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臺中分院110年度上訴字第365號｜法律人

臺灣高等法院臺中分院刑事判決 110年度上訴字第365號上訴人臺灣彰化地方檢察署檢察官被告陳育丞上列上訴人因被告傷害案件，不服臺灣彰化地方法院109年度訴字第691號中華民國109年12月23日第一審判決（聲請簡易判決處刑案號：臺灣彰化地方檢察署109年度偵字第248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主文上訴駁回。理由一、聲請簡易判決處刑意旨略以：被告陳育丞(下稱被告)於民國108年11月22日上午8時30分許，在彰化縣○○鄉溪州國中側門 (即○○路3段與○○路口附近)，擺攤賣烤鴨時，因與同在該處做生意之告訴人○○○發生口角，告訴人一氣之下，先以攤位上2個鐵盤丟向被告，繼又以木棍毆打被告(告訴人所涉傷害罪嫌部分，因被告撤回告訴，經檢察官為不起訴處分確定) ，被告乃基於傷害他人身體之犯意，徒手毆打告訴人，致告訴人受有腦震盪，未伴有意識喪失、頭皮鈍傷、左側眼瞼及眼周圍區域鈍傷、頸部其他特定部位挫傷及前胸壁挫傷等傷害，因認被告涉犯刑法第277條第1項之傷害罪嫌等語。二、按犯罪事實應依證據認定之，無證據不得認定犯罪事實；又不能證明被告犯罪者，應諭知無罪之判決，刑事訴訟法第154條第2項、第301條第1項分別定有明文。次按事實之認定，應憑證據，如未能發現相當證據，或證據不足以證明，自不能以推測或擬制之方法，以為裁判基礎。又依刑事訴訟法第161條第1項之規定：檢察官就被告犯罪事實，應負舉證責任，並指出證明之方法。因此，檢察官對於起訴之犯罪事實，應負提出證據及說服之實質舉證責任。倘其所提出之證據，不足為被告有罪之積極證明，或其指出證明之方法，無從說服法院以形成被告有罪之心證，基於無罪推定之原則，自應為被告無罪判決之諭知。且刑事訴訟上證明之資料，無論其為直接證據或間接證據，均須達於通常一般人均不致於有所懷疑，而得確信其為真實之程度，始得據為有罪之認定，若其關於被告是否犯罪之證明未能達此程度，而有合理性懷疑之存在，致使無從形成有罪之確信，根據「罪證有疑，利於被告」之證據法則，即不得遽為不利被告之認定。而告訴人之告訴，係以使被告受刑事訴追為目的，是其陳述是否與事實相符，仍應調查其他事實以資審認，始得為不利被告之認定。三、檢察官認被告涉犯刑法第277條第1項之傷害罪嫌，無非係以證人即目擊證人○○○、○○○於警詢時；證人即告訴人、證人即告訴人之夫○○○於警詢及偵查中之證述、卓醫院乙種診斷證明書及彰化基督教醫療財團法人二林基督教醫院（下稱二林基督教醫院）診斷證明書等為其主要論據。被告於本院審判時經合法傳喚雖未到庭，然其於本院準備程序時堅決否認有何傷害之犯行，並於原審辯稱：我於上開時地與告訴人發生口角，遭告訴人拿拖把棍毆打後，才以手撥開拖把棍，告訴人就跌坐在地，我沒有看到告訴人撞到頭，更沒有出拳毆打告訴人的臉等語。經查： (一)證人即告訴人於警詢證稱：被告走到我的攤位前一直碎碎念，之後我受不了，就拿攤位上的2個鐵盤子丟向被告的腳，之後被告被弘爺早餐店老闆拉回去他自己的攤位，被告回去自己的攤位後，過沒多久又走到我的攤位前碎碎念又罵我，我氣不過就拿棍子走向對方質問，被告就以右手徒手打我左臉頰，導致我跌倒在地。我有受傷，受傷的部位為左側臉頰、頭部紅腫及輕微腦震盪等語（見偵卷第19至21頁、第29頁）；於檢察官偵訊時證稱：被告當時來我的攤位一直吵我，我受不了就拿鐵盤丟他的腳，後來對面早餐店的老闆把被告帶到他的烤鴨攤位，但沒多久被告又過來繼續罵我，我受不了才會拿拖把的木棍打他的腳，他就出拳打我的左側臉頰等語（見偵卷第166頁）；於原審審判時證稱：我在那邊擺攤，被告來亂我，我受不了就用鐵盤朝他的腳打下去，旁邊的人看到才把被告帶走，被告又回來罵我，我才拿拖把的棍子出去要打他，他就用手撞我，用拳頭撞我的左臉頰，我整個人倒下去。被告打我臉時，離攤位很遠（差不多證人所指到法臺牆壁之距離），我倒在路邊，在加水站那邊。我倒在地上大約4、5分鐘後才自己爬起來等語（見原審卷第154至159頁）。告訴人就遭其毆打之地點，於警詢及偵查時證稱係在自己的攤位前，於原審改證稱在加水站邊，證述已前後不一。而告訴人於原審審判時，就其遭被告毆打後倒地之情形，先證稱：被告打我後，我是側倒等語（見原審卷第162頁），後稱：我遭被告打一下後就往後倒，後腦勺有撞到等語（見原審卷第162至163頁），其當庭模擬倒地情形時，亦係平躺之姿勢（見原審卷第199至203頁）。又就原審詢以為何診斷證明書記載其前胸壁挫傷時，告訴人先證稱：被告用手打我，總共打兩拳，還打我胸口等語；經質疑為何之前沒有說打兩拳時，告訴人則翻異前詞改稱：被告沒有打我胸口，只有打我左臉頰一拳，前胸壁傷勢是我自己的等語（見原審卷第166頁），其前後之證述亦不相符。是告訴人之指訴，既有上開瑕疵，其內容是否真實，已非無疑。 (二)告訴人就其指訴遭被告毆打成傷一節，雖提出上開醫院之診斷證明書為據。然查： 1.卓醫院乙種診斷證明書記載告訴人於108年11月22日就診，其傷勢為：「腦震盪，未伴有意識喪失、頭皮鈍傷、左側眼瞼及眼周圍區域鈍傷、頸部其他特定部位挫傷及前胸壁挫傷」(見偵卷第51頁)，經原審調閱告訴人於卓醫院之就診病歷資料，其門診紀錄單記載：「頭、臉、頸及前胸部疼痛，但外觀無明顯之傷痕及左臉頰瘀腫」(見原審卷第227至230頁)。 2.二林基督教醫院診斷書記載告訴人因輕鬱症、癲癇、睡眠疾患等疾病在該院門診長期追蹤治療(見偵卷第169頁)，明顯與被告被訴傷害部分無關。經原審調閱告訴人於二林基督教醫院就診之病歷資料，記載告訴人於108年11月22日12時57 分就診，左臉「Swelling」（按：腫脹）、前胸及臀部「Pain」(見原審卷第231至234頁)。復經原審函詢：所記載pain之部分，是否係告訴人自述？經該院以109年9月30日一０九彰基二字第1090900054號函覆以：病人自訴等語（見原審卷第243至245頁）。 3.綜合上開告訴人所提出診斷證明書及其病歷上所載之傷勢，除其左臉頰之瘀腫外，並無其他明顯外傷，其餘之「疼痛」部分，則係依告訴人自述所載，尚難認與被告之行為有關。至告訴人於就診時，雖診斷出有左臉頰瘀腫之情事，然告訴人於原審審判時供承：我當日與被告發生衝突後，騎腳踏車回家的路上有因為情緒激動、羊癲瘋發作而跌倒，有撞到頭，之後我自己起身回家，之後我先生做完生意回家，我有說因為情緒激動在高速公路下跌倒撞到頭，身體會痛，他叫我去驗傷等語（見原審卷第298頁），則告訴人在與被告發生衝突後，迄前往醫院就診之前，既有因騎腳踏車跌倒並撞到頭之情事，則其左臉頰瘀腫之傷害，即難以區別係被告毆打所致或因告訴人騎腳踏車跌倒所致。 4.況且，本件經原審電詢承辦員警：告訴人報案時，有無替告訴人拍傷勢照片？經彰化縣警察局北斗分局溪洲分駐所員警黃子浩答覆以：當時看告訴人沒有什麼外傷，就沒拍傷勢照片等語（見原審卷第223頁）。堪認告訴人之左臉頰縱有瘀腫，亦屬輕微，故於其報案時，員警已看不出傷勢。再佐以告訴人於案發時已56歲、身材嬌小，有卷內照片可憑（見原審卷第199頁），以被告與告訴人當時口角衝突激烈，若被告一再遭告訴人以鐵盤丟擲、棍子毆打，而確有出拳毆打告訴人臉部並使告訴人跌倒在地之情事，其出手之力道必定不輕，然告訴人全身上下竟僅有左臉頰瘀腫之傷害，則告訴人之指述是否屬實，尤堪質疑。 (三)另證人○○○雖於警詢證稱：當天被告一直念告訴人，告訴人就拿木棍打被告的腳，被告就揮拳打告訴人左側臉頰，告訴人就倒在地上，然後告訴人就自行爬起來等語(見偵卷第39 頁)；於檢察官偵查時證稱：被告來我們的攤位一直罵告訴人，告訴人受不了，才會拿旁邊的木棍打被告的腳，被告就揮拳打告訴人的左臉頰，告訴人就倒地等語(見偵卷第166頁)。然告訴人於原審明確證稱：被告打我的過程，證人○○○沒有看到，他就在那邊做生意。被告打我一下我整個人倒下去，別人看到就告訴○○○，他不理我，沒有過來拉我起來，我4 、5分鐘後就自己爬起來等語(見原審卷第158至159頁)，則證人○○○是否確有當場目睹上情，即非無疑。況且，證人○○○ 於原審審判時先證稱：告訴人拿著拖把的棍子出去要跟被告輸贏時，我仍然在忙擺攤，後來有人喊「快點你太太倒在那邊」，我才轉頭看等語(見原審卷第171頁)，經檢察官詰問有無親眼看到告訴人如何倒在地上時，復又改稱：我轉頭過去剛好看到被告打告訴人，告訴人就倒在地上等語(見原審卷第171頁)。其後又先證稱：告訴人被打後人就偏倒向一邊，好險沒撞到頭，好像沒撞得很嚴重等語(見原審卷第175頁)，經檢察官詰問有無撞到頭部後，又改稱：稍微有撞到，去卓醫院驗傷才知道的等語（見原審卷第175頁）。證人○○○ 於原審所為之證述，前後反覆不一，且因所接受之問題不同，而變更為對被告不利之答案，其證詞之證明力自堪存疑。再者，被告、告訴人及證人○○○於警詢及原審審判時均陳稱：告訴人跌倒後，證人○○○並未前往關心或扶起告訴人，而係叫告訴人自己起身並騎腳踏車回家，證人○○○當日並至11 時許始收攤回家等情（見偵卷第11、19、39頁，原審卷第160至162、173、296至297頁），若證人○○○確有目擊被告毆打告訴人臉部並因此跌倒在地，且當時被告已回到自己攤位之情形下，又豈有放任自己太太即告訴人繼續倒在地上不聞不問，甚至叫告訴人自己騎腳踏車回家之可能，此顯與常情有違。是本件自難以證人○○○上開證述，而為不利被告之認定。 (四)證人○○○於警詢時證稱：當天被告擺攤時，習慣會先跟附近鄰居打聲招呼，被告走到五金攤販旁時，我就聽到告訴人在大小聲，我繼續忙攤位的工作，突然聽到丟東西的聲音，轉頭就看到鐵盆在地上，告訴人在罵被告跛腳、死胖子，後來對面早餐店老闆就把被告拉回自己的攤位，過不久因食材不夠，被告說要去買，但又怕再與告訴人起爭執，就繞到對面加水站走去菜市場，告訴人就拿棍子衝到對面加水站打被告，要再揮棍打被告時，被告就用手把棍子撥開，可能告訴人沒站穩就跌倒了，我就走去把被告拉回擺攤的攤位等語（見偵卷第45頁）；於檢察官偵查時證稱：當天我跟著被告在賣烤鴨，被告去附近的商家打招呼，後來我聽到他們在互罵，我看到告訴人拿鍋碗等丟被告，告訴人還罵被告，被告就生氣而互罵，後來早餐店老闆過來把被告拉開，過一陣子被告要到另一家店去打招呼，告訴人又拿一支棍子在那邊叫囂，然後衝過去對面的加水站，2人又吵起來，我看到告訴人先動手，用木棍打被告的背，告訴人要揮第2下，我看到被告撥掉，告訴人就倒在地上，我沒有看到被告出手打告訴人等語(見偵卷第167頁)；於原審審判時證稱：我跟被告是做烤鴨行業認識的，當時我還在當學徒。當天我有看到被告跟告訴人發生口角，兩邊都在互罵，被告被告訴人丟東西，弘爺早餐店的大哥就拉被告回來攤位，後來被告繞另外一邊往加水站的方向去，我看到告訴人拿1支很長的棍子衝到加水站那邊，追到被告且拿棍子打被告，還用手戳被告的臉，告訴人要打第2次時，被告就用左手將棍子撥開，告訴人有摔倒在地上，告訴人自己起來，就回到她們攤位去找她先生。我與被告都是跟隨同一個發薪水的老闆，案發時僅認識被告4 、5天，並無必要為了維護被告說謊等語（見原審卷第181至187頁）。核證人○○○所描述之情節前後一致，且無刻意迴護被告之必要，則被告所辯其僅係撥開告訴人之棍子，並未毆打告訴人等情，即堪採信。 (五)此外，證人○○○於警詢時證稱：當時我在早餐店煎台忙碌，聽到告訴人大聲罵人的聲音，我有空閒時走出店門外查看，看到被告與告訴人雙方在對望，我就走過去拉被告回自己的烤鴨攤位，後來被告走到五金行對面的加水站，因為視線被柱子擋住，後來雙方動手的情形我沒有看到，只聽到告訴人大聲罵人的聲音，沒有聽到被告罵人的聲音等語(見偵卷第49頁)，是證人○○○既未目睹被告與告訴人雙方動手之狀況，其證詞亦不足以作為不利被告認定之證據。四、綜上所述，本件告訴人及證人○○○之證述，既有上開瑕疵及違常之處，已難採為被告不利之證據。而告訴人雖受有左臉頰瘀腫之傷害，然告訴人於該段期間既有騎腳踏車跌倒之情事，即無法逕認該等傷害係遭被告毆打所致。從而，本院認被告上開所辯，並非無據，檢察官前揭所舉事證，尚不足證明被告在與告訴人發生爭執之過程中，有致告訴人受有傷害之結果。此外，復查無其他具體事證，可資證明被告確有傷害告訴人之犯行，本於罪疑有利被告認定之原則，自屬不能證明被告犯罪，而應為其無罪之諭知。原審經審判結果，認檢察官所舉之證據及卷內所有直接或間接證據，尚不足以認定被告有聲請簡易判決處刑書所載之傷害行為，而本案又存有合理懷疑，而致法院無法形成被告有罪之確切心證，自屬不能證明被告犯罪，而諭知被告無罪之判決。核其證據取捨及理由論斷均無不合，應予維持。五、檢察官上訴意旨，雖以告訴人及證人○○○就被告傷害告訴人之基本事實均為一致之供述，不能以其犯罪細節之證詞不同而影響證述之可信性；其等與被告並無仇怨糾紛，無故意誣陷被告之動機；依告訴人之病歷紀錄，告訴人均有左臉頰瘀腫之傷害，堪認被告確實有本案傷害之犯行；證人○○○並不知悉告訴人於案發時倒地之原因；告訴人傷勢非重，其並未馬上驗傷提告，並非悖於常理等情，而指摘原審無罪之判決不當。然檢察官既未能提出其他積極事證，證明被告有聲請意旨所指之傷害犯行，而其所提出之上開證據，既有上開瑕疵可指，而無從認定被告確有檢察官所指傷害告訴人之事，亦經本院認定如前。從而，檢察官上訴所指各節，難認有理，其上訴並無理由，應予駁回。六、被告經合法傳喚，無正當理由不到庭，爰不待其陳述逕行一造辯論而為判決。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71條、第368條，判決如主文。本案經檢察官楊聰輝提起公訴，檢察官吳皓偉提起上訴，檢察官謝名冠到庭執行職務。中　　華　　民　　國　　110 　年　　4 　　月　　27　　日刑事第四庭審判長法　官蔡名曜法　官黃玉琪法　官林宜民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檢察官得上訴。被告不得上訴。如符合刑事妥速審判法第9條之規定，得上訴。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其未敘述上訴理由者，並得於提起上訴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逕送上級法院」。書記官謝安青中　　華　　民　　國　　110 　年　　4 　　月　　27　　日刑事妥速審判法第9條除前條情形外，第二審法院維持第一審所為無罪判決，提起上訴之理由，以下列事項為限：一、判決所適用之法令牴觸憲法。二、判決違背司法院解釋。三、判決違背判例。刑事訴訟法第377條至第379條、第393條第1款規定，於前項案件之審理，不適用之。

臺灣高等法院 臺中分院110年度上訴字第365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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