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年度訴字第1324號｜民事：返還價金｜裁判日期：111 年 03 月 25 日

臺灣新北地方法院民事判決 110年度訴字第1324號原告林宜玉訴訟代理人林永頌律師沈巧元律師陳傑明律師被告吳翰喬訴訟代理人張維軒律師複代理人黃昱傑律師上列當事人間請求返還價金事件，經本院於民國111年3月3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主文被告應給付原告新臺幣900,000元，及自民國110年2月27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利率百分之5計算之利息。訴訟費用由被告負擔。事實及理由一、原告主張：㈠原告於民國109年1月10日與被告擔任負責人之帆栩國際設計有限公司(下稱帆栩公司)簽訂嘉義林公館設計合約書，約定由帆栩公司繪製林公館之室內設計圖，原告則給付新臺幣( 下同)137,600元之價款。嗣簽約一個月後，帆栩公司僅提出粗略外觀立面圖，遲未提出完整圖說，被告反而提供後續施工之工程估價單予原告，原告於同年2月9日仍給付設計合約書所定之尾款2萬7520元予帆栩公司，且為督促帆栩公司盡速完成設計圖，原告乃參酌被告曾提供之承攬契約擬稿之總價及第一期款內容，於同（9）日將略算之預支款90萬元一併匯予被告，然兩造實則從未簽訂施工承攬契約，原告僅是認為若被告準時完成設計合約且內容符合需求，或可考慮與被告簽承攬契約而已。詎被告於同年2月10日即欲帶同施工人員進場施工，然被告設計合約事項尚未完成，如何施工，原告因此拒絕被告施工，被告則遲至同年8月21日始完成設計合約書約定事項，原告亦不願委由被告進行後續施工裝潢。從而，兩造間之施工承攬契約既未成立，被告所受領之90萬元即屬無法律上原因而受有利益，應返還予原告。㈡又縱認兩造間之施工裝潢承攬契約業已成立，則原告已於109 年10月7日寄送存證信函予被告，向被告為終止上開裝潢工程承攬契約之意思表示，則依民法第511條規定，原告得隨時終止契約，是依民法第511條規定及民法第179條、被告所擬之承攬契約第9條第3項，原告自得向被告請求返還預支款90萬元。㈢並聲明： ⒈被告應給付原告90萬元，及自起訴狀送達之翌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利率百分之五計算之利息。 ⒉訴訟費用由被告負擔。二、被告抗辯：㈠兩造簽訂之設計合約書並未約定被告應給付之日，從而，被告並無遲延交付設計圖問題，反是原告向被告表示希望工程能盡快完成，並請被告提出估價單，被告始提出第一版本估價單，再經討論後，被告於109年2月3日提出第二版版估價單予原告，兩造並論及磁磚詳細資訊及報價，且於同年2月9日見面討論後，原告即主動匯款90萬元至被告帳戶，且被告提供之估價單上載有工程名稱、地址及各工程款項之數量及價格、附記，則兩造對於施工承攬契約已達意思合致，承攬契約業已成立。㈡被告於同年2月9日收受原告給付之承攬報酬90萬元，旋即向廠商購買部分材料，並支付訂金，是被告收受原告終止契約之表示後，即向原告表示願扣除無法退之訂金及材料費用後，退回剩餘款項，且無法退訂之材料亦會留在施工現場供原告未來使用，而本件被告業已支付39萬2800元之材料費用，則原告終止契約後應賠償被告39萬2800元之損害。㈢並聲明：原告之訴駁回。訴訟費用由原告負擔。三、不爭執之事實：㈠被告為帆栩公司負責人，於109年1月10日代表帆栩公司與原告簽訂「嘉義林公館設計合約書」，約定由被告負責辦理設計嘉義林公館之平面設置設計圖說等，並提供工程估價單、工程進度表等事項，合約中並約定該合約屬設計規劃合約，不包含施工。㈡原告於109年2月9日給付92萬7520元予被告，其中2萬7520元為設計合約中約定之尾款。㈢被告於109年8月完成並交付原告設計合約書所定之各項給付。㈣原告於109年10月7日以存證信函向被告表示兩造並無裝潢工程承攬契約存在，縱使存在，原告亦為解除、終止裝潢工程承攬契約之意思表示。㈠四、本院判斷：㈠原告主張兩造間並未成立裝潢工程承攬契約，其匯款90萬元至被告帳戶，僅是為表示其善意希冀被告儘速完成設計圖說等語，惟此為被告所否認，並抗辯兩造裝潢工程承攬契約業已成立，是本件首要之爭點，乃兩造間之裝潢工程承攬契約是否已成立生效？ ⒈查兩造於109年1月10日簽訂嘉義林公館設計合約書，其中第5 條第1項即明確載明「本合約係為單純之設計規劃合約，不包含施工」，是兩造所簽訂之設計合約書核與工程施作之委託承攬乙事無關，合先敘明。而按表意人無欲為其意思表示所拘束之意，而為意思表示者，其意思表示不因之無效，但其情形為相對人所明知者，不在此限，民法第86條定有明文。又當事人對於契約必要之點互相表示意思一致者，無論其為明示或默示，契約即為成立；而其他非必要之點，雖未經當事人表示意思，其契約亦推定為成立。倘當事人對於非必要之點意思不一致時，是否妨礙契約之成立，應由法院依事件之性質斟酌判斷之，此觀民法第153條規定之意旨甚明。 ⒉查，原告固然主張其與被告間未曾有裝潢工程承攬契約之合意，然被告於109年1月14日即傳送工程估價單予原告閱覽，復於同年2月3日再次傳送估價單予原告閱覽，被告並且向原告陳稱「阿姨您好，這是年前我們討論調整後的估價，黃色的部分是項目的增減或取消，綠色的部分是項目的新增，基本上涵蓋所有要做的工作內容，請您查閱」等語，此有被告提出兩造間之LINE對話內容截圖附卷可稽（見本院卷二第39、43頁），而原告收受上開訊息後，亦回覆被告「我也希望明天，即可與你討論增（必作的）減（可不必作）項目，且材料、數量、價格亦可大致確定，看看是否能將總價壓到200萬左右。請問你何時方便？」等語（見本院卷二第45頁），而被告於109年2月7日第三次傳送估價單予原告，並將稱此份估價單為磁磚項目的調整與估價調整，是由兩造間上開對話，足認兩造對於裝修工程之細項工程、細項價格已然進入實質討論；又原告亦自陳被告自109年1月13日至8月20日前後已提出6份估價單等語（見本院卷二第120頁，原證1至原證6），則若原告僅是委任被告從事設計繪圖，或僅欲評估嗣後之裝修費用，衡情應僅要求被告提出初步之估價單即可，原告可依設計圖及初步估價單為基礎，再尋找其他施工團隊，然原告除多次與被告論及施工細項，被告亦因此前後提出6份不同版本之估價單予原告，於客觀而言，原告多次與被告就施工項目及價格之討論，且對於被告多次修改另提出估價單供閱覽之舉動亦無任何反對表示，則原告行為足認其已承諾將工程之施工承攬委由被告進行。況且，原告於109年2月9日原告發送訊息稱「你我有許多問題尚待釐清、討論、確定」，兩造因而相約該日中午12點半至星巴克咖啡店會面討論，原告旋即於同日下午匯款90萬元至被告帳戶內，且再次發送訊息稱「已轉帳，請查收，不好意思，忘了提室外爬梯」，被告則回稱「室外爬梯我會幫你安裝」，原告則在回應稱「謝謝，乾濕分離，僅供參考」，此有兩造LINE對話紀錄及原告所提之匯款紀錄在卷可憑（見本院卷二第49頁、司促字卷第29頁），則倘若兩造尚未達成施工承攬契約之合意，原告無由匯90萬元之價款予被告，且具體指示被告裝設細項。從而，兩造間最遲於109年2月9日即已達成施工承攬契約之合意，原告同意由被告承攬嘉義林公館之裝修工程，應堪認定。 ⒊至原告主張以被告前後提出6份估價單，且總額在201萬餘元至264萬餘元不等，可見兩造持續討論而未簽訂契約，且兩造從未簽訂書面裝潢工程承攬契約，就施工之範圍、項目、總額及開工日期之重要之點並未達成合意，故兩造間之施工承攬契約尚未成立等語。然查，以被告提供之估價單內容觀之，被告已然就施工項目提出說明，原告亦已就內容與被告為反覆討論，而就一般交易常情，裝潢施工項目本是隨設計內容或業主指示不斷就各項目進行調整，價格亦是因此有所變動，且被告多次提出估價單，並非因被告為承攬此工程所做之單方提案，而是雙方討論細項工程後，被告為此再次提出修正後之估價單，則不得因被告依討論內容修正估價單，而反推兩造間之施工承攬契約不成立。而施工之開工日期或完工日期雖屬施工承攬契約常見之約定事項，然此也可依據實際施工狀況而變更約定，究非契約必要之點，本件原告與被告在109年2月9日中午討論過後，旋即在當日匯款90萬元，而以價金給付為契約重要之給付義務觀之，原告即是與被告達成施工承攬之合意，始會匯款甚明。至原告稱所匯之90萬元為工程合約書（見原證7）之首期款40％，亦即是以109年2月6日版之估價單220萬元略估款項，然查被告嗣於同年2月11日另提出總價為225萬元之估價單，以225萬元之40％計算，其數額即為90萬元，是堪認原告應係於109年2月9日即與被告達成裝潢工程承攬契約之總價為2225萬元，原告因此於同日匯款高達90萬元之價款予被告。從而，原告主張其與被告間之裝潢工程承攬契約尚未成立等語，洵非可採。本件應認兩造間之裝潢工程承攬契約業已成立生效。㈡兩造之裝潢裝潢工程承攬契約是否業經原告終止或解除? 按工作未完成前，定作人得隨時終止契約，民法第511條本文已有明定。查原告於109年10月7日以台北法院郵局第000459號存證信函，發函予被告稱「縱認為工程承攬契約存在」，僅以此函解除、終止與貴方間工程承攬契約」，此有原告提出之存證信函1份附卷可稽（見司促字卷第51頁），又依上開規定，原告本得隨時單方終止裝潢工程承攬契約關係，又被告對於原告終止裝潢工程承攬契約並無意見（見本院卷二第24頁），是堪認兩造間上開裝潢工程承攬契約業已於終止。㈢原告是否須依民法第179條規定或被告所擬承攬契約擬稿第9條第3項約定，賠償被告材料費392,800元? ⒈按民法第511條規定工作未完成前，定作人得隨時終止契約，但應賠償承攬人因契約終止而生之損害。因在終止前，原承攬契約既仍屬有效，是此項定作人應賠償因契約終止而生之損害，自應包括承攬人已完成工作部分之報酬（積極損害）及所失其就未完成部分應可取得之利益（消極損害）（最高法院99年度台上字第818號判決意旨參照）。準此，定作人固得依民法第511條前段隨時終止契約，惟承攬人無可歸責之事由時，得依該條規定請求損害賠償。又承攬人依民法第511條請求定作人損害賠償，其所得請求之範圍包括承攬人已完成工作部分之報酬及所失其就未完成部分應可取得之利益至明。 ⒉本件被告固然依民法第511條規定，請求原告賠償其因終止裝潢工程承攬契約所受之損害，然被告尚未進場施工，此為兩造所不爭執之事實，又被告所舉之損害，無非係其在109年2月9日收受原告給付之90萬元後，即向廠商支付訂金及購買部分材料之費用共計39萬2800元，並提出由梵荻室內設計有限公司（下稱梵荻公司）開立之收據6紙為據（見本院卷二第107至111頁）。惟此為原告所否認，並主張此6張收據，皆是被告擔任負責人之梵荻公司所開立，是否屬實已屬有疑，縱收據為真，觀其內容，均為工程通用材料，而非為履行兩造訂定之裝潢工程承攬契約特別量身製作，此難認為被告之損害。而查，兩造前均未簽訂書面裝潢工程承攬契約，然依原告與被告二人持續討論施工細節與被告因此修正估價單等節，本院認兩造間已成立裝潢工程承攬契約，已如上述，又雖依被告所提之估價單，上面列有帆栩公司、梵荻公司、棻喬國際家具設計有限公司及上海槿綾創意設計有限公司，然依據原告陳述討論過程及被告抗辯內容，均無法因此推論原告與上開任一公司簽訂裝潢工程承攬契約，僅可認原告是與被告個人成立裝潢工程承攬契約，從而，由被告所提出梵荻公司出具之上開6紙收據，其上抬頭均是載明「帆栩公司」，可認6紙收據上所列品項之買受人均為帆栩公司，而難認為被告因此裝潢工程承攬契約所預支之材料款項，況原告於本院審理程序中亦陳述，其未曾見過收據上所列材料等語，而被告對於其確實因此裝潢工程已預定此些材料，且已送達至工地，而無法退貨等情，亦未能提出其他佐證以符其實，再者，依收據內容，單價與總額多屬一致，而無細項內容，亦難以證明收據上所列材料係欲用於本件裝潢工程承攬，則被告所提上開6紙收據實無法認定其確實已因裝潢工程承攬契約而訂購材料，並受有支出此些款項之損害。 ⒊綜上，被告所提上開6紙收據，實難以證明其因原告終止裝潢工程承攬契約受有損害，是被告據此抗辯原告應賠償損害39萬2800元，並以此抵銷原告請求之返還金額，並無理由。五、從而，原告主張其終止與被告間之裝潢工程承攬契約，被告受領之90萬元即無法律上原因，且被告並未因原告終止該契約受有損害，應依民法第179條規定，予以全數返還，為有理由。又本院既依上開規定認原告主張為有理由，即無庸再就原告主張依據被告所擬承攬契約第9條第3項請求返還有無理由為論述，附此敘明。再給付無確定期限者，債務人於債權人得請求給付時，經其催告而未為給付，自受催告時起，負遲延責任；其經債權人起訴而送達訴狀，或依督促程序送達支付命令，或為其他相類之行為者，與催告有同一之效力；遲延之債務，以支付金錢為標的者，債權人得請求依法定利率計算之遲延利息；應付利息之債務，其利率未經約定，亦無法律可據者，週年利率為5%，民法第229條第2項、第233條第1項前段及第203條分別定有明文。經查，本件原告得請求返還之金額，屬於未定給付期限之金錢債權，亦未約定遲延利息。又本件起訴狀繕本於110年2月26日送達予被告，有送達證書附卷可稽（見司促卷第101頁）。揆諸上述說明，原告請求被告自110年2月27日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5%計算之遲延利息，於法有據，應予准許。六、結論：原告依不當得利之法律關係，請求被告給付90萬元，及自110年2月27日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5%計算之利息，為有理由，應予准許，爰判決如主文。七、訴訟費用負擔依據：民事訴訟法第78條。中　　華　　民　　國　　111 　年　　3 　　月　　25　　日民事第五庭法官曹惠玲以上正本係照原本作成。如對本判決上訴，須於判決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狀。如委任律師提起上訴者，應一併繳納上訴審裁判費。中　　華　　民　　國　　111 　年　　3 　　月　　28　　日書記官涂菀君

臺灣新北地方法院110年度訴字第1324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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