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107年度上易字第2209號｜法律人

臺灣高等法院刑事判決　　　　　　　 107年度上易字第2209號上　訴　人即　被　告　林楷倫上列上訴人即被告因毀損案件，不服臺灣新北地方法院107 年度易更一字第4 號，中華民國107 年8 月27日第一審判決（起訴案號：臺灣新北地方檢察署105 年度偵字第37160 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主文原判決撤銷。林楷倫犯損害債權罪，累犯，處有期徒刑肆月，如易科罰金，以新臺幣壹仟元折算壹日。緩刑伍年，並應依附件所示向告訴人即被害人曾淑貞支付財產上之損害賠償。事實一、緣林楷倫與林瑞萍、武建國、顏志偉因積欠曾淑貞款項，經曾淑貞向臺灣臺北地方法院（下稱臺北地院）對林楷倫等人聲請核發支付命令，經臺北地院於民國98年2 月9 日核發98年度司促字第2933號支付命令，命㈠林瑞萍、林楷倫應向曾淑貞清償新臺幣（下同）460 萬元，及自支付命令送達之翌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五計之利息；㈡林瑞萍、武建國、顏志偉、林楷倫應向曾淑貞連帶清償400 萬元，及自支付命令送達之翌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五計算之利息。上開支付命令於98年4 月13日確定，曾淑貞乃向臺北地院聲請強制執行，後因林楷倫無財產可供執行，臺北地院遂於99年7 月7 日核發99年度司執字第42812 號債權憑證予曾淑貞。詎林楷倫明知曾淑貞業已取得上開債權憑證，且曾淑貞債權並未受償，竟於將受強制執行之際，意圖損害曾淑貞之債權，於100 年1 月起至102 年12月止，未向勞工保險局辦理勞工保險投保事務，亦未向稅捐機關申報薪資所得，隱匿其任職吉泰建築開發有限公司（下稱吉泰公司）之薪資收入，使臺灣新北地方法院（下稱新北地院）以101 年司執字第97265 號強制執行扣押林楷倫薪資無果，致生損害於曾淑貞。二、案經曾淑貞告訴及臺灣新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簽分偵查起訴。理由一、追訴條件㈠按告訴乃論之罪，行為有連續或繼續之狀態者，其6 個月之告訴期間，應自得為告訴之人，知悉犯人最後一次行為或行為終了時起算（司法院釋字第108 號解釋意旨參照）。故在連續犯由最初之行為知悉犯人之時起，雖已逾6 個月，而自知悉其最後之行為時起，尚未逾6 個月者，仍得行使告訴權。又所謂知悉，係指確知犯人之最後一次行為而言（最高法院87年度台上字第2585號判決意旨參照）。此於數個舉動接續實行之包括一罪即接續犯，亦同此理。㈡本件告訴人曾淑貞於104 年12月18日接受檢察官訊問時，向檢察官提出上訴人即被告林楷倫在100 年至102 年間毀損債權之告訴，有該訊問筆錄及刑事告訴補充說明狀在卷可參（第43號偵查卷第45至49頁），上揭刑事告訴補充說明狀並引用證人林淑惠於102 年2 月25日在另案（臺灣臺北地方檢察署102 年度他字第853 號）之說詞（104 年度調偵續字第43號卷第48頁），作為被告有102 年犯行之依據。告訴人雖於證人林淑惠於102 年2 月25日另案作證時在場，應已知悉被告當下仍於吉泰公司任職，但並未確知此為被告最後一次犯行，亦無從預見被告將繼續任職至102 年12月，自無從起算告訴期間。則告訴人主張其係於105 年1 月間知悉歐惠蓉與被告、證人張慶榮所述之任職時間不同，才認定渠等說謊，乃於105 年2 月4 日再具狀追加告訴被告，於100 年至102 年間隱匿薪資債權等情，有追加被告狀影本在卷可參（本院前審卷第23頁），經核並未逾告訴期間。從而，起訴書所指被告自100 年1 月起至102 年12月止之接續損害債權行為，應屬已有合法之告訴，其追訴條件並無欠缺。二、按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言詞或書面陳述，除法律有規定者外，不得作為證據，刑事訴訟法第159 條第1 項固有明文。惟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陳述，經當事人於審判程序同意作為證據，法院審酌該言詞陳述或書面陳述作成時之情況，認為適當者，亦得為證據；當事人、代理人或辯護人於法院調查證據時，知有上開刑事訴訟法第159 條第1 項不得為證據之情形，而未於言詞辯論終結前聲明異議者，視為有前項之同意，刑事訴訟法第159 條之5 亦有明文。本判決以下引用各項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陳述，檢察官、被告就證據能力均無異議，經審酌相關言詞陳述或書面陳述作成時之情況，認為適當，依前揭法條意旨，均得為證據。三、訊據被告雖於偵查及原審中均否認犯罪，但已於本院審理時坦承上揭犯行不諱（本院卷第52頁背面、58頁）。且查：㈠被告與林瑞萍、武建國、顏志偉因積欠告訴人款項，經告訴人向臺北地院對被告等人聲請核發內容如前述之支付命令，告訴人聲請強制執行後，因被告無財產可供執行，臺北地院核發債權憑證予告訴人；嗣經告訴人於101 年9 月6 日向新北地院聲請民事強制執行，扣押被告薪資無果等情，業經被告供明在卷，核與告訴人之指證情節相符，並有臺北地院98年度司促字第2933號支付命令、支付命令確定證明書、99年度司執字第42812 號債權憑證存卷可稽（見新北地院101 年司執字第97265 號影卷）。㈡又被告於99年間曾在吉泰公司工作，擔任總經理張慶榮之司機，並以積欠稅金為由，要求吉泰公司以現金之方式發放其每月3 萬元薪水，且不要申報薪資所得及投保勞保之方式，隱匿自己99年2 月起至同年12月止，每月3 萬元之薪資所得，致告訴人受有損害，經臺灣臺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以102 年度偵字第19938 號提起公訴，嗣因與告訴人達成和解，而經臺北地院以102 年度審易字第2683號判決公訴不受理，張慶榮並於該案偵查中證稱：「林楷倫是99年約2 月或3 月到職，他在99年12月份被解職，月薪3 萬多元，公司沒有幫林楷倫保勞保，因為他有欠稅，我跟林楷倫是很久的同學，因為他也欠我很多錢，但是他工作期間薪水還是從公司給付，只是沒有保勞保，也沒有向國稅局申報薪資所得，應該算是我決定的，因為林楷倫應該有這樣跟我要求」等語，有起訴書、判決、調解筆錄及訊問筆錄在卷可參（第37160 號偵查卷第91頁；原審易更一卷第75、77頁；第853 號卷宗第140 、145 、146 頁）。㈢而吉泰公司於100 年1 月起至102 年12月止，未向主管機關辦理被告之勞工保險投保事務，亦未向稅捐機關申報被告之薪資所得等情，為被告所不爭執，並有歐蕙蓉（吉泰公司會計）之證述及勞動部勞工保險局105 年7 月28日保費資字第10560247380 號函、吉泰公司105 年7 月28日吉字副第0000000-000 號函附臺灣人壽保險股份有限公司團體保險被保險人名冊在卷足憑（第1722號偵查卷第122 、124 至127 頁），形式外觀上被告固未有任職吉泰公司之薪資收入。但被告於前案101 年9 月26日警詢時陳稱：「（你在吉泰公司擔任何職？）特助兼司機」等語，與該案之同案被告李進芳於同日警詢時陳稱：「當時有公司特助林楷倫先生在場」等語相符，此經本院依職權調閱臺灣臺北地方檢察署103 年度執他字第506 號全卷（附於同署102 年度他字第853 號偵查卷第51、52頁）查明在案，足認被告於101 年間確有任職於吉泰公司，擔任特別助理、司機等情。另被告於100 年至102 年間，多次出現於吉泰公司員工之臉書PO文相片及YOUTUBE 影像中，亦有告訴人提供之翻拍影像在卷足憑（第37160 號偵查卷第25至51頁），堪認被告於上揭期間係吉泰公司之員工無訛。再者，被告於99年12月前既曾在吉泰公司任職並受有薪資，並有隱匿相同告訴人債權之情，已如前述；則其又於100 年至102 年擔任吉泰公司之員工，且獲有該公司總經理張慶榮交付金錢乙事，亦經張慶榮陳述明確（第1722號偵查卷第72頁），應與其先前服勞務之情形相仿。且被告自陳當時並無工作，又負有前開高額之連帶債務，窘迫之情顯而易見，豈有無償擔任他人司機或特助之理？故被告於原審辯稱「向總經理張慶榮借款」，即具薪資對價之性質，堪認被告於前揭時間，確有任職於吉泰公司、受有薪資之事實。㈣被告雖曾辯稱：我先前已與告訴人達成和解，本案為重複告訴云云。然查：被告固與告訴人於臺北地院102 年度審易字第2683號案件中調解成立，而經判決公訴不受理；但該案判決記載之起訴範圍與起訴書所載犯罪事實，均為「被告隱匿『99年2 月起至同年12月止，每月3 萬元之薪資所得』」，是該和解若未有特別合意，範圍應限於該部分事實。且查該案中被告及張慶榮之陳述內容，均為「被告於99年12月份即離職（解職）」等情（同上借卷之第853 號偵查卷第140 、145 、146 頁），足認被告之前案行為已於99年12月結束，有別於本案被訴之100 年1 月後之犯意及行為。從而，該案起訴之時間範圍既與本案有異，且被告犯意及行為亦有中斷，而調解筆錄亦未擴大調解成立或告訴撤回之範圍，是告訴人就100 年1 月後之被告犯意及行為提起告訴，自屬合法，併此敘明。㈤綜上，被告前於偵查、原審中否認犯罪之辯解，均不足採信，應以其於本院審理中之任意性自白，始與事實相符。本案事證明確，被告犯行堪以認定，應依法論科。四、論罪方面㈠按刑法第356 條之損害債權罪，以債務人於將受強制執行之際，意圖損害債權人之債權，而毀壞、處分、隱匿其財產為構成要件。此之所謂「將受強制執行之際」，如債權人已取得強制執行法第4 條各款所定之執行名義、或如業經受有確定之終局判決、或受有假執行宣示之判決，以及已經開始執行尚未終結以前固係「將受強制執行之際」，又若於執行法院發給債權憑證交債權人收執後，債權人即重新取得強制執行法第4 條第1 項第6 款之強制執行名義，債務人之財產仍處於隨時得受強制執行之狀態，亦當與刑法第356 條所謂「債務人於將受強制執行之際」相當，自亦可構成損害債權罪。㈡核被告所為，係犯刑法第356 條之損害債權罪。㈢刑法於刪除連續犯規定後，苟行為人主觀上基於單一之犯意，以數個舉動接續進行，而侵害同一法益，在時間、空間上有密切關係，依一般社會健全觀念，難以強行分開，在刑法評價上，以視為數個舉動之接續實行，合為包括之一行為予以評價，較為合理，於此情形，得依接續犯論以包括之一罪。被告意圖損害告訴人之債權，於100 年1 月起至102 年12月止，數次隱匿並領取薪資所得，應論以接續犯一罪。㈣被告前因商業會計法案件，經判處有期徒刑6 月，經減刑為有期徒刑3 月確定，於98年12月7 日易科罰金執行完畢，有本院被告前案紀錄表在卷可稽；其於上揭有期徒刑執行完畢後，5 年內故意再犯本件有期徒刑以上之罪，為累犯，應依刑法第47條第1 項規定加重其刑。五、原審因予論罪科刑，固非無見。惟查：㈠被告意圖損害告訴人之債權，於100 年1 月起至102 年12月止，數次隱匿並領取薪資所得，應論以接續犯一罪。原判決漏未論此，容有未當。㈡被告犯罪後悔悟之程度，包括被告在刑事訴訟程序中，於緘默權保障下所為之任意供述，是否坦承犯行或為認罪之陳述（最高法院105 年度台上字第388 號判決意旨參照）。法院於科刑時，自應列為刑法第57條第10款「犯罪後之態度」是否予以刑度減讓、減讓幅度之考量因子。被告前於偵查、原審中均否認犯罪，嗣於本院為認罪之陳述，且與告訴人調解成立，並已支付部分賠償（見後述），堪認其犯罪後之態度已有正向轉變。原審未及審酌上揭有利於被告之量刑因子，所為量刑，難謂允當。㈢被告原否認犯罪而提起上訴，嗣坦承犯罪而請求從輕量刑，應認為有理由；原判決復有前述其他可議之處，應由本院撤銷改判。六、爰審酌被告以隱匿薪資債權之方式，規避告訴人聲請強制執行，對告訴人債權滿足影響甚鉅，且妨礙國家強制執行公權力伸張；惟慮其犯後終能坦承犯行，且與告訴人調解成立，第一期款2 萬5 千元已於107 年12月19日當庭給付完畢（本院卷第57頁背面），其餘款項則自108 年1 月起，按月於每月25日前給付8 千元，至全部清償為止，有本院107 年度附民字第444 號調解筆錄在卷可佐（本院卷第45頁），堪認其犯後態度良好；暨其品行、犯罪動機、方法、智識程度、生活狀況等一切情狀，量處如主文第2 項所示之刑，並諭知易科罰金之折算標準。七、緩刑宣告㈠按受2 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罰金之宣告，而有下列情形之一，認以暫不執行為適當者，得宣告2 年以上5 年以下之緩刑，其期間自裁判確定之日起算：一、未曾因故意犯罪受有期徒刑以上刑之宣告者。二、前因故意犯罪受有期徒刑以上刑之宣告，執行完畢或赦免後，5 年以內未曾因故意犯罪受有期徒刑以上刑之宣告者，刑法第74條第1 項第1 款、第2 款定有明文。其中所稱「5 年以內」未曾因故意犯罪受有期徒刑以上刑之宣告，應以後案宣示判決之時，而非以後案犯罪之時，為其認定之基準；即後案「宣示判決時」既已逾前案有期徒刑執行完畢或赦免後5 年以上，雖後案為累犯，但累犯成立之要件與宣告緩刑之前提要件本不相同，且法律亦無限制累犯不得宣告緩刑之規定。故成立累犯者，若符合緩刑之前提要件，經審酌後，認其所宣告之刑以暫不執行為適當者，仍非不得宣告緩刑，此為終審法院之一致見解。㈡被告前因商業會計法案件，經判處有期徒刑6 月，經減刑為有期徒刑3 月確定，於98年12月7 日易科罰金執行完畢，固如前述成立累犯；但本院宣示本案判決時，已逾上揭前案有期徒刑執行完畢後5 年以上，審酌被告犯後坦承罪行，並與告訴人調解成立，其經此偵審程序後，應已知所警惕，本院認其所受宣告之刑以暫不執行為適當，爰參酌雙方調解內容之給付期間而宣告緩刑5 年，以啟自新。又依被告與告訴人之調解內容，除第一期款2 萬5 千元已於107 年12月19日當庭給付完畢，其餘款項係自108 年1 月起，按月於每月25日前給付8 千元。考量上揭分期給付之期間（計60個月即5 年），為督促被告確實履行調解內容，爰依刑法第74條第2 項第3 款規定，以雙方調解內容為依據，命被告應依附件所示向告訴人支付財產上損害賠償，藉此兼顧被告自新之機會及告訴人受償之權利。又受緩刑之宣告，如有違反緩刑宣告所定負擔情節重大者，足認宣告之緩刑難收其預期效果，而有執行刑罰之必要者，得撤銷其宣告（刑法第75條之1 第1 項第4 款），被告應一併注意及之，併此敘明。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69 條第1 項前段、第364 條、第299 條第1 項前段，刑法第356 條、第47條第1 項、第41條第1 項前段、第74條第1 項第2 款、第2 項第3 款，刑法施行法第1 條之1 第1 項、第2 項前段，判決如主文。本案經檢察官蔣政寬提起公訴，檢察官陳昱旗到庭執行職務。中華民國 107 年 12 月 28 日刑事第八庭審判長法官陳世宗法官呂寧莉法官楊皓清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不得上訴。書記官李文傑中華民國 108 年 1 月 2 日附錄本案論罪科刑法條全文：中華民國刑法第356條債務人於將受強制執行之際，意圖損害債權人之債權，而毀壞、處分或隱匿其財產者，處 2 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 5 百元以下罰金。附件 ┌──────────────────┬────────┐ │ 給付內容 │ 備註 │ ├──────────────────┼────────┤ │被告林楷倫應給付告訴人即被害人曾淑貞│參考本院107 年度│ │新臺幣（下同）50萬2 千元，除已於民國│附民字第444 號調│ │107 年12月19日當庭給付完畢之2 萬5 千│解筆錄所示給付內│ │元外，其餘款項應自108 年1 月起，按月│容 │ │於每月25日前給付8 千元（給付方式：匯│ │ │入曾淑貞之兆豐國際商業銀行城東分行帳│ │ │戶；帳號000-00-00000-0），至全部清償│ │ │為止。 │ │ └──────────────────┴────────┘

臺灣高等法院107年度上易字第2209號

關鍵資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