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 臺南分院111年度上字第115號

• 裁判案由: 損害賠償
• 案件類型: 民事
• 審判法院: 臺灣高等法院 臺南分院
• 裁判日期: 111 年 11 月 15 日
• 當事人: 昕映實業有限公司、陳秀桂、易昇鋼鐵股份有限公司、顏慶利

臺灣高等法院臺南分院民事判決
111年度上字第115號
上 訴 人 昕映實業有限公司

法定代理人 陳秀桂
訴訟代理人 孫志鴻律師
被 上訴 人 易昇鋼鐵股份有限公司

法定代理人 顏慶利
訴訟代理人 林世勳律師
複 代理 人 李羽加律師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損害賠償事件，上訴人對於民國111年3月9日
臺灣臺南地方法院110年度訴字第1188號第一審判決提起上訴，
本院於111年10月25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第二審訴訟費用由上訴人負擔。
事實及理由
一、被上訴人主張：兩造於民國109年9月2日簽立訂購合約書（
下稱系爭合約），約定由被上訴人以每公斤新臺幣（下同）51.8元（未稅)之單價，向上訴人購買120噸電極棒，總價6,216,000元，交貨時間、數量依序為110年3月40噸、110年4
月40噸、110年5月40噸，交貨地點為被上訴人設於臺南市永康區之倉庫。詎上訴人未依約交貨，依系爭合約第11條a款
約定，暫算至110年6月1日，上訴人應給付逾期罰款183,780元。又上訴人於110年3月28日告知無法依期交貨，被上訴人乃向智威興業有限公司（下稱智威公司）採購每公斤81.681元電極棒60噸、每公斤88.85元電極棒60噸，依系爭契約第11條b款約定，被上訴人得請求價差之損害賠償4,015,860元
。爰依系爭合約請求上訴人給付4,199,640元（其中逾3,824,640元本息部分，不在本院審理範圍），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百分之5計算之利息，並
願供擔保，請准宣告假執行等語。
二、上訴人則以：系爭合約之電極棒，製造工廠為大陸河北之儒邦碳素制品有限公司（下稱儒邦公司），因該公司於110年3月間向上訴人告知原料短缺及限電等不可抗力之因素，無法如期交貨予上訴人，致上訴人無法依系爭合約交貨予被上訴人，顯係不可歸責上訴人之事由，依民法第230條規定，上
訴人不負遲延責任。且經兩造協商，雙方對於展延時間已有共識，被上訴人亦認為原料短缺及限電等不可抗力因素，不可歸責於上訴人。又縱認上訴人違反系爭合約，系爭合約第11條分a、b款，被上訴人僅能擇一請求，且違約金過高，應予酌減等語，資為抗辯。
三、原審為被上訴人一部勝訴，一部敗訴之判決，被上訴人就其敗訴部分未上訴，已告確定，上訴人就其敗訴部分不服，提起上訴，並聲明：㈠原判決不利上訴人部分廢棄。㈡廢棄部分
，被上訴人第一審之訴駁回。
被上訴人答辯聲明：上訴駁回。
四、兩造不爭執事項：
㈠兩造於109年9月2日簽立系爭合約（採購單號B100350），約定由被上訴人以每公斤51.8元（未稅)，向上訴人購買120噸電極棒，總價6,216,000元（未稅），交貨時間、數量依序
為110年3月40噸、110年4月40噸、110年5月40噸，交貨地點為被上訴人設於臺南市永康區之倉庫。(原審補字卷第29頁)㈡系爭合約第11條罰款約定：
a.（下稱a款）除經甲方（即被上訴人）查明為人力不可抗拒
之災禍，並具有證明及其它特殊原因經被上訴人同意者外，乙方(即上訴人)不能如期交貨者，每逾期一日，罰未交部份之貨價的千分之一，甲方同意延期者不予罰款。
b.（下稱b款）本合約經雙方簽訂後，若有不履行合約或無法
履行合約，由毁約方賠付未交部分與毀約當時市價之差價。(原審補字卷第29頁)
㈢上訴人未於110年3月、4月、5月交貨。
㈣上訴人於110年3月28日以信函向被上訴人告知，因原物料（石油焦、針狀焦）大漲價，造成缺料，且無現貨，請求將交期展延至同年8、9、10月中旬各交40噸。（原審補字卷第45頁)
㈤被上訴人收受前開信函後，於110年4月1日以110易(機副採購
)第401號函告知上訴人，因告知與因應作業時間過短，導致被上訴人需緊急填補120噸未交量缺口，造成成本大幅提升
，故依系爭合約第11條罰款部分執行罰款作業。上訴人有收受此函文。(補字卷第35頁)
㈥被上訴人另於110年4月26日委請育誠法律事務所寄發臺南西門路郵局第74號存證信函予上訴人，表示被上訴人自110年1月中旬起已多次向上訴人提醒及催告履行，上訴人迄未交付任何貨品，且兩造對於修正訂購合約內容並未達成合意，被上訴人不同意延期及增修條文。上訴人於110年5月5日收受
前開存證信函。(補字卷第37-43頁)
㈦上訴人曾於110年3月26日向被上訴人表示略以：110年3月電極棒已較訂約時約高出一倍，希望價格調至82,600元（即82.6元/公斤），若可延長至7、8、9月分批交貨，價格調至68,400元（即68.4元/公斤）。若7、8、9月之行情價低於前述價格，則價格可下調至低於行情價。（原審卷第59頁）
㈧上訴人所提訂購合約書-增補合約（原審卷第69頁），並無兩
造之用印。(原審卷第69頁)
五、兩造爭執事項：
㈠被上訴人依系爭合約第11條a款約定，請求上訴人給付逾期違
約金183,780元，有無理由？
㈡被上訴人依系爭合約第11條b款約定，請求上訴人給付價差之
損害賠償3,640,860元，有無理由？
六、得心證之理由：
㈠按債權人基於債之關係，得向債務人請求給付；契約成立後，債務人應依契約之約定負給付之義務。債務人於清償期屆至後，因可歸責之事由，致未為給付者，並應負遲延責任。所謂可歸責之事由係指除法律另有規定或契約另有約定外，債務人對於其遲延給付有故意過失而言（民法第220條第1項參照）。如因不可歸責於債務人之事由致未為給付者，債務人雖不負遲延責任，但不可歸責於債務人之事由，應由債務人負舉證之責（最高法院100年度台上字第1981號判決參照
）。
⒈兩造於109年9月2日簽立系爭合約，約定由被上訴人以每公斤
51.8元（未稅)，向上訴人購買120噸電極棒，總價6,216,000元（未稅），交貨時間、數量依序為110年3月40噸、110年4月40噸、110年5月40噸，惟上訴人嗣後未於110年3月、4月、5月交貨，為兩造所不爭執（不爭執事項㈠、㈢），堪予認
定。
⒉又依不爭執事項㈣所示，上訴人雖曾於110年3月28日以信函告
知被上訴人，因原物料（石油焦、針狀焦）大漲價，造成缺料，且無現貨，請求將交期展延至同年8、9、10月中旬各交40噸，惟上訴人抗辯其係因不可歸責之事由致未能交貨，經兩造協商，被上訴人同意展延至110年8月40噸、9月40噸、10月40噸云云，除為被上訴人所否認外，依不爭執事項㈤、㈥
所示，被上訴人於收受前開信函後，已於110年4月1日函知
上訴人，將依系爭合約第11條罰款部分執行罰款作業，又於110年4月26日寄發存證信函，向上訴人表示兩造對於修正訂購合約內容並未達成合意，被上訴人不同意延期及增修條文等語，且上訴人所提訂購合約書-增補合約之草約（本院卷
第73頁，同原審卷第69頁)，亦未經兩造用印（不爭執事項㈧
），自難認兩造已有展延交貨期限之合意；至於兩造過往之交易是否曾因被上訴人之要求而合意延期交貨，與前開之認定無涉。再參諸上訴人自109年9月2日簽立系爭合約至110年3月底，有長達6個月餘之履約期間，且上訴人除陳稱兩造曾有多次電極棒交易外（本院卷第71頁），並自承電極棒在大陸之製造工廠約200至300家，在臺灣約30家公司可供貨等語（原審卷第37頁），則從事電極棒交易之上訴人，於簽立系爭合約前，應已衡酌其履約能力，且縱或大陸製造工廠儒邦公司無法如期供貨予上訴人，上訴人亦可轉向其他供貨商購買料件，難認上訴人嗣後未依約交貨係不可歸責於上訴人。㈡次按當事人得約定債務人不履行債務時，應支付違約金，民法第250條第1項定有明文。違約金有賠償性違約金及懲罰性違約金，前者以違約金作為債務不履行所生損害之賠償總額之預定，債權人除違約金外，不得另行請求損害賠償；後者則以強制債務履行為目的，確保債權效力之強制罰，具有懲罰之性質，債務人於違約時除應支付違約金外，仍應依契約之約定或其他債之關係負損害賠償責任。至當事人約定之違約金究屬何者，應依當事人之意思定之。又當事人之真意為何，應綜合契約之內容及一切事實定之（最高法院108年度
台上字第1754號判決參照）。
⒈依不爭執事項㈡所示，系爭合約第11條罰款之約定為，a款：
除經甲方（即被上訴人）查明為人力不可抗拒之災禍，並具有證明及其它特殊原因經被上訴人同意者外，乙方（即上訴人)不能如期交貨者，每逾期一日，罰未交部份之貨價的千
分之一，甲方同意延期者不予罰款。b款：本合約經雙方簽
訂後，若有不履行合約或無法履行合約，由毁約方賠付未交部分與毀約當時市價之差價。觀諸前開契約內容，除約定逾期罰款（a款）外，係同時約定上訴人於不履行或無法履行
合約時，須賠償未交部分與市價之差價（b款)，且亦無a、b款僅能擇一請求之記載，則核其性質，a款應屬以強制債務
人履行為目的之懲罰性違約金，則上訴人除a款違約金外，
仍應依契約約定（b款）負損害賠償責任。上訴人抗辯a、b
款均為懲罰性違約金，被上訴人僅能擇一請求云云，並無可採。
⒉依系爭合約第11條a、b款之約定，計算如下：
⑴a款部分：
①系爭合約電極棒每噸貨價之千分之1為51.8元，上訴人於11
0年3月、4月未如期交貨之電極棒各為40噸，每逾1日之罰款各為2,072元（51.8×40），被上訴人主張以2,042元計
算（原審補字卷第19頁），而請求110年3月上訴人應交付之40噸電極棒部分（即自110年4月1日起至110年6月1日，以60日計算）之違約金122,520元（2,042×60），及110年4月上訴人應交付之40噸電極棒部分（即110年5月1日至110年6月1日，以30日計算）之違約金61,260元（2,042×30
），共計183,780元，洵屬有據。
②上訴人雖抗辯前開違約金過高，應予酌減云云，惟按約定之違約金額過高者，法院得減至相當之數額，為民法第252條所明定，惟此規定乃係賦與法院得依兩造所提出之事
證資料，斟酌社會經濟狀況並平衡兩造利益而為妥適裁量、判斷之權限，非謂法院須依職權蒐集、調查有關當事人約定之違約金額是否有過高之事實，而因此排除債務人就違約金過高之利己事實，依辯論主義所應負之主張及舉證責任。況違約金之約定，為當事人契約自由、私法自治原則之體現，雙方於訂約時，既已盱衡自己履約之意願、經濟能力、對方違約時自己所受損害之程度等主、客觀因素，本諸自由意識及平等地位自主決定，除非債務人主張並舉證約定之違約金額過高而顯失公平，法院得基於法律之規定，審酌該約定金額是否確有過高情事及應予如何核減至相當數額，以實現社會正義外，當事人均應同受該違約金約定之拘束，法院亦應予以尊重，使符契約約定之本旨（最高法院96年度台上字第1065號判決參照）。本院審酌上訴人於系爭合約簽約後有長達6個月餘之履約期間，且
縱或上訴人之上游廠商無法供貨，上訴人亦得轉向其他供貨商購買料件，卻全部未履約，除增加被上訴人另行與第三人簽約所需之人力、時間、風險外，被上訴人主張其因上訴人未履行系爭合約，另以每公斤81.681元、104.2元
向第三人購買電極棒等情，亦據其提出訂購合約書、電子發票證明聯、統一發票（原審補字卷第49頁、本院卷第91、95、99、113、117頁）為證，且被上訴人請求之違約金183,780元，復僅占系爭合約總價約百分之3（計算式：183,780÷6,216,000，小數點第3位以下四捨五入）等情狀，認前開違約金尚無過高之情事，上訴人此部分所辯，並無可採。
⑵b款部分：依前述㈡⒈所示，於上訴人未履行合約時，兩造就b
款之損害賠償計算方式，係約定以未交部分與當時市價之差價計算。而依上訴人於110年3月26日向被上訴人表示略以：110年3月電極棒已較訂約時約高出一倍，希望價格調至82,600元（即82.6元/公斤），若可延長至7、8、9月分批交貨，價格調至68,400元（即68.4元/公斤）。若7、8、9月之行情價低於前述價格，則價格可下調至低於行情價等語（不爭執事項㈦）以觀，堪認電極棒於系爭合約履行期間之行情價為每公斤82.6元。是以，上訴人未交付之電極棒計為120噸，
其中60噸（即60,000公斤）部分，被上訴人主張以每公斤81.681元計算損害額（原審補字卷第21頁），即屬有據，另60噸部分則應以每公斤82.6元計算。基此，被上訴人所受差價損害為3,640,860元｛計算式：(81.681－51.8)60,000＋(82.6
－51.8)60,000｝。又前開損害賠償既非違約金，上訴人抗辯
應予酌減云云，並無可採。
七、綜上所述，被上訴人依系爭合約，請求上訴人給付逾期違約金183,780元、所受損害3,640,860元，計3,824,640元，及
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110年9月14日，原審卷第19頁）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百分之5計算之利息，為有理由。
原審為上訴人敗訴之判決，並無不合。上訴意旨指摘原審判決不當，求予廢棄改判，為無理由，應駁回其上訴。
八、本件事證已臻明確，兩造其餘攻擊、防禦方法及所用之證據，經本院斟酌後，認均不足以影響本判決之結果，爰不逐一論列，附此敘明。
九、據上論結，本件上訴為無理由，依民事訴訟法第449條第1項、第78條，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11 　年　　11　　月　　15　　日民事第二庭 審判長法 官 吳上康

法 官 李素靖

法 官 林育幟
上為正本係照原本作成。
上訴人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其未表明上訴理由者，應於提出上訴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出理由書狀（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上訴時應提出委任律師或具有律師資格之人之委任狀；委任有律師資格者，另應附具律師資格證書及釋明委任人與受任人有民事訴訟法第466條之1第1項但書或第2項（詳附註）所定關係之釋明文書影本。如委任律師提起上訴者，應一併繳納上訴審裁判費。
被上訴人不得上訴。
中　　華　　民　　國　　111 　年　　11　　月　　15　　日
書記官 羅珮寧

【附註】
民事訴訟法第466條之1：
⑴對於第二審判決上訴，上訴人應委任律師為訴訟代理人。但上訴人或其法定代理人具有律師資格者，不在此限。
⑵上訴人之配偶、三親等內之血親、二親等內之姻親，或上訴人為法人、中央或地方機關時，其所屬專任人員具有律師資格並經法院認為適當者，亦得為第三審訴訟代理人。
民事訴訟法第466條之2第1項：
上訴人無資力委任訴訟代理人者，得依訴訟救助之規定，聲請第三審法院為之選任律師為其訴訟代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