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年度勞上易字第10號｜民事：給付資遣費等｜裁判日期：109 年 05 月 26 日

臺灣高等法院民事判決 109年度勞上易字第10號上訴人昱鐳光電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法定代理人王振松訴訟代理人沈明欣律師被上訴人陳榮彬訴訟代理人薛進坤律師上列當事人間請求給付資遣費等事件，上訴人對於中華民國108 年11月14日臺灣桃園地方法院107年度勞訴字第119號第一審判決提起上訴，本院於109年5月5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主文上訴駁回。第二審訴訟費用由上訴人負擔。事實及理由壹、程序事項：按當事人喪失訴訟能力或法定代理人死亡或其代理權消滅者，訴訟程序在有法定代理人或取得訴訟能力之本人，承受其訴訟以前當然停止；第168條至第172條及前條所定之承受訴訟人，於得為承受時，應即為承受之聲明，民事訴訟法第170條、第175條分別定有明文。上訴人法定代理人原為吳啟德，嗣變更為王振松，有股份有限公司變更登記表可證，其並具狀聲明承受訴訟（見本院卷第19-26頁），核無不合，應予准許。貳、實體事項：一、被上訴人主張：伊自民國（下同）93年12月20日起受僱於上訴人，任合成課課長時，每月薪資新臺幣（下同）3萬7,350元，負責設備保養等業務，其中廢料回收部分，係領取甲苯等溶劑進行廢料純化作業，並將純化後之中間品交昇華部門製成可回收物。伊於106年12月26日進行EB428回收料純化作業（下稱系爭作業），主管連掌鋒、執行副總經理王宜凡等人於106年12月28日以調查為由，將伊拘禁在會議室內，以系爭作業違反工作規則，洩漏職務上獲悉之生產製程及其他機密予離職員工蘇鑫凱，與之共同牟利，涉犯背信、竊盜罪等詞脅迫伊簽署切結書（下稱系爭切結書），並依勞動基準法（下稱勞基法）第12條第1項第4款解雇伊；惟此不合法，伊已於107年1月25日依同法第14條第1項第6款規定終止勞動契約，並撤銷簽署系爭切結書之意思表示，上訴人自應給付資遣費24萬5,888元，並就侵害其自由部分賠償精神上損害25萬元。爰依勞工退休金條例第12條、民法第184條第1項前段、第195條第1項規定提起本訴。並聲明：㈠上訴人應給付被上訴人24萬5,888元，及自107年2月24日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5％計算之利息。㈡上訴人應給付被上訴人25萬元，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5％計算之利息。㈢願供擔保請准宣告假執行。二、上訴人則以：被上訴人受蘇鑫凱唆使，為圖數千元不法利益，於106年12月26日假藉執行職務領取甲苯等溶劑進行系爭作業而為竊盜、侵占行為，並洩漏職務上獲悉之生產製程及其他機密予蘇鑫凱，而違反工作規則第52條第1項第6款、第2項第3、5、6款規定，兩造乃於106年12月28日合意終止勞動契約；縱否，伊予以解雇亦屬合法。伊僅與被上訴人開會，未剝奪其行動自由，亦未為脅迫行為等語，資為抗辯。三、原審判決上訴人應給付被上訴人24萬5,888元，及自107年2 月24日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5％計算之利息（即資遣費部分），並依職權、聲請為准、免假執行宣告，駁回被上訴人其餘之訴（即損害賠償部分）及假執行之聲請。上訴人不服提起上訴，聲明：㈠原判決命上訴人給付24萬5,888元本息部分廢棄。㈡上開廢棄部分，被上訴人於第一審之訴及假執行聲請均駁回。被上訴人則答辯聲明：上訴駁回。（原審駁回被上訴人請求損害賠償部分，未據上訴或附帶上訴，業已確定）四、兩造不爭執事項為（見本院卷第82-83頁）：㈠被上訴人自93年12月20日起受僱上訴人，並於101年3月29日簽署員工保密合約書。㈡被上訴人於106年12月26日，向負責管理物料之人員領取甲苯 26公斤，並在公司管制區內202室，以下列材料進行純化作業：⒈領取之甲苯26公斤、⒉實驗室內置放之常備溶劑甲苯10 公斤、⒊EB428料品回收料、⒋甲醇20公斤。㈢上訴人於106年12月28日以勞基法第12條第1項第4款規定終止勞動契約；被上訴人於同日簽署系爭切結書。㈣被上訴人於107年1月24日以中壢頂壢郵局第12號存證信函終止勞動契約，於107年1月25日送達上訴人。㈤如被上訴人請求資遣費為有理由，資遣費數額為24萬5,888元。五、被上訴人主張上訴人解雇不合法，違反勞動契約或勞動法令，其合法終止勞動契約，上訴人應給付資遣費24萬5,888元，為上訴人否認，並以前詞置辯。兩造爭點為：㈠兩造是否於106年12月28日合意終止勞動契約？㈡上訴人以勞基法第12 條第1項第4款終止勞動契約是否合法㈢被上訴人以勞基法第1 4條第1項第6款終止勞動契約，是否合法？㈣被上訴人依勞工退休金條例第12條規定，請求被上訴人給付資遣費24萬5,888元本息，有無理由？茲分述如下：㈠兩造是否於106年12月28日合意終止勞動契約？ ⒈上訴人雖據系爭切結書記載：「兩造協議被上訴人被開除，無資遣費」等語，抗辯兩造合意以解雇之方式終止勞動契約，然為被上訴人否認。 ⒉上訴人執行副總經理王宜凡於106年12月28日會議中，對被上訴人表示：「好，那我直接講我的作法，就是第一個，今天會開除你，你必須接受，今天會開除你，因為這個事情已經違反公司規定，你今天必須離開，等一下就離開。第二個事情…我不會告你，但是你在走之前，必須寫一個切結書說，這是因為蘇鑫凱指使你的，必須寫一個切結書」、「…我今天是開除你，然後因為你用公司的資源，做這個事情，基本上，你不能得到任何的資遣費，必須明跟你講」等語後，被上訴人均未發言應允，王宜凡接續表示：「我現在不會告你。但是我會去找蘇鑫凱…我今天必須要你簽這個切結書…我就會按照這個找蘇鑫凱過來談…如果他也打死不承認，我也找不到證據，我也跟榮彬你講，我也不會告你，但是你就會因此損失一些錢…」等語後，被上訴人詢問會損失多少錢，王宜凡續道：「資遣費嘛，因為你現在沒有資遣費嘛（被上訴人插話：所以如果他死不承認的話，我資遣費就沒了？）欸，就可能他不會賠你啦。反正，我會盡可能幫你要回來…」等語，後被上訴人詢問：「所以如果我今天被開除，東西我可以明天再來收嗎？」，王宜凡回以：「我希望你今天就帶走」、「沒關係，這樣子，我們幫你打包，然後我們請人放在警衛室，你明天到警衛室拿」等語，有錄音譯文在卷可稽（見原審卷第97-101頁）。可見，上訴人業已明確表示不論被上訴人是否接受，都會於當日解雇被上訴人，不給付資遣費，且被上訴人應簽署切結書，被上訴人則未曾就此表示是否同意，上訴人並強勢要求被上訴人當日離開公司等情；而王宜凡陳稱願要求蘇鑫凱賠償被上訴人未能取得資遣費之損害時，被上訴人曾詢問資遣費可能未能取得之事，顯然被上訴人主觀上並不同意開除而無資遣費；此等情節自可證，被上訴人並無與上訴人合意終止勞動契約之意。 ⒊王宜凡於前述對話後，又稱：「幫我這邊簽名喔」，被上訴人則詢問：「上面有註明寫不告我嗎？」，上訴人公司人資經理曾純智即稱：「呃，我是說你轉作污點證人，然後」，王宜凡乃稱：「沒關係，你現在寫，我們儘管所有可能」，上訴人稱：「因為我怕沒有寫，到時候我又被告」，曾純智回以：「好」，王宜凡續稱：「你把他加個3在後面，本公司竭盡可能不對陳榮彬先生提出告訴」等語（見原審卷第101頁），足認系爭切結書係由上訴人公司依據其主觀意思起草而要求被上訴人簽署，尚難認據以認定被上訴人確實同意其上記載之全部內容，即此無從證明兩造合意終止勞動契約。 ⒋從而，兩造未於106年12月28日合意終止勞動契約，堪可認定。㈡上訴人以勞基法第12條第1項第4款終止勞動契約是否合法？⒈按勞工有違反勞動契約或工作規則，情節重大者，雇主得不經預告終止契約，勞基法第12條第1項第4款定有明文。上訴人抗辯被上訴人私自領取甲苯，並以公司材料進行系爭作業，違反工作規則第52條第1項第6款、第2項第3、5、6款規定，被上訴人則陳述其係按前研發主管蘇鑫凱在職時之指示繼續行事，上訴人從未表示不妥，且上訴人未指明其洩漏何營業秘密，竊取何物，即認其違反工作規則，顯然不當等語。⒉經查，上訴人公司工作規則第52條第1項第6款、第2項第3、5 、6規定：員工有違反勞動契約或工作規則情節重大情事，如偷竊同仁或工廠財物或產品有事證、侵占公有財物有事證、洩漏業務機密，使公司蒙受損失等，經查證屬實，有具體事證情節重大者，得予解雇（見原審卷第121頁）。茲分別說明如下： ⑴被上訴人是否有竊盜、侵占行為？ ①被上訴人於106年12月26日，向負責管理物料之人員領取甲苯26公斤，並在公司管制區內202室，以下列材料進行純化作業：⒈領取之甲苯26公斤、⒉實驗室內置放之常備溶劑甲苯10公斤、⒊EB428料品回收料、⒋甲醇20公斤乙情，固為兩造不爭。惟證人即上訴人昇華課員工林雯雅證稱：蘇鑫凱前受雇上訴人公司任主管時，要求鍋底廢棄物如果有重新提純的效果，昇華課應蒐集後交合成課純化再由其交回昇華課進行昇華作業，昇華後檢驗合格就入庫，不合格就報廢，若檢驗符合審查標準，可以向公司提案改善，提案成功可能會有績效獎金，金額不一定；作業所需材料會使用其他領料單領取，很多產品都會這樣做；本件EB428 料品回收料是我蒐集後交給被上訴人，被上訴人進行系爭作業後就將中間品交給我，我因為還沒有排程，也沒有標示，怕同事誤拿而放置在無塵室的更衣室鞋櫃等語（見原審卷第284-289頁）；證人連掌峰則證述：生產所需材料使用生產領料單領取，實驗、清洗及我交辦使用則以其他領料單領取，蘇鑫凱原為製造部副理，於106年10月去職，我接任其職，發現被上訴人為系爭作業後，並未再向林雯雅追查等節（見原審卷第314、317、320頁）。據此，主管交辦事項得以其他領料單領料，且被上訴人抗辯其因循往例而領料，並就EB428料品回收料進行純化作業，而將中間品將交林雯雅昇華等詞，尚非無據，此際被上訴人應無將甲醇、甲苯、EB428料品回收料或純化後之中間品據為己有，上訴人主張被上訴人為竊盜、侵占公物之行為云云，要屬無據。 ②上訴人雖以被上訴人於106年12月28日會議時陳稱：「…我就說，那批428（即EB428料品回收料）之前講的還有要做嗎？他（即蘇鑫凱）說，那就繼續做，所以我那天就把它做掉」、「因為這428需要昇華嘛！所以我就拿到隔壁阿」、「後續…可能要看他們有沒有交代他們裡面的部門」等語，製造部經理林晉聲詢問：「你覺得這樣，算不算監守自盜？」，被上訴人回以：「這樣應該是算吧」，林晉聲續問：「他有給你費用嗎？」，被上訴人答以：「沒有」，後因林晉聲追問有無費用，而稱：「因為他可能這批會給我處理費，差不多幾千塊而已」、「我不曉得。可能三千，可能五千，我也不知道」（下合稱被上訴人前開陳述）等語（見原審卷第95-96頁），而主張被上訴人竊取、侵占公物，欲將精製後之EB428產品交付蘇鑫凱，以謀取不法利益。但被上訴人為前開陳述前，已單獨遭約談近2小時，連掌峰並在其否認將EB428料品回收料移轉蘇鑫凱牟利時，告以被上訴人涉犯竊盜、背信等罪，復陳稱：「我時間很多，我跟你講今天所有的製令跟公司的銷貨我都不作了，就專門為徹查這件事情，我絕對陪你玩」、「他這個刑責是可以累加的，就是加起來可能要關…」等語，後被上訴人乃在連掌峰離去之情形下為前開陳述（見原審卷第90-92頁），可見被上訴人前開陳述是否出於自由意志，並非無疑。參諸本件並無蘇鑫凱確實交付金錢予被上訴人或林雯雅之補強證據，甚者，EB428純化後之中間品仍留存上訴人公司內部，而未曾交付蘇鑫凱，本件僅憑目前之證據，自難認上開抗辯可採。 ③上訴人另謂公司如需進行EB428料品回收料之純化作業，會簽發製造令，本件無製造令，被上訴人逕自以其他領料單領料進行系爭作業，確實違反規定，而有竊盜、侵占行為。但被上訴人係依循往例而以其他領料單領料乙節，前已論定，而其為本件領料時，雖未經當時主管即連掌峰同意，但往例既為此，其未再詢問新任主管，縱有不當，亦難以此認其有竊盜、侵占之意，上開抗辯，亦無可取。 ⑵被上訴人是否有洩露業務機密行為？上訴人雖據被上訴人於106年12月28日上訴人調查時所言：曾與蘇鑫凱聊到類似EB428料品製程、訂單等語（見原審卷第61-63頁編號97、98、100、105、111），抗辯被上訴人將上訴人製程資料、訂單資訊等工商、營業秘密竊取後洩漏給蘇鑫凱等行為。然查，關於EB428料品製程，依上訴人所提採購訂單可知，其公司於105年5月間即有接單生產之情，而蘇鑫凱於106年10月前任上訴人公司製造部副理，為被上訴人主管乙節，前經說明，可見蘇鑫凱本有因職務接觸而知悉EB428料品之製造過程之情，被上訴人與其談及此事，難認係洩漏工商或營業秘密予原不知悉之人。關於訂單，被上訴人乃係陳述：蘇鑫凱有問「最近有沒有單」等語，而有無訂單與訂單之詳細資訊因涉及客戶資料、產品、價格等可能具有商業價值之秘密並不相同，被上訴人此一言詞自非可證明其有洩漏上訴人工商、營業秘密。 ⑶從而，上訴人雖主張被上訴人竊盜、侵占公物，洩漏公司秘密，而違反勞動契約或工作規則情節重大，但未能舉證證明，其既未能舉證證明，其依勞基法第12條第1項第4款終止勞動契約即非適法。㈢被上訴人以勞基法第14條第1項第6款終止勞動契約，是否合法？按雇主違反勞動契約或勞工法令，致有損害勞工權益之虞者，勞工得不經預告終止契約，勞基法第14條第1項第6款定有明文。經查，上訴人終止勞動契約，於法未合，業如前述，顯已違反勞動契約及勞工法令設有法定解雇事由之限制，損害被上訴人權益。而被上訴人於107年1月24日以中壢頂壢郵局第12號存證信函，依據勞基法第14條第1項第6款終止勞動契約，於107年1月25日送達上訴人，為兩造不爭，兩造間之勞動契約自於107年1月25日終止。㈣被上訴人依勞工退休金條例第12條規定，請求上訴人給付資遣費24萬5,888元本息，有無理由？按勞工適用勞工退休金條例之退休金制度者，適用本條例後之工作年資，於勞動契約依勞動基準法第11條、第13條但書、第14條及第20條或職業災害勞工保護法第23條、第24條規定終止時，其資遣費由雇主按其工作年資，每滿一年發給二分之一個月之平均工資，未滿一年者，以比例計給；最高以發給六個月平均工資為限，不適用勞基法第17條之規定。依前項規定計算之資遣費，應於終止勞動契約後30日內發給，勞工退休金條例第12條第1、2項定有明文。經查，兩造間勞動契約經被上訴人於107年1月25日依勞基法第14條第1項第6款合法終止，前經認定，兩造亦不爭執資遣費數額為24萬5,888元（見不爭執事項㈤），被上訴人依勞工退休金條例第12 條規定請求資遣費24萬5,888元及自107年2月24日起至清償日止之法定遲延利息，自有理由。六、綜上所述，被上訴人依勞工退休金條例第12條規定，請求上訴人給付被上訴人資遣費24萬5,888元，及自107年2月24日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5％計算之利息，自屬正當，應予准許。從而原審為上訴人敗訴之判決，並無不合。上訴論旨指摘原判決不當，求予廢棄改判，為無理由，應駁回上訴。七、本件事證已臻明確，兩造其餘之攻擊或防禦方法及所用之證據，經本院斟酌後，認為均不足以影響本判決之結果，爰不逐一論列，附此敘明。八、據上論結，本件上訴為無理由，依民事訴訟法第449條第1項、第78條，判決如主文。中　　華　　民　　國　　109 　年　　5 　　月　　26　　日勞動法庭審判長法官方彬彬法官李慈惠法官趙雪瑛正本係照原本作成。不得上訴。中　　華　　民　　國　　109 　年　　5 　　月　　26　　日書記官郭晋良

臺灣高等法院109年度勞上易字第10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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