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100年度上字第3號｜法律人

臺灣高等法院民事判決　　　　　　　　　　100年度上字第3號上　訴　人　王寶桂凱立國際資訊股份有限公司兼　上一人法定代理人　翟台生共　　　同訴訟代理人　王俊翔律師林銘龍律師白佩鈺律師被　上訴人　黃舉昇訴訟代理人　游晴惠律師楊智全律師陳瀅竹律師上列當事人間債務人異議之訴事件，上訴人對於民國99年11月19日臺灣臺北地方法院第一審判決（99年度訴字第3071號）提起上訴，並為訴之追加，本院於100年3月8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主文上訴及追加之訴均駁回。第二審（含追加之訴）訴訟費用由上訴人負擔。事實及理由一、上訴人王寶桂、凱立國際資訊股份有限公司（下稱凱立公司）、翟台生（下合稱上訴人，單指其中一人則逕稱其姓名或名稱）起訴主張：王寶桂為凱立公司之股東，於民國98年7 月16日與被上訴人簽訂凱立公司股份轉讓協議書（下稱系爭協議書）。依系爭協議書第1條「轉讓方願將其在凱立國際資訊股份有限公司的股份（0000000股）【該股份下稱系爭股份】以每股新臺幣壹拾元依法轉讓給受讓方。」，及第4 條「辦理股票移轉登記後，受讓方應將股款匯入轉讓方指定之戶頭。」之約定，被上訴人於伊等辦理系爭股份移轉登記後，負有給付股款價金新臺幣（下同）2200萬元（下稱系爭股款，上訴人對系爭股款請求權下稱系爭股款債權）之義務，遂於事後將系爭股款匯入伊等所指定帳戶。詎被上訴人竟無端謠稱與伊等合致之意思表示，係緣於伊等不實說詞之詐騙，並據此濫用民法第92條之意思表示撤銷權，要求伊等返還系爭股款。甚者，被上訴人竟向檢察機關為侵占、詐欺之告訴，藉以恐嚇、強迫不知所由之伊等就範，並趁伊等尚在理解所為何事之際，僥倖取得臺灣臺北地方法院（下稱臺北地院）98年度司促字第30387號支付命令（下稱系爭支付命令，其上所載債權下稱系爭執行債權），藉以開啟臺北地院99年度執宇字第12417號強制執行事件（下稱系爭執行事件）之強制執行程序。惟若認民事訴訟法第521條所謂「與確定判決有同一之效力」之範圍，涵蓋既判力，並以之為本件裁判基礎時，不僅顯與伊等之訴勝敗與否有重大影響，亦違悖憲法第23條、第7條之比例原則、平等原則及正當法律原則等憲法規範，而具合理確信其有違憲之虞，故系爭支付命令應僅具有執行力。又得為抵銷之債權，債務人在言詞辯論終結前雖未主張抵銷，仍得於受敗訴判決確定後，行使抵銷權，提起債務人異議之訴。被上訴人雖曾將系爭股款匯入指定帳戶，使伊等暫時受有清償利益。然因被上訴人聲請系爭執行事件之強制執行程序，迫使伊等遭受市值超過2200萬元之財產損害，並將由被上訴人攫取變賣所得，當認被上訴人上開行為消滅伊等暫受清償利益狀態，肇致伊等之系爭股款債權未受清償。設系爭支付命令具有既判力，亦僅限於價金返還請求權（按即系爭執行債權），而伊等所主張者，係被上訴人履行系爭協議書契約債務之價金給付請求權（按即系爭股款債權），兩者內容顯不相同。從而，伊等得以依系爭協議書所取得之系爭股款債權受領利益不再，未受清償為由，向被上訴人請求之系爭執行債權行使抵銷權，故系爭執行事件之強制執行程序，即應受撤銷而終止等情，並聲明：系爭執行事件之強制執行程序應予撤銷。二、被上訴人則以：系爭支付命令於98年11月30日送達上訴人，上訴人未於法定期間內合法聲明異議，致系爭支付命令業於98年12月21日確定，而與確定判決有同一之效力，故上訴人依強制執行法第14條第2項規定提起本訴，顯屬無據。又民事訴訟法之督促程序未剝奪債務人之訴訟實施權，亦給予債務人充分之抗辯機會，已有合理完善之程序保障，當無牴觸憲法第23條、第7條、平等原則及正當法律原則之虞。另伊業於98年7月20日，將系爭股款匯入王寶桂帳戶，俟伊發現係受上訴人詐欺，始依法撤銷系爭協議書，並請求上訴人返還及賠償伊所交付之系爭股款，並因臺北地院核發系爭支付命令暨確定在案，故王寶桂早已受領系爭股款，對伊並無系爭股款債權。甚且，系爭協議書已依法撤銷，上訴人之系爭股款債權自不存在，故上訴人之抵銷主張顯無理由。縱認系爭股款債權存在，系爭股款債權乃發生於系爭支付命令成立之前，自不符合強制執行法第14條第1項規定，故上訴人據此提起債務人異議之訴，亦屬無據等語置辯，並聲明：上訴人於原審之訴駁回。三、本件經原審判決上訴人於原審之訴駁回。上訴人不服原審判決提起上訴，並為訴之追加，其上訴及追加聲明為：㈠原判決廢棄。㈡系爭執行事件之強制執行程序應予撤銷。㈢被上訴人不得執系爭支付命令為執行名義而聲請強制執行。被上訴人答辯聲明為：上訴及追加之訴均駁回。四、兩造不爭執之事實（見本院卷第50頁背面至第51頁，並依判決格式修正或刪減文句，或依爭點論述順序整理內容）（一）王寶桂為凱立公司之股東，於98年7月16日與被上訴人簽訂系爭協議書，並約定「轉讓方願將其在凱立國際資訊股份有限公司的股份（0000000股）以每股新臺幣壹拾元依法轉讓給受讓方。」（第1條）及「辦理股票移轉登記後，受讓方應將股款匯入轉讓方指定之戶頭。」（第4條）。被上訴人依系爭協議書，於98年7月20日將系爭股款2200萬元匯入王寶桂帳戶。（二）被上訴人聲請臺北地院對凱立公司、翟台生、王寶桂核發系爭支付命令，於98年11月5日獲核發。系爭支付命令於 98年11月30日送達上訴人，並於98年12月21日確定。（三）被上訴人以系爭支付命令暨確定證明書為執行名義，於99年2月4日向臺北地院聲請對翟台生、王寶桂為系爭執行事件之強制執行程序。（四）翟台生、訴外人翟崧雲於97年間，與訴外人中福振業股份有限公司（下稱中福公司）簽訂凱立公司之股權轉讓暨投資契約書（下稱系爭投資契約），約定翟台生、翟崧雲應轉讓凱立公司之股權予中福公司，並以中福公司所給付之股款全部參加本次現金增資，作為凱立公司展業之基金。（五）關於「凱立公司是否當事人適格」之爭點，兩造協議簡化。（六）上揭事實，並有兩造不爭執其形式真正（見本院卷第51頁）之系爭協議書、系爭投資契約、聲請強制執行狀、系爭支付命令暨確定證明書（以上均影本）附卷可稽（分別見原審卷第14頁至第18頁、本院卷第67頁至第71頁附之系爭執行事件卷第1至3頁、第5至6頁），並經調閱系爭執行事件卷宗查明無訛，自堪信為真實。五、經本院於100年1月27日與兩造整理並協議簡化之爭點為（見本院卷第51頁，並依本院論述之先後與妥適，而調整其順序、內容）：（一）上訴人依強制執行法第14條第1項規定，請求撤銷系爭執行事件之強制執行程序，有無理由？１、上訴人對被上訴人是否有系爭股款債權存在？２、上訴人得否於系爭執行事件中，以系爭股款債權行使抵銷被上訴人之系爭執行債權？３、系爭股款債權是否係存在於系爭執行命令成立前，而不符強制執行法第14條第1項之規定？（二）上訴人依強制執行法第14條第2項規定，請求撤銷系爭執行事件之強制執行程序，有無理由？１、上訴人對被上訴人是否有系爭股款債權存在？２、上訴人得否於系爭執行事件中，以系爭股款債權行使抵銷被上訴人之系爭執行債權？３、系爭股款債權是否係存在於系爭執行命令成立前？４、系爭支付命令是否與確定判決有同一效力？效力為何？六、茲就爭點分別論述如下（一）上訴人依強制執行法第14條第1項規定，請求撤銷系爭執行事件之強制執行程序，為無理由。１、上訴人對被上訴人已無系爭股款債權存在。 ①上訴人係以：縱認系爭支付命令有既判力，惟其所確定之訴訟標的法律關係，僅為被上訴人對上訴人之系爭執行債權，與系爭股款債權係屬二事。因此，系爭協議書是否存在，非系爭支付命令既判力所及，仍屬本院認事用法之職權。申言之，被上訴人於系爭支付命令主張之民法第92條之撤銷權，於本件應不生爭點效，本院得就被上訴人是否符合撤銷權之構成要件為認事用法、實質審理。惟被上訴人不符因受詐欺而撤銷意思表示之要件，王寶桂與被上訴人間之系爭協議書仍屬有效，系爭股款債權當然存在云云。 ②第按，買受人對於出賣人，有交付約定價金及受領標的物之義務。而依債務本旨，向債權人或其他有受領權人為清償，經其受領者，債之關係消滅。民法第367條、第309條第1項分別定有明文。又依債務本旨向有受領權人為清償，經其受領者，債之關係即歸消滅，縱令債權人不因其受領而受利益，亦無據以對抗債務人之餘地（最高法院23年上字第917號判例參照）。 ③經查，王寶桂於98年7月16日與被上訴人簽訂系爭協議書，並約定王寶桂將其在凱立公司之股份220萬股，以每股 10元轉讓給被上訴人；而王寶桂辦理系爭股份移轉登記後，被上訴人應將系爭股款匯入王寶桂指定之帳戶；且被上訴人依系爭協議書，於98年7月20日將系爭股款匯入王寶桂帳戶等情，為兩造所不爭執（見上四之（一）所示），自堪認為實在。 ④基此而論，被上訴人既依系爭協議書給付系爭股款，王寶桂亦受領系爭股款，則王寶桂對被上訴人之系爭股款債權，於被上訴人完成匯款時，即因清償而消滅，至堪認定。乃上訴人一再主張：系爭股款債權未因清償消滅云云，顯悖於法理，要非可取，甚為明灼。 ⑤再按，債務人對於支付命令未於法定期間合法提出異議者，支付命令與確定判決有同一之效力。民事訴訟法第521 條第1項復有明定。職是，支付命令之既判力、執行力自均與確定判決相同，要無疑義。 ⑥復查，被上訴人聲請臺北地院對上訴人核發系爭支付命令；系爭支付命令於98年11月30日送達上訴人，而於98年12月21日確定；另被上訴人以系爭支付命令暨確定證明書為執行名義，向臺北地院聲請對翟台生、王寶桂為系爭執行事件之強制執行程序等節，復為兩造所無異詞（見上四之（二）、（三）所載），亦堪信為真正。因此，系爭支付命令所示系爭執行債權有既判力，應無疑義。乃上訴人為相異主張，自非可採，附此指明。 ⑦又按，憲法第16條所規定之訴訟權，係以人民於其權利遭受侵害時，得依正當法律程序請求法院救濟為其核心內容。而訴訟救濟應循之審級、程序及相關要件，則由立法機關衡量訴訟案件之種類、性質、訴訟政策目的，以及訴訟制度之功能等因素，以法律為正當合理之規定（大法官會議釋字第574號解釋參照）。是故，民事訴訟法督促程序關於支付命令之聲請要件、限制、程式，支付命令之程式、送達，債務人之異議程式、效力，均有明定，已賦與債務人充分之抗辯機會，且有合理完善之程序保障，全未剝奪債務人之訴訟實施權，實乃立法者衡酌督促程序之制度功能、事件屬性，避免虛耗有限之司法資源，促使私法關係早日確定，以維持社會秩序所為之正當限制，與憲法第7條、第23條當無牴觸之虞。從而，上訴人認系爭支付命令有違憲之虞云云，亦非可取。 ⑧據此，系爭股款債權既因被上訴人之清償而消滅，則上訴人對被上訴人已無系爭股款債權存在，實屬彰彰明甚。又被上訴人於撤銷系爭協議書之意思表示後，始聲請系爭支付命令，方有系爭執行債權得以主張，此有系爭支付命令聲請狀影本存卷可參（見本院卷第69頁背面至第71頁）。以故，系爭協議書既經被上訴人撤銷，上訴人所謂系爭股款債權，尤無存在之可能。況倘上訴人尚得對被上訴人主張系爭股款債權，則被上訴人焉有系爭執行債權實益？系爭支付命令既判力功能亦將喪失，甚為明顯，均附此說明。２、上訴人於系爭執行事件中，不得以系爭股款債權行使抵銷被上訴人之系爭執行債權。 ①上訴人復以：系爭股款債權既屬存在，王寶桂得依系爭協議書約定，向被上訴人請求給付系爭股款債權，自得以系爭股款債權，對被上訴人行使抵銷權，系爭執行債權即因抵銷而消滅云云。 ②惟按，二人互負債務，而其給付種類相同，並均屆清償期者，各得以其債務，與他方之債務，互為抵銷。民法第334條第1項本文規定甚明。又債務之抵銷，以雙方當事人互負債務為必須具備之要件，若一方並未對他方負有債務，則根本上即無抵銷之可言（最高法院18年上字第1709號判例參照）。 ③第查，系爭股款債權既因被上訴人之清償而消滅，上訴人對被上訴人已無系爭股款債權存在等節，業經認定如上１所示。職此，揆諸上②之規定及說明意旨，上訴人主張：以對被上訴人之系爭股款債權，抵銷被上訴人之系爭執行債權云云，自不生抵銷效力，至為明顯。 ④至查，上訴人再以：若認被上訴人業依債之本旨而清償系爭股款債權，惟系爭協議書仍有效，但上訴人將因系爭強制執行事件，致其因系爭協議書所受利益遭剝奪，被上訴人復無須返還其持有之系爭股份，則上訴人不但失去系爭股份、亦未能受領系爭股款利益，豈非違反系爭權轉讓書之契約本旨云云。 ⑤然而，系爭股款業因上訴人清償而消滅，業經認定如上１所述。被上訴人得於系爭執行事件聲請強制執行，以受償系爭執行債權，乃以系爭支付命令為執行名義。又系爭協議書復經被上訴人撤銷，亦如上１之⑧所示，即無上訴人所稱系爭協議書仍有效之情形。至被上訴人是否持有上訴人移轉之系爭股份？上訴人得否請求被上訴人返還，要屬別一問題。準此，上訴人上揭所辯，亦非可採，附此說明。３、承上所述，上訴人對被上訴人既無系爭股款債權存在，則上訴人於系爭執行事件中，當不得以系爭股款債權對被上訴人之系爭執行債權行使抵銷權。職是之故，上訴人依強制執行法第14條第1項規定，請求撤銷系爭執行事件之強制執行程序，為無理由，洵堪認定。至原列「系爭股款債權是否係存在於系爭執行命令成立前，而不符強制執行法第14條第1項之規定？」之爭點，無論結果如何，均與上開結論無涉，核無贅載之必要，附此指明。（二）上訴人依強制執行法第14條第2項規定，請求撤銷系爭執行事件之強制執行程序，亦為無理由。１、上訴人對被上訴人已無系爭股款債權存在；且上訴人於系爭執行事件中，不得以系爭股款債權對被上訴人之系爭執行債權行使抵銷權等節，業經認定如上（一）之１、２所示。因是，上訴人依強制執行法第14條第2項規定，請求撤銷系爭執行事件之強制執行程序，亦為無理由，至堪認定。２、至原列「系爭股款債權是否係存在於系爭執行命令成立前？」「系爭支付命令是否與確定判決有同一效力？效力為何？」之爭點，不論結論為何，均與上開結果無涉，核無贅述之必要，併此說明。七、綜上所述，上訴人之主張，為不足採，被上訴人之抗辯，尚屬可信。是則，上訴人主張本於強制執行法第14條第1項、第2項之規定，而聲明㈠系爭執行事件之強制執行程序應予撤銷。㈡被上訴人不得執系爭支付命令為執行名義而聲請強制執行，均為無理由，不應准許。原審就上訴人聲明系爭執行事件之強制執行程序應予撤銷部分，為上訴人敗訴之判決，並無不合。上訴意旨指摘原判決不當，求予廢棄改判，為無理由，應予駁回。八、本件事證已臻明確，至於未論述之爭點；兩造其餘之攻擊或防禦方法；未經援用之證據，經本院斟酌後，認為均不足以影響本判決之結果，自無一一詳予論駁之必要，併此敘明。九、據上論結，本件上訴及追加之訴均為無理由，依民事訴訟法第449條第1項、第78條、第85條第1項前段，判決如主文。中華民國 100 年 3 月 22 日民事第五庭審判長法官李錦美法官黃雯惠法官鍾任賜正本係照原本作成。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其未表明上訴理由者，應於提出上訴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狀（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上訴時應提出委任律師或具有律師資格之人之委任狀；委任有律師資格者，另應附具律師資格證書及釋明委任人與受任人有民事訴訟法第466條之1第1項但書或第2項（詳附註）所定關係之釋明文書影本，如委任律師提起上訴者，應一併繳納上訴審裁判費。中華民國 100 年 3 月 22 日書記官吳金來附註：民事訴訟法第466條之1（第1項、第2項）：對於第二審判決上訴，上訴人應委任律師為訴訟代理人。但上訴人或其他法定代理人具有律師資格者，不在此限。上訴人之配偶、三親等內之血親、二親等內之姻親，或上訴人為法人、中央或地方機關時，其所屬專任人員具有律師資格並經法院認為適當者，亦得為第三審訴訟代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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