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臺中地方法院98年度易字第1114號

• 裁判案由: 毀損債權
• 案件類型: 刑事
• 審判法院: 臺灣臺中地方法院
• 裁判日期: 98 年 07 月 29 日

臺灣臺中地方法院刑事判決　　　　　　　98年度易字第1114號公　訴　人　臺灣臺中地方法院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甲○○
乙○○
上列2人共同
選任辯護人　林基豐律師
上列被告等因毀損債權案件，經檢察官提起公訴（97年度偵續二字第8號），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甲○○犯損害債權罪，處有期徒刑陸月，減為有期徒刑參月，如易科罰金，以新臺幣玖佰元即新臺幣玖佰元折算壹日。
乙○○無罪。
犯罪事實及理由
壹、有罪部分
一、甲○○為億而富廣告有限公司（下稱億而富公司）之實際負責人（負責人為甲○○之妻戊○○，起訴書誤植甲○○為負責人），丁○○因故持有發票人為億而富公司、付款人為復華商業銀行復興分行、發票日為民國94年7 月31日、面額新臺幣300萬元，經甲○○背書之支票（下稱系爭支票）1紙，因屆期提示不獲付款而遭退票，丁○○遂於94年8 月10日向本院聲請對債務人即億而富公司、戊○○及甲○○核發支付命令，由本院於94年8月19日以94年度促字第40701號核發支付命令，甲○○等人收受支付命令後，於94年9月2日具狀聲明異議，經本院臺中簡易庭以94年度中簡字第3781號案件審理，於94年11月24日辯論終結，並於同年12月22日宣示判決，判決丁○○勝訴（即億而富公司、戊○○及甲○○應連帶給付300萬元及自94年8月1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6計算之利息），並得假執行，丁○○自該判決宣示時起即可據以聲請強制執行。詎甲○○竟於將受強制執行之際，基於意圖損害債權之犯意，將其僅有坐落臺中市○○區○○段1155地號之土地及其上門牌號碼為臺中市○○路63號8樓之2之建物（下稱系爭房地），於94年12月4 日與不知情之乙○○訂立買賣契約，並至遲於94年12月15日備齊辦理所有權移轉登記所需之書類證件委由不知情之代書丙○○辦理，嗣丙○○於94年12月28日至台中市中興地政事務所，申請將系爭房地以買賣為原因移轉所有權登記予乙○○，並於95年1月9日完成所有權移轉登記。
二、按現行刑事訴訟法為保障被告之反對詰問權，排除具有虛偽危險性之傳聞證據，以求實體真實之發見，於該法第159 條第1 項明定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言詞或書面陳述，除法律有規定者外，不得作為證據。而刑事訴訟法第159條之1至159條之4有傳聞法則之例外規定，且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陳述，雖不符前4 條之規定，而經當事人於審判程序同意作為證據，法院審酌該言詞陳述或書面陳述作成時之情況，認為適當者，亦得為證據；當事人、代理人或辯護人於法院調查證據時，知有第159條第1項不得為證據之情形，而未於言詞辯論終結前聲明異議者，視為有前項之同意，刑事訴訟法第159條之5定有明文。本件檢察官、被告、辯護人並未就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陳述有所爭執，且迄於言詞辯論終結前，均未主張有刑事訴訟法第159條第1項不得為證據之情形，是應認已同意作為證據，且經本院審酌後，認無不適當之情形，應認均有證據能力，合先敘明。
三、訊據被告甲○○固坦承將系爭房地售予被告乙○○，惟矢口否認有毀損債權之故意，辯稱：不知丁○○對伊提起之給付票款訴訟何時宣告，伊在該民事訴訟案件雖有委任庚○○律師出庭，但律師並未告知開庭狀況及何時宣判，伊於94年12月4 日即委託代書丙○○辦理系爭房地之過戶事宜，伊因先前向姐姐乙○○借款未還，要再向姐姐借款，姐姐不肯，伊才提議將系爭房地以378 萬元賣給姐姐，抵償之前欠款58萬元，並由姐姐再付伊40萬元云云；辯護人則以：被告2 人在94年12月4 日簽約，請代書辦理過戶，至同年12月26日完稅資料出來，丙○○繳納稅捐後，即於同年月28日送件，於95年1月9日完成登記，甲○○是因公司資金調度困難才一直向乙○○借款，後因乙○○不願再借款，甲○○才將系爭房地賣給乙○○，乙○○也因認為有投資價值才購買，被告2 人之交易合乎常情，且一般律師都是收到判決書後才寄給當事人，而甲○○之委任律師是在94年12月30日才由管理員收受判決，則甲○○知悉判決結果應在94年12月30日之後，並無證據足資證明甲○○有何損害債權之主觀犯意等語置辯。經查：
㈠按刑法第356 條之損害債權罪，係以保護債權人之債權受償可能性為其規範目的。所謂「債務人」者，係指在執行名義上負有債務之人，因此本罪必須以債權人業已取得執行名義為其前提條件，執行名義，則以強制執行法第4條第1項各款所定之情形為限。而假扣押、假處分、假執行之裁判依法均得為執行名義，是有關假執行程序，亦為刑法第356 條所指之強制執行，並無疑義。再所謂「將受強制執行之際」，係指債權人對債務人取得執行名義起，至強制執行程序完全終結前之期間而言。因此，債權人已取得宣示假執行之終局判決之執行名義，且該執行名義已具備形式之合法要件，債務人即不得處分其財產以損害債權，否則即應論以刑法第356
條之罪。
㈡告訴人丁○○因故取得經被告甲○○背書之系爭支票後，屆期提示不獲付款，遂於94年8 月10日向本院聲請對債務人即億而富公司、戊○○及甲○○核發支付命令，由本院於94年8月19日以94年度促字第40701號核發支付命令，甲○○等人收受支付命令後，於94年9月2日具狀聲明異議，經本院臺中簡易庭以94年度中簡字第3781號案件審理，於94年11月24日辯論終結，並於同年12月22日宣示判決，判決丁○○勝訴（即億而富公司、戊○○及甲○○應連帶給付300 萬元及自94年8月1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6 計算之利息），並得假執行之事實，有本院94年度促字第40701 號卷宗及94年度中簡字第3781號卷宗之影本在卷可稽，則該給付票款之判決於94年12月22日宣示時即對外發生效力，其假執行宣告亦於宣示時發生執行之效力至明。
㈢被告甲○○於94年12月4 日與被告乙○○就系爭房地訂立不動產買賣契約書，委由丙○○辦理以買賣為原因之所有權移轉登記，於94年12月28日送件，並於95年1月9日完成所有權移轉登記予被告乙○○之事實，有該不動產買賣契約書及臺中市中興地政事務所95年5月18日中興地所四字第0950006717號函附之土地登記申請書及附件等影本在卷足參。
㈣按不動產物權，依法律行為而取得、設定、喪失或變更者，非經登記，不生效力，民法第758 條定有明文。法律上處分不動產既以登記為生效要件，則自訂立不動產買賣契約，至出賣人備齊書類證件申請地政機關為移轉所有權登記過程中、履行契約之行為，宜認為均為處分不動產之行為，至於出賣人協同買受人向地政機關申請登記後，地政機關承辦人員簽辦完成登記之行為，係出賣人處分行為所生之效果，並非處分行為本身，證人丙○○於本院審理時結證稱：伊於94年年底有受甲○○委託，將系爭房地移轉給乙○○，伊受託辦理後，就向稅捐機關申請核定契稅及土地增值稅之稅額，取得單據繳納完畢才可向地政機關送件辦理，於94年12月28日已繳畢稅額，就於該日送件，通常申請稅單後要5至7個工作天，稅捐機關才會給稅單，伊在偵查中所言均實在等語；其於偵訊時則結證稱：94年12月4日找被告2人簽訂買賣契約書後，請買賣雙方準備相關辦理之證件及不動產所需之證件，備齊後才根據買賣雙方提供之資料製作移轉登記申請書，所以辦理移轉登記所附之契約書所載之日期才會是94年12月15日等語，足徵被告甲○○至遲於94年12月15日即已備齊書類證件交予證人丙○○甚明。
㈤證人己○○於本院審理時結證稱：伊於94年11月24日因上開給付票款訴訟至法院作證後，當天下午戊○○（即被告甲○○之妻）即打電話向伊表示伊之證詞，她會糟糕等語，而證人己○○確於94年11月24日因上開給付票款訴訟，至本院臺中簡易庭作證，且該訴訟於當日即辯論終結，被告夫妻及所屬之億而富公司係共同委任庚○○律師為該給付票款案件之訴訟代理人等情，有本院94年度中簡字第3781號給付票款卷宗影本在卷可按。佐以被告甲○○坦承知悉告訴人丁○○對其提出給付票款訴訟，則被告甲○○在其妻戊○○即同為給付票款訴訟之被告，於94年11月24日已預期判決結果將對之不利之情形下，竟在該訴訟辯論終結後、宣示判決前之94年12月4 日與被告乙○○訂立系爭房地之不動產買賣契約書，並至遲於同年12月15日備齊書類證件交予不知情之代書，由代書於宣示判決後之94年12月28日送件，95年1月9日完成所有權移轉登記，其有損害債權之故意，洵堪認定。
㈥證人庚○○律師於本院審理時結證稱：給付票款訴訟於94年11月24日辯論終結後並未與當事人討論案件經過，伊得知判決結果之方式，有時是到法院時順便看公告，有時是接到判決書，有時是向承辦書記官詢問，不記得本件訴訟如何得知訴訟結果，也忘了何時告知當事人判決結果，依伊寄送該判決書給當事人之回證資料，被告甲○○是在95年1月3日收受，伊忘了在收到判決之前，是否已得知判決結果等語。又上開給付票款訴訟係於94年12月22日公告主文，並於當日製作公告主文於當日或翌日張貼於本院公布欄一節，有臺灣臺中地方法院檢察署辦案公務電話紀錄表在卷可稽，足見被告甲○○知悉判決結果之途徑，並不限於律師口頭告知或收受判決書，是證人庚○○之上開證言，尚難執為有利被告甲○○之認定。
㈦綜上所述，被告甲○○所為之辯解顯不足採。本件事證明確，其犯行堪以認定。
四、核被告甲○○所為，係犯刑法第356 條之損害債權罪。被告甲○○於將受強制執行之際，意圖損害債權人之債權，利用不知情之丙○○辦理系爭房地之移轉登記事宜，而為處分其財產以行為，係屬間接正犯。按被告行為後，刑法施行法增訂第1條之1，將罰金按被告行為後，刑法施行法增訂第1 條之1 ，將罰金單位改為新臺幣，並將刑法分則未經修正而條文定有罰金者，其罰金數額提高為30倍，惟因原本法條文罰金之單位為銀元，與新臺幣折算比例為3比1，復因罰金罰鍰提高標準條例第1 條之適用，罰金數額業已提高10倍，因而實際上所得科處罰金之總數，固未提高，惟刑法第33條第5
款業經修正，罰金最低額由銀元1元以上，修正為新臺幣1千元以上，以百元計算之，因之刑法分則條文中有罰金刑者，其罰金之最低額業經修正為新臺幣1 千元以上，經比較新舊法之規定，應以行為時法有利於被告。又刑法第41條第1 項亦將易科罰金之折算標準由「得以1元以上3元以下折算1 日」，提高為「得以新臺幣1千元、2千元或3千元折算1日，易科罰金」，而修正前罰金罰鍰提高標準條例第2 條前段（現已刪除）規定，就其原定數額提高為100倍折算1日，則行為時之易科罰金折算標準，最高應以銀元300元即新臺幣900元折算為1 日，比較修正前後之易科罰金折算標準，以行為時法之規定，較有利於行為人，是應依刑法第2條第1項前段，適用修正前之規定定其易科罰金之折算標準。爰審酌被告甲○○前有侵占之不良素行，有臺灣高等法院被告前案紀錄表在卷足憑，其犯罪之動機、目的及犯後否認犯行之情狀，兼衡酌被告甲○○就系爭房地原即向上海匯豐銀行貸款270 萬元，而設定存續期間自94年6月27日至134年6 月27日、本金最高限額326萬元之抵押權予上海匯豐銀行，有該銀行96年8月16日（96）港匯（總）字第4034號函及上開土地、建物登記謄本在卷可參，縱未出售而由告訴人聲請對系爭房地執行，亦應由抵押權人就被告甲○○未償之貸款餘額優先受償，因其損害債權之行為所生之危害等一切情狀，量處如主文所示之刑，又本件犯罪時間在96年4 月24日以前，爰依中華民國96年罪犯減刑條例第2條第1項第3款之規定，減其刑期至2分之1，並諭知易科罰金之折算標準。
貳、無罪部分（被告乙○○）
一、按犯罪事實應依證據認定之，無證據不得認定犯罪事實；又不能證明被告犯罪者，應諭知無罪之判決；刑事訴訟法第154條第2項、第301條第1項分別定有明文。次按，認定犯罪事實所憑之證據，雖不以直接證據為限，間接證據亦包括在內；然而無論直接或間接證據，其為訴訟上之證明，須於通常一般之人均不致有所懷疑，而得確信其為真實之程度者，始得據為有罪之認定，倘其證明尚未達到此一程度，而有合理之懷疑存在時，因而為無罪之判決，尚不得任意指為違法（最高法院76年臺上字第4986號判例參照）。再刑事訴訟法第161條第1項亦規定，檢察官就被告犯罪事實，應負舉證責任，並指出證明之方法，是檢察官對於起訴之犯罪事實，應負提出證據及說服之實質舉證責任，倘其所提出之證據，不足為被告有罪之積極證明，或其指出證明之方法，無從說服法院以形成被告有罪之心證，基於無罪推定之原則，自應為被告無罪判決之諭知（最高法院92年度台上字第128 號判例意旨參照）。
二、公訴人認被告乙○○共同涉有毀損債權之犯行，無非係以被告乙○○確於94年12月間向被告甲○○購買系爭房地並經中興地政事務所完成移轉登記、告訴代理人之指訴及本院94年12月22日判決告訴人丁○○勝訴並得對被告甲○○假執行為依據，惟訊據被告乙○○堅決否認有何毀損債權之犯行，辯稱：伊不知甲○○與丁○○父親之間的事，因甲○○陸續向伊借款未還，伊不願再出借，甲○○於94年6、7月即提議要將系爭房地賣伊，伊要甲○○自己再賣看看，至同年10月又向伊提起賣系爭房地之事，並表示找不到買主，於同年12月4 日談妥買賣價格，在億而富公司簽約後，當場支付現金40萬元給甲○○夫妻，並於當日將身分證、印章交予代書，甲○○並未告知有人向他請求給付票款之事等語；辯護人則以：被告2人在94年12月4日簽約，請代書辦理過戶，至同年12月26日完稅資料出來，丙○○繳納稅捐後，同年月28日送件，於95年1月9日完成登記，甲○○是因公司資金調度困難才一直向乙○○借款，後因乙○○不願再借款，甲○○才將系爭房地賣給乙○○，乙○○也因認為有投資價值才購買，被告2 人之交易合乎常情，乙○○係不知情之第三者，難認其主觀有何損害債權之故意等語置辯。經查，公訴人提供之上開證據，只可證明被告乙○○確於94年12月4 日與被告甲○○訂立系爭房地之不動產買賣契約，並於94年12月28日送件至地政事務所，而於95年1月9日完成所有權移轉登記，及被告甲○○因於系爭支票背書，經本院於94年12月22日以94年度中簡字第3781號判決其應與億而富公司、戊○○連帶給付丁○○300 萬元及自94年8月1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6 計算之利息，且該判決得假執行之客觀事實而已。然被告乙○○並非系爭支票之債務人，非屬上開民事訴訟之被告，被告乙○○與甲○○雖為姐弟，惟已各自成家立業，且分別居住在彰化縣員林鎮及台中市，除非經由被告甲○○或戊○○之告知，否則無從獲悉被告甲○○之真實債務狀況，更無得知被告甲○○上開民事訴訟判決結果之理，自難逕以被告乙○○與甲○○係屬姐弟，遽為不利被告乙○○之認定。況且，被告甲○○將系爭房地賣給被告乙○○時，被告乙○○並不知被告甲○○及及其妻即證人戊○○之訴訟情形，直到過戶完畢也不知道，證人戊○○擔心被告乙○○及被告甲○○之母因知悉實情而煩惱，故未告知等情，業據證人戊○○於本院審理時到庭結證明確，而被告甲○○亦供稱買賣系爭房地當時，並未告訴被告乙○○其有1張面額300萬元的支票在別人手上，核與被告乙○○供述相符，是被告乙○○所為之辯解應可採信。依上開說明，公訴人所提供之證據，既無從致法院形成被告乙○○有罪之心證，基於無罪推定之原則，自應為被告乙○○無罪判決之諭知。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299條第1項前段、第301條第1項前段，刑法第2條第1項前段、第356條、修正前刑法第41條第1項，刑法施行法第1條之1第1項，修正前罰金罰鍰提高標準條例第2條，中華民國96年罪犯減刑條例第2條第1項第3款、第7條、第9 條，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李莉玲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98　　年　　7　　月　　29　　日刑事第五庭 法 官 林慧英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判決後1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並應敘述具體理由；其未敘述上訴理由者，應於上訴期間屆滿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逕送上級法院」。
書記官 廖碩薇
中　　華　　民　　國　　 98　　年　　7　　月　　29　　日附錄論罪科刑法條
刑法第356條
債務人於將受強制執行之際，意圖損害債權人之債權，而毀壞、處分或隱匿其財產者，處2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5百元以下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