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年度重訴字第350號｜民事：返還不當得利｜裁判日期：108 年 10 月 16 日

臺灣臺北地方法院民事判決　　　　　　108年度重訴字第350號原　　　告　內政部消防署法定代理人　陳文龍訴訟代理人　謝宛蓁蔡忠達林振煌律師被　　　告　舶菖企業有限公司兼法定代理　陸重光人上二人共同訴訟代理人　趙立偉律師廖乃慶律師徐欣瑜律師上列當事人間返還不當得利事件，經台灣橋頭地方法院於民國108年1月11日以108年度補字第25號裁定移送前來，本院於民國108年9月10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主文被告舶菖企業有限公司應給付原告新台幣1846萬元，及自民國 107年12月8日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百分之5計算之利息。原告其餘之訴駁回。訴訟費用由被告舶菖企業有限公司負擔百分之40，餘由原告負擔。本判決於原告以新台幣620萬元為被告舶菖企業有限公司供擔保後，得假執行，但被告舶菖企業有限公司如以新台幣1846萬元為原告預供擔保，得免為假執行。原告其餘假執行聲請駁回。事實及理由甲、程序部分：按訴狀送達後，原告不得將原訴變更或追加他訴。但請求之基礎事實同一、擴張或減縮應受判決事項之聲明者，不在此限，民事訴訟法第255條第1項第2款、第3款定有明文。查原告聲請支付命令之聲明係記載「債務人舶菖企業有限公司應給付債權人新台幣（下同）4420萬元，並自支付命令送達之翌日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百分之5計算之利息」，嗣經台灣橋頭地方法院核發支付命令後，被告於 107年12月12日提出異議致視為起訴，原告復於108年4月8日以民事準備㈠暨追加狀，追加被告陸重光，並將應受判決事項之聲明變更為「請求被告舶菖企業有限公司、陸重光應連帶給付原告4420萬元，及被告舶菖企業有限公司自支付命令送達之翌日起至清償日止，被告陸重光自本準備書狀送達之翌日起至清償日止，均按週年利率百分之五計算之利息。前項判決，原告願供擔保，請准宣告假執行。」，再於108年5月28日以民事準備㈡暨追加狀，將應受判決事項之聲明變更為「⑴先位聲明-請求被告舶菖企業有限公司、陸重光應連帶給付原告4420萬元，及被告舶菖企業有限公司自支付命令送達之翌日起至清償日止，被告陸重光自108年4月8日民事準備書㈠暨追加狀送達之翌日起至清償日止，均按週年利率百分之5計算之利息。⑵備位聲明被告舶菖企業有限公司應給付原告4420萬元，及自支付命令送達之翌日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百分之5計算之利息。⑶前二項判決，原告願供擔保，請准宣告假執行。」，經核其追加被告及聲明之變更，請求之基礎事實並未改變，亦屬擴張及減縮應受判決事項之聲明，揆諸前開條文所示，並無不合，應予准許。乙、實體部分：一、原告起訴主張：㈠被告舶菖企業有限公司（下稱被告舶菖公司）於民國92年至95年間陸續得標原告以下標案：⑴「先期防救災遠距離無線電通信系統建置案（E9212-066）」（下稱「無線電A案」），契約價金為350萬4560元。⑵「遠距離高頻無線電系統案（A9301-022）」（下稱「無線電2A案」），契約價金為72 萬元。⑶「特種搜救隊小型通訊車遠距離無線電通信系統購置案（E9306-033）」（下稱「無線電2B案」），契約價金為141萬5000元。⑷「防救災遠距離無線電通訊系統建置案（C9301-049）」（下稱「無線電B案」）契約價金為3871萬元。⑸「防救災遠距離無線電通訊系統建置案（C9301-049 ）」（下稱「無線電C案」)，契約價金為2800萬元。⑹「防救災遠距離無線電通訊系統擴充案（C9501-034）」（下稱「無線電E案」），契約價金為1860萬元。原告業已全部給付，被告為促成上開6件採購案採購契約之簽訂，支付原告前署長黃季敏等人佣金之不正利益合計4420萬元，業已分別違反上開6件採購案採購契約第15條第11款（無線電A案、無線電2A案、無線電2B案、無線電B案、無線電C案，附件7-11）、第17條第9款前段（無線電E案，附件12）約定。㈡其中⑴無線電A案、無線電2A案、無線電2B案：分別支付黃季敏佣金60萬元、黃文宙佣金30萬元、陸重光佣金30萬元、王經武佣金30萬元，合計支付佣金150萬元；⑵無線電B案：分別支付黃季敏佣金656萬元、黃文宙佣金328萬元、陸重光佣金328萬元、王經武佣金328萬元、羅財全佣金80萬元，合計支付佣金1720萬元；⑶無線電C案：分別支付黃季敏佣金 600萬元、黃文宙佣金300萬元、陸重光佣金300萬元、王經武佣金300萬元、羅財全佣金50萬元，合計支付佣金1550萬元。⑷無線電E案：分別支付黃季敏佣金400萬元、黃文宙佣金200萬元、陸重光佣金200萬元、王經武佣金200萬元，合計支付佣金1000萬元（以上共計4420萬元）。㈢而被告陸重光為被告舶菖公司實際負責人，因執行職務有圍標、支付佣金等不法行為，數額共計高達4420萬元，與5個標案總金額9094萬9560元相比，佣金比例居然高達49.5%，被告陸重光顯為共同行為人，因此，被告陸重光該等執行職務而加損害於原告之行為，應與被告舶菖公司連帶負賠償之責任。且被告陸重光圍標、支付佣金之行為亦屬違法之行為，及故意以背於善良風俗之方法，加損害於原告。自應與被告舶菖公司就該等侵權行為負連帶賠償之責。為此依上開採購契約第15條第12款（無線電A案、無線電2A案、無線電2B 案、無線電B案、無線電C案等5件，如附件1-附件5）、第17條第9款後段（無線電E案，如附件6）約定及民法第179條不當得利之規定，向請求返還該不正利益4420萬元。㈣為此聲明： ⑴先位聲明：被告舶菖公司、陸重光應連帶給付原告新臺幣4420萬元，及被告舶菖公司自支付命令送達之翌日起至清償日止，被告陸重光自108年4月8日民事準備書㈠暨追加狀送達之翌日起至清償日止，均按週年利率百分之五計算之利息。⑵備位聲明：被告舶菖公司應給付原告4420萬元整，及自支付命令送達之翌日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百分之五計算之利息。 ⑶並願供擔保，請准宣告假執行。二、被告則以：㈠原告雖依採購契約第15條第12款、第17條第9款後段以及民法第179條規定請求被告返還不正利益4420萬元，然被告業已依約施作完成，並經原告驗收通過，此亦為原告所不爭執，而原告僅依被告陸重光擔任被告舶菖公司法定代理人期間，因執行職務而有圍標、支付佣金等不法行為侵害原告權利，並造成原告損害，或有故意背於善良風俗方法加損害於原告，惟究侵害原告何項「權利」、損害額如何計算、以及陸重光係以何種「執行職務行為」或「背於善良風俗方法」之行為侵害原告，更遑論陸重光行為與原告損害間有何因果關係，均未見原告舉證證明之，其僅引用刑事判決內容作為主張，自非可採。㈡況且，被告舶菖公司既已依約施作完畢，自有權受領上開6 件標案之契約價款，屬有法律上原因而受有利益，自無庸返還不當得利。再者，陸重光與訴外人王經武、黃文宙間乃合夥關係，其等分配合夥利潤並非不正利益，至於黃文宙事後有無或交付款項予黃季敏、羅財全等人，均非舶菖公司所得置喙，舶菖公司自亦無庸返還該部分契約價款。㈢再者，姑不論本件刑事判決尚未確定，而原告就其請求之「溢價」如何計算得來，以及所謂之「利益」所指為何？是否指舶菖公司因履行契約所獲得超出正常利益之部分，此部分利益數額應如何計算，舶菖公司所得之契約價款如何等同刑事判決認定之犯罪所得，均未見原告舉證證明之，其請求自應予以駁回。㈣並聲明：原告之訴駁回；如受不利判決，願供擔保請准宣告免為假執行。三、兩造不爭執事項：㈠被告舶菖公司於92年間陸續標得以下6件標案： ①先期防救災遠距離無線電通信系統建置案（E9212-066）無線電A案，契約價金為350萬4560元。 ②遠距離高頻無線電系統案（A9301-022）無線電2A案，契約價金為72萬元。 ③特種搜救隊小型通訊車遠距離無線電通信系統購置案（E9306-033）無線電2B案，契約價金為141萬5000元。 ④防救災遠距離無線電通訊系統建置案（C9301-049）無線電B案，契約價金為3871萬元。 ⑤防救災遠距離無線電通訊系統建置案（C9301-049）無線電C案，契約價金為2800萬元。 ⑥防救災遠距離無線電通訊系統擴充案（C9501-034）無線電E案，契約價金為1860萬元。㈡被告陸重光經台灣台北地方法院101年度金訴字第60號、102年度訴字第331號刑事判決認定其對公務員共同犯貪汙治罪條例第11條第1項之行賄罪（本院卷1第65-269頁）。四、得心證之理由：㈠經查，原告主張之事實，業據其提出無線電A案、無線電2A 案、無線電2B案、無線電B案、無線電C案、無線電E案等6件契約相關資料、台灣台北地方法院101年度金訴字第60號刑事判決、台灣台北地方法院102年度訴字第331號刑事判決等文件為證，被告則否認原告之主張，並以前詞為辯，是本件所應審究者為：原告先位主張被告違反契約條款，有無理由？原告備位依不當得利規定請求被告舶菖公司返還不正利益4420萬元，有無理由？被告抗辯已依約將標案施作完畢並經原告驗收完成，原告並無損害，有無理由？分別論述之。㈡就先位聲明部分： ⑴原告先位聲明係依照民法第28、184、185條之規定，請求被告舶菖公司、陸重光應連帶給付，其主張係略以：被告陸重光所為行賄公務員罪嫌、共同行使偽造私文書罪嫌，乃對於被告舶菖公司取得各該標案給予幫助之行為，應構成民法第185條第2項共同侵權行為，被告陸重光執行被告舶菖公司之業務，而有違反政府採購案之圍標行為，被告陸重光與被告舶菖公司依民法第28條規定應連帶負賠償責任，且原告依政府採購法享有依照公平公開採購之權利，且因決標後，履行契約屬於私法關係，故此權利具有私法上權利之性質，政府採購法同樣具有確保公平、公開之採購程序，提升採購效率與功能，確保採購品質之功能，應屬民法第184條第2項所規定保護他人之法律，至於原告所受損害，蓋被告等之標案本應不予開標、撤銷決標、終止契約或解除契約，若被告未得標，原告本不必支出各該採購金額，故原告實際上受有損害，自得請求被告連帶賠償，而被告等所支付佣金為超出實際價額之金額，故扣除實際價額後，被告就支付佣金4420萬元即為原告所受之損害，另縱認原告無法證明損害之數額或證明顯有重大困難者，法院仍得依民事訴訟法第222條第2項之規定，定其數額等語，以為主張。 ⑵按當事人主張有利於己之事實者，就其事實有舉證之責任，民事訴訟法第277條定有明文。民事訴訟如係由原告主張權利者，應先由原告負舉證之責，若原告先不能舉證，以證實自己主張之事實為真實，則被告就其抗辯事實即令不能舉證，或其所舉證據尚有疵累，亦應駁回原告之請求；主張法律關係存在之當事人，須就該法律關係發生所具備之要件事實，負舉證責任，此觀民事訴訟法第277條之規定自明。且同法第244條第1項第2款及第195條並規定，原告起訴時，應於起訴狀表明訴訟標的及其原因事實，當事人就其提出之事實，應為真實及完全之陳述。故主張法律關係存在之原告，對於與為訴訟標的之法律關係有關聯之原因事實，自負有表明及完全陳述之義務，最高法院97年台上字第1458號判決可資參照。 ⑶經查，本件原告依民法第28、184、185條之規定為先位聲明之請求，則其即應就上揭條文之要件提出證據以為主張，而就此部分，業據被告答辯略以：被告舶菖公司標得之無線電A案、2A案、2B案、B案、C案、E案6件，均已依約施作完成，並經原告驗收通過，並無原告所主張被告陸重光因執行職務，不法侵害原告「權利」並造成原告「損害」，亦無以「背於善良風俗之方法」，加損害於原告之事實，且無損害計算數額之依據，更無被告陸重光行為與損害結果間具何因果關係之證明等語，以為答辯；而本件被告舶菖公司所得標之無線電A案、2A案、2B案、B案、C案、E案6件，均已由被告舶菖公司依約施作完成，並經原告驗收通過之事實，為原告所不爭執，應堪認定，則本件原告是否因此而有損害發生，即非無疑；其次，雖然原告主張以所支付佣金4420萬元為超出實際價額之金額，即為原告所受損害等語以為主張，但是，佣金4420萬元固然係被告支出，但是該款項之來源，或為被告公司利潤所支出，或是公司所有支款項支出，在計算上並無從逕行認為係原告公司之損害，且原告是否因為被告行為導致受有損害，且是否具備因果關係，既未經原告舉證證明，即無從予以認定，是原告前揭主張，即非有據；再者，原告是否有損害發生以及是否有因果關係存在，此與「無法證明損害之數額或證明顯有重大困難者」，乃係於確定有損害發生之情形下，就損害金額認定困難之情形，二者規範並不相同，並無從遽以援用而為認定，是原告此部分主張，並非有據；從而，原告先位聲明之主張，就所主張侵權行為所造成之損害，以及該損害與被告陸重光行為間之因果關係，原告並未提出證據以為證明，尚難認屬有據，應不准許。㈢就備位聲明部分： ⑴原告備位聲明係依照採購契約第15條第12款、民法第179條規定，擇一對被告舶菖公司為給付請求，其主張係以：被告舶菖公司標得之無線電A案、2A案、2B案、B案、C案、E案6 件，依照採購契約第15條第12款(無線電A案、2A案、2B案、B案、C案，附件7-11)、第17條第9款後段(無線電E案，附件12)之約定得依契約約定請求扣除溢價及利益，而本件溢價及利益即佣金總額4,420萬元，如認原告無法證明溢價及利益之數額或證明顯有重大困難，依民事訴訟法第222條第2項規定定其數額等語，以為主張。 ⑵經查，原告與被告舶菖公司所簽訂採購契約第15條第11、12款係約定：「廠商不得對機關人員或受機關委託之廠商人員給予期約、賄賂、佣金、比例金、仲介費、後謝金、回扣、餽贈、招待或其他不正利益。分包廠商亦同。」、「違反前款規定者，機關得終止或解除契約，或將議價及利益自契約價款中扣除。」等語，而採購契約第17條第9款亦為相同內容之約定，此有採購契約在卷可按，應堪確定；而被告舶菖公司為促成採購案採購契約之簽訂，而支付原告所屬人員即內政部消防署前署長黃季敏、前資訊室科員羅財全佣金：①無線電A案、2A案、2B案支付黃季敏60萬元，②無線電B案支付黃季敏656萬元、羅財全80萬元；③無線電C案支付黃季敏600萬元、羅財全50萬元；④無線電E案支付黃季敏400萬元（以上合計1846萬元），而該案經台灣台北地方法院檢察署提起公訴後，經本院刑事庭以101年度金訴字第60號、102年度訴字第331號刑事判決黃季敏、羅財全收受賄賂有罪在案等情，業據原告提出刑事判決書在卷可按，從而，原告主張：被告舶菖公司對機關人員黃季敏、羅財全給予賄賂，機關得將利益自契約價款中扣除等語，即非無由，應堪採信，是就原告上揭請求1846萬元部分，應予准許。 ⑶至於原告所請求關於：①無線電A案、2A案、2B案支付黃文宙30萬元、陸重光30萬元、王經武30萬元；②無線電B案支付黃文宙328萬元、陸重光328萬元、王經武328萬元；③無線電C案支付黃文宙300萬元、陸重光300萬元、王經武300萬元；④無線電E案支付黃文宙200萬元、陸重光200萬元、王經武200萬元之部分，經查，黃文宙、陸重光、王經武三人係對於原告之公務人員黃季敏、羅財全行賄之人，而並非原告之機關人員或受機關委託之廠商人員，此有刑事判決在卷可按，因此，黃文宙、陸重光、王經武三人所獲得之上揭款項，即非屬於「廠商對機關人員或受機關委託之廠商人員」所支付之款項，應堪確定，是原告就此部分依照採購契約第15條第11、12款、第17條第9款之約定而為請求，即非有據，不應准許。㈣末按給付有確定期限者，債務人自期限屆滿時起，負遲延責任。又遲延之債務以支付金錢為標的者，債權人得請求依法定利率計算之遲延利息，民法第229條第1項、第233條第1項分別定有明文。查本件支付命令係於107年12月7日送達被告舶菖公司，有送達證書在卷可按，則原告就被告舶菖公司應給付1846萬元之部分，請求給付自107年12月8日起之法定遲延利息，即非無據，應予准許。五、綜上所述，原告請求被告舶菖公司給付1846萬元，及自107 年12月8日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百分之5計算之利息，為有理由，應予准許，逾此範圍，為無理由，應予駁回。六、本件事證已臻明確，兩造其餘攻擊防禦方法及證據，經本院斟酌後，認為均不足以影響本判決之結果，爰不一一論述，附此敘明。七、兩造均陳明願供擔保以代釋明聲請宣告假執行及免為假執行，於原告勝訴範圍內，經核尚無不合，爰分別酌定相當擔保金額准許之。至原告敗訴部分，其假執行之聲請即失所附麗，應併予駁回，附此敘明。八、據上論結，原告之訴一部有理由、一部無理由，爰依民事訴訟法第79條、第390條第2項、第392條第2項，判決如主文。中華民國 108 年 10 月 16 日民事第三庭法官蘇嘉豐以上正本係照原本作成。如對本判決上訴，須於判決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狀。如委任律師提起上訴者，應一併繳納上訴審裁判費。中華民國 108 年 10 月 16 日書記官曾東紅

臺灣臺北地方法院108年度重訴字第350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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