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臺南地方法院98年度訴字第1258號

• 裁判案由: 確認買賣關係不存在
• 案件類型: 民事
• 審判法院: 臺灣臺南地方法院
• 裁判日期: 99 年 05 月 04 日

臺灣臺南地方法院民事判決　　　　　　　98年度訴字第1258號原　　　告　丁○○
訴訟代理人　郭俊廷律師
被　　　告　丙○○
福華投資股份有限公司
上　一　人
法定代理人　乙○○
共　　　同
訴訟代理人　汪玉蓮律師
蔡淑文律師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確認買賣關係不存在事件，經本院於民國九十九年四月二十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
主 文
確認被告間於民國九十七年十月十四日就坐落臺南市○區○○段二四六之一五地號土地，及其上三一九六建號即門牌號碼臺南市○○路六十五號建物之買賣關係不存在。
被告福華投資股份有限公司應就將前項土地及建物，於民國九十七年十月二十九日以買賣為原因所為之所有權移轉登記，予以塗銷。
訴訟費用為新臺幣貳萬肆仟肆佰陸拾叁元，由被告丙○○負擔新臺幣壹萬叁仟元，餘由被告福華投資股份有限公司負擔。
事實及理由
一、本件原告起訴主張：
㈠原告於民國95年、96年間曾陸續借款予被告丙○○，原告即持有被告丙○○所簽發之11紙支票，合計金額為新台幣（下同）2,363,900元。惟原告於提示後，竟遭退票，經追索無
效下，原告即依票據法律關係對被告請求給付票款，並獲法院勝訴判決（臺南地方法院98年度南簡字第394號）。惟於
被告丙○○欠債期間，原告曾要求被告丙○○以其所有之臺南市○區○○段246-15地號土地（面積196平方公尺），及
坐落其上3196建號（面積822.62平方公尺）即門牌號碼臺南市○○路65號5層樓建物（下稱系爭房地），為原告設定抵
押權，被告除表示同意外，並要求原告延期提示支票，原告即同意將支票延期多月以上始為提示。
㈡惟被告丙○○為免遭假扣押或追索債務，竟於97年10月14日將其所有之系爭房地，以虛偽不實之「假買賣」方式移轉所有權並登記予設於臺北市○○街66號10樓之被告福華投資股份有限公司（下稱福華公司），致原告雖對被告丙○○有上開債權，卻無法為保全債權之強制執行。
㈢被告2人間所為之系爭房地買賣行為應屬通謀虛偽意思表示
之假買賣，原因在於被告丙○○雖將系爭房地移轉登記予被告福華公司後，經原告與原告之妹向其責問為何脫產時，被告竟稱因其仍積欠銀行債務，為免銀行拍賣致投資損失慘重，故暫時將系爭房地移轉予被告福華公司，俟被告將系爭房地賣出後，即可對原告清償債務。
㈣又系爭房地之水、電費名義迄今仍屬被告丙○○名下，而水電費繳費單之送達人收受地址仍係被告丙○○，且被告丙○○之戶籍仍設於所謂已點交之系爭樓房。查被告福華公司係專業投資公司，其財務報表應會送會計師稽核簽證，是被告福華公司豈有可能於付清系爭房地之買賣價金20,000,000元（①被告福華公司給付被告丙○○4,000,000元價金；②被告福華公司代償被告丙○○積欠臺灣省合作金庫之抵押貸款債務15,770,960元、229,040元）後而仍未點交系爭房地，此
已有違專業投資公司對鉅額交易而未要求點交房屋之常規，甚難令一般人相信此為「真實買賣」。
㈤又被告福華公司所呈之照片，僅係其於原告起訴後刻意改變房屋現狀所拍攝，雖被告福華公司稱其係自己「試賣衣服」，惟參諸被告福華公司之公司變更登記表，亦不符合被告福華公司所營事業之七大項目，是被告福華公司所言，當非真實。再者，被告丙○○與被告福華公司之法定代理人乙○○之父葉福林情屬至親，則被告間就系爭房地之所有權買賣，顯係規避臺南地方法院98年度南簡字第394號之被告應給付
原告2,263,900元之勝訴判決。
㈥綜上，被告二者間之買賣既屬假買賣，依民法第87條1項之
規定，表意人與相對人通謀而為虛偽意思表示者，其意思表示無效。從而被告二人應塗銷系爭房地之買賣登記，並將系爭樓房回復至被告丙○○名下等語。
㈦並聲明：如主文如第一、二項所示。
二、被告辯以：
㈠本件被告間就系爭房地確有買賣行為。被告間就系爭房地約定之買賣價金為20,000,000元，此有買賣契約可證。被告福華公司於97年10月14日向合作金庫商業銀行股份有限公司借款4,000,000元，當日即撥入被告福華公司帳戶，被告福華
公司再匯給被告丙○○，用以支付系爭房地買賣第1期款；
就第2期款16,000,000元，被告福華公司係承受被告丙○○
對合作金庫之抵押權債務，被告福華公司曾向合作金庫借15,700,000 元，加上公司原有資金，於98年3月10日轉帳清償銀行貸款（含利息）15,770, 960元，其餘之229,040元被告福華公司改以現金交付予被告丙○○。
㈡就原告所稱訴外人甲○○與被告丙○○之對話，日期是否為98年10月26日有疑問，且渠等之對話內容被告丙○○亦未稱其為所有權人。再者，系爭建物1樓被告福華公司已自行投
資試賣衣服，2樓規劃作女裝，目前裝潢中，3樓當倉庫，4
、5、6樓可兼住家，7樓為神明廳，地下室閒置未使用，此
有照片為證。另就原告所提之98年度南簡字第394號判決，
被告丙○○稱：「從90年開始跟他借錢，有把土地設定第一順位抵押權給他，這中間已經陸續繳納利息2,000,000元」
。又原告於97年度執字第9960號案內亦以3,000,000元借款
聲明參與分配，該3,000,000元被告丙○○有以另案土地設
定抵押給原告，該6筆土地經鑑價，扣除增值稅淨值尚有6,212,870元，故以上開土地已足清償被告丙○○向原告借款之債務。
㈢又被告福華公司本身為投資公司，若出售系爭房地，轉手即可賺取價差，公司不排斥，故與被告丙○○口頭協議這期間若有人要買房子，有成交的話，被告丙○○可賺取傭金，惟僅以口頭授權，故無委託資料。因被告福華公司仍係有意轉賣系爭建物，故水、電部份尚未辦理變更。另就原告所提訴外人甲○○與被告丙○○之對話錄音譯文，原告所譯部分有些與事實不符，且該錄音內容並未提及被告丙○○仍係所有權人。再者，被告丙○○之戶籍業已遷出系爭建物。
㈣雖被告福華公司之營業項目無服飾零售買賣，惟因被告福華公司之負責人乙○○具有紡織布廠背景，現為杭州得利紡織股份有限公司董事兼副總、得利實業股份有限公司董事，故被告福華公司經營服飾成衣業，可了解消費者市場，從事己身專業領域之投資最為恰當，且被告福華公司由稅務局核准改為營業用稅率後，才准再度變更營業項目，是被告福華公司已於98年12月開始經營服飾零售買賣。況依系爭建物98
年之建物稅繳款書及改按營業稅率課徵之文件，納稅義務人皆係被告福華公司。
㈤被告福華公司於向被告丙○○購買系爭房地之前，並不知被告丙○○積欠原告2,000,000餘元。再者，被告福華公司與
被告丙○○就系爭房地有買賣之合意，並交付價金共20,000,000 元，有被告福華公司之借據、匯款單、公司傳票等資
料為憑，況系爭房地之抵押權業已塗銷，系爭房地已由被告福華公司作經營服飾店所用。準此，被告福華公司與被告丙○○就系爭房地並無通謀而虛偽意思表示，不能僅因被告福華公司之法定代理人乙○○與被告丙○○有特殊親誼關係，即謂該買賣係通謀虛偽意思表示。
㈥綜上，本件被告間確有買賣行為，況原告非買賣關係之當事人，應不得提起本件確認買賣關係不存在之訴等語。
㈦並聲明：原告之訴駁回。
三、兩造不爭執事項：
㈠原告於95、96年間因陸續借款予被告丙○○，而執有被告丙○○簽發如本院臺南簡易庭98 年度南簡字第394號判決附表所示之支票11張，金額共計2,363,900 元，屆期提示未獲付款，經原告起訴請求被告給付票款，由本院臺南簡易庭於98年4月30日判決原告勝訴確定。
㈡被告丙○○於97年10月14日將其所有系爭房地移轉所有權登記予被告福華公司。被告福華公司於97年10月14日以向合作金庫借得之4,000,000 元匯款予被告丙○○，並承受被告丙○○對於合作金庫之貸款債務，被告福華公司嗣向合作金庫借款15,700,000元，於98年3 月10日以轉帳方式返還上開貸款15,770,960元，另被告丙○○書立載有收受229,040 元之現金，收據交付被告福華公司，被告福華公司之傳票記載支出購物尾款229,040元。
㈢被告丙○○與被告福華公司之法定代理人乙○○為叔姪關係。
㈣系爭建物1 樓店面現由被告福華公司經營服飾買賣，系爭建物之水電費用使用人名義仍為被告丙○○，且被告丙○○於99年3月24日前仍設籍系爭建物。
四、得心證之理由：
原告主張原告於95、96年間因陸續借款予被告丙○○，而執有被告丙○○簽發如本院臺南簡易庭98年度南簡字第394 號判決附表所示之支票11張，金額共計2,363,900 元，屆期提示未獲付款，經原告起訴請求被告給付票款，由本院臺南簡易庭於98年4 月30日判決原告勝訴確定，被告丙○○為免遭假扣押或追索債務，竟於97年10月14日將其所有系爭房地，以虛偽不實之「假買賣」方式移轉所有權並移轉所有權登記予被告福華公司，而聲明求為判決如其聲明所示，被告則以前開情詞置辯，是本案爭點為被告2 人間就系爭房地之買賣契約是否為通謀虛偽意思表示，及原告得否請求塗銷所有權移轉登記並回復原狀。本院判斷如下：
㈠按確認法律關係之訴，非原告有即受確認判決之法律上利益者，不得提起之，民事訴訟法第247 條定有明文。所謂即受確認判決之法律上利益，須因法律關係之存否不明確，致原告在私法上之地位有受侵害之危險，而此危險得以對於原告之確認判決除去之者，即足當之。本件原告主張其為被告丙○○之債權人，經原告以上開確定判決為執行名義，被告間就系爭房地是否出於通謀虛偽意思表示而為買賣、移轉，關乎系爭房地是否仍為被告丙○○所有而得為原告強制執行之標的，原告自有確認被告間系爭房地買賣契約關係是否存在之確認利益，合先敘明。
㈡次按，民法第87條第1 項規定表意人與相對人通謀而為虛偽意思表示者，其意思表示無效。但不得以其無效對抗善意第三人。又民法第113 條規定，無效法律行為之當事人，於行為當時知其無效，或可得而知者，應負回復原狀或損害賠償之責任。此外，遇有通謀虛偽意思表示時，債權人得依侵權行為法則請求第三人塗銷登記，亦可代位主張民法第113 條請求塗銷登記（最高法院67年第5次事庭庭長總會決議(二)
參照）。
㈢被告2人間就系爭建物之買賣契約為通謀虛偽意思表示：
被告雖辯稱：系爭房地之買賣確實有價金交付，系爭建物1
樓店面現由被告福華公司經營服飾買賣，被告福華公司為投資公司，有意轉賣系爭房地，故與被告丙○○協議若有人要買房子，成交時被告丙○○可賺取傭金云云，然查：
⒈被告間簽訂之不動產買賣契約書第4 條約定，系爭房地應於97年10月14日進行點交，有不動產買賣契約書附卷可佐（見本院卷第58頁），惟就原告提出之系爭建物現場照片可見，系爭建物於98年10月24日仍張貼出售及被告丙○○行動電話門號之字條於系爭建物，且經訴外人即原告之友人甲○○於98年10月26日前往系爭建物時，被告丙○○仍親自出面出售系爭建物，有照片1 張、錄音譯文在卷可查（見本院卷第62頁背面、第82至第83頁、第117至118頁），且系爭建物之水電費用使用人名義仍為被告丙○○，被告丙○○於99年3 月24日前仍設籍系爭建物等情，被告亦不爭執，而本院送達證書亦由被告丙○○本人於98年11月2 日親自蓋章簽收，有被告丙○○戶籍謄本、本院送達證書各1 份在卷可查（見本院卷第165 頁、第27頁），足認於97年10月29日移轉所有權登記後，被告丙○○尚居住於系爭建物且出面出售系爭房地，此與一般交易常情並不相符，被告辯稱其等有買賣之真意云云，已難遽採。
⒉次查，又系爭建物買賣價金依買賣契約所載為二千萬元，被告福華公司購買系爭房地資金之來源，係以向合作金庫銀行借得4,000,000 元匯款予被告丙○○，並承受被告丙○○對於合作金庫銀行之貸款債務15,700,000元，合計已達
19,700,000元，則被告福華公司是否有資力購買系爭房地已有可疑。況且被告福華公司於97年10月29日移轉所有權登記後，於98年3 月10日方清償被告丙○○與合作金庫之貸款債務以代價金之支付，有系爭房地登記謄本、合作金庫放款繳款存根附卷可憑（見本院卷第9至10頁、第74 頁），兩者時間相隔長達4至5個月，此與移轉所有權登記應同時或即時交付價金之常情相違。
⒊再系爭房地於被告2 人簽訂不動產買賣契約書之前，被告丙○○已將系爭房地設定抵押權予合作金庫銀行，惟該抵押權於97年10月29日過戶登記相隔10個月後，始於98年8月6日塗銷抵押權登記，有臺南市東南地政事務所異動索引在卷可稽（見本院卷第11至12頁），是被告丙○○於塗銷抵押權之前仍係抵押債務之債務人，即有隨時被執行之風險，顯違常情，且被告福華公司為一公司行號，或係以本身利用或投資系爭房地為購買之目的，何以購買後未為利用旋即委由前所有權人即被告丙○○仲介出賣？顯有可疑。
⒋綜上，被告丙○○於97年10月29日登記移轉系爭房地所有權後，並未實際進行點交，尚仍居住於系爭房地，並出面出售房地，故原告主張其等並無買賣、移轉系爭房地所有權之意思，係為逃避債務，而成立通謀虛偽之買賣關係等情，應可採信，依民法第87條之規定，該買賣關係應屬無效，是原告請求確認被告間就系爭房地之買賣關係不存在，即屬有據。㈣原告得請求塗銷系爭建物之所有權移轉登記：
被告丙○○仍登記為系爭房地之所有權人，被告2 人之通謀行為使被告丙○○責任財產減少，而侵害債權人即原告之利益，從而，原告請求確認被告間系爭買賣關係不存在，並據以依侵權行為之法則及行使代位權之法律關係，請求被告丙○○應就系爭房地於97年10月29日以買賣為原因所為之所有權移轉登記予以塗銷，亦屬有據。
五、綜上所述，原告主張被告間之系爭不動產買賣為通謀虛偽意思，堪信為真實，被告所辯不足採信，原告請求確認被告二人關於主文第一項買賣關係不存在，並訴請被告福華投資股份有限公司塗銷主文第二項所示不動產登記，於法有據，應予准許。
六、末按法院為終局判決時，應依職權為訴訟費用之裁判，民事訴訟法第87條第1項定有明文，本件訴訟費用為24,463元（
即裁判費），爰依職權確定上開訴訟費用負擔如主文第3 項所示。
七、本件判決基礎已臻明確，兩造其餘攻防方法及訴訟資料經本院審酌後，核與判決不生影響，爰不逐一論駁之必要，併此敘明。
八、據上論結，本件原告之訴為有理由，依民事訴訟法第78條、第85條第1項但書、第87條第1項，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99 年 5 月 4 日民事第三庭 法 官 周素秋
以上正本係照原本作成。
如對本判決上訴，須於判決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狀。
中 華 民 國 99 年 5 月 4 日書記官 洪浩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