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八十八年度上訴字第三一九九號

• 裁判案由: 傷害致重傷
• 案件類型: 刑事
• 審判法院: 臺灣高等法院
• 裁判日期: 89 年 06 月 08 日

臺灣高等法院刑事判決　　　　　　　　　　　　　八十八年度上訴字第三一九九號
上　訴　人
即　被　告　乙○○
選任辯護人　田振慶
右上訴人因被告傷害致重傷案件，不服臺灣臺北地方法院八十八年度易字第六二九號
，中華民國八十八年八月五日第一審判決（起訴案號：臺灣臺北地方法院檢察署八十
八年度偵字第三八五七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左：
主 文
上訴駁回。
事 實
一、乙○○曾犯傷害罪，經臺灣高等法院判處有期徒刑五月確定，於民國（下同）八
十四年五月三十一日易科罰金執行完畢，又因恐嚇罪，經臺灣臺北地方法院以八
十三年度訴字第二二０六號判處有期徒刑一年六月確定，於八十六年一月十五日
執行完畢，詎猶不知悔改，於八十八年一月十四日晚上七時至八時許（起訴書誤
載為八時至九時），在臺北市○○區○○街七巷一號飴香園南北小吃店內，因不
滿甲○○與同事王光耀及其女友王秋倫同桌吃飯後，竟由王秋倫付帳，乃基於傷
害之犯意，出手毆打甲○○胸部，致甲○○受有胸部鈍挫傷，及甲○○之左側肺
部原於八十二年間患肺膿瘍經治療後，肺部較無彈性，此次因受外力毆擊後致左
側肺部實質撕裂傷合併大量血胸等重大難治之傷害，經於八十八年一月十四日晚
上九時三十分許，送往財團法人國泰綜合醫院急救後，於翌日（十五日）凌晨，
經醫師施以手術摘除左側肺部。
二、案經被害人甲○○訴由臺北市政府警察局信義分局報請臺灣臺北地方法院檢察署
檢察官偵查起訴。
理 由
一、訊據被告乙○○矢口否認有何前揭之犯行，辯稱：伊當日記得有對王光耀摑打一
巴掌，而小吃店老闆丙○○亦因上前勸阻，為伊用力推開致受傷，至甲○○如何
跌坐地上，伊並不知情，且縱認伊有毆打甲○○一拳，依常情，豈會致甲○○如
此之重傷害，是其左側肺部之切除，可能係因前曾發生車禍之肺膿瘍舊傷所導致
，再者，甲○○於就醫急診時，其左側肺部是否已達須要切除之必要，非無疑問
云云。惟查：
（一）被告乙○○確有於前揭時地毆打被害人甲○○之事實，除據甲○○於偵審中指
訴綦詳外，並有診斷證明書一紙附卷可按，即被告於警訊中亦自承：伊因當時
喝點酒，較為衝動，一時將甲○○當成另一個人，乃以推打之方式，打甲○○
一拳等語（見偵查卷第五頁反面）。惟被告於偵查中改稱：我只撥開甲○○而
已，當時酒醉，無法確定是否打甲○○云云（見偵查卷第二十一頁正面），又
於原審中改稱：記得打了王光耀一巴掌，推了一個人，兩個人抱住我云云（見
原審卷第五十三頁），及於本院中改稱：我罵王光耀，有人抱住我，甲○○也
有圍住我，但當時狀況很混亂，不記得有打人，但餐廳老闆說有用手肘推他云
云（見本院八十八年九月二十日訊問筆錄）。被告前後說辭並不一致。
（二）然經原審於審理中，傳訊證人王光耀到庭結證稱：被告巧合到這小吃店，我還
介紹孫先生（甲○○）、許先生（乙○○），事前沒跡象，吃完飯我要付帳，
總經理（王秋倫）以請教甲○○金融問題，由她作東，我也沒堅持付帳，我先
走到店外，聽到甲○○碰到桌椅聲音，他坐在地上，我與王秋倫去擋乙○○，
並叫甲○○離開，：：我聽到被告大吼，不該由總經理作東，怪我不該介紹甲
○○認識他太太，這些話是甲○○離開餐廳後吼叫的。：：王秋倫抱被告，趙
老闆（丙○○）也去攔被告，我也上去攔被告，我印象被告已揪住甲○○領口
，我也於甲○○離開現場後，為被告打了一巴掌。因為是我找甲○○來吃飯，
道義上要保護他，所以叫他先走等語（見原審卷第十六頁反面、第十七頁正面
、第七十三頁正反面），另經原審質之證人丙○○即飴香園南北小吃店老闆亦
到庭結證稱：王秋倫結帳時，被告站起來以三字經罵甲○○，說和我老婆吃飯
，還要老婆付帳，：：我記得甲○○也跌倒在地上，我是沒有看到甲○○為何
跌在地上，：：我抱被告時，被被告用手肘打了一擊，退後二、三步，被告本
身沒跌倒，王秋倫及王光耀向前抱住被告等語（見原審卷第四十七頁反面、四
十八頁正面、第四十九頁反面）。而證人王秋倫則證稱：被告當天有喝酒，臉
色紅的，我那天叫他過來吃，被告不肯，他說他吃過了。是我付帳，連被告帳
一起付，被告站起喊了什麼話，我沒聽清楚，要他回家說，我是有看到甲○○
跌倒了，之前王光耀走到門口，被告要他把話說清楚，我就抱著被告：：被告
有打了王光耀一巴掌，甲○○如何坐在地上，我不知道等語（見原審卷第五十
一頁反面、第五十二頁正面）。參之被害人甲○○亦陳稱：我們吃完飯，不知
何故，被告起來就過來打我，：：餐廳員工拉開也被受傷，總經理（王秋倫）
及副總經理（王光耀）也上來拉開，被告質問我，知道總經理是他何人，是我
老婆不知否？：：被告打我一拳，我跌倒了，被告還拉我毛衣衣領要打我，趙
先生（丙○○）上來時被告正在拉我衣服要我到外面去談判等語（見原審卷第
四十八頁反面、第十頁正面）。互核大致相符。足見案發當時，被告對於被害
人甲○○與其女友王秋倫同桌吃飯，甚為不悅，起身大聲向甲○○表示不滿，
而證人王光耀隨即聽見甲○○碰到桌椅聲音，回頭見甲○○跌坐地上，王光耀
、王秋倫、丙○○趕往拉住被告時，被告猶揪住甲○○衣領。雖王光耀當時原
係頭部朝前方，聽見聲響始回頭，而王秋倫或正在付帳、丙○○或忙於店內事
務，三人均未親見甲○○如何跌坐地上，惟尚不足以證明被告未有毆打被害人
甲○○胸部，以致甲○○跌坐地上。此觀諸被害人甲○○於送財團法人國泰綜
合醫院（下稱國泰醫院）急診時，除左前胸有皮下瘀血現象外，並無其他傷勢
，醫學上並不排除胸部受擊後造成之肺積血，此亦有證人侯紹敏即國泰醫院甲
○○之主治醫師於原審到庭證述無訛，並有卷附國泰醫院出具之診斷書載明甲
○○為胸部鈍挫傷、左側肺部實質撕裂傷合併大量血胸。綜上觀之，被害人甲
○○所述遭被告毆打胸部等情，堪信屬實，否則甲○○豈會無故跌坐地上，且
其左前胸有皮下瘀血現象，傷勢為胸部鈍挫傷、左側肺部實質撕裂傷合併大量
血胸，倘非外力重擊胸部，豈會產生此傷。被告所辯未毆打甲○○云云，不足
採取。
（三）被告另辯稱：王光耀於證述案發時，其所處之位置究係店外抑或店門前供述不
一乙節，徵按證人之陳述有部份前後不符，或相互間有所歧異時，法院仍得本
其自由心證予以斟酌，非謂一有不符或矛盾，即應認其全部均為不可採信，最
高法院七十四年台上字第一五九九號著有判例可稽，查王光耀於原審審理中所
為之證言，雖有關案發時其所處位置供述不一，如：王光耀陳稱「我先走到店
外，聽到甲○○碰到桌椅聲音，他坐在地上」（見原審卷第十六頁反面），及
「我在前面，正往門口走，我聽到聲音，回頭看到甲○○坐在地上」（見原審
卷第七十三頁正面），然其就甲○○跌坐地上後，王秋倫、丙○○與其三人共
同抱住被告等情，即均證述綦詳，互核與丙○○證述之情節，約相符合，足見
王光耀縱就其案發時所處位置之陳述略有不一，惟可知其方位係走向門口或走
到店外，並無礙於其得聽見甲○○碰到桌椅之聲音，因所述不影響其證詞之真
實性，是其證詞非不可採信。
（四）第查，被害人甲○○於八十二年二月二十日，雖曾因發生車禍致肺濃瘍住院診
療，並於同年月二十七日出院後繼續追蹤治療至八十二年三月二十七日，於情
況穩定後，始停用抗生素，嗣於八十三年十月六日復因咳嗽、左胸疼痛，前往
國立台灣大學醫學院附設醫院內科門診求診一次後，即未再回該院門診等情，
有國立臺灣大學醫學院附設醫院函附之甲○○病歷影本一冊、查詢病歷資料會
簽意見表一張在卷可考，而依上開有關肺濃瘍之病歷記載，經原審於審理中傳
訊證人侯紹敏即國泰醫院甲○○之主治醫師到庭結證稱：甲○○於八十二年間
所患肺濃瘍，至案發時已相隔六年，伊認為病情應不致繼續惡化，開刀時伊見
到甲○○之肺膜與外部組織黏在一起，肺部較無彈性，故當外力撞擊時，其肺
部受力較差等語（見原審卷第八十四頁反面），以甲○○胸部肺濃瘍之現象，
業已停用抗生素並獲得控制下，若非受有外力撞擊，當不致於使甲○○胸部呈
現鈍挫傷、左側肺部實質撕裂傷合併大量血胸等情況，是以若謂甲○○所致前
開傷害，係因其肺濃瘍舊傷所導致，尚乏依據。
（五）再查，甲○○於八十八年一月十四日晚上九時三十分許，經家屬送往國泰醫院
急診時，因胸部鈍挫傷、左側肺部實質撕裂傷合併大量血胸，胸部已大量出血
，有氣血胸狀況，經輸血二千ｃｃ並導流胸部積血後，仍持續出血，乃於同年
月十五日凌晨由國泰醫院發出病危通知，並實施手術摘除左側肺部等情，此有
國泰醫院診斷證明書、國泰醫院函覆原審之病歷報告影本計七十八頁在卷可憑
，及侯紹敏醫師以其專業知識到庭結證時亦稱：伊係甲○○之主治醫師，上開
病歷資料為伊製作，甲○○送醫急診時，胸部已積血很多，依Ｘ光照片，除胸
部皮下有瘀血跡象外，並無其他外傷，不排除因被毆打所致。：：甲○○於八
十二年間所患肺濃瘍，至案發時已相隔六年，伊認為病情應不致繼續惡化，開
刀時伊見到甲○○之肺膜與外部組織黏在一起，肺部較無彈性，故當外力撞擊
時，其肺部受力較差。：；甲○○送來急診時已有氣胸、血胸等狀況，當時立
即輸血，及導流胸部積血，他送來時胸部已積很多血等語（見原審卷第八十四
頁正面、第八十五頁正面、反面）。按胸部乃為人體之重要部位，內有心、肺
重要器官，而肺臟之呼吸功能非可以其他器官代替，本件被害人甲○○之左側
肺部，既因被告之傷害行為，經醫院予以切除，足見該受傷之左側肺部已達於
難治之程度，不得不切除，其影響於人體之健康，難謂不重大。此項左側肺部
重傷之結果，於被告揮拳毆打被害人胸部時，在客觀上非被告所不能預見。且
若非被告確有傷害之犯行，當不致於使被害人甲○○受有如前之重傷害，其傷
害犯行與被害人之重傷害間，顯具有相當之因果關係。
（六）上開病歷報告經本院送請行政院衛生署鑑定甲○○八十五年一月十五日於國泰
醫院因胸部受傷所為摘除肺部之手術是否為必要，經行政院衛生署醫事審議委
員會摘錄之案情概要為：甲○○「於八十八年一月十四日晚上九時三十分許至
國泰醫院急診室求診，主訴遭人毆打、胸部創傷、有盜汗及暈眩等症狀，胸部
Ｘ光片檢查發現左側肋膜腔有明顯積血，於一月十五日凌晨二時由醫師鄭展燁
施行胸管置入手術（Tube Thoracostomy），共引流出約2500c.c. 之血水，並
將病患轉至加護病房照顧，給予輸血，但因胸管持續有血水引流出來，共約
2465c.c.，經醫師侯紹敏解釋，於凌晨二時十分進行緊急之開胸探查手術，發
現嚴重肺臟挫傷，出血無法控制，而施行左側全肺切除手術」，鑑定意見為：
「嚴重胸部創傷會造成肋骨斷裂、氣血胸、肺臟挫傷及支氣管破裂而大量出血
，會有生命危險。醫師侯紹敏於手術中，發現病患之左側肺臟有嚴重挫傷出血
，肋膜腔有血塊及約1600c.c.之血水，並有血液自病患氣管內管湧出，經消除
血塊，血水處理後，仍無法止血，故施行肺切除手術，以控制出血。至於是否
需要全肺切除，醫師侯紹敏面對病患當時狀況，所採取之決定，依所附資料無
法判定。」有行政院衛生署八十九年五月三日衛署醫字第八九０二三七八三號
函送之行政院衛生署醫事審議委員會鑑定書附於本院卷可稽。是被害人甲○○
左側肺臟既為嚴重挫傷出血，有氣血胸情形，依該鑑定意見，會有生命危險，
至於甲○○是否有左側全肺切除之必要，則認為係醫師面對病患當時狀況，所
採取之決定。而本件醫師就甲○○當時於短時間內，其左側肺臟大量出血及有
血液自氣管內管湧出，出血情形無法控制，判斷必須手術切除左側全肺，以控
制出血，否則有生命危險，衡情並無不當。被告空言所辯甲○○之左側肺部未
有切除之必要云云，不足採取。
（七）至於被告辯稱因當時喝了一點酒，不記得有打人，甲○○如何跌坐地上，亦不
知情云云。查被告案發時能夠瞭解被害人甲○○係與其女友王秋倫同桌吃飯，
於王秋倫邀其過去一桌吃飯，答以「吃過了」而拒絕，見餐後由王秋倫為甲○
○等人付帳，心生不悅，從坐位上起身責怪甲○○，並於甲○○離開餐廳後，
尚指責王光耀不該介紹甲○○與王秋倫認識，足認被告於涉案當時，意識清楚
，能夠了解自己之意圖及行為，精神狀態顯未達於精神耗弱或心神喪失之程度
。是被告此部分所辯，為事後卸責之詞，亦不足採信。
綜上所述，本件事證已臻明確，被告所辯，均不足採取，其犯行堪以認定，應予
依法論科。
二、核被告所為，係犯刑法第二百七十七條第二項後段之傷害人之身體因而致重傷罪
。查被告有事實欄所載之犯罪科刑及執行情形，有臺灣高等法院檢察署刑案紀錄
簡覆表、原審前案紀錄表在卷可按，其受有期徒刑之執行完畢，五年以內再犯有
期徒刑以上之罪，為累犯，應依刑法第四十七條規定加重其刑。
三、原審因以適用刑法第二百七十七條第二項後段、第四十七條之規定，審酌被告素
行非佳，因不悅被害人與其女友王秋倫同桌吃飯，竟由其女友付帳之犯罪動機、
手段，犯罪後迄今已逾多時，仍未賠償被害人之損失，而被害人因左側肺部遭切
除，未能從事工作所受之痛苦及犯罪後猶飾詞卸責，毫無悔意等一切情狀，量處
有期徒刑五年，本院經核原審認事用法，並無不合，量刑亦稱允當。被告上訴意
旨，仍執前詞，否認犯罪，指摘原判決不當，為無理由，應予駁回。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三百六十八條，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鄭富銘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八十九 年 六 月 八 日
臺灣高等法院刑事第二十二庭審判長法 官 許 正 順
法 官 林 文 舟
法 官 胡 方 新
右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十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其未敘述上訴之理由者並
得於提起上訴後十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
書記官 秦 慧 榮
中 華 民 國 八十九 年 六 月 十二 日
附錄：本案論罪科刑法條全文
刑法第二百七十七條
傷害人之身體或健康者，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一千元以下罰金。
犯前項之罪，因而致人於死者，處無期徒刑或七年以上有期徒刑，致重傷者，處三年
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