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年度台上字第二四八號｜民事：請求侵權行為損害賠償｜裁判日期：104 年 02 月 11 日

最高法院民事判決　　　　　　　一○四年度台上字第二四八號上　訴　人　交通部臺灣鐵路管理局法定代理人　周永暉訴訟代理人　吳美津律師被上訴人　龍亨國際通運有限公司法定代理人　陳黃秀美被上訴人　張志欽共　　　同訴訟代理人　嚴心吟律師林永頌律師被上訴人　德記通運股份有限公司法定代理人　陳芳美被上訴人　王金禮上列當事人間請求侵權行為損害賠償事件，上訴人對於中華民國一○二年九月三日台灣高等法院第二審更審判決（九十九年度重上更㈠字第三一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主文原判決關於㈠駁回上訴人之訴，㈡駁回上訴人之上訴及追加之訴，暨該訴訟費用部分廢棄，發回台灣高等法院。理由本件上訴人之法定代理人變更為周永暉，茲據其具狀聲明承受訴訟，核無不合，先予敘明。次查上訴人主張：被上訴人龍亨國際通運有限公司（下稱龍亨公司）之司機即被上訴人張志欽於民國九十二年十月十四日上午七時三十八分許，駕駛車牌Ａ四─五一七號營業大客車（下稱系爭遊覽車），行經改制前之台北縣鶯歌鎮東鶯里之縱貫線基隆起四十八公里九百零七公尺處之三甲平交道（下稱系爭平交道）時，疏未注意對向有被上訴人德記通運股份有限公司（下稱德記公司）之司機即被上訴人王金禮駕駛曳引車（下稱系爭曳引車）前來，未保持平交道淨空，冒然穿越鐵路平交道，待系爭遊覽車之前車身越過平交道後，前方遭系爭曳引車阻擋，適伊南下第二○五七次電聯車（下稱系爭電聯車）駛至，撞擊該遊覽車之後車身，致當場出軌（下稱系爭事故），伊因而受有支出修復機務、電務、工務之費用，依序為新台幣（下同）五百十七萬四千七百五十二元、二十八萬零七百二十四元、二十二萬三千一百十二元，為接駁旅客支出車資十一萬四千五百七十元，以及營業損失九十九萬二千三百零一元，總計六百七十八萬五千四百五十九元之損害。又張志欽及王金禮對系爭事故之發生均有過失，為共同侵權行為人，應負連帶賠償責任，僱用人龍亨公司、德記公司亦應負連帶賠償責任等情。爰依侵權行為之法律關係，求為命被上訴人連帶如數給付，並加計法定遲延利息之判決（上訴人請求龍亨公司、張志欽連帶給付其中一百零一萬七千八百十三元本息，業受勝訴判決確定）。並於原審主張：伊對張志欽、王金禮之侵權行為損害賠償請求權，縱已罹於時效，仍得依關於不當得利之規定，請求該二人返還所受之利益等情，乃追加民法第一百九十七條第二項規定而為請求。龍亨公司、張志欽以：張志欽駕駛系爭遊覽車通過平交道前，並未見到王金禮之曳引車，迨通過一半時，始見王金禮駕車上坡抵達，阻礙系爭遊覽車前進，經張志欽按喇叭要求後退，王金禮仍置之不理，張志欽雖以遊覽車推擠曳引車，仍無法將遊覽車全部通過平交道，可見已採取有效防止結果發生之行為。系爭事故係因王金禮將曳引車停在黃色網狀線，並壓過中心線堵住對向車道所致，其應負大部分過失責任。又上訴人延宕改善系爭平交道，輕忽緊急按鈕之功能，且未派員看守，亦為系爭事故之發生原因。另上訴人提出之損害支出費用，均係自行製作之函文、報表、估價單，難認為真正。再者，龍亨公司之系爭遊覽車因系爭事故而報廢，受損三百二十萬元，加上賠償系爭事故之傷者一千七百二十一萬零三十三元，共計二千零四十一萬零三十三元，而上訴人就系爭事故之發生亦與有過失，伊等自得以上開損害債權與本件賠償債務主張抵銷等語；德記公司、王金禮則以：上訴人對伊等提起訴訟請求賠償，已罹二年時效。又伊等並無受任何利益，上訴人依民法第一百九十七條第二項規定請求返還不當得利，為無理由等語，資為抗辯。原審廢棄第一審所為命龍亨公司、張志欽連帶給付超過一百零一萬七千八百十三元本息之判決，改判駁回上訴人該部分之訴，並駁回其上訴及追加之訴，暨龍亨公司、張志欽其餘上訴，無非以：依王金禮、張志欽於台灣新北地方法院九十三年度交訴字第二九號過失致死之刑事案件（下稱系爭刑案）之陳述，及證人即系爭事故路段之其他駕駛黃建璋、李世德及江進福之證言，暨台灣省車輛行車事故覆議鑑定委員會（下稱覆議委員會）及逢甲大學車輛行車事故鑑定研究中心（下稱逢甲鑑定中心）鑑定之記載，可知：王金禮於上開時地駕駛系爭曳引車駛近系爭平交道，違反交通安全規則第一百條第五款汽車交會時，會車相互間之間隔不得少於半公尺之規定，於轉彎進入平交道前之道路空間時，未儘量靠右駕駛，預留會車空間，見系爭遊覽車通過平交道警鈴響起時，已預見該車恐遭電聯車撞擊，仍未倒車後退，待張志欽嗚按喇叭並出聲要求，且平交道柵欄放下後，始倒車約半公尺；而張志欽未於上平交道前先鳴喇叭示警，使對向來車注意預留空間讓其通過，且明知平交道號誌下方設有緊急按鈕之設施，未以無線電聯絡同行在後之駕駛即訴外人江進福或第三人代按平交道緊急按鈕，以阻止系爭電聯車駛近，致電聯車終撞擊遊覽車而出軌，二者均為系爭事故之發生原因。上訴人主張張志欽、王金禮就系爭事故之發生，均應負過失責任，洵屬有據。又查系爭平交道為Ｓ型兩線道之道路，中間有警告號誌，車輛來往頻繁，系爭事故發生後已拓寬並取直，有勘驗筆錄及拓寬圖可稽。且依證人即上訴人之工務員何明龍證述：系爭平交道拓寬前比較窄，兩車一定會在鐵軌處碰到，所以會車應該先暫停於較寬處，等待來車過後再行駛云云，另參以覆議委員會、逢甲鑑定中心鑑定意見及監察院交通及採購委員會函件附糾正文，足認系爭平交道之道路不佳，易使該處交會之車輛陷入難以通行之僵持危險，道路主管機關對於系爭平交道公有公共設施之設置確有欠缺，依國家賠償法第三條第一項規定，就系爭事故之發生亦有過失，與張志欽、王金禮負共同過失之連帶賠償責任。另逢甲鑑定中心之鑑定意見雖認為張志欽駕駛遊覽車侵入平交道，未及時採取適當措施，乃系爭事故之主因云云。惟依王金禮及證人江進福、李世德之證述內容，可知張志欽駕駛遊覽車通過平交道時，警示燈尚未響起，柵欄亦未放下，其並無闖越侵入平交道之情事。爰斟酌上開三方就系爭事故發生之原因力，認系爭平交道之道路狹窄彎曲，未及拓寬，為系爭事故之主因，應負百分之七十之過失責任；張志欽與王金禮駕車行經該處，未充分注意路況，即時採取適當之應變措施，均係系爭事故之次因，應各負百分之十五之過失責任。再者，上訴人請求下列賠償，是否准許，分述如下：㈠修復機務費用五百十七萬四千七百五十二元部分：上訴人就該部分業據提出工料估計單、車輛維修費用評估報告等公文書為證，被上訴人未舉反證，堪信為真。㈡修復電務費用二十八萬零七百二十四元部分：上訴人就此部分亦已提出修理計價單、零星修繕工程預算結算表、搶修費用明細表等件為證，並經證人即上訴人之人員黃榮貴證述屬實，亦堪採憑。㈢修復工務費用二十二萬三千一百十二元部分：依上訴人提出之零星修繕工程決算表記載，其就此部分之費用為二十二萬三千零七十一元，並有決算明細表、搶修人員請款明細等件為憑，故上訴人得請求給付上開金額，逾該部分之主張，自不足取。㈣接駁旅客支出車資十一萬四千五百七十元部分：系爭事故發生，致鐵路東西線部分交通中斷，上訴人有以其他交通工具接駁旅客之必要，其因而於事故當天支出接駁旅客之費用十一萬四千五百七十元，並有統一發票及計程車專用收據等為憑，洵屬有據。㈤營業損失九十九萬二千三百零一元部分：上訴人主張系爭事故發生當天，遭旅客退票，致受有上開數額之營業損失云云。查系爭事故於九十二年十月十四日（週二）上午七時三十八分發生在「山佳至鶯歌」站（西部幹線）間，現場雙線交通中斷，搶修後於當天十二時七分先恢復單線通車，於下午一時十六分恢復鐵路雙向通車，受影響之列車有自強號二十列次、莒光號八列次、復興號三列次，電車二十九列次、平快車三列次，對號列車停駛十一列次，區間折返行駛三十列次，有平交道事故影響概況表等件可稽，可見上訴人確因系爭事故致鐵路交通中斷，而無法按照原訂計劃營運。又上訴人西部幹線當天總營收為二千六百二十二萬五千二百七十二元，乘上全年週二之平均退票率百分之五．四二，應係一百四十二萬一千四百二十六元，與實際退票金額二百四十一萬三千七百二十七元予以比較，可知上訴人因系爭事故發生而增加退票九十九萬二千三百零一元，堪認係上訴人所受之營業損失。總計，上訴人因系爭事故而得請求之損害金額，共為六百七十八萬五千四百十八元。復按民法第一百九十七條第一項規定之侵權行為損害賠償請求權之消滅時效，係以請求權人實際知悉損害及賠償義務人時起算，非以知悉賠償義務人因侵權行為所構成之犯罪行為經檢察官起訴，或法院判決有罪為準。查龍亨公司、張志欽於第一審之答辯狀已載明，因拖車司機王金禮堵住對向車道，使遊覽車無法通過云云，並附具王金禮於系爭刑案之調查筆錄，上訴人於九十三年七月七日收受上開訴狀，足認其至遲於該日已知悉王金禮為侵權行為之賠償義務人，竟遲至九十五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始於第一審追加王金禮及僱用人德記公司為共同被告，請求賠償，顯已罹於二年時效。另系爭事故發生後，監察院於九十三年一月二十日發函與上訴人糾正，且龍亨公司、張志欽於歷次書狀亦記載道路主管機關就系爭事故之發生應負過失責任等語，上訴人迄今未對道路主管機關主張侵權行為損害賠償請求權，亦已罹於時效而消滅。再者，連帶債務人中之一人消滅時效已完成者，不論該債務人是否援用時效利益，就該債務人應分擔之部分，他債務人亦同免其責任，他債務人於給付時均得扣除該債務人應分擔之部分。上訴人對道路主管機關、王金禮之侵權行為損害賠償請求權已罹於時效而消滅，張志欽援用該時效利益，自得就道路主管機關、王金禮應分擔之百分之七十、百分之十五之損害額拒絕給付。則依上訴人得主張之損害六百七十八萬五千四百十八元予以計算，張志欽僅就百分之十五即一百零一萬七千八百十三元負給付之責任，其僱用人龍亨公司依民法第一百八十八條第一項前段規定，負連帶賠償責任。另查系爭平交道乃鐵路平交道設定標準之第三種平交道，僅需設自動警報裝置及自動器，並無派看柵工看守之義務。上訴人於系爭事故發生前之九十年七月間，即已裝設「告警裝置」之緊急按鈕，嗣以有限資源，於各車站、車上ＬＥＤ顯示窗以跑馬燈方式、不定期召開記者會等方式，展開各種宣導活動，張志欽亦自承其知悉平交道設有緊急按鈕，設置於號誌下方處屬實，且上訴人就系爭平交道路形不佳，曾在多次與相關單位研商會議中提出建議，可見其已盡善良管理人之注意義務。龍亨公司、張志欽猶抗辯上訴人就系爭事故之發生與有過失，渠等對之有二千零四十一萬零三十三元之損害賠償債權，得與本件所負債務抵銷云云，自無可採。末查，上訴人對德記公司、王金禮之侵權行為損害賠償請求權已罹於時效而消滅，係基於民法第一百九十七條第一項規定所致，非謂無法律上之原因而受有利益。上訴人主張其得依民法第一百九十七條第二項規定，請求渠等返還所受利益云云，應無足採。綜上，上訴人依侵權行為之法則，請求被上訴人連帶給付六百七十八萬五千四百五十九元及其利息，於請求龍亨公司、張志欽連帶給付一百零一萬七千八百十三元本息部分，為有理由，應予准許，逾此範圍為無理由等詞，為其判斷之基礎。惟查證人即新北市政府警察局三峽分局鶯歌分駐所警員張展豐於系爭刑案第一審證述：系爭平交道無法容許兩輛大型車輛同時會車通過，沒有設禁止標誌，係因設有兩個停止線，一個是環河路、文化路口的停止線，一個是平交道的停止線，用意是進入此路段時，平交道警示燈在響時，如果車輛已經超過環河路的停止線，就要停在平交道的停止線，其他車輛只能停在環河路上的停止線，不能再進入等語（見外放之系爭刑案第一審九十四年五月十日審理筆錄）。且依台灣鐵路行車事故登記簿及一覽表記載，系爭平交道於八十八年至九十二年間發生九次事故（包括系爭事故在內），其中四件搶（闖）越平交道，兩件為自小客車熄火或停於平交道上，一件為救護車尾部侵入平交道，均係因重大違規或未注意交通安全所致等情（見原審重上卷㈢第七三、七四頁，更㈠卷㈠第二二三頁）。果爾，車輛在進入系爭平交道前已設計以停止線規範，且自該平交道近五年發生事故之統計資料觀察，歷來系爭平交道事故，似均係肇事者違反法令或有過失之行為所致。則上訴人主張系爭事故與系爭平交道之道路設置或管理並無相當因果關係云云（見原審重上卷㈢第七三、七四頁，更㈠卷㈠第二一七頁），是否毫無足取，非無詳予研求之餘地。原審就此未詳加審酌，逕以覆議委員會及逢甲鑑定中心之意見，遽認系爭平交道之道路狹窄彎曲，為系爭事故發生之主因，進而謂道路主管機關就系爭事故應負百分之七十之過失責任，不無可議。又道路主管機關就系爭事故有無疏失，攸關張志欽、王金禮間過失責任輕重及上訴人得請求賠償之金額若干，自有將本件全部廢棄發回之必要。上訴論旨，指摘原判決關於其不利部分違背法令，求予廢棄，非無理由。據上論結，本件上訴為有理由。依民事訴訟法第四百七十七條第一項、第四百七十八條第二項，判決如主文。中華民國一○四年二月十一日最高法院民事第四庭審判長法官陳重瑜法官劉靜嫻法官魏大喨法官林恩山法官林金吾本件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書記官中華民國一○四年二月二十六日v

最高法院一○四年度台上字第二四八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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