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法院九十一年度台上字第一七七三號｜法律人

最高法院民事判決　　　　　　　　　　　　　　　九十一年度台上字第一七七三號上　訴　人　長虹工程股份有限公司法定代理人　林三源訴訟代理人　呂榮海律師被上訴人　交通部台灣區○道○○○路局法定代理人　何煖軒訴訟代理人　陳進會律師右當事人間請求返還押標金事件，上訴人對於中華民國八十九年十二月十二日台灣高等法院第二審判決（八十九年度重上字第三四七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左：主文原判決廢棄，發回台灣高等法院。理由本件上訴人主張：伊於民國八十七年三月間，繳交押標金新台幣（下同）一千萬元，參與被上訴人「中山高速公路中沙大橋耐震維修補強第一期工程」（下稱系爭工程）競標，同年月十七日，以一億零二百三十萬元得標，惟該工程因設計瑕疵，勉強施工結果將破壞橋樑舊有基樁，危害橋樑結構安全；且施工所須之機具要求為特種機械，國內僅二台，除特定廠商外，無從完成該項工程，故此契約係以客觀不能之給付為標的，依民法第二百四十六條之規定為無效，亦有違公平交易法第二十四條事業不得為違反交易秩序之顯失公平行為之規定，被上訴人所收受之押標金，即屬無法律上之原因。又伊因計算錯誤致投標單上記載之金額嚴重錯誤，屬於契約重要內容之意思表示錯誤，且該項錯誤為顯然錯誤，爰以起訴狀繕本之送達撤銷該錯誤之意思表示，被上訴人應退還押標金，始符誠信原則。如被上訴人得沒收押標金，因系爭押標金為違約金性質，請求予以酌減等情。爰依不當得利法律關係，求為命被上訴人返還伊押標金一千萬元，並加付法定遲延利息之判決。被上訴人則以：上訴人未依投標須知規定履行義務，故不退還押標金。又系爭工程設計並無錯誤，機具亦非特殊規格，非以不能之給付為契約標的。上訴人投標單所載金額，並無錯誤，縱有錯誤，依民法第八十八條但書規定，亦不能撤銷。系爭押標金為定金，無違約金酌減問題等語，資為抗辯。原審維持第一審所為上訴人敗訴之判決，係以：㈠上訴人主張系爭工程如依被上訴人之設計（包括偏差度計算方式及施工機具要求方式）施工，有碰撞舊基樁之危險，將危害橋樑結構安全，而事實上嗣後施工之九泰營造工程股份有限公司（下稱九泰公司）施工結果，確有造成碰撞橋樑基樁之事實等語。惟查系爭工程係以打直樁方式為之，九泰公司得標後系爭工程並未變更設計，與上訴人得標時之工程施工方式同一，為上訴人所不爭執，系爭工程共需施設新基樁二百八十八支，業已由九泰公司施作完成，有九泰公司監工日報表、八十八年四月二十七日八八０四二七｜一號函附卷可稽，復經證人九泰公司協理祝錫敏、施工現場領班賴建興結證屬實。㈡中山高速公路中沙大橋橋樑現狀耐震安全評估及維修補強綜合評估報告，係由財團法人中興工程顧問社規劃，經台灣大學土木系教授張國鎮、蔡益超，中央大學土木系教授唐治平、中興大學教授林呈審查後完成，因此該施工方法自具客觀上之安全性，此為上訴人所未爭執。該評估報告涵括橋樑現況概述、耐震評估及補強、橋樑現狀安全檢查、橋樑現狀耐震安全評估、維修補強方案，均無上訴人所指以直樁施作將破壞橋樑結構，影響安全之記載。是上訴人所稱碰撞舊基樁情事，顯無可採。㈢上訴人稱依系爭工程原設計之就地澆注混凝土樁按圖以直樁施工，其所規範之垂直偏差度百分之一，工程上可能之垂直偏差度計算，必然新的直樁將與現場原舊有之外側斜樁相互撞觸重疊，工程設計上已無法完成該項工程，為自始之不能給付等語；被上訴人則辯稱，在合理可能之允許最大誤差條件下，新舊基樁間尚有５公分之間距。若不考慮施工誤差及套管厚度，則新舊基樁間最窄部分，尚有三十二公分之空間，斷無新舊基樁間之淨距不敷實際施工之需求等語。上訴人主張將垂直偏差及水平偏差納入計算，將造成新舊基樁碰撞之結果，固據其提出台灣省土木技師公會鑑定報告為證，但系爭工程設計圖目一般說明（圖號4813-S-13002），第Ｂ點一般附註第６項一般部分規定，載明：「圖示現有樁帽高程，係依據中沙大橋竣工圖，本工程進行前，承包商應依圖示結構物輪廓與現有樁帽之相對關係放樣，經工程司核對認為無需調整後始可施工」，而台灣省土木技師公會鑑定報告，僅說明依舊基樁之水平偏差及垂直偏差列入誤差值計算，有新舊基樁碰撞之可能，未考慮前開設計圖之規定，是以若依相對關係放樣之規定施工，是否仍會如鑑定報告所指，將造成新舊基樁碰撞之結果，即不無可疑。上訴人又稱所謂「應依圖示結構物輪廓與現有樁帽之相對關係放樣」，係指新基樁仍依該現有樁帽之相對位置放樣，非依現有「舊基樁」位置放樣等語。但該規定係指「依圖示結構物輪廓與現有樁帽」之相對關係放樣，並非上訴人所指「現有樁帽之相對關係」放樣。且於設計圖4813-S-13605及4813-S-13606中已含有舊有基樁、新設基樁及蛇籠等結構物之輪廓，承包商「應依圖示結構物輪廓『與』現有樁帽之相對關係放樣」，而原中沙大橋竣工圖亦明確標示樁帽之邊緣與原舊有基樁之距離，承包商於放樣後若發現有與竣工圖所示不符之時，即應報請工程司依現地狀況調整，無上訴人所謂偏差0.075m問題。況九泰公司依施工設計亦無發生碰撞舊橋基樁情事。是上訴人前開主張即無足採，其請求再送鑑定核無必要。㈣被上訴人要求上訴人採用特殊鑽機配合臨時保護套管（全套管）機具施工，係為避免碰撞舊橋面，有特定專業機具廠商可完成該項工程等情，業據被上訴人提出南莊營造｜中二高Ｃ３１０標工程、新亞建設｜中二高Ｃ３１２標工程、雙全營造｜木柵垃圾焚化廠倉庫興建工程之橋墩詳圖及全套管基樁詳圖等件為證。可見上開機具之取得，於國內相當普遍，上訴人主張被上訴人要求採用特殊機具施工，使一般廠商無從進行或完成系爭工程，顯無可採。㈤依系爭工程投標書之投標須知第17.2節規定：「①投標總價應以中文大寫及阿拉伯數字分別填入『投標單』預留之總金額欄位，並以中文大寫為準……」，而上訴人於投標單上所記載之投標金額，中文部分為壹億零貳佰參拾萬元，阿拉伯數字為 000000000元，中文與阿拉伯數目相符，並無錯誤。開標時，上訴人投標代理人侯全貴亦表示對本工程內容及報價了解，其報價經核算，認為合理，有開標紀錄為證。上訴人以其代理人之疏忽而誤填標單為由，主張錯誤，撤銷出價應買之意思表示，洵屬無據。㈥按違約金係於債務不履行時始由債務人支付，且違約金契約為諾成契約；而定金則係於契約履行前交付，為要物契約。系爭押標金係於投標前交付，為投標資格之取得，交付時並無契約之成立可言。而押標金除督促投標人於得標後，必然履行契約外，兼有防範投標人故將標價低於業經公開之底價，以達圍標或妨礙標售程序之作用，無礙公序良俗，是以沒入押標金，並不以實際受有損害為要件，其性質與違約金者不同，而無適用違約金酌減之餘地。亦無違背誠信原則或違反公平交易秩序。從而，被上訴人以上訴人得標後拒不依投標須知之規定，依限提出施工初期計劃及履約保證金、差額保證金，因此取消上訴人得標權利且沒收其已繳交之押標金，核無不當得利等詞，為其判斷之基礎。經查：㈠上訴人於事實審主張，九泰公司工程人員告知上訴人，被上訴人已可以讓他們做斜樁，因之九泰公司已非以直樁完成工程（見原審卷第六十三頁，一審卷㈠第四一九頁），及以打直樁方式將破壞橋樑舊有基樁，危害橋樑結構安全云云；然原判決竟謂九泰公司係以打直樁完成系爭工程，及該施工方法具有客觀上之安全性，為上訴人所未爭執（見原判決第十八頁、第十九頁），自與卷內資料不符。㈡上訴人主張九泰公司以直樁施工，已造新舊基樁碰撞，並提出因碰撞舊基樁使鋼套管受損及鑽掘取出之舊基樁鋼筋之照片、九泰公司為新舊基樁碰撞之事與被上訴人討論之傳真函為證，該傳真函主旨內有「截至八十八年一月十九日已完成八十四支，但施工期間發生六次套管碰到舊有ＰＣ斜樁事件，且一次嚴重損傷套管，為恐施工損傷舊有ＰＣ樁，請指示施工方法……」等語，說明⒉亦稱「原橋墩之ＰＣ樁最外側打斜樁，施工前即擔心設計之全套管基樁會與斜ＰＣ樁碰撞」等語（見一審卷㈠第一六七頁、第一六八頁、第二二八頁至第二三一頁）；而證人即九泰公司協理祝錫敏結證稱：「有（與王經理說過碰撞基樁之事），是工地告訴我，鋼套管的保護套管壞了」，「挖出來的是混凝土和鋼筋」；證人即九泰公司現場施工領班賴建興亦證稱施工中「有碰到障礙物，大部份是混凝土、廢鋼筋、木頭和Ｈ型鋼」（見原審卷第一九九頁、第二００頁）；參以台灣省土木技師公會鑑定報告亦認依被上訴人之施工圖說施工，新舊基樁發生碰撞之可能性相當高（見一審卷㈠第二０六頁）等情觀之，則上訴人之主張似非無據，原審就此關係重大公共工程安全之爭執，涉及系爭契約是否以客觀不能之給付為標的，逕依規劃設計之財團法人中興工程顧問社之評估報告，及實際施工之九泰公司員工等對系爭工程有規劃、施工責任者之證言，認九泰公司依設計圖施工並無發生碰撞舊橋基樁情事，而置上開證物、證詞及上訴人請求再送客觀公正之機構鑑定於不論，自嫌速斷，亦有判決不備理由之違法。上訴論旨，指摘原判決不當，求予廢棄，非無理由。據上論結，本件上訴為有理由，依民事訴訟法第四百七十七條第一項、第四百七十八條第一項，判決如主文。中華民國九十一年八月三十日最高法院民事第一庭審判長法官李錦豐法官楊鼎章法官吳麗女法官謝正勝法官陳國禎右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書記官中華民國九十一年九月十九日

最高法院九十一年度台上字第一七七三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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