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年度上易字第483號｜民事：撤銷調解書｜裁判日期：100 年 08 月 23 日

臺灣高等法院民事判決　　　　　　　　100年度上易字第483號上　訴　人　立馳有限公司法定代理人　詹智嵐訴訟代理人　羅宗賢律師黃雅琴律師被　上訴人　郭信雄上列當事人間請求撤銷調解書事件，上訴人對於中華民國100年3月31日臺灣臺北地方法院99年度訴字第4843號第一審判決提起上訴，本院於100年8月9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主文上訴駁回。第二審訴訟費用由上訴人負擔。事實及理由一、程序方面：查上訴人於原審依據鄉鎮市調解條例第29條第1項，先位訴請撤銷原法院民國（下同）99年7月19日（上訴人誤載為99 年7 月16日）所核定之臺北市中山區調解委員會99年民調字第304號調解書（下稱系爭調解書）。後位訴請宣告系爭調解書無效。原審為上訴人全部敗訴判決，上訴人就後位部分提起上訴，並於本院100年6月13日準備程序上訴聲明：「㈠原判決關於駁回上訴人後開第㈡項之訴部分廢棄。㈡宣告系爭調解書無效」（見本院卷第28頁正面）。嗣於100年8月9 日辯論狀修改為：「㈠原判決廢棄。㈡宣告系爭調解書無效。㈢系爭調解書應予撤銷」（見本院卷第147頁）；旋於同日言詞辯論期日回復上訴聲明如100年6月13日準備程序筆錄所載（見本院卷第146頁筆錄正面），先予說明。二、上訴人主張：緣被上訴人有意承包訴外人精業股份有限公司（下稱精業公司）所施作臺灣鐵路管理局「行保案竹南至彰化（海）間列車自動防護系統安裝工程」（下稱系爭工程），兩造遂在93年1月10日簽訂工程協議書（下稱系爭契約），由上訴人借牌予被上訴人，據以向精業公司以新台幣（下同）1106萬元承包系爭工程，被上訴人應支付上訴人借牌費用50萬元。被上訴人嗣設立信烝股份有限公司（下稱信烝公司，已解散）承包系爭工程，另與上訴人訂立2份工程協議。嗣上訴人結算工程款後，並未積欠信烝公司任何債務，但被上訴人堅稱信烝公司仍有工程款可領取，乃於99年6月24 日向台北市中山區調解委員會聲請調解。99年7月7日調解期日，上訴人授權詹文結出席，但詹文結僅有一般代理權，但其混淆信烝公司與被上訴人，復因被上訴人與其弟當場口出惡言，其友人並向詹文結拍照，詹文結被迫同意分期支付88萬元，遂簽名於系爭調解書，後於同年7月19日由原法院核定調解書。惟詹文結無權同意調解，調解時復有錯誤、被脅迫情事，爰訴請宣告調解無效〔於原審聲明（省略未上訴之先位聲明部分）：宣告系爭調解書無效。原審為上訴人敗訴判決，上訴人提起上訴）。並上訴聲明：㈠原判決關於駁回上訴人後開第㈡項之訴部分廢棄。㈡宣告系爭調解書無效。三、被上訴人則以：詹文結係上訴人實際經營者，已獲上訴人授權成立調解，系爭調解書為有效。信烝公司施作系爭工程後，尚有工程款161萬4139元可領取，但該公司已停業，致無法再以發票請款。故99年7月19日調解時，兩造同意上訴人以88萬元分期付款方式結案，遂於系爭調解書簽名，上訴人並無誤認信烝公司為被上訴人情事。調解當時，上訴人友人也在場，被上訴人方面並無脅迫行為，資為抗辯。並答辯聲明：上訴駁回。四、兩造不爭執事實：㈠兩造於93年1月10日簽訂工程協議書（即系爭契約），約定上訴人借牌由被上訴人承包系爭工程，代價50萬元。迨信烝公司（於93年2月10 日設立登記，以被上訴人為負責人，已於93年12月9日登記解）成立後，該公司於93年6月12日、93年8月1日，兩度與上訴人簽訂工程合作協議書。（見原審卷第32、49、50頁）㈡兩造前於台中縣豐原市調解委員會作成95年11月16日95年民刑調字第458號調解書，經台中地院於95年11月23日核定；嗣台灣台中地方法院95年度他調訴字第2號判決，認上訴人法定代理人已變更為詹智嵐，但上訴人調解代理人（詹文結）之委任狀未經法定代理人詹智嵐具名，遂宣告該件調解無效確定。（見原審卷第44至48頁）㈢被上訴人於99年6月24日向台北市中山區調解委員會聲請調解，上訴人於99年7月7日委任詹文結出席調解，兩造於同日在調解委員洪維煌面前作成系爭調解書，上訴人同意分期給付被上訴人88萬元，原法於同年7月19日准予核定調解書。（見原審卷第12、80、84頁）五、本件爭點為：㈠詹文結是否經授權簽訂系爭調解書？㈡詹文結簽訂系爭調解書時，有無錯誤或被脅迫情事？茲就兩造論點分述如下。六、關於詹文結是否經授權簽訂系爭調解書方面：上訴人主張詹文結並無民事訴訟法第70條第1項之特別代理權，不得代理上訴人簽署系爭調解書，故系爭調解書為無效云云。被上訴人辯稱詹文結經上訴人授權調解，嗣詹文結同意系爭調解書內容並簽名，故系爭調解書有效等語。經查：㈠按「因當事人聲請而成立之民事調解，經法院核定後有無效或得撤銷之原因者，當事人得向原核定法院提起宣告調解無效或撤銷調解之訴」，鄉鎮市調解條例第29條第1項定有明文。再按，如專就調解事件受委任，代理當事人於調解期日到場進行調解，當可認為代理人已受有與他造成立調解之特別委任（前司法行政部69年6月29日台69函民字第六七八二號函研究意見參照）㈡查被上訴人主張上訴人欠付工程款，遂於99年6月24日向台北市中山區調解委員會聲請調解，此有聲請調解筆錄在卷（見原審卷第79頁正面）。嗣上訴人於99年7月7日委任詹文結出席調解，委任書載明「茲因與郭信雄間因工程款『調解事件』，委任詹文結為代理人，有代為『一切調解行為』之權…」（見原審卷第80頁）。依上開資料，可知被上訴人係聲請調解債權債務糾紛，上訴人於收受通知書時（見原審卷第81頁），已知悉該事件係調解事件。是以上訴人專為處理調解而委任詹文結出席、得為一切調解行為，解釋上，達成調解合意並簽署系爭調解書，應屬上訴人委請詹文結處理調解事務之一環。㈢上訴人固謂鄉鎮市調解應受民事訴訟法第70條第1項所拘束，上訴人99年7月7日委任書並未授予特別代理權，故詹文結無權與對造達成合意並簽署系爭調解書云云。惟民事訴訟法第70條第1項（訴訟代理人之特別代理權），係針對「民事訴訟事件」所設規定，並未經鄉鎮市調解條例所準用。依前開資料，被上訴人係向台北市中山區調解委員會聲請調解（訴訟外調解），顯非民事訴訟事件，自難認鄉鎮市調解事件之代理人應有特別代理權始可達成調解合意。至於民事訴訟法第416條（宣告調解無效、撤銷調解之訴）、最高法院43 年台上字第1075號判例、學者吳明軒「中國民事訴訟法」著作（見本院卷第155至156頁），均係針對民事訴訟法第403 、404條之民事訴訟法調解事件所為規定或闡明，尚與本件之鄉鎮市調解條例之調解程序（訴訟外調解程序）有別，故上訴人據以主張鄉鎮市調解事件亦適用民事訴訟法第70條第1 項規定，洵屬無據。此外，兩造前於台中縣豐原市調解委員會作成95年11月16日95年民刑調字第458號調解書，經台中地院於95年11月23日核定；後經台中地院95年度他調訴字第2號判決，以上訴人法定代理人於調解時已變更為詹智嵐，但詹文結（上訴人調解代理人）委任狀未經新法定代理人詹智嵐所具名，遂宣告該件調解無效確定（見不爭執事項㈡）；尤見上訴人甫因授權瑕疵致發生調解效力糾紛，其於本件委任詹文結為調解代理人，應已注意授權範圍包括達成調解，如有意限縮詹文結權限，理應在委任書註明詹文結無權成立調解。茲委任書載明詹文結有代為一切調解行為之權，未就調解權限加以任何限制；則上訴人辯稱詹文結無權成立調解、簽署系爭調解書云云，洵無足採。七、關於詹文結簽訂系爭調解書時，有無錯誤或被脅迫情事：上訴人主張其與信烝公司先後在93年6月12日、8月1日訂立協議，由信烝公司借牌施作系爭工程，僅信烝公司有權請領工程款。上訴人誤認調解相對人係信烝公司（但該公司已無任何債權），且被上訴人方面於調解時口出惡言，脅迫詹文結以88萬元調解，故系爭調解書有錯誤、被脅迫情事等語。被上訴人辯稱信烝公司已停業，仍有161萬4139元工程款未領，故上訴人同意由被上訴人個人領取88萬元；99年7月7日調解時，也無任何恐嚇、脅迫情事等語。經查：㈠鄉鎮市（區）調解委員會依鄉鎮市調解條例調解成立之民事調解，如經法院核定，即與民事確定判決有同一之效力，該條例（舊）第24條第2項前段定有明文。而經法院核定之民事調解，有得撤銷之原因者，依同條例第26條第1項規定，當事人得向原核定法院提起撤銷調解之訴。當事人欲求救濟，惟有循此方法為之，殊無依民法第92條第1項規定聲明撤銷之餘地。兩造依鄉鎮市調解條例成立之調解，業經法院核定，即令有如上訴人所稱得撤銷之原因，在上訴人提起撤銷調解之訴，並得有勝訴之確定判決以前，被上訴人仍得據為執行名義，聲請強制執行（最高法院75年台上字第1035號判例意旨參照）。㈡查上訴人於原審先位主張：簽訂系爭調解書有錯誤、被脅迫情事，並以起訴狀表示撤銷系爭調解書之意思表示（見原審卷第8、9頁）。核其真意，係依鄉鎮市調解條例第29條第1 項先位訴請撤銷系爭調解書，撤銷事由則為民法第88條第1 項、第92條第1項；並非遽依意思表示方式撤銷系爭調解書，先予說明。嗣上訴人先位之訴經原判決駁回後，其僅就後位訴訟上訴（見本判決第一段理由），故本院僅得審核系爭調解書有無宣告無效事由。上訴人固於本院主張系爭調解書有民法第88條、第92條第1項事由，遂訴請宣告系爭調解書無效（見本院卷第147至154頁書狀）；惟上開事由均屬撤銷調解書事由，縱有此情（僅屬假設，並非矛盾），上訴人仍應訴請撤銷系爭調解書，其據以訴請宣告調解無效，於法不符，不應准許。㈢再者，兩造於93年1月10日就借牌施作系爭工程一事，訂立系爭契約；迨被上訴人成立信烝公司後，上訴人另與信烝公司就借牌事項，先後在93年6月12日、8月1日訂立協議（見不爭執事項㈠）。是以上訴人明知被上訴人為系爭契約相對人，僅得依系爭調解書行使權利，信烝公司則係另2份協議相對人，得依該等協議請求工程款。嗣信烝公司借牌施作系爭工程，並開立統一發票向上訴人請款，上訴人亦將工程款匯予信烝公司，此有統一發票與匯款資料在卷（見原審卷第51 至53頁）。可見上訴人明知工程款債權人僅為信烝公司，不致於將信烝公司、被上訴人混淆。再者，信烝公司早於93年12月6日即登記解散（見原審卷第13頁公司基本資料查詢），被上訴人前就系爭工程尾款聲請調解，兩造遂於95年11月16日，在台中縣豐原市調解委員會作成95年民刑調字第458 號調解書，後經台中地院於95年11月23日核定；後經上訴人提起臺灣臺中地方法院95年度他調訴字第2號訴訟，訴請宣告該份調解書無效確定（見不爭執事項㈡）。然而，上訴人起訴理由僅為上訴人法定代理人變更，調解代理人詹文結未經新任法定代理人委任等語（見不爭執事項㈡），均未提及信烝公司方得請求工程款、被上訴人不得請求工程款等情。則被上訴人於99年7月7日就同一事件聲請系爭調解時，上訴人絕無可能將被上訴人、信烝公司二者混淆。其空言詹文結將被上訴人、信烝公司誤認，致有民法第88條錯誤情事云云，洵無可採。㈣上訴人又謂99年7月7日調解時，因被上訴人等人口出惡言，詹文結被脅迫而簽署系爭調解書，核屬民法第92條第1項情事云云。惟協同出席之葉建造於原審100年1月14日庭期結證稱：99年7月7日，我遲到，不清楚先前情形。我到場時，詹文結、被上訴人、被上訴人弟、妹、被上訴人弟弟友人都在場，詹文結與被上訴人在爭吵，兩人講話都很大聲，其他人只有在旁觀看。我聽不清楚兩人在吵什麼，因覺得他們這樣吵沒有用，我不到5分鐘就先離開，不清楚後續情形等語（見原審卷第70頁背面至71頁正面筆錄）。葉建造係介紹人，且經上訴人要求陪同出席（見後述詹文結證詞），其兩造並無利害關係，證詞應無偏頗之虞；依葉建造證詞，99年7 月7日下午調解時，僅詹文結與被上訴人激烈爭吵，被上訴人並無恫嚇言詞，且詹文結亦據理力爭，毫不受對方語氣、音量、用字遣詞所影響，被上訴人親友未加入爭吵，復有調解委員即訴外人洪維煌在場主持程序進行，難認詹文結係遭被上訴人方面脅迫而簽署系爭調解書。㈤上訴人所委任調解代理人詹文結固於前述庭期結證稱：我在99 年7月7日下午2點多到達調解會場，調解委員洪維煌、被上訴人、被上訴人之弟、妹、被上訴人弟之友人均已在場，半個多小時後，葉建造才到場。協商過程中，被上訴人一口咬定上訴人積欠200多萬元，我表示沒有欠這麼多錢，要求具有會計背景被上訴人妹妹一同彙算，但是被上訴人弟弟表示當天一定要有結果。被上訴人弟弟友人用手機對我拍攝，我心生恐懼；我有向調解委員洪維煌反應，但他沒有說什麼，不知道他有無看到上述情形。當天，被上訴人與弟弟等人有表示，如果我不處理，出去要用車子撞我等言語；被洪維煌當場制止。由於雙方一直講不攏，拖到5點多，洪維煌不耐煩地說我就是不付錢。我想起被上訴人弟弟於調解之前1 、2個月左右，曾叫4個黑道到我家，說要對我不利，我才答應被上訴人的要求。調解前，因為葉建造介紹我與被上訴人認識，所以我請葉建造到場旁聽，比較安心等語（見原審卷第69頁背面至第70頁背面筆錄）。惟詹文結同時證稱：調解當時，沒有人控制我的行動自由，也沒有人阻擋我離開，但是我沒有要出去；自99年7月7日迄100年1月14日庭期，我也沒有備案。上訴人只派我一人出席調解等語（見同卷第70 頁正反面筆錄）。可知詹文結於調解時行動自由，如認被上訴人方面有不利行動，得迅速離去；另一方面，調解委員洪維煌發覺被上訴人方面有不當言詞時，即出面制止，參以詹文結友人葉建造亦到場協助，詹文結不致於遭人脅迫。則詹文結空言因被上訴人方面惡言相向，因而被迫同意調解方案，遂簽名於系爭調解書，顯有民法第92條第1項事由云云，亦無足採。八、綜上所述，被上訴人向台北市中山區調解委員會申請調解，99年7月7日調解時，上訴人委任詹文結為代理人，詹文結同意分期支付被上訴人88萬元，兩造因而簽訂系爭調解書。上訴人空言詹文結並無民事訴訟法第70條第1項之特別代理權，且上訴人將信烝公司與被上訴人混淆，詹文結於調解時遭被上訴人方面脅迫，因而簽訂系爭調解書等情，均非可採。從而，上訴人依據鄉鎮市調解條例第29條第1項訴請宣告系爭調解書無效；為無理由，應予駁回（其先位訴請撤銷系爭調解書部分，未經上訴）。是則原審駁回其宣告系爭調解書請求，理由雖與本院認定不同，然結論並無不合，仍應予以維持，上訴意旨指摘原判決此部分不當，求予廢棄改判，為無理由，應予駁回。九、本件為判決基礎之事證已明，兩造其餘主張、陳述及所提證據，經審酌後，認均與本件結論無礙，不再一一論列，併予敘明。十、據上論結，本件上訴為無理由，爰判決如主文。中華民國 100 年 8 月 23 日民事第十七庭審判長法官藍文祥法官陳麗芬法官吳燁山正本係照原本作成。不得上訴。中華民國 100 年 8 月 24 日書記官于誠

臺灣高等法院100年度上易字第483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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