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年度上訴字第1414號｜刑事：誣告等｜裁判日期：109 年 10 月 30 日

臺灣高等法院刑事判決 109年度上訴字第1414號上訴人即被告趙玲珠選任辯護人李富湧律師上列上訴人即被告因誣告等案件，不服臺灣新北地方法院108年度訴字第895號，中華民國109年3月10日第一審判決（起訴案號：臺灣新北地方檢察署108年度偵字第1055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主文原判決撤銷。趙玲珠無罪。理由一、公訴意旨略以：被告趙玲珠明知告訴人林宗樺於民國106年11月 29日12時許，在新北市○○區○○○0段000號之「○○漁棧」餐廳，並無持小刀揮舞作勢傷害，並抓住其推向牆角，竟意圖使告訴人受刑事之處分，基於誣告之犯意，分別於106年11月29日 14時33分許、106年12月1日22時5分許，前往新北市政府警察局新店分局安康派出所，對告訴人提出恐嚇、傷害等告訴（下稱前案）。然前案嗣經臺灣臺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偵查後，以107年度偵字第2527號、第8445號案件為不起訴之處分，提起再議後，經臺灣高等檢察署以107年度上聲議字第5130號駁回而確定。因認被告涉犯刑法第169條第1項誣告罪嫌。二、按犯罪事實應依證據認定之，無證據不得認定犯罪事實；不能證明被告犯罪者，應諭知無罪之判決，刑事訴訟法第154 條第2項、第301條第1項分別定有明文。次按，刑事訴訟法第161條第1項規定：「檢察官就被告犯罪事實，應負舉證責任，並指出證明之方法」，因此，檢察官對於起訴之犯罪事實，應負提出證據及說服之實質舉證責任。倘其所提出之證據，不足為被告有罪之積極證明，或其指出證明之方法，無從說服法院以形成被告有罪之心證，基於無罪推定之原則，自應為被告無罪判決之諭知。而誣告罪之成立，以意圖他人受刑事處分虛構事實而向該管公務員申告為其要件，故其所訴事實，雖不能證明係屬實在，而在積極方面尚無證據證明其確係故意虛構者，仍不能遽以誣告罪論處；所謂虛構事實，係指明知無此事實而故意捏造者而言，如若出於誤信、誤解、誤認或懷疑有此事實，或對於其事實張大其詞，或資為其訟爭上之攻擊或防禦方法，或其目的在求判明是非曲直者，均不得謂屬於誣告。又告訴人所訴事實，不能證明其係實在，對於被訴人為不起訴處分確定者，是否構成誣告罪，尚應就其有無虛構誣告之故意以為判斷，並非當然可以誣告罪相繩。三、公訴人認被告趙玲珠涉有誣告罪嫌，係以被告之供述、告訴人及證人陳修德、許萬生、鐘大偉、曹文鈞、陳秀珠之證述、新北市政府警察局新店分局安康派出所106年11月29日、10 6年12月1日調查筆錄、查訪紀錄表為其論據。訊據被告堅決否認有何誣告犯行，辯稱：案發當天告訴人確實有持刀揮舞並將伊推到牆角，故伊於案發日就到派出所對他提出傷害、恐嚇告訴，這是事實，伊沒有誣告等語。經查：㈠被告與告訴人於106年11月29日12時許，在新北市○○區○○路0 段000號之「○○漁棧」餐廳商談建案融資問題，在場人有被告、告訴人、許萬生、陳修德、陳珀璁、曹文鈞、陳秀珠、鐘大偉等，業經告訴人、證人許萬生、陳修德、陳珀璁於原審證述在卷（見原審卷第151頁、第162頁、第183頁、第218頁至第219頁）；又被告分別於106年11月29日14時許、106 年12月1日22時許，前往安康派出所，向有偵查權限之警員，以告訴內容對告訴人提出傷害、恐嚇之告訴；並於107年2月6日14時15分許，在臺北地檢偵查庭內，以證人即告訴人身分作證時，於供後具結，對於系爭案件有重要關係之事項，為告訴內容之陳述等情，有安康派出所調查筆錄、臺北地檢訊問筆錄以及證人結文在卷可稽（見偵字第2527號卷第7 至12頁、第21至27頁、第29頁）；而系爭案件經臺北地檢檢察官偵查後，以107年度偵字第2527號、第8445號案件為不起訴處分，被告聲請再議後，再由臺高檢檢察長以107年度上聲議字第5130號案件駁回再議而確定等節，則有不起訴處分書、臺高檢處分書在卷可佐（見他字第6023號卷第2至5頁），此部分事實，首堪認定。㈡本件所應探究者，係被告於前案所告訴之事實是否憑空杜撰或故意誣指，而構成誣告犯罪： ⒈被告於前案對告訴人提出傷害、恐嚇告訴，於警詢、偵查中指訴：伊和永捷公司有債務糾紛，因為樹林合建案，伊投資後有借錢給永捷公司跟陳修德，所以就跟陳修德、曹文鈞約106年11月29日中午12時在「○○漁棧」餐廳商談，到場時卻多了許萬生、陳珀璁、鐘大偉及林宗樺，其中林宗樺一直大聲要求伊把債權降低，但因為公司欠伊很多錢，所以伊不答應，忽然林宗樺就拿小刀作勢要砍伊，但被曹文鈞制止，當時伊有心生畏懼；接著林宗樺就抓住伊雙手手肘，把伊推到牆角，曹文鈞就把林宗樺拉住，後來林宗樺又把小刀拿出來，又抓著伊的手肘推伊，鐘大偉就把林宗樺帶出去；當伊拿手機要報警時，曹文鈞就把伊手機拿走，阻止伊報警，伊談不下去，吃完就離開了（見2527偵卷第7至8、21至22頁）等語明確，前後所述均屬相符。 ⒉第查： ⑴告訴人於前案先於警詢中稱：伊代表永捷公司去處理欠趙玲珠2千多萬元之債務糾紛，但當天趙玲珠要求公司償還9千多萬元，伊等就越講越大聲，然後趙玲珠就站起來拍桌說要叫人來，伊也站起來拍桌，然後伊就用左手指著趙玲珠，趙玲珠作勢拍掉，還抓到伊的手，當下曹文鈞就叫伊先離開等語（見2527偵卷第5至6頁），嗣於偵查中供稱：當時因協商金額談不攏，與趙玲珠起口角，伊手上拿著筷子，拍了桌子之後，趙玲珠也拍桌子，伊就繞過桌子，靠近趙玲珠，就被曹文鈞跟許萬生推到店外，伊從頭到尾都沒有碰到趙玲珠，趙玲珠也沒有碰到伊等語（見2527偵卷第24頁），又於本案原審證稱：永捷公司當時因為無資力續建樹林建案，但有找到金主願意幫忙，條件是公司負責人跟10個地主要授權出來，10個地主中有8個都已經同意授權伊去跟金主談，趙玲珠則不同意，所以當天伊代表公司去跟趙玲珠談，當時趙玲珠坐在伊的斜對角，最靠牆角的位子，而曹文鈞坐在伊旁邊，爭執時伊用右手拿筷子指著趙玲珠，趙玲珠有撥掉，碰到伊右手，當時伊人還在座位上，就站起來拍桌子，要繞過去跟趙玲珠爭執，曹文鈞就抱住伊，後來是鐘大偉把伊推到外面去等語（見原審卷第219至236頁），就其與被告爭執之過程、被告有無碰伊、何人勸阻等節，所述已有齟齬； ⑵證人即永捷建設有限公司負責人陳修德先於前案偵查中稱：當天是跟趙玲珠談樹林建案，趙玲珠不想退讓，甚至提高金額，林宗樺是伊父親的朋友，那天陪伊等去，聽到這裡情緒就比較激動，有拍桌子、站起來大聲講話；伊有看到林宗樺站起來繞過桌子走近趙玲珠，曹文鈞跟許萬生把他拉開，伊不清楚林宗樺有無碰到趙玲珠等語（見2527偵卷第43至44頁）；於本案偵查及原審則證稱：當天眾人齊聚餐廳討論跟要辦理融資之建案，需經趙玲珠蓋章出具同意書，所有地主中只有趙玲珠與另1人反對，其他地主許萬生、曹文鈞、鐘大偉等人都已蓋章，伊身為建商代表便邀同大家一起與被告協商；林宗樺是伊父親之友人，當天跟伊一起到場，伊沒看到林宗樺拿出刀子作勢要砍趙玲珠或將她推到牆角，大家都覺得趙玲珠提出的條件很誇張，林宗樺就生氣拍桌子，從許萬生、曹文鈞後面繞過去，講話很大聲，想跟趙玲珠理論，但許萬生、曹文鈞把林宗樺擋住，所以林宗樺沒有走到趙玲珠旁邊；伊沒有注意林宗樺手上有無拿東西，也沒特地看林宗樺有什麼肢體動作等語（見1055偵卷第14頁、第42至43頁、原審卷第183至184、192至203頁）； ⑶證人即樹林合建案地主曹文鈞於前案偵查時證稱：當時趙玲珠與林宗樺起爭執後，林宗樺很氣憤地站起來，伊就坐在他們中間，就把林宗樺抱住，不讓他靠近趙玲珠，趙玲珠是坐著，雙方沒有接觸到對方，鐘大偉從廁所出來，就把林宗樺拖出去；當時很亂，伊沒看到林宗樺有無拿刀出來，也不記得林宗樺有無抓住趙玲珠雙手手肘把她往牆邊推；根據伊的印象，林宗樺手上沒有拿東西等語（見2527偵卷第25至26頁）； ⑷證人即兆豐國際建設公司負責人、樹林合建案地主許萬生於前案偵查中稱：伊也有投資永捷公司，而趙玲珠是永捷公司的金主，跟伊同為地主，當天是地主們跟永捷公司代表陳修德在談，趙玲珠跟林宗樺怎麼發生衝突伊不知道，伊在吃飯，都沒有看到，其他人在做什麼伊不知道，伊也沒有將他們拉開等語（見2527偵卷第52至53頁）； ⑸證人即樹林合建案地主鐘大偉於前案偵查時證稱：當時伊從廁所出來時，林宗樺跟趙玲珠已經分開了，雙方發生衝突的過程伊都沒有參與等語（見2527偵卷第53頁） ⑹證人即曹文鈞之配偶陳秀珠於前案偵查中稱：伊跟陳修德是投資關係，趙玲珠以前是永捷公司的會計還是財務長，也有投資永捷公司，當天林宗樺跟趙玲珠發生衝突時，伊有在場，但不在同一桌，回頭時他們已經吵成一團，伊看到的時候是曹文鈞背對伊，林宗樺跟趙玲珠是分開的，後來林宗樺就走了等語（見2527偵卷第54頁）； ⑺證人即陳修德之胞弟陳珀聰於原審證稱：時間太久了，只記得伊在吃飯，反正那天在幹嘛伊都忘記了等語（見偵字第1055號卷第163至165頁）；互核告訴人及上開證人之陳述，證人陳修德、曹文鈞、許萬生就其等於當時有無阻擋告訴人、告訴人與被告有無肢體接觸等節，所述均有矛盾；且上開證人就被告與告訴人開始爭執之過程多能清楚陳述，詰之告訴人有無持刀揮舞、有無將被告推至牆角等關鍵情節，則均諉稱：不清楚、沒看到，已有避重就輕之嫌；再觀告訴人為證人陳修德、陳珀聰父親之友人、證人曹文鈞、許萬生、鐘大偉、陳秀珠等均為已同意授權之樹林合建案地主，立場與持反對意見之被告對立，而與永捷公司、證人陳修德及告訴人之利益較為相近，其等證述是否客觀可採，亦均有疑。 ⒊再細繹被告提出之其與證人曹文鈞之配偶陳秀珠、證人許萬生之配偶沈婕於107年1月3日之通話譯文：「（被告）本來林宗樺那個，...因為曹董就在旁邊有看到他拿刀子，就看曹董怎麼說。（沈婕）是啦，她說那個小孩也太衝動，是希望說大家是出來說事情的，不是說那個...（被告）我跟他無冤無仇，莫名其妙。（沈婕）不是啦，有啦，回去我聽那個曹董在罵他，小孩子做事情怎麼這麼...（被告）莫名其妙。（沈婕）他說他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說他太衝動而已，他沒有別的意思。...（中略）...（被告）就莫名其妙坐下去沒多久就開始大小聲。（陳秀珠）我知道他最後一個」（見原審審訴卷第117頁），是證人陳秀珠、沈婕於聽聞被告所述林宗樺持刀一事後，尚表示附和之詞，益徵被告於前案所指並非全然無據。 ⒋至被告於前案主張其遭告訴人出手推至牆角而受傷，則已提出其於案發同日就診之衛生福利部雙和醫院驗傷診斷書（見2527偵卷第13頁），記載「右手前臂鈍挫傷、左手前臂擦挫傷、左手第4指鈍挫傷」，與被告供稱「遭林宗樺抓住兩隻手臂並推向牆角，造成挫傷及推擠過程中造成手指挫傷」（見2527偵卷第11頁）之受傷經過並無矛盾，亦堪認被告於前案之指訴尚非子虛。四、綜上所述，被告固曾對告訴人提出傷害、恐嚇之告訴，告訴人並經檢察官為不起訴處分確定在案，然被告所指訴遭受告訴人傷害、恐嚇之內容，係因僅有被告單一指訴難以成罪，其他在場證人均與被告利害相反，所述亦有避重就輕之嫌，是被告就其主張遭告訴人傷害、恐嚇之事實固無法證明至毫無懷疑之真實程度，然其並非憑空捏造或全然無因而故意虛構事實，主觀上不具有虛捏誣告之犯意，仍難以誣告罪相繩。檢察官所舉證據，經本院剖析參酌，認尚不足以積極證明被告有公訴意旨所指之誣告犯罪，此外，復查無其他積極證據足認被告確有公訴人所指犯行，揆諸首揭說明，既不能證明被告犯罪，依法自應為被告無罪之諭知。原審未予詳察，竟認被告明知其指訴均屬不實，仍執以提出告訴，誣指告訴人犯罪，並遽為被告有罪之判決，於法尚有未洽。被告提起上訴，以其指述均屬事實，並無誣告犯行，指摘原判決不當，為有理由，自應由本院將原判決撤銷，改諭知被告無罪之判決。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69條第1項前段、第364條、第301條第1項前段，判決如主文。本案經檢察官王涂芝提起公訴，檢察官黃和村到庭執行職務。中　　華　　民　　國　　109 　年　 10 　月　　30　　日刑事第九庭審判長法　官潘翠雪法　官俞秀美法　官陳俞婷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其未敘述上訴之理由者並得於提起上訴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逕送上級法院」。書記官陳麗津中　　華　　民　　國　　109 　年　　11　　月　　2 　　日

臺灣高等法院109年度上訴字第1414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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