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度上訴字第一六三一號｜刑事：懲治盜匪條例｜裁判日期：90 年 09 月 11 日

臺灣高等法院刑事判決　　　　　　　　　　　　　　九十年度上訴字第一六三一號上　訴　人即　被　告　甲○○ 選任辯護人　王振志鄭淑婉右上訴人即被告因盜匪案件，不服臺灣臺北地方法院九十年度訴字第一七四號，中華民國九十年三月二十七日第一審判決（起訴案號：臺灣臺北地方法院檢察署八十九年度偵字第二二二０六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左：主文原判決撤銷。甲○○傷害人之身體，處有期徒刑伍月，如易科罰金以參佰元折算壹日；又以加害身體之事，恐嚇他人致生危害於安全，處拘役伍拾日，如易科罰金以參佰元折算壹日。事實一、甲○○前曾於民國（下同）七十四年八月間因槍砲彈藥刀械管制條例案件，經臺灣臺北地方法院判處有期徒刑八月，又於同年十一月間因傷害致死案件，經該院判處八年，上訴本院、最高法院均經駁回確定，併執行有期徒刑八年八月，經七十七年、八十年二度減刑為二年一月，於八十年一月一日執行完畢（以上不構成累犯）。另於八十七年間因流氓感訓案件，經本院八十七年度感抗字第四五號裁定交付感訓確定在案，並於八十九年三月間經本院裁定免於繼續執行感訓而釋放。竟猶不知悔改，於八十九年六月二十一日十八時至二十二時四十五分許，與友人於台北市○○路合泰汽車修護場內喝酒後，乘有些許酒意，因不滿周呂玉貞之夫周明文於前揭感訓案件中擔任秘密證人致其遭法院裁定交付感訓，乃於同日二十二時四十五分許，單獨步行至台北市○○街五二四巷七號乙○○○住處，擬找周明文興師問罪，但僅見乙○○○與其孫子在其私設之佛堂（慈世堂）之公眾得出入場所後方飯廳觀看電視，即入內詢問乙○○○稱伊夫周明文是否在家，經乙 ○○○告以其夫不在家時，甲○○即以傷害之故意，出手拉扯周婦之肩部、頸部，並出拳猛打周婦頭臉部二下，致周婦頭部外傷、左耳紅腫，因乙○○○閃躲乃另行起意出言以將加害於身體之事嚇稱：「你如假仙，就讓你全家好看！」等語，致乙○○○心生畏懼，而危害伊安全，伊隨即抱著孫子跑出屋外大呼「救命」，甲○○並尾隨追出欲繼續毆打周婦，因鄰居聞訊出屋合力加以制止，甲○○見狀始逃離，嗣經鄰居報警，於同日二十三時許，在同街公車總站旁之三角公園內遭警方逮捕，並查知上情。二、案經被害人乙○○○訴由台北市政府警察局信義分局報請臺灣臺北地方法院檢察署檢察官偵查起訴。理由一、訊據上訴人即被告甲○○對於右揭犯罪事實矢口否認，辯稱其當時已喝醉，不知為何前往告訴人乙○○○家中，亦不知有無傷害及出言恫嚇告訴人周呂玉貞，其清醒時已經在派出所云云。二、惟查，被告右揭傷害、恐嚇等犯罪事實，業經告訴人乙○○○於警訊、偵查中指述綦詳，並於原審審理時指稱：「當時我和我小孫子未滿兩歲正在看電視，被告進來時，問我丈夫在不在家，我告訴他，我丈夫不在家，被告就立刻打我，打我的臉、頭部，˙˙˙我趕緊逃跑到巷子喊救命，被告當時說『你如假仙，就讓你全家好看』我聽到後很害怕」、「（被告當時打你哪裡？）打我頭部兩、三下，他手掃過來，抓我頸部，當時我閃開，˙˙˙並同時對我說要讓我好看。他當時的樣子很嚇人，當時我不知道他有無喝酒，我沒有想那麼多。當時我嚇到了，沒有注意那麼多，連他穿什麼衣服都不知道」等語（參見原審卷附九十年三月十四日審判筆錄，第二三頁、第二四頁），而周婦於翌（二十二）日至台北醫學院附設醫院急診部就診，經診斷為「頭部外傷、左耳紅腫」，亦有該院診斷證明書一紙附卷可按（參見偵查卷第一二頁）。被告雖於原審及本院審理中辯稱其以前都有喝酒，也會喝醉，常會打人鬧事，案發時其已喝醉，完全不知有無傷害及恐嚇告訴人，到警察局後才醒來云云。然查，被告飲酒處之松仁路合泰汽車修護場距告訴人乙○○○住處約有三、四百公尺，步行約十分鐘左右，其是由和泰汽車修護場單獨一人步行至告訴人家中等情，為被告所自承（參見偵查卷附八十九年十一月二十八日訊問筆錄，第二一頁反面；本院卷附九十年六月二十二日訊問筆錄），又查被告家住汐止，從告訴人乙○○○住處返回伊家中要搭公車，先搭車到忠孝東路再轉車，而至忠孝東路可在吳興街公車總站搭車，其即在公車站附近之公園處遭警查獲逮捕等情，亦經其於本院訊問時供明在卷（參見本院卷附九十年六月二十二日訊問筆錄），而被告確係在吳興街公車總站旁之三角公園內被查獲一節，亦有台北市政府警察局信義分局刑事案件移送書在卷可稽（參見偵查卷第一頁），觀之被告於飲酒後尚能單獨步行約十分鐘至三、四百公尺遠之告訴人家中，因懷疑周明文於其流氓感訓案件中擔任秘密證人，因而擬前去興師問罪，並於毆打、恐嚇告訴人並經鄰居合力制止後猶能逃離現場至吳興街之公車總站旁，堪認伊於行為當時之精神狀態並未達心神喪失或精神耗弱之程度。又縱令被告於行為時之精神狀態因酒精而受有影響，然查被告於原審審理中自承：「˙˙˙我以前都有喝酒，也會喝醉，常會打人鬧事，喝醉後就不知道發生何事」（參見原審卷附九十年三月十四日訊問筆錄，第二二頁），於警訊中供稱：「我有說打被害人，及對方穿紅色衣服及下跪」（參見偵查卷附八十九年六月二十一日警訊筆錄，第五頁），於原審審理時亦稱：「（當時有無毆打告訴人？）我不知道。我當時喝醉了，到警察局時，告訴人告訴我，我有打他，當時我跪下來打我自己六個耳光」（參見原審卷附九十年三月十四日訊問筆錄，第二五頁）等語，足見被告於喝酒前已經能預見其於喝酒後會打人鬧事，被告竟容任並繼續喝酒，於酒後被告亦為如事實欄所載之犯罪行為，是被告縱於行為時精神狀態因酒精而受有影響，惟被告於設定原因之階段行為，有完全之自由意識，因其犯罪行為階段與前原因設定階段係相續不可分，刑法對被告行為之評價並非僅限於行為階段，而係同時兼顧二者，故被告仍具完全之責任能力，不能因酗酒而免除其刑事責任。綜上，本件事證已臻明確，被告犯行足堪認定，應依法論科。三、核被告甲○○所為，係犯刑法第二百七十七條第一項傷害罪、第三百零五條恐嚇危害安全罪。其所犯上開傷害、恐嚇罪，犯意各別，應予分論併罰。四、原審予以被告論罪科刑，固非無見。惟查，告訴人家中開設慈世堂之佛堂，為公眾得出入之場所，又查被告與告訴人雙方均為舊識，被告進入告訴人家中尚與告訴人交談，足見告訴人在遭毆打、恐嚇之前，並無阻止或反對被告進入之意思，以上等情業經告訴人陳述在卷，則因被告進入告訴人家中係經告訴人之默示許諾而有正當原因或理由，尚難認係無故擅自侵入；再者，就被告是否著手搶奪告訴人頸上之金項鍊乙節，告訴人於警訊、偵查乃至原審之供述前後不一，其於警訊中甚至因不確定被告是否有搶奪項鍊，是台北市政府警察局信義分局刑事案件移送書並未認定被告涉有此部分罪嫌；而證人丙○○係因告訴人之呼救，乃自家中走出查明發生何事，對被告與告訴人在屋內之情形並未目睹，其證言是否足堪憑為被告犯罪之證據，亦非無疑。原判決未就告訴人前後不一之供述說明何者得採或不足採之理由，僅以告訴人於原審審理中之供述及證人丙○○於警訊中之證言，認定被告犯有加重搶奪未遂罪，尚有未洽。（詳細理由參見理由五（二）所載）被告上訴就傷害、恐嚇部分猶執陳詞否認犯罪，雖無足取，惟就加重搶奪、侵入住宅部分上訴陳稱伊並無搶奪、侵入住宅之犯意與犯行，經核尚非無理由，因原判決既有前揭可議之處，自屬無可維持，應由本院將原判決撤銷，另為適當之判決。五、本院爰審酌被告素行不佳，前罹犯流氓案件猶不知自我警惕，謹慎修持，竟怪罪他人而對熟識之鄰居老婦施以強暴、脅迫行為，且致對方成傷，犯罪手段惡劣，所為已經危害社會秩序，犯罪後圖以酒醉為由免除刑責，及已與告訴人私下達成和解等一切情狀，分別量處如主文所示之刑，並均諭知易科罰金之折算標準，以資懲儆。至告訴人雖於本院審理中具狀表示撤回告訴，惟已逾第一審辯論終結前之撤回告訴期間，是本院仍應就上開原屬告訴乃論罪之部分為實體判決，附此敘明。六、公訴意旨另以：被告甲○○意圖為自己不法之所有，於八十九年六月二十一日二十二時四十五分許，酒後無故侵入台北市○○街五二四巷七號乙○○○私設之佛堂，又進入廚房，˙˙˙著手欲強取周婦掛在脖子上之項鍊，˙˙˙致周婦心生畏懼，在無法抗拒之下抱著孫子往屋外大呼救命，因認被告另涉有刑法第三百零六條第一項之無故侵入住宅、懲治盜匪條例第五條第二項、第一項第一款之盜匪未遂罪嫌云云。㈠按犯罪事實應依證據認定之，無證據不得推定其犯罪事實；又不能證明被告犯罪者，應諭知無罪之判決，刑事訟訴法第一百五十四條、第三百零一條第一項分別定有明文。次按認定不利於被告之事實，須依積極證據，苟積極證據不足為不利於被告事實之認定時，即應為有利於被告之認定，更不必有何有利之證據；又告訴人之告訴，係以使被告受刑事訴追為目的，是其陳述是否與事實相符，仍應調查其他證據以資審認；且被害人之陳述如無瑕疪，就其他方面調查又與事實相符，固足採為科刑之基礎，倘其陳述尚有瑕疪，則在未究明前，遽採為論罪科刑之根據，即難認為適法，最高法院三十年上字第八一六號判例、五十二年臺上字第一三００號判例、六十一年臺上字第三０九九號判例均可資參照。且刑事訴訟上證明之資料，無論其為直接或間接證據，須客觀上於一般人均不致有所懷疑，而達於確信之程度者，始可據為有罪之認定，倘其證明尚未達於「確信」之程度，而有合理可疑存在，致使無從形成有罪之確信時，即難據以為被告之不利認定，亦有最高法院七十六年度臺上字第四九八六號判例意旨可資參考。㈡經查： ⒈告訴人乙○○○於警訊中陳稱：「˙˙˙（甲○○與你是否認識？有無仇怨？）認識。沒有仇怨。（甲○○與你先生是否認識？）認識，且是從小認識。（甲○○有否去過你開設之佛堂？）有去過」等語（參見偵查卷附八十九年七月一日警訊筆錄，第七頁），於偵查中且稱：「那天很晚他回來我家，他原來就與我們認識，也是住吳興街，進來時先問『阿伯有沒有在』，我說沒有˙˙˙ 」等語（參見偵查卷附八十九年十二月七日訊問筆錄，第二五頁正、反面），足證被告與告訴人雙方均為舊識，被告進入告訴人家中尚與告訴人交談，足見告訴人在遭毆打、恐嚇之前，並無阻止或反對被告進入之意思，亦即被告進入告訴人家中係經告訴人之默示許諾而有正當原因或理由，另查告訴人家中開設慈世堂之佛堂，亦經告訴人陳明在卷，該地為公眾得出入之場所，被告因而進入該地，自難謂有無故侵入住宅之犯行至明。 ⒉次查，告訴人乙○○○於警訊時係稱：「˙˙˙（你為何指證甲○○搶奪你的項鍊？）˙˙˙因當時屋內僅有我與孫子在一樓，且我身上掛有項鍊，害怕甲 ○○出手搶我的項鍊，乃立即抱著孫子往屋外跑，他有無搶我的項鍊並不清楚」（參見偵查卷附八十九年七月一日警訊筆錄，第七頁），於偵查中亦稱：「（被害情形如何？）˙˙˙他馬上揮手揍我二拳，再來手過來像要搶我項鍊，但是我不能確定他如此抓我也不知是否要搶項鍊˙˙˙」（參見偵查卷附八十九年十二月七日訊問筆錄，第二五頁正、反面）等語，於原審審理時則改稱：「被告當時打你哪裡？）打我頭部兩、三下，他手掃過來，抓我頸部，當時我閃開，我感覺他搶我頸部的項鍊，並同時對我說要讓我好看。˙˙˙當時我嚇到了，沒有注意那麼多，連他穿什麼衣服都不知道」等語（參見原審卷附九十年三月十四日審判筆錄，第二四頁），是告訴人於警訊、偵查乃至原審之供述前後不一，已難憑為認定被告觸犯盜匪罪之證據，又縱令告訴人嗣後改稱被告有強取項鍊之行為，自伊於警訊乃至原審審理時之陳述整體以觀，依罪疑有利於被告之原則，非不可認定告訴人所稱被告強取財物之事實，僅係出於告訴人因遭傷害深感畏懼之情況下主觀上所揣測之事實，況告訴人既於當時連被告身著之衣物亦不復記憶，足見其畏懼之程度絕非輕微，在雙方拉扯之際是否得肯定被告確有強取財物之犯意，即非無疑。又查被告有赤手空拳毆打告訴人之犯行，已如前述，則因告訴人突遭被告之攻擊毆打，潛意識反應要逃跑閃避，而被告為遂行傷害之目的，亦將節節進逼，則被告於毆打告訴人過程中為排除告訴人之躲避防衛，因而於雙方拉扯間，被告可能曾碰觸到告訴人脖子上所佩掛之項鍊，告訴人乃誤以為被告要搶奪或強盜伊之項鍊，亦不無可能。被告為身強力壯之年輕人，衡情茍確有搶奪或強盜勢單力孤之告訴人之項鍊，勢將易如反掌，然而告訴人所佩掛之項鍊仍未遭被告搶奪或強盜得手，此分據被告及告訴人供明在卷，足見被告應無搶奪或強盜告訴人項鍊之犯意，應無疑義。又查被告與告訴人為熟識之鄰居，此分經雙方陳明在卷，若被告有搶奪或強盜告訴人項鍊之意思，告訴人於被告得手後，亦將會向警方報案清楚正確指明被告之犯行，被告勢將難逃法律之制裁，衡情被告應不至為區區之一條項鍊而陷自己於上揭不利之境地。 ⒊再查，證人丙○○於警訊中證稱：「（八十九年六月二十一日二十二時五十分許，被害人乙○○○因喊救命，我有聽到且看到王嫌正意圖搶奪乙○○○項鍊並有追逐拉扯情形˙˙˙」等語（參見偵查卷附八十九年六月二十二日警訊筆錄，第九頁反面），惟查證人丙○○係因告訴人之呼救，乃自家中走出查明發生何事，對被告與告訴人在屋內之情形並未目睹，是其證言是否足堪憑為被告犯罪之證據，亦非無疑。㈢綜上所述，被告前往告訴人住處並進入屋內之行為，與無故侵入住宅罪之構成要件尚屬有間；再者，就被告是否著手強取告訴人頸上之金項鍊乙節，因告訴人之陳述前後不一，難謂其無瑕疵存在；證人丙○○並未目睹被告與告訴人在屋內衝突之經過，其陳述亦不足為告訴人嗣改稱被告有強取伊項鍊之補強證據，自難僅憑告訴人於原審審理中之供述及證人丙○○於警訊中之證言，遽採為被告論罪科刑之根據，此外，復查無其他積極證據足資認定被告觸犯盜匪罪，被告此部分犯行尚屬不能證明。因公訴人認無故侵入住宅罪與前開論罪科刑部分有牽連犯之裁判上一罪關係；認盜匪罪與前開論罪科刑部分有法條競合之吸收關係而為實質上一罪，爰均不另為無罪之諭知。七、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三百六十九條第一項前段、第三百六十四條、第二百九十九條第一項前段，刑法第二百七十七條第一項、第三百零五條、第四十一條第一項前段，罰金罰鍰提高標準條例第一條前段、第二條，判決如主文。本案經檢察官郭文東到庭執行職務。中華民國九十年九月十一日臺灣高等法院刑事第九庭審判長法官李文成法官官有明法官周盈文右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檢察官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十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其未敘述上訴之理由者並得於提起上訴後十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被告不得上訴。書記官余姿慧中華民國九十年九月十一日附錄：本案論罪科刑法條全文刑法第二百七十七條第一項：傷害人之身體或健康者，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一千元以下罰金。刑法第三百零五條：以加害生命、身體、自由、名譽、財產之事，恐嚇他人致生危害於安全者，處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三百元以下罰金。

臺灣高等法院九十年度上訴字第一六三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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