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年度上易字第472號｜民事：損害賠償｜裁判日期：111 年 12 月 28 日

臺灣高等法院民事判決 110年度上易字第472號上訴人劉芳妤被上訴人聯利媒體股份有限公司法定代理人陳文琦訴訟代理人王君倚律師上列當事人間請求損害賠償事件，上訴人對於中華民國109年12 月3日臺灣臺北地方法院109年度訴更一字第26號第一審判決提起上訴，本院於111年12月14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主文上訴駁回。第二審訴訟費用由上訴人負擔。事實及理由壹、程序方面：一、按第一審之訴訟程序有重大之瑕疵者，第二審法院得廢棄原判決，而將該事件發回原法院；但以因維持審級制度認為必要時為限，民事訴訟法第451條第1項定有明文。所謂因維持審級制度認為必要，而得將該事件發回原法院，係指若不將該事件發回，則該當事人即不能在該一審級為訴訟行為，實施其攻擊防禦方法，致有受不利益判決之虞，無異少經一審級保護者而言（最高法院81年度台上字第2655號、86年度台上字第3069號民事裁判意旨參照）。本件上訴人固主張原審法官並未闡明訴訟標的法律關係，亦未調查證據，即逕予判決，妨害其訴訟上權利之行使，應發回原法院再行審理云云。惟本院斟酌上訴人於原審已充分提出證據，並經兩造為適當之辯論（見原審訴更一卷第149-153頁），訴訟程序核無重大瑕疵，上訴人亦無不能於原審實施攻擊防禦方法致受有不利益判決之情形，並無將本件發回原法院審理之必要，先予敘明。二、上訴人經合法通知，無正當理由未於言詞辯論期日到場，核無民事訴訟法第386條所列各款情形，爰依民事訴訟法第385條第1項前段規定，依被上訴人之聲請，由其一造辯論而為判決。貳、實體方面：一、上訴人主張：伊並無「早餐店殺手」、「早餐店蟑螂」之不當工作行徑，詎被上訴人於民國106年11月7日至108年6月3 日間，惡意將伊之個人資料與肖像，製作下列標題之不實新聞報導：⒈106年11月7日「早餐店殺手洗菜摳腳，被炒魷魚爽領和解金15萬」；⒉106年11月8日「遭控早餐店殺手!婦離職告老闆，獲賠15萬」；⒊107年4月25日「早餐店殺手踢鐵板!越籍勞工一句話，她索賠13萬栽了」；⒋107年7月8日「早餐店殺手又來了!豆漿店工作8天被開除要24萬」；⒌107年 8月26日「早餐店殺手雙北亂竄，想撈30萬還告同事作偽證」；⒍107年8月27日「早餐店殺手踢鐵板!老闆：女子空班都看書」；⒎108年6月3日「做8天討13萬!早餐店殺手求償，一審判敗訴」（下合稱系爭報導）；並於全國新聞時段播放，且刊載於TVBS新聞網站，供不特定人閱覽轉載，違反個人資料保護法（下稱個資法）第6條規定，並使伊因此無法謀職求生，不法侵害伊之名譽權、工作權與生命權，致伊身心嚴重受創，受有重大損害等情。爰依侵權行為法則，求為命被上訴人賠償薪資及非財產上損害共新臺幣（下同）50萬1000元，及加計自108年11月6日起算法定遲延利息之判決（原審為上訴人敗訴之判決，上訴人不服，提起上訴）。並於本院上訴聲明：㈠原判決廢棄。㈡被上訴人應給付上訴人50萬1000 元，及自108年11月6日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5%計算之利息。二、被上訴人則以：系爭報導均經伊查證法院判決、報導或訪談店家而製作，已盡合理查證義務；且上訴人因求職衍生多起勞資糾紛，涉及公共利益，伊僅係就可受公評之事項而為相關之報導及評論。另系爭報導僅指稱「劉姓女子」，從未出現上訴人之姓名、年籍或足資辨識之特徵，並未違法個資法第9條規定，且依個資法第9條第2項第5款，大眾傳播業者基於新聞報導公益目的，本可免除相關告知程序，伊並未故意不法侵害上訴人之名譽。況「早餐店殺手」係曾遭求償之早餐店、小吃店口耳相傳之稱號，早已為各大媒體所披露，並非系爭報導給予上訴人之稱號，上訴人如求職發生困難，應係因其過往勞資糾紛所致，與系爭報導並無因果關係，伊並未侵害上訴人之工作權及生命權等語，資為抗辯。並於本院答辯聲明：如主文所示。三、查，系爭報導係被上訴人所製作，並於全國新聞時段播放，且刊載於TVBS新聞網站等情，有卷附系爭報導可稽（見原審訴更一卷第51-89頁），且為被上訴人所不爭執（見本院卷第149-150頁），堪信為真。四、本件應審究者為㈠被上訴人所為系爭報導，是否涉有不法侵權行為？㈡若有，則上訴人依侵權行為法則，請求賠償薪資及非財產上損害共50萬1000元，有無理由？茲分別判斷如下：㈠被上訴人所為系爭報導，是否涉有不法侵權行為？ ⒈按新聞自由攸關公共利益，乃實現民主價值重要機制，國家應給予最大限度之保障，以促進資訊充分流通，滿足民眾知的權利，形成公共意見與達成公共監督，俾維持民主多元社會之正常發展，惟於體現新聞自由之同時，亦應兼顧個人名譽權之保護，以達成權利衡平之目的。故新聞媒體工作者就有關涉及公共利益事務之報導，倘經合理查證，而依查證所得資料，有相當理由確信其為真實者，縱事後證明其報導與事實並非分毫不差，如主要事實相符者，即不能令負侵權行為之損害賠償責任，以落實新聞自由之保障（最高法院103 年度台上字第882號、106年度台上字第1661號民事判決意旨參照）。 ⒉次按有關病歷、醫療、基因、性生活、健康檢查及犯罪前科之個人資料，不得蒐集、處理或利用，個資法第6條第1項前段定有名文。又公務機關或非公務機關依第15條或第19條規定蒐集非由當事人提供之個人資料，應於處理或利用前，向當事人告知個人資料來源及前條第1項第1款至第5款所列事項；但大眾傳播業者基於新聞報導之公益目的而蒐集個人資料，得免為前項之告知，個資法第9條第1項、第2項第5款亦有明文。 ⒊經查： ⑴、被上訴人引用蘋果日報「吃定片，看準店家便宜行事，早餐店殺手爽賺15萬和解金」之報導內容，製播106年11月7日「『早餐店殺手』洗菜摳腳，被炒魷魚爽領和解金 15萬」之報導，內容指新北市一名劉姓女子，自104年起，陸續在雙北早餐店、小吃攤求職，該名女子遭踢爆面試時表現積極，但等到錄取工作後，脫序行徑浮現，不僅對客人、同事不友善，還邊摳腳邊洗菜，行為舉止令雇主相當傻眼，因此將該女子解雇之後，該女子看準店家未替員工申請勞健保，揚言向勞工局申訴，讓業者相當無奈，並稱她為早餐店殺手；勞工局則指出自104 年起，受理劉女勞資爭議調解案共132件，調解成功有52件，粗估劉女得手約15萬元等情，業據被上訴人提出網路新聞及蘋果日報新聞為證（見原審訴更一卷第87-89頁、第127-129頁）。 ⑵、其次，被上訴人指派記者實地走訪新北市中永和區早餐店及小吃店，訪問店家之意見，並整理相關意見，而製播106年11月8日「遭控『早餐店殺手!』婦離職告老闆，獲賠15萬」之報導，內容指新北市一名40多歲之劉姓女子，兩年多前開始到中永和地區應徵小吃店、早餐店工作，面試時表現相當積極，但錄取後卻像變了一個人，不僅對客人大小聲，工作態度差，往往做不到一個禮拜就離職，事後還會投訴老闆不當解雇，兩年內向雙北申請調解約132件，成功調解52件，獲賠15萬元和解金，並檢附店家提供之監視錄影畫面為證等情，業據被上訴人提出網路新聞為證（見原審訴更一卷第79-85頁）。 ⑶、再者，被上訴人參考前揭蘋果日報之報導，並基於原法院106年勞簡上字第53號民事判決，製播107年4月25日「早餐店殺手踢鐵板!越籍勞工一句話，她索賠13萬栽了」之報導，內容指新北市一名劉姓女子，自104年起先後在雙北市近百間早餐店應徵，自稱經驗豐富能很快上手，沒想到錄取開始上班，整個人就擺爛，故意讓店家開除，事後怒告業者未投保勞健保、違法解雇等，藉此索取調解金，其中她對一間早餐店索討13萬工資，卻被該店越南籍店員證稱：「劉女飲料大小杯都不會分」，認為店家解雇合理，判決劉女敗訴等情，業據被上訴人提出上開民事判決及網路新聞為證（見原審訴更一卷第73-77頁、第123-126頁），並經本院依職權調閱上開判決卷宗核閱屬實（見本院卷第365-376頁）。 ⑷、另被上訴人基於臺灣新北地方法院（下稱新北地院）106 年勞簡上字第28號民事判決，製播107年7月8日「早餐店殺手又來了!豆漿店工作8天『被開除』要24萬」之報導，內容稱有「早餐店殺手」之稱的劉姓女子，指控在「世界豆漿大王」工作8天就被開除，怒控店家不當解雇，求償24萬餘元，但新北地院審理後，認劉女工作態度確有問題，且溝通後也不改善，認為劉女確屬不適任，判決店家解雇合法，認劉女只有求償加班費之理由合理，加上資遣費及短付工資，總計仍要給劉女1893元等情，業據被上訴人提出上開民事判決及網路新聞為證（見原審訴更一卷第69-71頁、第115-121頁），並經本院依職權調閱上開判決卷宗核閱屬實（見本院卷第347-364 頁）。 ⑸、又被上訴人基於原法院106年勞簡上字第37號民事判決之事實，製播107年8月26日「早餐店殺手雙北亂竄，想撈30萬還告同事作偽證」之報導，內容指稱46歲劉姓女子過去有多次應徵早餐店或餐廳工作，看準許多店家沒有勞健保或提撥退休金，藉故發生各種情況讓店家開除，再向該地勞工局申訴賺取和解金；這次該女子到新北市應徵麵食館工作，稱上班21天後突然被告知不用再來，但她仍想上班，於是申請不當解雇之勞資爭議調解，在拿到和解金後，又求償工資30萬3985元，但麵食館表示是劉女主動提離職，且已付上班21天薪水共1萬4600元，調解時更當場支付3500元給劉女，達成和解讓劉女拋棄所有衍生之民刑事申訴權；然劉女提告店家求償敗訴後，不滿前同事出庭作證，竟對前同事及店家委託進行調解的黃姓男子提告偽證罪，經檢方調查後，認定前同事與黃男所言屬實，事證不足而為不起訴等情，亦據被上訴人提出上開民事判決及網路新聞為證（見原審訴更一卷第55-59頁、第101-105頁），並經本院依職權調閱上開判決卷宗核閱屬實（見本院卷第379-389頁）。 ⑹、被上訴人再基於原法院107年勞再易字第3號民事判決之事實，並採訪訴訟當事人周秀融即周記麵食館，而製播107年8月27日「早餐店殺手踢鐵板!老闆：女子空班都看書」之報導，內容係麵店雇主稱其從頭到尾法院也跑了5、6趟，浪費社會資源；店家在請員工的時候要特別注意，因為該女子空班的時候都在看六法全書，所以這個人對法律非常了解等情，業據被上訴人提出上開民事判決及網路新聞為證（見原審訴更一卷第61-67頁、第107-109頁）。 ⑺、被上訴人又基於原法院107年勞簡上字第69號民事判決之事實，並採訪訴訟當事人曾中誠即格拉齊義大利麵食館，而製播108年6月3日「做8天討13萬!早餐店殺手求償，一審判敗訴」之報導，內容指有「早餐店殺手」之稱之劉姓女子，在雙北市到處應徵餐飲業，但錄取後被雇主指控工作態度不佳遭到開除，多次上勞工局申訴，疑似想藉此賺取和解金；該女子4年前到臺北市一間義大利麵店，只工作8天就被解雇，和老闆以3000元和解後，又要求對方給付13萬元，今日法院一審開庭，駁回該女子之上訴，店家得知消息，感謝法院還其公道等情，業據被上訴人提出上開民事判決及網路新聞為證（見原審訴更一卷第51-54頁、第97-100頁），並經本院依職權調閱上開判決卷宗核閱屬實（見本院卷第93-94之8頁）。 ⑻、綜上以觀，被上訴人係因報導新北市劉姓女子自104年起，陸續在雙北早餐店、小吃攤求職，待錄取後因脫序行徑遭雇主解雇，即以雇主未申請勞健保為由，向勞工局申訴調解達132件，履經媒體報導及法院判決乙事，製播系爭報導，但未提及上訴人之姓名、容貌，或肖像，或其他足資辨識為上訴人之特徵，並無充分資訊使觀覽者得將內容與上訴人聯結，難認有違反個資法第6條第1項之情事，亦與個資法第9條第2項第5款之情形相符；且被上訴人係基於法院之判決、蘋果日報報導，及實地採訪訴訟當事人與勞工局人員，而製播系爭報導，應已盡其合理查證義務，並係就同一人涉及多起勞資爭議事件之可受公評事項，為合理之評論，縱報導標題、文字內容尖酸刻薄，足令被批評者感到不快，然其目的既係喚起社會大眾對勞資爭議問題之注意，而非以損害上訴人名譽為目的，自難認系爭報導內容有何真實惡意，而不法侵害上訴人之名譽，更與上訴人得否求職謀生，無相當因果關係，亦難認損害上訴人之工作權或生命權，核與侵權行為之要件仍有不符。故上訴人主張被上訴人製播系爭報導，不法侵害其名譽權、工作權與生命權，致其受有損害，而涉有侵權行為云云，洵非可採。㈡上訴人依侵權行為法則，請求賠償薪資及非財產上損害共50萬1000元，有無理由？承上所述，上訴人主張被上訴人製播系爭報導，不法侵害其名譽權、工作權與生命權，致其受有損害，而涉有侵權行為云云，既非可採；則上訴人依侵權行為法則，請求被上訴人賠償薪資及非財產上損害共50萬1000元，即非有理。五、從而，上訴人依侵權行為法則，請求被上訴人給付50萬1000元，及自108年11月6日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5%計算之利息50萬1000元，為無理由，不應准許。原審為上訴人敗訴之判決，於法核無違誤。上訴人仍執前詞指謫原判決不當，求予廢棄，為無理由，應駁回其上訴。六、本件事證已臻明確，兩造其餘之攻擊或防禦方法及所用之證據，經本院斟酌後，認為均不足以影響本判決之結果，爰不逐一論列，附此敘明。七、據上論結，本件上訴為無理由。爰判決如主文。中　　華　　民　　國　　111 　年　　12　　月　　28　　日民事第九庭審判長法官楊絮雲法官陳賢德法官郭顏毓正本係照原本作成。不得上訴。中　　華　　民　　國　　111 　年　　12　　月　　28　　日書記官馬佳瑩

臺灣高等法院110年度上易字第472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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