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年度訴字第2679號｜民事：損害賠償等｜裁判日期：108 年 04 月 19 日

臺灣臺北地方法院民事判決　　　　　　 107年度訴字第2679號原　　　告　煒辰國際有限公司法定代理人　許涵鑌訴訟代理人　陳士綱律師複代理人　　胡書瑜律師被　　　告　林郁芸訴訟代理人　陳以蓓律師複代理人　　林伯川律師上列當事人間請求損害賠償等事件，本院於民國108年3月22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主文原告之訴及其假執行之聲請均駁回。訴訟費用由原告負擔。事實及理由一、按訴狀送達後，原告不得將原訴變更或追加他訴，但擴張或減縮應受判決事項之聲明者，不在此限，民事訴訟法第255 條第1項第3款定有明文。查本訴原告起訴時備位聲明原為「被告應給付原告新臺幣（下同）2,033,114（「萬」字贅載）元，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利率百分之5計算之利息」，嗣於民國108年2月13日減縮聲明為「被告應給付原告2,025,639元，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利率百分之5計算之利息」（院卷第209頁），核原告所為，係減縮應受判決事項之聲明，被告對此項變更聲明亦表示在程序面上並無意見（院卷第209頁），揆諸上開規定，應予准許。二、原告起訴主張：兩造於106年6月13日簽訂合作合約，有效期間為1年，約定由原告擔任被告經紀人，被告則於訴外人尚凡國際創新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下稱尚凡公司）之「愛情公寓iPair直播平台」擔任直播主（綽號玉米，編號0000000），又依合作合約第14條、第16條分別約定：「乙方（被告）須遵守合作守則，如因乙方導致甲方有所損失，乙方須如數賠償。」、「若乙方與甲方結束合作關係，乙方則不能與尚凡國際創新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私下合作簽約，有效期為關係結束後開始計算365天，否則必須賠償甲方新台幣200萬元。」。被告於ipair直播平台擔任直播主期間，原告教導被告網路直播主持、粉絲互動技巧，乃至於如何經營包裝形象、吸引更多粉絲，並計畫性地充為粉絲投注大量「星光幣」給被告，以提升被告直播人氣排名、知名度與點閱，增加被告對潛在粉絲的曝光率，更於尚凡公司舉辦直播主比拼活動時，與被告開會討論對策，藉由活動賺取更多星光幣，對被告投注大量成本，原告所扮演角色應為被告經紀人，而非如被告所言僅為代收代付之橋樑。詎被告於107年1月10日先向尚凡公司表示兩造合作合約業已終止，請求尚凡公司將被告姓名自原告名單中剔出，自107年1月31日起終止合作合約，惟仍繼續於iPair平台為直播演出，是被告確已違反合作合約，原告得依合作合約第16條約定，請求被告給付2百萬元違約金。又被告提前終止合作合約，使原告前期對被告之投資付諸流水、血本無歸，並原告喪失自107年2月至同年6月12 日間之預期直播收益分潤，以被告成為原告旗下直播主後，原告月平均淨收入為5,827元計算，原告所失利益為25,639 元（計算式詳見院卷第241頁，附表3）。綜上，爰依合作合約及民法第216條之規定，提起本件訴訟，並聲明：㈠被告應給付原告2,025,639元，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利率百分之5計算之利息。㈡願供擔保，請准宣告假執行。三、被告則以：尚凡公司為提供直播平台之業者，任何人只要加入註冊帳號成為會員，均可在該平台進行直播，原告並非被告之經紀人，係基於與尚凡公司契約協助確保直播主遵守直播規範，及為尚凡公司代收代付款項予被告之角色，被告在合作合約終止後固仍在iPair平台進行直播，惟與合作合約第16條係約定：「乙方則不能與尚凡公司私下合作簽約」，仍有不同，根本不受此約款拘束，況包含合作合約第16條在內之絕大多數條款，直播主事前完全無法與原告商議，乃無端限制所有直播主在合約終止後利用尚凡公司平台進行直播，所定鉅額違約金數額毫無依據，遠逾原告基於合約一年可得利益額，並使被告蒙受重大不利益，顯失公平，自該當民法第247條之1第1項第2款、第4款規定而無效，原告依合作合約第14條、第16條約定請求被告給付違約金，顯無理由，應予駁回。又被告於iPair平台進行直播，其直播收益均係按月所得星光值（即粉絲送禮數）而定，而原告之分潤，均係按尚凡公司之規範，由被告每月星光總值一定比例提撥，兩造間並無被告每月直播星光總值最低數量之約定，是縱被告提前解約，原告並無所失利益可言。縱認為原告有主張所失利益之餘地（僅假設語），然因原告可得被告強行退會後120天之稅前收益30％即26,182元（計算式詳見院卷第81頁），依民法第216條之1規定，亦應扣除；原告獲得直播主分潤5％原因為其基於與尚凡公司間之合約義務（即原告對直播主管理對價），今原告既因被告終止合作合約，有無須再為尚凡公司提供勞務之利益更屬龐大，定遠多於其所失利益，依民法第216條之1規定扣除後，原告無數額可資主張等語置辯，爰聲明：㈠原告之訴及假執行之聲請均駁回。㈡如受不利判決願供擔保請准宣告免為假執行。四、兩造不爭執事項（院卷第210頁）：㈠兩造於106年6月13日簽立原證1合作合約，就原告承攬尚凡公司合約，約定由被告擔任ipair直播平台直播主，合約有效期間為1年。㈡尚凡公司每個月會依被告直播人氣（星光值）換算新臺幣，將金額撥付原告，原告代扣稅費及二代健保費後，給付被告報酬。㈢被告於合作合約屆滿前，於107年1月10日向尚凡公司表示退出公會，提前於107年1月31日終止合作合約，於107年2月1 日生效，被告並請求尚凡公司自原告旗下主播名單中剔除。㈣被告於終止合作合約後，仍有於尚凡公司ipair直播平台進行直播。五、本件爭點及法院得心證之理由：㈠原告依合作合約第14條，請求被告給付損害金額25,639元，有無理由？ 1.按關於勞務給付之契約，不屬於法律所定其他契約之種類者，適用關於委任之規定，民法第529條定有明文。蓋民法債編第二章「各種之債」各節所規定之契約，固可謂為有名契約，但並不能因而涵蓋所有類型之勞務契約，本於契約自由之原則，倘當事人因自由訂定而不能歸類之其他無名契約，自仍可類推適用民法相關之規定。查，兩造合作合約開宗明義指出係原告承攬尚凡公司合作合約，由被告擔任直播主提供勞務，並自正式開播日起上線計時計酬，其餘條款大多約定被告應作為或禁制行為之義務，並未相對地約定原告有為被告提供教育訓練、行銷等提升受任事務能力之義務，尚無以認定原告主張兩造間屬「經紀合約」，原告為被告經紀人云云屬實，則本件屬類似委任性質之勞務給付契約，應類推適用民法關於委任之規定。 2.再，合作合約第14條固約定：「乙方（被告）須遵守合作守則，如因乙方導致甲方有所損失，乙方須如數賠償。」，惟合作合約並無禁止被告提前終止契約之限制，甚至於第11條尚且約定：「甲方（原告）有權在任何時候解除與乙方的合約」（院卷第20頁），參照民法第549條第1項：「當事人之任何一方，得隨時終止委任契約。」之規定及契約雙方當事人間利益衡平，被告自有隨時終止委任契約之權利，是以，被告提前終止合約於法有據，並無「未遵守合作守則」或違反契約義務之情事，則原告依合作合約第14條約定，請求被告賠償25,639元，即無理由。 3.至於原告縱然有為被告進行教育訓練、行銷等作為，或私下充當粉絲購買星光幣贈與被告（院卷第129頁原證10擷圖），亦係出於自己得從尚凡公司營收收取分潤之動機，而非基於兩造間合作合約之義務，或係履行與尚凡公司所訂合作備忘錄（院卷第243頁）內容，依債之相對性原則，亦不得將之轉嫁予被告負擔，尚不得謂因此受有損害。 4.又按當事人之一方，於不利於他方之時期終止契約者，應負損害賠償責任，民法第549條第2項定有明文，又民法第216 條第2項規定：依通常情形，或依已定之計劃、設備或其他特別情事，可得預期之利益，視為所失利益。惟所謂「所失利益」乃消極損害，為現存財產應增加而未增加之損害，亦即倘無責任原因之事實，原本可取得此利益，因該事實發生，致無利可得之情形。查，原告雖主張因被告提前終止契約受有如附表3之所失利益，惟因被告提前終止合作合約於法有據，已如上述，非有可歸責之原因，原告於被告合法終止契約後，自無從就被告直播平台表現收益中分潤，該獲利既非屬原告公司預期可得之利益，被告自無期待利益可言，其請求被告賠償所失利益25,639元，即無理由，不應准許。 5.原告不得請求損害賠償，既經本院認定如前，則審理中所另列：原告請求損害賠償有無損益相抵之情形？被告得否依不當得利債權主張抵銷？等爭點，均無再論究之必要，併此敘明。㈡被告於終止合作合約後，於尚凡公司ipair平台進行直播，是否違反合作合約第16條之約定，原告請求被告給付賠償違約金200萬元，有無理由？上開條款是否為定型化契約條款，而有無效的情形？ 1.按依照當事人一方預定用於同類契約之條款而訂定之契約，為左列各款之約定，按其情形顯失公平者，該部分約定無效：一、免除或減輕預定契約條款之當事人之責任者。二、加重他方當事人之責任者。三、使他方當事人拋棄權利或限制其行使權利者。四、其他於他方當事人有重大不利益者，民法第247條之1定有明文。又參考一般關於定型化契約所定競業禁止約定之效力問題，應審酌該約款是否有顯失公平之情事，其判斷標準均應以下列各項綜合判斷：㈠企業須有依競業禁止特約之保護利益存在；㈡勞方在事業應有一定之職務或地位；㈢對勞方就業對象、期間、區域或職業活動範圍，應有合理之範疇；㈣應有補償勞方因競業禁止損失之措施；㈤離職勞方之競業行為，是否具有背信或違反誠信原則之事實。 2.經查，兩造合作合約，乃為原告一方所擬定，預定適用供被告等多數不特定旗下直播主與之締結，又合作合約第16條所約定：「若乙方與甲方結束合作關係，乙方則不能與尚凡公司私下合作簽約，有效期為關係結束後開始計算365天，否則必須賠償甲方200萬元。」（下稱系爭條款），亦同為原告預立之同一條款，實際上直播主應無磋商或變更之餘地等情，此有其他直播主之合作合約（院卷第269至277頁）、原告公司組織圖（院卷第301頁）可佐，自屬定型化契約條款。 3.再原告固直陳為避免同業挖角，形成惡性競爭，又避免尚凡公司接收原告培育後享有高星值獲取利益，併為嚇阻被告以投機心理，於原告將其捧紅後，繞過原告直接以素人直播形式在尚凡公司平台直播坐享利益等語，惟被告若為避免尚凡公司接收分食原告「培育」直播主享有高星值獲取利益，應得在法人間對等地位下，透過與尚凡公司間磋商分潤條款，以平衡雙方利益，又被告主要透過尚凡公司直播平台之媒體直播表演以提出勞務，在原告公司內部並無特定之職務或地位，所得報酬須經網路平台自我表現，再經觀覽者（粉絲）贈與星光值而定，並非約定由原告按期定額支付，合作合約內容亦充斥被告應遵循義務條款，卻就原告如何對待給付及直播主權益事項為何，並無相應規範，被告受任條件並無相當、對等之保障，原告並無以競業禁止特約之保護利益存在。況系爭條款係約定被告不得與尚凡公司私下合作簽約，被告終止契約後雖仍在尚凡公司平台直播，惟並無事證足認有與尚凡公司另私下訂立契約，此情狀是否合致系爭條款的文義內涵或規範意旨，容有解釋空間，尚難逕謂被告有背信或違反誠信原則之事實。此外，合作合約其他條款或兩造間復未約定被告因受限於系爭條款，可對等取得何種補償性措施，原告單方訂立系爭條款限制期間竟長達365日，預定賠償金額更高達200萬元，對照原告所計算被告每月平均淨收入 5,827元，均尤顯限制被告行使權利及對於被告有重大不利益之處，且顯失公平，則被告抗辯依民法第247條之1規定，系爭條款應屬無效，自屬有據。是以，原告依合作合約第16條約定，請求被告給付違約金200萬元，亦無理由。六、綜上所述，原告依合作合約第14條、第16條及民法第216條規定，請求被告給付2,025,639元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利率百分之5計算之之法定遲延利息，均無理由，應予駁回。原告之訴既經駁回，其假執行之聲請亦失所從屬，應併予駁回。七、本件事證已臻明確，兩造其餘攻擊防禦方法及所提證據，與本件判決結果不生影響，爰不另一一論述，併予敘明。八、訴訟費用負擔之依據：民事訴訟法第78條。中華民國 108 年 4 月 19 日民事第三庭法官林瑋桓以上正本係照原本作成。如對本判決上訴，須於判決送達後二十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狀。如委任律師提起上訴者，應一併繳納上訴審裁判費。中華民國 108 年 4 月 19 日書記官江慧君

臺灣臺北地方法院107年度訴字第2679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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