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 高雄分院112年度上易字第103號

• 裁判案由: 返還不當得利
• 案件類型: 民事
• 審判法院: 臺灣高等法院 高雄分院
• 裁判日期: 112 年 09 月 13 日
• 當事人: 張文婷、高都汽車股份有限公司、余榮輝、李惠娟

臺灣高等法院高雄分院民事判決
112年度上易字第103號
上 訴 人 張文婷

訴訟代理人 陳建宏律師
備 位被 告 高都汽車股份有限公司

法定代理人 余榮輝
訴訟代理人 羅榮義
被 上訴 人 李惠娟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返還不當得利事件，上訴人對於中華民國112
年2月21日臺灣橋頭地方法院111年度訴字第1024號第一審判決提起上訴，本院於112年8月23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第二審訴訟費用由上訴人負擔。
事實及理由
一、被上訴人於原審對張文婷、高都汽車股份有限公司（下稱高都公司）提起主觀預備合併之訴，原審就被上訴人先位之訴為一部勝訴之判決，於尚未確定前，備位之訴之訴訟繫屬並未消滅，則張文婷就先位之訴其敗訴部分提起第二審上訴，被上訴人之備位之訴亦隨同移審，爰將高都公司列為備位被告。
二、被上訴人主張：
㈠張文婷於民國105年6月26日表示為支應其夫即訴外人陳智豐之購車交車所需，欲向伊借款新台幣（下同）60萬元，陳智豐復於翌日表示所需借款金額為84萬元，伊遂依張文婷與陳智豐之指示，於同年月27日匯款84萬元至高都汽車高雄銀行六合分行帳號000000000000帳戶（下稱系爭帳戶），以清償張文婷之購車價金，惟張文婷嗣後並未還款，則伊得依消費借貸法律關係，請求張文婷加計法定遲延利息如數返還。如認伊與張文婷間並無消費借貸法律關係，則張文婷因上開84萬元車款債務消滅而受有利益，即無法律上之原因，致伊受損害，伊亦得依不當得利法律關係，請求張文婷加計法定遲延利息如數返還（上開二請求權基礎，請求擇一為有利於被上訴人之判決）。
㈡高都公司受領上開84萬元匯款而受有利益，並無法律上之原因，致伊受損害，伊得依不當得利法律關係，請求高都公司加計法定遲延利息如數返還。倘伊不得請求高都公司返還不當得利，惟高都公司收受上開84萬元匯款，未與伊確認匯款目的，即與張文婷完成汽車交易，乃故意不法侵害伊之權利，伊得依民法第184條第1項前段規定，請求高都公司加計法定遲延利息如數賠償。
㈢於原審先位聲明：⒈張文婷應給付被上訴人84萬元，及自起
訴狀繕本送達翌日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5%計算之利息。⒉願供擔保准予宣告假執行。備位聲明：⒈高都公司應
給付被上訴人84萬元，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5%計算之利息。⒉張文婷應給付被上訴人84萬元，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5%計算之利息。⒊前二項給付，如任一人為給付，另一人於該給付範圍內免給付義務。⒋願供擔保准予宣告假執行。
三、㈠張文婷則以：被上訴人於105年6月26日並未應允借款，且其匯款金額亦非60萬元，兩造間並未成立消費借貸法律關係，被上訴人自無從請求伊返還借款。又被上訴人前向伊購貨，其依指示匯款予高都公司，係為清償其所積欠之貨款，則伊受利益有法律上之原因，被上訴人亦無從請求伊返還不當得利等語置辯。
㈡高都公司則以：張文婷於105年間向伊購車，上開84萬元匯
款即係為支付車款，伊受利益有法律上之原因等語置辯。四、原審就先位之訴判決張文婷應給付被上訴人60萬元，及自111年10月12日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5%計算之利息，而
駁回被上訴人其餘之訴，並就被上訴人勝訴部分酌定相當之擔保金額為准、免假執行之宣告。張文婷聲明不服，提起上訴，於本院聲明：㈠原判決不利於張文婷部分廢棄。㈡上開廢
棄部分，被上訴人在第一審之訴駁回。被上訴人答辯聲明：上訴駁回。高都公司對備位之訴答辯聲明：被上訴人之訴及假執行之聲請均駁回（原審判決被上訴人敗訴部分，未據被上訴人聲明不服，自非本院審理範圍）。
五、兩造不爭執之事項（見本院卷第66頁）：
㈠張文婷為陳智豐之配偶，於105年5月15日與高都公司簽訂如原審審訴卷第39頁所示汽車買賣契約書，由張文婷向高都公司買受汽車1輛，約定成交價為99萬元（保險、稅金
另計，詳細價格依到港另議）。
㈡被上訴人與張文婷於105年6月26日有如原審審訴卷第19頁所示之LINE訊息對話。
㈢被上訴人於105年6月27日以訴外人禾笙景觀有限公司之上海商業儲蓄銀行帳號00000000000000帳戶匯款84萬元，至高都公司之高雄銀行六和分行帳號000000000000帳戶（即系爭帳戶），以清償張文婷之購車價金。
六、本件爭點為：
㈠被上訴人與張文婷間有無成立消費借貸法律關係？
㈡張文婷受領被上訴人所為60萬元之給付，是否無法律上之原因？
㈢被上訴人依不當得利或侵權行為法律關係，請求高都公司給付60萬元，是否有理由？
七、本院判斷如下：
㈠被上訴人與張文婷間存有60萬元之消費借貸法律關係：
⒈按稱消費借貸者，謂當事人一方移轉金錢或其他代替物之所有權於他方，而約定他方以種類、品質、數量相同之物返還之契約。民法第474條第1項定有明文。當事人間如本於借貸之意思合致，而有移轉金錢或其他代替物之所有權於他方之行為，即成立消費借貸法律關係。又各當事人就其所主張有利於己之事實，均應負舉證之責，故一方已有適當之證明者，相對人欲否認其主張，即不得不更舉反證（最高法院99年度台上字第483 號民事判決意旨參照）
⒉被上訴人主張兩造就60萬元有消費借貸之合意一節，固為張文婷所否認。惟查：被上訴人與張文婷於105年6月26日（週日）之LINE訊息對話，如下表所示：
發訊人 發訊時間 訊息內容 張文婷 13:19 惠娟妳好，我是文婷姐，W一（指週一）為陳先生（指陳智豐，下同）交車日最後一天，因他的公務人員低率信代（應為貸）尚未撥放下來，且我人尚在國外，能否懇請妳先支領60萬給陳先生交車，曰（應為日）後再奉還于妳。 謝謝妳的協助幫忙！ 被上訴人 13:28 我有跟陳大哥（指陳智豐）聯絡過了 13:35 文婷姐：妳不用掛心，有需要我會協助的。 張文婷 14:07 惠娟，謝謝妳～ 被上訴人 16:33 別客氣，玩的愉快喔！
張文婷固抗辯陳智豐實未曾申請公務人員低率信貸，其係因被上訴人積欠其貨款，為促使被上訴人出面與陳智豐商談清償貨款事宜，始為此言云云，惟倘被上訴人積欠張文婷貨款，被上訴人原即負有清償之義務，張文婷豈有就被上訴人所應盡之給付義務，向被上訴人「懇請」「協助幫忙」，言明「日後再奉還」，並多次道謝之理？而被上訴人如未允諾借款，自無可能回應張文婷其已與陳智豐聯繫，並寬慰張文婷「不用掛心」、「別客氣」等語。是以，張文婷向被上訴人借用60萬元，並經被上訴人允諾貸與之事實，至為明確，被上訴人主張兩造間就60萬元有消費借貸之合意，應可信為真實。
⒊至於張文婷抗辯被上訴人積欠其貨款一節，雖據其提出新竹物流寄件人付款託運單、出貨單為證，並聲明以陳智豐為證人。惟查：
⑴①證人陳智豐固於原審到場證稱：「（問：被上訴人說10
5年6月26日有收到張文婷的訊息，是否後續有跟你接觸？若有，經過情形如何？）有。當初每次面膜送去她都一直拖，剛好我有一台休旅車，車子有時候會借給被上訴人去載除草機等機器，剛好那台車快壞掉了，就是一個契機，我就請張文婷去跟被上訴人講，請被上訴人做個結算，結算結果金額大概100多萬元，
我請被上訴人先匯84萬元給我，其餘的我請被上訴人再匯給我，後來被上訴人就沒有再匯了。（問：結算結果金額大概100多萬元，是指什麼樣的金額？）像
面膜、保養品之類的。（問：這款項是否被上訴人欠張文婷的貨款？）是。（問：當時你說有匯84萬元，是要抵充貨款？）是」等語（見原審卷第99頁），惟其與張文婷為夫妻關係，與張文婷於本件訴訟結果之利害立場相同，則其前揭證述非無偏頗之虞，原難遽信為實在。
②又證人陳智豐證稱：「（問：你或張文婷跟被上訴人間有無任何業務關係往來？）起先她幫我們賣面膜，後來她說她想創業，用自己的品牌，然後她也成立一間公司叫汎采，生意好的時候就大量叫我們出貨給她，當初都只是想幫忙。（問：你們出貨給原告，有無任何商業憑證的紀錄？）當初都是幾盒幾盒賣，就說賣完之後再收貨款，被上訴人好像有匯款給我，但是是因為幫被上訴人設計鋁箔紙盒子，所以她把款項匯給我，但是其他的貨款，我們都沒有收過，所以才會欠那麼多。（問：既然被上訴人從來沒有付過任何貨款，為何你們還要繼續出貨給被上訴人？）因為我認為我們後續出貨就可以把前面的貨款拿回來，所以我們就繼續出貨給被上訴人。（問：你們是大概在幾年開始出貨給被上訴人？）應該在102年就開始大量出
貨給被上訴人。（問：每個月大概會出多少的量給被上訴人？）被上訴人一批就是大概一萬片，叫貨間隔的時間因為距離現在太久了，我忘記了。…（問：後來你或張文婷有無繼續向被上訴人催討貨款？）沒有，後來我們沒有私下再聯絡了，但會常常見面，因為我當時在養工處工作，被上訴人有標我們養工處的案件，所以我們會常常在養工處見面」等語（見原審卷第101至102頁），倘其此部分證述為真，則其與張文婷自102年起即大量售貨予被上訴人，並容任被上訴
人未給付任何貨款，而仍持續出貨長達數年，致應收帳款累積高達百萬元，俟被上訴人於105年6月間僅清償一部分貨款後，雖仍與被上訴人不時見面，惟即未再追討其餘貨款，此等情節匪夷所思，悖於常理，益徵證人陳智豐之證述，顯然不足採信。
⑵張文婷提出之新竹物流寄件人付款託運單（見原審卷第3
9至42頁），均為寄件人收執聯，日期依序為102年5月9日、13日，103年6月11日（2張），及105年3月29日（2張），其收件人欄之姓名均記載「陳先生」，電話號碼即為張文婷向高都公司購車時，所留存使用人陳智豐之行動電話號碼，有汽車買賣契約書、訂單/車輛資料查
詢文件附卷可稽（見原審審訴字卷第39、40頁）。又張文婷提出之出貨單（見原審卷第91至92頁），則均經蓋用「貝豪化工有限公司」之發票章，日期依序為102年5月9日、13日，103年6月11日，及105年3月29日，客戶
名稱均記載「陳智豐先生」。是以，上開託運單、出貨單至多僅能證明上開日期有物品交寄予陳智豐，及貝豪化工有限公司於上開日期出貨予陳智豐等情，顯然不足證明張文婷曾售貨予被上訴人之事實。
⑶至於被上訴人雖於原審陳稱：伊先前因化妝品買賣而認識張文婷，曾承租陳智豐在高雄市○○區○○○路00號1、2
樓房屋作為倉庫使用等語（見原審卷第24、103、104頁），惟仍不足以證明張文婷與被上訴人間即有貨品交易關係存在。此外，張文婷就被上訴人曾積欠其貨款一事，並未再提出其他證據加以證明，則其抗辯被上訴人於105年6月27日所為給付係為清償貨款債務云云，洵無可採。
⒋本件被上訴人與張文婷間就60萬元有消費借貸之意思表示合致，業經認定如前，而被上訴人係依張文婷與陳智豐之指示，將借款匯入其所指定之系爭帳戶，以清償張文婷對高都公司之購車價金，為兩造所不爭執，則被上訴人與張文婷間就60萬元成立消費借貸法律關係之事實，已堪認定。
⒌按借用人應於約定期限內，返還與借用物種類、品質、數量相同之物，未定返還期限者，借用人得隨時返還，貸與人亦得定1個月以上之相當期限，催告返還。遲延之債務
，以支付金錢為標的者，債權人得請求依法定利率計算之遲延利息。但約定利率較高者，仍從其約定利率。應付利息之債務，其利率未經約定，亦無法律可據者，週年利率為百分之5。民法第478條、第233條第1項、第203條分別
定有明文。本件被上訴人與張文婷間有60萬元之消費借貸法律關係存在，業據前述，被上訴人以本件起訴狀繕本之送達，為返還全部借款之催告，該起訴狀繕本係於111年9月11日送達於張文婷（同年月1日寄存於高雄市政府警察
局仁武分局澄觀派出所，經10日發生效力），有本院送達證書附卷可稽（見原審審訴卷第33頁），則張文婷應自送達滿1個月之翌日即同年10月12日起，負遲延責任。從而
，被上訴人依消費借貸法律關係，請求張文婷給付其60萬元，及自111年10月12日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5%計
算之利息，於法洵屬有據。
㈡被上訴人得依消費借貸法律關係請求張文婷給付60萬元本息，有如前述，其另依不當得利法律關係為請求，核屬訴之選擇合併，即毋須再予審究。
㈢按預備訴之合併，係以當事人先位之訴有理由，為備位之訴之解除條件；先位之訴無理由，為備位之訴之停止條件。本件被上訴人先位之訴部分為有理由，有如前述，則其備位之訴部分，自無從再予審究。
八、綜上所述，本件被上訴人先位之訴依消費借貸法律關係，請求張文婷給付其60萬元，及自111年10月12日起至清償日止
，按週年利率5%計算之利息，為有理由，應予准許。原審就此部分為上訴人敗訴之判決，經核於法並無不合，上訴意旨指摘原判決不當，求予廢棄改判，為無理由，應予駁回。
九、本件判決基礎已臻明確，兩造其餘攻擊防禦方法及舉證，經本院審酌後，核與判決結果不生影響，無逐一論列之必要，併此敘明。
十、據上論結，本件上訴為無理由，爰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12 　年　　9 　　月　　13　　日民事第四庭
審判長法 官 洪能超
法 官 邱泰錄
法 官 李珮妤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本件不得上訴。
中　　華　　民　　國　　112 　年　　9 　　月　　13　　日書記官 黃月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