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年度侵訴字第4號｜刑事：妨害性自主罪｜裁判日期：112 年 07 月 12 日

臺灣臺北地方法院刑事判決 112年度侵訴字第4號公訴人臺灣臺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被告陳彥仁選任辯護人呂承翰律師蕭品丞律師上列被告因妨害性自主案件，經檢察官提起公訴（111年度偵字第12806號），本院判決如下：主文陳彥仁犯強制性交罪，處有期徒刑參年捌月。事實一、陳彥仁與友人吳峻豪、蔡閔成、王聖瑜於民國111年3月7日一同至臺北市○○區○○路00號0樓特蘭斯酒店608號包廂消費，由酒店女服務生即代號AE000-A111120之女子（真實姓名年籍在卷，下稱甲）、王婉盈陪侍飲酒、聊天，後王聖瑜先行離開，於同日凌晨5時30分許，陳彥仁見甲進入包廂內之廁所，竟基於強制性交之犯意，尾隨甲進入廁所並將門反鎖，不顧甲言語拒絕及肢體抵抗，違反甲之意願，強行褪去甲之安全褲、內褲，強行撕下甲所穿之Nu Bra隱形胸罩，並以手摀住甲嘴巴，將甲強抱至洗手檯、馬桶上，強壓甲，以手撫摸甲胸部，以嘴親吻甲胸部，並以手指、陰莖插入甲陰道，射精在甲陰道內，以此強暴方式對甲強制性交得逞。嗣甲不甘受辱，報警處理並前往醫院檢傷，而為警循線查獲上情。二、案經甲訴由臺北市政府警察局中山分局報告臺灣臺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偵查起訴。理由壹、程序部分：一、按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言詞或書面陳述，除法律有規定者外，不得作為證據，刑事訴訟法第159條第1項定有明文。惟按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陳述，雖不符合刑事訴訟法第159條之1至第159條之4之規定，但經當事人於審判程序同意作為證據，法院審酌該言詞陳述或書面陳述作成時之情況，認為適當者，亦得為證據，刑事訴訟法第159條之5第1項亦有明文。本判決後述所引用之證人甲、乙○○於偵查中證述，被告及辯護人表示如能保障被告對質詰問權即有證據能力，檢察官則表示同意有證據能力，其餘供述性質證據，當事人及辯護人於本院準備程序及審理時均表示同意有證據能力（見本院卷第70至71、169頁），本院審酌上開證據資料製作時之情況，並無違法、不當或不宜作為證據之情事，亦無證據證明係公務員違背法定程序所取得，是認為以之作為證據應屬適當，依前開規定，上揭證據資料自均有證據能力。二、本判決所引用之其餘文書證據及證物，與本案均有關連性，且無證據證明係公務員違背法定程序所取得，亦無顯有不可信之情況，且經本院於審理期日合法調查，該等證據自得作為本案裁判之資料。三、另辯護人爭執證人甲、乙○○於警詢時證述之證據能力，查上開供述證據並無傳聞例外規定之情形，故本院均不採為本判決認定事實之依據。惟證人甲於警詢時所證內容，後述仍以之作為判斷證人甲於偵查及本院審理時之證詞是否可信之彈劾證據，因非用於認定犯罪事實之基礎，則不受傳聞法則之拘束。貳、實體部分：一、認定犯罪事實所憑之證據及理由：訊據被告陳彥仁固不否認曾於111年3月7日與友人吳峻豪、蔡閔成、王聖瑜一同至臺北市○○區○○路00號0樓特蘭斯酒店6 08號包廂消費，後王聖瑜先行離開，於同日凌晨5時30分許，在該包廂廁所內，被告以手摸、以嘴親吻甲胸部，並以其手指、陰莖插入甲陰道，射精在甲陰道內之事實，惟矢口否認有何上開強制性交犯行，辯稱：我上開對甲為猥褻、性交行為，是徵得甲同意的，甲先在包廂內超過男女界線，她要解我牛仔褲的鈕釦，我跟甲說如果妳再這樣，我就不好意思了，甲後來是把手搭在我的手上說她要去上廁所，我們是拉著手一起進廁所，並不是我尾隨甲進廁所，過程中如果我有摀住甲的嘴巴，應該會有瘀傷或指甲刮傷，本案甲提告的目的是要錢，甲原本透過經紀人說要新臺幣（下同）6萬6000元就不提告，我答應，但經紀人後來又說要2、30萬元云云。辯護人則辯護稱：在包廂內，甲與被告曾嘴對嘴親吻，甲並曾主動坐在被告雙腿之間，以手撫摸被告生殖器、作勢解被告褲頭鈕釦及拉下被告褲子拉鍊，以此極具性暗示的舉動挑逗被告，被告是在甲邀約下一同進入廁所，如果被告是尾隨甲進入廁所，甲怎麼可能在起身要上廁所時沒有發現遭尾隨，等到要進廁所關上門時才發現，且甲發現後亦可立即請被告離開而會發生爭吵、碰撞，但在場之人均未目睹；在廁所內，被告是徵得甲同意發生性行為，過程中被告與甲變換4次姿勢，其中包括甲在上之體位，被告如何一手摀住甲嘴巴，同時又多次變換體位，且甲所述遭被告強行打開雙腿、從背後抱住壓制在牆上、拉著雙手等動作，均需要被告雙手才能完成，則甲是否有遭被告摀住嘴巴無法求救，實有疑問；又甲就其在廁所內有無大叫？其丈夫如何得知本案？前後說法不一；甲於警詢時說是事後被告主動加入她的臉書云云，但由卷內臉書擷圖及證人吳峻豪證詞，可知實際上是事發前吳峻豪在包廂內拿甲手機向被告寄送交友邀請；就甲被乙○○帶離之經過，甲、證人乙○○說法亦有不一；且當天在包廂內之吳峻豪、王婉盈曾刻意將音樂關掉欲聽聞廁所內之聲音，均未聽到甲呼救或察覺異狀，是甲證詞有上開瑕疵，並不可採。又甲驗傷結果，僅有胸前小瘀傷，但甲表示其多次試圖反抗、掙脫，應會有瘀傷、拉傷或指甲刮傷，怎麼可能只有胸前小瘀傷，此傷勢實為被告親吻甲胸部所生之小範圍瘀血，並非被告強行撕掉甲隱形內衣所致；本案甲可能是擔心胸前瘀傷遭當時的丈夫（現已離婚）發現而關係生變，才會說自己被性侵，且甲事發後透過經紀人傳達要6萬6000元賠償，經紀人轉達僅可取得2萬4000元，甲對於金額不滿意，方在事發3天後報警，被告並未對甲為強制性交云云。經查：（一）上開犯罪事實，迭據證人即告訴人甲於偵查及本院審理時證述明確： ⒈證人甲於偵查中證稱：111年3月7日凌晨5點左右，在長春路31號5樓特蘭斯酒店608號包廂內，當時我是店内小姐，工作是唱歌、喝酒、聊天，沒有色情行為，也沒有提供性服務，包廂內有4、5個人，有我和公司派去的另一位小姐，男客加上被告有2、3個，我進廁所，被告尾隨我進去，門是被告關上，他還從裡面上鎖，我内褲跟裙子還沒有脫、還沒有尿尿，被告就把我抱到洗手檯上，開始把手伸進我的内衣内，直接摸我兩邊胸部，還親我嘴唇、兩邊胸部，另一隻手伸進我内褲内，直接將手指插入我的陰道，還來回抽插，這樣行為持續1、2分鐘，我跟他說不要，我有推開他，但沒有推成功，他還是繼續，我跟他說我沒有在接性交易，被告不回我，直接把他的褲子、内褲脫掉，還說我很濕（甲當庭哭泣），沒戴保險套就把生殖器放入我的陰道，還摀住我嘴巴，被告生殖器在我陰道抽插至少3分鐘，我試圖用雙手推被告的胸部，但推不開，後來被告把我抱下來放在地上，我試圖轉身開門離開廁所，被告抓我手臂把我抓回來，從我後面抓著我的手，從後面把生殖器插入我的陰道，來回抽插至少5分鐘，我一直說不要，我沒有大叫，因為外面太吵，也聽不到，之後被告把我放到馬桶上，他用半蹲的方式從正面將生殖器插入我陰道，抽插至少5分鐘，射精在我陰道内，接著被告穿褲子去上廁所，我的衣服沒有被脫掉，只有被掀開，這時我把内褲、裙子穿好、胸罩戴好就離開廁所，去包廂拿手機，再走進廁所打電話向行政乙○○求救，她問我在哪裡，就把我救出去，被告跟著走出來，被告的朋友也走出來，乙○○把我扶到大廳，被告走過來問我說我怎麼了。我隔了2、3天才去醫院，是因為本來不想把事情鬧大，不想讓家人知道，但對方沒有誠意，也沒有讓我覺得他有悔改，我將内褲、安全褲有交給採證人員，沒有洗過。我身上的傷是被告當天造成的，我遭被告性侵後，尿尿都會痛等語（見偵查卷第155至156頁）。 ⒉證人甲於本院審理時證稱：案發那段時間，我大部分時間是固定在特蘭斯酒店工作，工作內容是跟客人聊天、喝酒、玩遊戲、唱歌，薪水是10分鐘為一節，一節200元，但可能更高，看每個經紀人開的價錢，我並沒有從事性交易。111年3月7日晚上我和王婉盈到特蘭斯酒店608號包廂接待4位男客，後來走掉1位，我主要負責的客人是被告，當天從深夜12點喝到凌晨4、5點，在包廂內，我並沒有如證人吳峻豪所述和被告摸來摸去的行為，我跟被告並不認識。當天我想上廁所，我進廁所要關門時，被告就尾隨我進到廁所，我試圖將被告推出去、想關上門，但被告還是把我推進廁所，把門關上並反鎖，被告強行用雙手把我抱到洗手檯上，接著被告就一手摀住我的嘴巴，同時一手脫我的褲子、掀起我的裙子，用手撫摸並用嘴親吻我的胸部，再以站著的姿勢把他的生殖器放進我陰道裡，被告親吻我的時候，直接把我的Nu Bra內衣撕掉，撕掉後用手摸我胸部，用另一隻手摳我下面。我想掙脫從洗手檯下來，但沒有辦法掙脫，後來被告把我抱下洗手檯，被告是坐在馬桶上，用手把我拉過去，被告用手摀住我嘴巴，同時用他那隻手的手臂壓住我肩膀，以我坐在他上面的姿勢，把我從他的上面壓下來，但被告沒有成功把生殖器放進我的陰道內，被我掙脫掉了。後來被告從後面把我壓在馬桶上，一隻手摀住我嘴巴並抱住我，另一隻手把他的生殖器從後面放進我的陰道裡。我在偵查中提到被告從後面用手摀住我嘴巴，從後面把生殖器放進我的陰道，之後被告把我放到馬桶上，他用半蹲的方式從正面將生殖器插入我的陰道，抽插至少5分鐘，接下來射精等語，是正確的。當天被告摀住我的嘴巴，我有試圖叫，但發不出聲音，且外面太吵，也聽不到我的呼救聲，從我進到廁所，被告全程用手摀住我嘴巴，被告是用右手摀住我嘴巴，另一隻手把我的裙子掀起來、脫我的內褲，過程中我有哭著搖頭表示我不要，中間我有聽到外面音樂被關掉1、2分鐘，沒有到5分鐘那麼久，但我被摀住嘴巴，所以我發不出聲音，我也沒有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音，後來音樂又打開，過程中移動位置時，我曾經要逃離，約3、4秒的時間，被告就伸手把我抓回來，繼續摀住我的嘴。結束之後，被告把褲子穿起來，我也穿好褲子，他先走出廁所，我衝到包廂椅子上拿我的手機，回到廁所把門反鎖，被告有敲門問我怎麼了，我開門跟他說沒有、我要上廁所，請他出去，我在廁所裡開始打電話求救，我打電話給我的經紀人沒有接，所以我才打給酒店保母乙○○，但他們都沒有接，我就一直輪流瘋狂的打，後來乙○○終於接電話，她聽到我在哭，就問我怎麼了，但是因為當時我說話神智不清，乙○○問我在哪個包廂，後來乙○○到了，在廁所門外敲門跟我說她是乙○○，我才開門走出來，當天是乙○○和一個男的行政把我攙扶走出包廂，監視器拍到我離開包廂時原本是蹲著，後來被攙扶離開，我離開包廂時間是111年3月7日凌晨5時51分許，被告性侵我的時間大約是當天凌晨5時30分許。當下我當時的老公就知道這件事，乙○○剛好跟我老公通電話，她忘記掛掉電話，所以我老公全程都聽到，我老公馬上下班陪我，問我要怎麼做，因為當時被告是內射，所以我老公帶我去買事後避孕藥吃。偵查卷第31頁的LINE對話紀錄中，暱稱「老爸」是我當時的經紀人，並不是我爸爸或家人，我的經紀人有跟被告談和解，因為一開始我不想讓我家人知道這件事情，我怕會用異樣眼光看我，我想先私下解決，不想把事情鬧大，我跟我當時的老公已經離婚，是自己私下問題，與本案無關，當時我詢問我現在的經紀人還有其他經紀人，他們說有處理過類似案件，建議以紅包6萬6000元來解決這件事，我就跟我當時的經紀人說6萬6000元這個價格，但被告只願意給2萬4000元、2萬5000元的紅包，我經紀人要求要加一個外全讓我休息，外全是1萬6800元，但我沒辦法接受，就沒談成和解。我沒有主動跟被告要臉書聯絡方式，是當天在包廂內，坐下來聊了一下、喝了酒，氣氛好的時候，被告的朋友好像很喜歡我，跟我要聯絡方式，我拿出手機，被告的朋友拿我的手機加被告（綽號陳在天）為好友，這是在事發前，事後回去的時候，我擷圖給我經紀人看，我也按臉書的取消邀請，畢竟發生這種事，還會想要加他嗎等語（見本院卷第170至191頁）。（二）證人甲前開證述，有下列事證可資佐證補強： ⒈證人乙○○於偵查中證稱：111年3月7日我在特蘭斯酒店上班，我是酒店的行政帶檯保母，甲是行政安排進到608號包廂服務，小姐的服務沒有包括摸胸部、下體、性行為，當天甲用手機打LINE給我，說她被欺負，我就走去包廂，我到包廂門口時，甲剛好走出來，她在哭，我安慰她並把她帶走，甲說她在包廂廁所內被客人性侵，包廂的廁所是可以上鎖的，當下甲一直哭、一直哭，她情緒很激動，所以問不出來發生什麼事情，我們帶她到休息室，請她先換衣服，請她的經紀人來接走她，過沒多久，甲的經紀人就把甲帶走，由經紀人瞭解情形後報警。我到包廂時，被告還在包廂内，沒有出來，甲在包廂門口哭，包廂門是關起來，我把甲帶去休息室瞭解，到休息室她才說被性侵。甲算乖，不曾指訴別人性侵她等語（見偵查卷第225至227頁）；又證人乙○○於本院審理時證稱：偵查卷第72頁下方這張111年3月7日凌晨5時52分許監視器擷圖，右邊穿深色衣服、有白色英文字的是我，這是特蘭斯酒店，當天甲打電話給我，說她想離開包廂，電話中甲只有哭，我忘記甲跟我講什麼了，我警詢時提到「我當天約凌晨5時50分接到甲打一通電話，電話中她說她在廁所被客人強姦，請我們趕快去救她，我聽到之後就馬上找了另外一個行政到包廂找甲」等語是實在的，甲在電話中有說被客人強姦，我就和酒店另一名行政過去把她攙扶出來，當時我開包廂門的時候，甲剛好站起來往我的方向走，甲是自己走出包廂，甲在包廂門口才開始哭，甲情緒很激動，一直哭，大概10幾分鐘，甲的經紀人就來把甲帶走，酒店小姐是不可以接性交易的，甲在電話中有跟我提到強姦這件事，離開包廂後又再跟我說一遍等語（見本院卷第192至197頁）。 ⒉證人王婉盈於警詢時證稱：我是特蘭斯酒店的女服務生，甲負責被告，我主要負責吳峻豪，偶爾招呼一下蔡閔成，乙○○有進來包廂問甲狀況，我回說我不清楚、甲好像在洗手間，後來甲是自己走出包廂，由乙○○陪同她離開，甲感覺情緒有點不穩等語（見偵查卷第44至45頁）。 ⒊證人吳峻豪於偵查中證稱：當天甲從廁所出來到包廂時，我看到甲有哭，從包廂到大廳時，也有看到她哭，好像是包廂還是大廳看到她哭等語（見偵查卷第213頁）。 ⒋特蘭斯酒店608號包廂外走廊之監視器，拍攝到甲於111年 3月7日凌晨5時51分許蹲在該包廂外，於同日凌晨5時52分許由乙○○及另一名男子在甲左右兩側攙扶甲步行離開等情，此有監視器錄影畫面擷圖在卷可稽（見偵查卷第72頁）。 ⒌甲於案發後之111年3月10日上午1時許，前往長庚醫療財團法人林口長庚紀念醫院驗傷，經醫師檢查其受有右胸1.5×1公分瘀青等節，有該院受理疑似性侵害事件驗傷診斷書在卷可參（見偵查卷第107至111頁）。 ⒍甲於案發當日所穿著之內褲2件，編號1B-2内褲褲底標示0 0000000處之精子細胞層，檢出男性體染色體DNA-STR型別、男性Y染色體DNA-STR型別，均與被告相符；編號1B-2内褲褲底標示00000000處之上皮細胞層，檢出男性體染色體DNA-STR型別，與被告相符；編號1B-1内褲褲底內層斑跡，體染色體DNA-STR型別、男性Y染色體DNA-STR型別，與被告相符；甲外陰部棉棒、陰道深部棉棒檢出男性Y染色體DNA-STR型別，均與被告相符等情，此有內政部警政署刑事警察局111年6月7日刑生字第1110059098號鑑定書在卷可考（見偵查卷第199至207頁）。 ⒎111年3月7日案發後，當日甲曾多次撥打其當時經紀人即L INE暱稱「老爸」之人電話，當日上午7時52分許，甲經紀人與甲通過電話後，傳送「女兒妳內褲要留著，不要洗」等語，甲回以「嗯，我知道，對不起，對不起」、「要去醫院嗎？還是內褲就好」、「提告是不是大家都會知道」、「我不要，我不想其他人知道，很丟臉很丟臉」、「對不起，那麼麻煩你們對不起」等語，經紀人回以「沒事，不是妳的問題，是妳受委屈了，老爸當下沒有接到妳的電話，也覺得很抱歉」等語，此有甲與暱稱「老爸」之人間LINE對話紀錄在卷可按（見偵查卷第31至40頁）。 ⒏綜上，上開證人乙○○於偵查及本院審理時、證人王婉盈於警詢時、證人吳峻豪於偵查中之證述、特蘭斯酒店608號包廂外走廊之監視器錄影畫面擷圖、林口長庚紀念醫院受理疑似性侵害事件驗傷診斷書、內政部警政署刑事警察局鑑定書、甲與其當時經紀人即暱稱「老爸」之人間LINE 對話紀錄等，均可為證人甲證述之補強證據，衡以證人甲上開偵查及本院審理時之證詞，前後一致並無任何矛盾或瑕疵之處。是以，應認甲前開所述為可採，堪認被告確曾於上開時、地，以上開方式對甲為強制性交行為。（三）對被告及辯護人辯解之判斷： ⒈被告及辯護人辯稱：在包廂內，甲與被告曾嘴對嘴親吻，甲並曾主動坐在被告雙腿之間，以手撫摸被告生殖器、作勢解被告褲頭鈕釦及拉下被告褲子拉鍊等舉動挑逗被告，被告是在甲邀約下一同進入廁所，如果被告是尾隨甲進入廁所，甲怎麼可能在起身要上廁所時沒有發現遭尾隨，且甲發現後亦可立即請被告離開而會發生爭吵、碰撞，但在場之人均未目睹云云。本案證人吳峻豪於偵查中雖證稱：甲和被告的尺度蠻開放的，有摸、牽手、猥褻動作，就是要拉被告拉鍊但沒有拉的樣子等語（見偵查卷第212頁），惟甲於本院審理作證時否認有此事，表示其過去與被告並不認識等語（見本院卷第171頁），則案發前甲在包廂內是否有被告、辯護人所指上開行為，已非無疑。縱甲與被告間曾有肢體碰觸，但被告與甲僅為酒客、女服務生之關係，彼此素不相識，被告一行人亦是支付酒水費、服務費方獲取甲、王婉盈陪侍服務，被告在事先未與甲洽談是否可為性交易、性交易金額之情況下，甲應無可能同意與被告發生性行為，被告亦無可能將2人在包廂內肢體碰觸誤認為甲同意發生性行為。又被告及辯護人辯稱：當天被告與甲是一同走進廁所云云，不僅與甲前開證述不符，亦與證人吳峻豪於偵查中證稱：甲、被告是一前一後進去，甲先進去等語（見偵查卷第212頁）相齟齬，並不可採。至辯護人質疑甲進入廁所未發現遭被告尾隨、未有爭吵碰撞聲響乙節，查甲於偵查及本院審理時證稱：當日其進入廁所，被告尾隨進入廁所將門反鎖，並摀住其嘴巴，其試圖呼救但發不出聲音，且外面音樂聲太吵，也聽不到等語（見偵查卷第155至156頁、本院卷第172至174頁），被告尾隨甲後將門關上反鎖、摀住甲嘴巴等舉動，應是在短時間內完成，而當日甲主要陪伴被告，王婉盈主要陪伴吳峻豪、蔡閔成，包廂內音樂又相當大聲，王婉盈、吳峻豪、蔡閔成未必會注意到甲及被告行蹤，亦未必會觀察到此短暫推擠、關門及求救之狀況，故甲指訴並無瑕疵。是被告及辯護人此部分所辯，均非可採。 ⒉辯護人辯稱：在廁所內，被告是徵得甲同意發生性行為，過程中被告與甲變換4次姿勢，其中包括甲在上之體位，被告如何一手摀住甲嘴巴，同時又多次變換體位，且甲所述遭被告強行打開雙腿、從背後抱住壓制在牆上、拉著雙手等動作，均需要被告雙手才能完成，則甲是否有遭被告摀住嘴巴無法求救，實有疑問；又甲就其在廁所內有無大叫？其丈夫如何得知本案？前後說法不一；甲於警詢時說是事後被告主動加入她的臉書云云，但由卷內臉書擷圖及證人吳峻豪證詞，可知實際上是事發前吳峻豪在包廂內拿甲手機向被告寄送交友邀請；就甲被乙○○ 帶離之經過，甲、證人乙○○說法亦有不一；且當天在包廂內之吳峻豪、王婉盈曾刻意將音樂關掉欲聽聞廁所內之聲音，均未聽到甲呼救或察覺異狀，是甲證詞有上開瑕疵，並不可採云云。經查： ⑴就甲在廁所裡呼救情形，甲於警詢時證稱：被告將我嘴巴摀住，讓我無法發出聲音，期間我也有大喊向外求救，但因包廂內吵雜且嘴巴被被告摀住，所以沒被發現等語（見偵查卷第20至21頁）；甲於偵查中證稱：我一直說不要，我沒有大叫，因為外面太吵，也聽不到等語（見偵查卷第156頁）；於本院審理時證稱：當天被告摀住我的嘴巴，我有試圖叫，但發不出聲音，且外面太吵，也聽不到我的呼救聲，從我進到廁所，被告全程用手摀住我嘴巴，被告是用右手摀住我嘴巴，另一隻手把我的裙子掀起來、脫我的內褲，過程中我有哭著搖頭表示我不要，中間我有聽到外面音樂被關掉1、2分鐘，沒有到5分鐘那麼久，但我被摀住嘴巴，所以我發不出聲音，我也沒有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音，後來音樂又打開，過程中移動位置時，我曾經要逃離，約3、4秒的時間，被告就伸手把我抓回來，繼續摀住我的嘴等語（見本院卷第173至174、177至181頁)，衡以甲案發時甫滿20歲之年紀（甲為89年出生）及國中畢業之學歷，此有甲戶籍資料在卷可稽，甲在陳述事發經過時，用語無法如專業人士般精準，本無違常情，然細繹甲之語意，其始終指其遭被告摀住嘴巴，試圖呼救，但無法大聲喊出，且因包廂音樂音量太大，包廂內之人聽不到其聲音，並無任何前後不一致之處。至證人吳峻豪、王婉盈證稱：包廂內曾將音樂關掉，要聽廁所裡的聲音，但沒有聽到廁所裡的聲音，敲門也沒有回應等語（見偵查卷第45、56、212、216頁），本案被告在廁所內絕大多數時間既係摀住甲嘴巴，當包廂音樂暫時關閉時，被告為避免遭察覺其犯行，自會更注意摀住甲之嘴巴以防止其呼救，故尚難憑證人吳峻豪、王婉盈此部分證詞，對被告為有利之認定。 ⑵就甲如何與被告成為臉書好友一事，甲於警詢時證稱：被告加入我的臉書，他綽號叫陳在天等語（見偵查卷第25頁），甲於本院審理時證稱：我沒有主動跟被告索取臉書，是案發前，被告的朋友拿我的手機加入綽號陳在天之人的臉書，不是我要的等語（見本院卷第184頁），證人吳峻豪於警詢時亦證稱：我幫被告加甲的通訊軟體等語（見偵查卷第56頁），參以卷附被告臉書個人資料擷圖（見偵查卷第41頁），可知在手機操作上，係以甲手機在臉書通訊軟體發送交友邀請綽號「陳在天」之人（即被告）為好友，且互核甲與證人吳峻豪之說法，實際上應是被告有意加甲為臉書好友，被告或其友人主動提出邀請後，由吳峻豪操作甲手機發出上開交友邀請，故而甲、吳峻豪於警詢時均理解為「被告加甲為好友」，亦難認甲指述有何前後矛盾之處。 ⑶辯護人雖質疑：當天在廁所內，過程中被告與甲變換4次姿勢，其中包括甲在上之體位，被告如何一手摀住甲嘴巴，同時又多次變換體位，且甲所述遭被告強行打開雙腿、從背後抱住壓制在牆上、拉著雙手等動作，均需要被告雙手才能完成，則甲是否有遭被告摀住嘴巴無法求救，實有疑問云云。惟甲於審理時已證稱：被告坐在馬桶上，以甲坐在被告上面的姿勢，將甲往下壓下來，但被甲掙脫掉了，沒有成功等語（見本院卷第187頁），辯護人試圖以曾有甲在上之體位，為被告脫免罪責，並無足取。而本案被告對甲為性交行為，過程中雖數度變換動作，惟甲已明確證述遭被告施以強制力之過程如前，辯護人所指之強行打開甲雙腿、從背後抱住甲將之壓制在牆上、拉著甲雙手等動作，實則被告亦可能以一手摀住甲嘴巴，同時用該隻手之手肘、肩膀等部位，輔以另一隻手、身體、雙腳併用以遂行其犯罪，辯護人臆測上開動作應以雙手方能完成，而甲不可能遭摀住嘴巴無法求救，指摘甲證詞不可信，並非有理。 ⑷按告訴人、證人之陳述有部分前後不符，或相互間有所歧異時，究竟何者為可採，法院仍得本其自由心證予以斟酌，非謂一有不符或矛盾，即應認其全部均為不可採信；尤其目前司法實務，無論警詢、偵訊或審判之筆錄，均僅記載要旨，並非有言必錄，難免因記載之簡略粗疏，致衍生陳述者前後所言，在字面上之呈現有相互齟齬之處。況因受時間影響，記憶淡忘，或回答急切，掛一漏萬，或對於所經歷事件之瑣碎細節，未能詳細確切陳述，為人情之常，自難期求其前後多次之供述內容，鉅細靡遺而無絲毫差異。再者，受詢（或訊或詰）問者，亦動輒因對發問者之詢（或訊或詰）問情節之掌握不同，或對發問者使用語彙之理解差異，致前後回答內容無法完全一致，為慣見常事，苟其基本事實之陳述，果與真實性無礙時，則仍非不得予以採信；且告訴人與被告雖常處於對立之立場，然其指述倘無瑕疵，且有補強證據足以擔保其指述之真實性，即得採為論罪科刑之依據（最高法院110年度台上字第5017號、111年度台上字第4784號判決意旨參照）。本案就甲當時丈夫如何得知本案乙事，甲於警詢時證稱：我當下告知乙○○及我的經紀人，過了1、2小時才告訴我當時的老公，我都是以電話告知等語（見偵查卷第27頁），甲於本院審理時證稱：當下我當時的老公就知道這件事，乙○○剛好跟我老公通電話，她忘記掛掉電話，所以我老公全程都聽到等語（見本院卷第182頁），所述雖稍有不同，但亦無法排除是乙○○未掛掉電話時，遭甲當時丈夫聽聞本案，甲其後又撥打電話告知其當時丈夫此事，甲僅為補述事實。又就甲被乙○○帶離之經過，甲於偵查中證稱：我在廁所打電話向乙○○求救，她問我在哪裡，把我救出去，被告跟著走出來，被告的朋友也走出來，乙○○把我扶到大廳，被告走過來問我說我怎麼了等語（見偵查卷第156頁），於審理時證稱：乙○○在廁所門外敲門跟我說她是乙○○，我才開門走出來，當天是乙○○和一個男的行政把我攙扶走出包廂等語（見本院卷第188頁）；證人乙○○於偵查中證稱：當天甲打給我說她被欺負，我就走去包廂，我到包廂門口時，甲剛好走出來，她在哭，我安慰她並把她帶走等語（見偵查卷第226頁），於本院審理時證稱：甲在電話中有說被客人強姦，我就和酒店另一名行政過去把她攙扶出來的，當時我開包廂門的時候，甲剛好站起來往我的方向走，甲是自己走出包廂等語（見本院卷第197頁），證人甲、乙○○所述內容雖稍有不一致，然上開監視器既清楚攝錄到甲於111年3月7日凌晨5時51許蹲在該包廂外，並於同日凌晨5時52分許由乙○○及另一名男子攙扶甲步行離開，乙○○案發後確實有至該包廂外接甲離開，應無疑義。綜上，甲就其當時丈夫如何得知本案、其被乙○○帶離之經過，所證前後雖稍有不一致，惟甲對於被告尾隨其進入廁所並將門反鎖、摀住甲之嘴巴、對甲為強制性交之過程及手法、甲向乙○○求救後為乙○○等人攙扶離開、甲告知當時經紀人之經過等主要事實，始終證述一致，並無任何矛盾或瑕疵之處，且甲與被告間素無任何仇怨或糾紛，其應無甘冒偽證罪責風險，誣陷被告之可能，甲前開證詞自為為可採。是被告及辯護人此部分所辯，亦屬無稽。 ⒊被告及辯護人辯稱：甲驗傷結果，僅有胸前小瘀傷，但甲表示其多次試圖反抗、掙脫，應會有瘀傷、拉傷或指甲刮傷，怎麼可能只有胸前小瘀傷，此傷勢實為被告親吻甲胸部所生之小範圍瘀血，並非被告強行撕掉甲隱形內衣所致云云。惟本案案發地點在廁所內，廁所空間非大，當時包廂內音樂音量極大而讓甲呼救聲難以向外傳達，且案發時被告身高173公分、體重68至70公斤，甲身高150 公分、體重40至45公斤，此分別經被告、甲自承在卷（見本院卷第204、207至208頁），以其等身型之差距，被告未必需施以強力之力道壓制甲，甲亦可能對於被告多有顧忌而未敢強烈抵抗，故而未造成甲全身廣泛受傷，且因被告摀住甲嘴巴之角度、施力方式、被告指甲長短不同，亦未必會造成甲口部或臉部受傷。而甲上開胸部瘀傷，與其所述遭被告強行撕下Nu Bra隱形胸罩及親吻胸部之情節相吻合，應認甲所證為可信。是以，辯護人此部分所辯，亦非可採。 ⒋被告及辯護人辯稱：本案甲可能是擔心胸前瘀傷遭當時的丈夫發現而關係生變，才會說自己被性侵，且甲事發後透過經紀人說要6萬6000元賠償，經紀人轉達僅可取得2萬4000元，甲對於金額不滿意，方在事發3天後報警，甲提告的目的是為了錢云云。惟甲倘若未遭被告強制性交，其大可用其他理由交代胸前瘀傷成因，未必會遭當時丈夫誤解，反係說出遭被告性侵乙事，不僅需要極大勇氣，更可能使甲及其當時丈夫均承受極大身心壓力，影響2人正常互動，是辯護人此部分所辯，並不合理。又由上開甲與其當時經紀人間之LINE對話紀錄、甲證詞，可知甲不願其遭被告強制性交之事曝光，本欲私下協調賠償金額，後因未能談妥賠償金額，不甘受辱方提起本案告訴，本案甲報案時間及過程並無任何不合理之處，況且，甲如真有意提供性服務換取金錢，衡情應會事先跟被告約好性交易價格，以避免事後雙方對於金錢認知不同而無法順利收取對價，參以證人乙○○於偵查中證稱：甲算乖，不曾指訴別人性侵她等語（見偵查卷第227頁），是應可排除甲誣指被告之可能性。被告及辯護人此部分所辯，亦非可採。（四）至辯護人請求對被告、甲進行測謊乙節（見本院卷第113至117、197頁），惟按測謊之鑑驗，係對受測者就與待證事實相關事項之詢答，由受過測謊專業訓練人員依科學儀器觀察及記錄其回答時之呼吸、皮膚電阻、心脈血壓等狀況，判斷其有無情緒波動情形，而據以推測其有無說謊反應。測謊鑑驗結果往往因受測人之生理（例如罹患失眠、氣喘、心臟及心血管疾病等）、心理因素（例如憤怒、憂鬱、緊張或悲傷等）而受影響，受測者之語言理解能力，亦為變數，且人之思想、行為無法以科學儀器精確量化，測謊自不能如物理、化學或醫學試驗般獲得絕對正確之結果。查本案經上述調查證據結果，事證已明，自無再送測謊鑑定之必要，附此敘明。（五）綜上所述，被告上開所辯，均無足採，本案被告對甲為強制性交犯行，事證明確，堪以認定，應依法論科。二、論罪科刑：（一）核被告所為，係犯刑法第221條第1項之強制性交罪。被告所為撫摸、親吻甲胸部之猥褻行為，為高度之性交行為所吸收，不另論罪。（二）爰以行為人責任為基礎，審酌被告為滿足一己之私慾，竟以上開方式對甲強制性交，未尊重甲性自主權，造成甲身心受創，行為應嚴予非難；兼衡其素行（此有臺灣高等法院被告前案紀錄表在卷可參）、犯罪之動機、目的、手段及所生之危害，自承高中畢業之智識程度，目前在監而經濟普通之生活狀況（上開智識程度及生活狀況，見本院卷第207頁之審判筆錄中被告自述），及被告犯後態度、告訴人之意見（見本院卷第207頁）等一切情狀，量處如主文所示之刑。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299條第1項前段，刑法第221條第1項，判決如主文。本件經檢察官吳文琦提起公訴，檢察官林秀濤到庭執行職務。中　　華　　民　　國　　112 　年　　7 　　月　　12　　日刑事第一庭審判長法官李小芬法官林志洋法官陳苑文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並應敘述具體理由；其未敘述上訴理由者，應於上訴期間屆滿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逕送上級法院」。告訴人或被害人如對於本判決不服者，應具備理由請求檢察官上訴，其上訴期間之計算係以檢察官收受判決正本之日期為準。書記官林書伃中　　華　　民　　國　　112 　年　　7 　　月　　12　　日附錄本案論罪科刑法條全文：中華民國刑法第221條（強制性交罪）對於男女以強暴、脅迫、恐嚇、催眠術或其他違反其意願之方法而為性交者，處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前項之未遂犯罰之。

臺灣臺北地方法院112年度侵訴字第4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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