之犯罪事實，應負提出證據及說服之實質舉證責任。倘其所提出之證據，不足為被告有罪之積極證明，或其闡明之證明方法，無從說服法官以形成被告有罪之心證，基於無罪推定之原則，自應為被告無罪判決之諭知（最高法院92年度台上字第128 號判例意旨參照）。又按告訴人之告訴，係以使被告受刑事訴追為目的，是其陳述是否與事實相符，仍應調查其他證據以資審認（最高法院52年台上字第1300號判例意旨參照）。再按告訴人之陳述如無瑕疵，且就其他方面調查又與事實相符，固足採為科刑之基礎，倘其陳述尚有瑕疵，則在未究明前，自不得遽採為論罪科刑之根據；而所謂無瑕疵，係指被害人所為不利被告之陳述，與社會上之一般生活經驗或卷附其他客觀事證並無矛盾而言，至所謂就其他方面調查認與事實相符，非僅以所援用之旁證足以證明被害結果為已足，尤須綜合一切積極佐證，除認定被告確為加害人之外，在推理上無從另為其他合理原因之假設而言（最高法院92年度台上第5580號判決要旨參照）。現行刑事訴訟法並無禁止被害人於公訴程序為證人之規定，自應認被害人在公訴程序中具有證人適格即證人能力，然被害人與一般證人不同，其與被告處於絕對相反之立場，其陳述之目的，在使被告受刑事訴追處罰，內容未必完全真實，證明力自較一般證人之陳述薄弱。故被害人縱立於證人地位而為指證及陳述，且其指證、陳述無瑕疵可指，仍不得作為有罪判決之唯一依據，應調查其他證據以察其是否與事實相符，亦即仍須有補強證據以擔保其指證、陳述之真實性，始得採為斷罪之依據。若被害人之指證本身已有重大瑕疵，依嚴格證明之法則，自無法憑為犯罪事實之認定，其理甚明（最高法院96年度台上字第2161號判決要旨參照）。四、公訴意旨認被告涉有上開罪嫌，無非係以證人即告訴人之證述、高雄市政府警察局新興分局搜索扣押筆錄、扣押物品目錄表、本票2 張（面額8 萬元及4 萬元）、告訴人身分證影本、租貸經營契約書、電話錄音譯文為主要論據。訊據被告固坦承其曾分別借款4 萬、2 萬元予告訴人，並有收受告訴人交付之面額8 萬元及4 萬元本票各1 張，亦有預扣利息情事，惟堅決否認有何重利犯行，辯稱：其未收取與原本顯不相當之重利，本票之金額係告訴人自行決定簽發。經查：㈠被告自103 年3 月17日起，經友人黃協有介紹而認識告訴人，貸予告訴人如附表所示之金錢，並有預扣部分利息，告訴人交付如附表所示本票作為擔保乙節，業據被告於警詢、偵訊、本院審理中供承明確（警卷3-7 頁；偵卷第8 、17-18 頁；院一卷第25、26頁；院二卷第27頁），核與證人即告訴人、黃協有於警偵訊或本院審理中證述之情相符（警卷第14頁；偵卷第17頁反面、第18頁；院二卷第49-53 、68-71 頁），並有扣案本票2 張在卷可參（警卷第24頁）。是此部分之事實，應可認定。㈡至證人曹慧玲於103 年8 月15日警詢中陳述：我朋友介紹的，我是向一名吳先生借款；我是於103 年3 月17日13時許，在我的早餐店，向吳先生借款6 萬元，當天簽立本票2 張，金額分別為8 萬及4 萬，且當天就付了一期的利息6000元及手續費金額我忘了，我實際只拿到5 萬初，並要求我影印身分證及早餐店的租賃契約書給他；我只有向他借款一次，金額6 萬元，利息每10天6000元，吳先生每10天會主動跟我聯絡，過來收錢，每次收利息6000元；目前尚未還本金部分，但我已繳付8 、9 次利息，金額約48000 元至54000 元等語。於103 年8 月20日警詢中陳述：我是借貸前的2 、3 天（103 年3 月15、16日間），與黃姓朋友閒聊時，有談到我目前經濟發生困難需要一筆錢來周轉，他說他有一位朋友有在從事金融放款，可以幫我代為聯絡，並把我手機號碼給被告，被告就主動與我接洽，表示可以放款給我；向被告共借貸2 次，第一次是103 年3 月17日13時許，在我早餐店洽辦，第二次是103 年4 月7 日13時許，在我早餐店裡洽辦；第一次是借40000 元，實拿36000 元，被告說還要扣手續費是1000元，所以實得是35000 元，利息是每10天為一期，每期需繳4000元利息錢；第二次是因媽媽臨時動手術需要錢，又借了20000 元，但吳俊德只拿14000 元給我，利息是每10天為一期，每期需繳2000元利息錢；他都會親自前來向我收取利息，我已經繳了約有8 期的利息錢，共約42000 元（前2 期4000元，後面幾期都6000元）等語（見警卷第8 至11頁、13頁、14頁）。其於偵訊中證述：我分2 次跟吳俊德借錢，第一次借錢是103 年3 月17日，那段時間我父母親陸續開刀，缺錢，是朋友介紹我跟被告認識，下午時，被告來我的早餐店拿錢給我，借4 萬；10天算一次利息，一次利息4000元；實拿3 萬5000元，有扣手續費1000元跟利息；我每10天會給吳俊德利息；我4 月7 日還跟被告借2 萬，扣2000元的利息，他又拿走前一期借款利息4000元，所以我實拿1 萬4000元；加起來借6 萬，每10天還6000元；我簽本票；押店內的租賃契約、身分證影本等語（偵卷第17背面至18頁）。其嗣於本院審理中證述：之前有向被告借過錢；前後二次；因為家人去住院，加上我在做生意，資金不是很充裕，急需用錢；一次借滿，有時候我付被告利息錢不夠，後來我還有向被告借一次錢，但是金額比較小；有開票給被告；是一位姓黃朋友介紹的，他說他有朋友在做放款，他就介紹被告的條件就是開本票，然後10天付一次利息；本票給被告的金額是被告要求的，要求倍數；有交利息給被告；我付了很多次，每次被告都說我只有付他一次利息而已；沒有留下這些付款資料；沒有付到本金，我都是付利息；付利息給被告時，沒有人在場；2 次借款均有預扣第一期利息及手續費等語（院二卷68-73 頁）。觀之證人曹慧玲前於警詢中係陳述僅借款1 次，金額6 萬元，當天簽立本票2 張，當天即付第一期利息6000元及手續費，實拿到5 萬初，利息每10天6000元。嗣則改稱共分2 次借款，金額分為4 萬、2 萬，分2 次開票，4 萬元部分之利息係每10天為4000元利息，2 萬元部分之利息係每10天2000元利息。衡情，證人曹慧玲若前後共分2 次借貸及開票，且間隔1 月，則證人曹慧玲實無記憶錯誤而誤認之可能，惟證人曹慧玲竟於初次警詢中陳述僅借貸1 次，係同一日開2 張本票；嗣後始改稱係借貸2 次，分2 次開票等情，前後所述既有上開矛盾處，其指述即屬有疑。再證人曹慧玲所述，已多次清償利息，惟無留下任何清償證明等情，然告訴人前已有多次提出重利告訴之情形，有本院104年度簡字第3130、2600、3946號判決可徵，足徵告訴人已有多次向高利貸業者借貸經驗，當知悉於清償時，須請被告簽收文件及保留相關清償證明，是告訴人所述已清償利息錢，而無保留清償證明等情，與常情不符。㈢又證人黃協有於本院審理中證述：當初曹慧玲說叫我幫忙她；說家裡有長輩要開刀，一定要用到這筆錢；她一直打電話來說叫我幫忙她；被告那天去高雄我的店裡找我，我拜託他說看有無辦法幫忙她，她家裡長輩要開刀，要我幫她辦房屋貸款；曹慧玲說看可不可以三分一個月，一個月就有辦法還了；當初拿錢借給曹慧玲時，我有在場；在她的早餐店拿錢給曹慧玲；拿4 萬元；被告扣三分起來，拿3 萬8800元給她；曹慧玲有拿本票及租賃契約給被告；本票開8 萬元；原本被告說要去公證，她說不用這麼麻煩，一個月就還了，說「不然本票我寫double，給你一個保障，我再拿租賃契約放在你那裡」；我不知道後來曹慧玲還有繼續向被告借錢；本票簽8 萬元是曹慧玲自己說的等語（院二卷第49-53 頁）。證人黃協證述告訴人曹慧玲第1 次借貸4 萬元，先預扣利息3 分，實拿3 萬8800元，此計息方式，經核與被告於偵訊中供承之計息方式吻合（偵卷第8 頁），惟與證人曹慧玲上開證述迥然有別，自不足補強證人曹慧玲之證詞。依證人黃協有上開證述之情，借款4 萬元，每月利息1200元，則每月利息3%（1200/40000），年利率為36% （3%×12）。按刑法重利罪成立之要件為乘人急迫、輕率或無經驗，貸以金錢或其他物品，而取得與原本顯不相當之重利，即係指明知他人出於急迫、輕率或無經驗，而利用機會故為貸與，至於利息部分，就原本利率、時期核算及參酌當地之經濟狀況，較之一般債務之利息，顯有特殊之超額者而言（最高法院27年上字第520 號判例意旨參照）。參之告訴人前已多次向高利貸業者借貸情形，則告訴人對於民間無擔保借款有較高利息情形，顯非毫無經驗。又民間無擔保借貸利息通常為月息2 、3 分（即2%、3%），為一般有民間資金往來經驗者所熟知，相關報章雜誌對銀行及民間利息之起落，亦時有報導，故雙方約定之月息若未逾3 分（3%），依我國國內現階段對於資金成本之評估，尚非屬顯不相當之重利（最高法院84年度台上字第5061號判決意旨參照）。又99年12月29日修正公布後之當舖業法第11條第2 項規定，當舖業者年利率不得超過百分之30（即每月不得超過百分之2.5 ）。是以若依被告供述之證人黃協有證述之情，本件告訴人曹慧玲於103 年3 月17日向被告借款4 萬元，以月息3 分（週年利率36% ）支付利息，雖該利率略高於當舖業者之月息2.5 ，惟此對利息通常較高之無擔保私人貸款而言，尚難認屬顯不相當之重利。㈣檢察官雖另舉高雄市政府警察局新興分局搜索扣押筆錄、扣押品目錄表、本票2 張（面額8 萬元及4 萬元）、告訴人曹慧玲身分證影本、租賃經營契約書、電話錄音譯文為論罪依據，然上開證據僅足證明告訴人曹慧玲有向被告借款，並質押身分證影本、租賃經營契約書，及簽發本票2 張以供擔保，嗣被告有向告訴人曹慧玲催討欠款之事實，均不足以認定被告與告訴人曹慧玲間本案借款約定利息多寡、如何取息等節。五、綜上，告訴人曹慧玲之指訴有上述瑕疵可指，復查無其他補強證據可資佐證，足認檢察官起訴被告有重利罪嫌所憑之論據，無法說服本院達於通常一般之人均不致有所懷疑，而得確信其為真實之程度，自屬不能證明犯罪，依首揭說明，當應為被告無罪之諭知。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01 條第1 項，判決如主文。本案經檢察官伍振文到庭執行職務。中華民國 104 年 12 月 18 日刑事第十九庭法官蕭筠蓉以上正本係照原本作成。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判決後1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並應敘述具體理由。其未敘述上訴理由者，應於上訴期間屆滿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逕送上級法院」。中華民國 104 年 12 月 18 日書記官吳智媚附表： ┌──┬───┬──────┬──────────┬─────────┬────┬────┐ │編號│被害人│借款時間 │犯罪地點 │貸款金額及利息 │年利率 │備註 │ ├──┼───┼──────┼──────────┼─────────┼────┼────┤ │ 1 │曹慧玲│103年3月17日│高雄市苓雅區建民路7 │借款4萬元，預扣第1│360％ │開立面額│ │ │ │13時許 │號 │期利息4000元及扣除│ │8萬元本 │ │ │ │ │ │手續費1000元，實拿│ │票1張， │ │ │ │ │ │3萬5000元，每10天 │ │及交付曹│ │ │ │ │ │為1期，每期利息 │ │慧玲之身│ │ │ │ │ │4000元。 │ │分證影本│ │ │ │ │ │ │ │、房屋租│ │ │ │ │ │ │ │賃契約書│ │ │ │ │ │ │ │予被告。│ ├──┼───┼──────┼──────────┼─────────┼────┼────┤ │ 2 │曹慧玲│103年4月17日│高雄市苓雅區建民路7 │借款2萬元，預扣第1│360％ │開立面額│ │ │ │13時許 │號 │期利息2000元及前次│ │4萬元本 │ │ │ │ │ │積欠利息4000元，實│ │票1張 │ │ │ │ │ │拿1萬4000元，每10 │ │ │ │ │ │ │ │天為1期，每期利息 │ │ │ │ │ │ │ │2000元。 │ │ │ └──┴───┴──────┴──────────┴─────────┴────┴────┘

臺灣高雄地方法院104年度易字第365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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