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年度易字第994號｜刑事：公共危險｜裁判日期：112 年 06 月 15 日

臺灣桃園地方法院刑事判決 111年度易字第994號公訴人臺灣桃園地方檢察署檢察官被告楊欽期選任辯護人呂宗達律師曾煜騰律師上列被告因公共危險案件，經檢察官提起公訴（110年度偵續字第257號），本院判決如下：主文楊欽期無罪。理由一、公訴意旨略以：被告楊欽期係聚益自動化有限公司之實際負責人，林聰源（另經檢察官為不起訴處分）則係博新企業社之實際負責人，林聰源向呂富瑢承租門牌號碼桃園市○○區○○ 路0000巷00○00號廠房（下稱系爭廠房）後，將系爭廠房前端即西側之部分廠房及其上夾層空間分租與被告作為廠房及辦公室使用，被告本應注意保養、維護該處之電器設備，並定期檢修電源線之安全，於離開上開夾層辦公室時，應將插座之插頭拔除，以防止電線走火引發火災，竟疏未注意及此，致該處夾層辦公室北側處因電器因素，於民國109年3月2 日下午3時47分許，起火燃燒，除燒燬系爭廠房外，火勢並蔓延至緊鄰之桃園市○○區○○路0000巷00○00號告訴人黃王水承租之工廠，使其工廠內59部機器設備遭大火燒損而不堪使用。此外，火勢亦造成桃園市○○區○○路0000巷00○00號、桃園市○○區○○路0000巷00○00號、桃園市○○區○○路0000巷00○00 號、桃園市○○區○○路0000巷00○00號等現有人所在之鐵皮屋廠房，致受有大小不等之燒燬而不堪使用，並波及停駐在系爭廠房前之車牌號碼000-0000號自用小客車（部分燒燬）、車牌號碼000-000號普通重型機車（部分燒燬）、停駐在系爭廠房內之車牌號碼00-0000號自用小貨車（完全燒燬）、車牌號碼000-0000號普通重型機車（完全燒燬）、車牌號碼000-0000號普通重型機車（完全燒燬）、停駐在桃園市○○區 ○○路0000巷00○00號廠房前之車牌號碼000-0000號自用小客車（完全燒燬）、車牌號碼000-0000號自用小客車（完全燒燬）、停駐在桃園市○○區○○路0000巷00○00號廠房內之車牌號碼000-0000號普通重型機車（完全燒燬）、停駐在桃園市○○區○○路0000巷00○00號廠房旁之車牌號碼000-0000號普通重型機車（完全燒燬）、車牌號碼000-0000號普通重型機車（完全燒燬）、車牌號碼000-000號普通重型機車（部分燒燬）、車牌號碼000-000號普通重型機車（部分燒燬）、車牌號碼000-000號普通重型機車（部分燒燬）、堆高機（完全燒燬），致生公共危險。因認被告涉犯刑法第173條第2項失火燒燬現有人所在之建築物罪嫌。二、按犯罪事實應依證據認定之，無證據不得認定犯罪事實。不能證明被告犯罪或其行為不罰者，應諭知無罪之判決。檢察官就被告犯罪事實，應負舉證責任，並指出證明之方法，刑事訴訟法第154條第2項、第301條第1項、第161條第1項分別定有明文。次按事實之認定，應憑證據，如未能發現相當證據，或證據不足以證明，自不能以推測或擬制之方法，以為裁判基礎（最高法院40年度台上字第86號判決意旨參照）。而認定不利於被告之事實，須依積極證據，苟積極證據不足為不利於被告事實之認定時，即應為有利於被告之認定，更不必有何有利之證據（最高法院30年度上字第816號判決意旨參照）。所謂認定犯罪事實之積極證據，雖不以直接證據為限，間接證據亦包括在內，然而無論直接或間接證據，其為訴訟上之證明，須於通常一般之人均不致有所懷疑，而得確信其為真實之程度者，始得據為有罪之認定，倘其證明尚未達到此一程度，而有合理之懷疑存在時，自不能以推測或擬制之方法，以為有罪裁判之基礎（最高法院76年度台上字第4986號判決意旨參照）。三、公訴意旨認被告楊欽期涉犯刑法第173條第2項失火燒燬現有人所在之建築物罪，無非係以被告於消防局之談話筆錄及偵查中之供述，證人即告訴人黃王水於偵查中之指證、證人林聰源於偵查中之證述、證人黃阡禾於警詢及偵查中之證述、證人李政憲於本案事實所涉及之民事案件審理中之證述、桃園市政府消防局火災原因調查鑑定書（下稱系爭火災調查鑑定書）暨其所含之火災原因調查鑑定書摘要、火災現場勘察人員簽到表、火災出動觀察紀錄、談話筆錄、火災證物鑑定報告、火災現場位置圖、火災現場平面圖、證物採樣位置圖、拍攝位置圖、火災現場勘察照片、電器證物、監視錄影光碟為主要論據。四、訊據被告否認有何失火燒燬現有人所在之建築物犯行，辯稱：當天我是大概上午9點半至10點之間到系爭廠房，我下午1點設定保全離開公司，下午4點就被通知火災，我在使用插座都有注意，那時是3月，天氣沒有很冷，延長線是連在壁插座上，延長線上只有事務機，事務機平常沒有列印時是休眠狀態，電器維修我只有看到延長線，其他如在壁插座裡面的線我看不到，我的廠房本來就是當倉庫在使用，開關箱上有開關，我需要的話會去接電，沒有就拔掉，沒有固定的用電，我覺得我沒有過失責任等語，辯護人為被告辯護略以：本案火災是否係因電器因素而起火應屬未明，縱若本件火災係因電器因素而起火，又無證據證明被告未拔除插頭乙節為致使電器因素起火之原因，系爭火災調查鑑定書雖認定結論為「不排除電器因素」，然本案事實所涉及之民事案件審理中就此曾函詢消防局，消防局對此回應為本案跡證不足，且如鑑定證人李政憲所述，如果事證明確會使用「可能性較大」作為火災鑑定的結論，本案因為事證不足，他們只能用排除法方式一一排除比較高可能性的火災原因，但本案縱使是否有電器因素造成火災，依照鑑定結論，也只有送鑑的電源線上有熱熔痕，且鑑定證人稱熱熔痕只是經過高溫燃燒的結果痕，至於電線本身是否有通電、短路的情況，應該是要看這條電線有沒有通電痕，也就是俗稱的短路痕，但本案送鑑的結果沒有呈現通電痕，所以本案是否因為電器通電短路造成電器因素引火尚有疑義；再者，本案現場的配電箱雖然有無熔絲跳脫的情形，也如鑑定證人所述，不只是只有電器、電線的通電短路會造成無熔絲開關跳脫，當火災現場的配電箱無熔絲開關遭到火勢高溫燃燒，同樣會造成無熔絲開關跳脫的情形，因此，如同熱熔痕，無熔絲開關跳脫只是事後的結果，不足以推論什麼原因可歸咎於被告，況本案若真的有電器通電短路而引起火災，桃園市消防局的函文也說明，不只是人為因素可能造成短路，是本案並沒有提出證明哪一種因素造成電線短路的情況，依照罪疑唯輕法則，應認定被告就本案火災並無過失等語。五、經查：（一）被告係聚益自動化有限公司之負責人，向證人林聰源分租系爭廠房前端及夾層空間，作為辦公室及廠房空間使用，被告於109年3月2日上午9時至10時間進入系爭廠房，嗣於下午1時許，當時系爭廠房無人在內，而設定保全系統後離開，當日下午3時47分許，系爭廠房夾層辦公室北側處起火燃燒，燒燬系爭廠房及緊鄰之當時有人所在之桃園市○○區○○路0000巷00○00號廠房及其內設備，並延燒至均有人所在之桃園市桃園區八德區廣興路1156巷41之16號、41之17號、41之20號、41之21號廠房及停放廠房內外之車輛等情，業據被告於警詢、偵查、本院準備程序中坦承不諱（見109年度偵字第15189號卷一【下稱偵卷一】第15至17、355至357頁，109年度偵字第15189號卷二【下稱偵卷二】第9至11頁，110年度偵續字第257號卷【下稱偵續卷】第175至177頁，本院易字卷第32至33頁），核與證人即告訴人於偵查中之指訴、證人林聰源於偵查中之證述、證人黃阡禾於消防局談話及偵查中之證述相符（見109年度他字第3754號卷【下稱他卷】第5至6、82至84頁，偵卷二第9至11頁，偵續卷第127、145至147頁），並有系爭火災調查鑑定書暨其所含之火災原因調查鑑定書摘要、火災現場勘察人員簽到表、火災出動觀察紀錄、談話筆錄、火災證物鑑定報告、火災現場位置圖、火災現場平面圖、證物採樣位置圖、拍攝位置圖、火災現場勘察照片、電器證物、監視錄影光碟（見偵卷一第27至343頁）在卷可稽，是此部分事實，首堪認定。（二）本案經桃園市政府消防局調查鑑定火災原因，結果如下：「綜合以上所述，本案之起火處為41之18號（博新企業社及聚益自動化有限公司）夾層辦公室北側處，勘察現場，發現夾層辦公室有使用延長線、電風扇、電暖器及事務機等電器，於夾層辦公室北側處發現電源線有熔斷（凝），現場配電箱之無熔絲開關亦有跳脫之情形，採集之電器證物（起火處電源線熔痕）經送內政部消防署，鑑定結果為熱熔痕，惟現場經約2小時之燃燒，無法排除係經長時間之高溫（熱）燃燒所造成，且經清理起火處未發現其他引火物。本案排除自燃性物質引火、外人侵入引火及微小火源（菸蒂）引火之可能性，惟無法排除電器因素引起火災之可能性。現場跡證鑑定結果：採樣證物1（41之18號夾層北側處之電源線熔痕），本局於109年3月5日以桃消調字第1090006435號函送內政部消防署鑑定，鑑定結果：熔痕巨觀及微觀特徵與導線受熱燒熔所造成之熱熔痕相同。結論：本案起火戶是桃園市○○區○○路0000巷00○00號（博新企業社及聚益自動化有限公司）本案起火處是在41之18號（博新企業社及聚益自動化有限公司）夾層辦公室北側處。本案起火原因排除自燃性物質引火、外人侵入引火及微小火源（菸蒂）引火之可能性。依現場燃燒之跡證，佐以相關人員證詞及影像證據綜合分析，研判起火原因不排除電器因素引起火災之可能性。」，此有系爭火災調查鑑定書可憑（見偵卷一第55至57頁）。細譯鑑定結果可知，鑑定之判斷跡證來自於在夾層辦公室北側發現有熔斷情形之電源線，經送鑑結果為熱熔痕，及配電箱無熔絲開關跳脫情形，加以排除並無跡證可佐證存在之自燃引火、外人侵入及微小火源原因後，而為無法排除電器因素引起火災之可能性之結論，然究係何種原因導致該等可能性則未臻明確。（三）而查，本案事實所涉之民事損害賠償事件經臺灣高等法院以110年度上字第816號案件審理時，曾就熱熔痕之意義、造成熱熔痕之原因等問題函詢內政部消防署，經該署函覆略以：1、火災現場電線銅質導線燒熔痕跡主要可分為「短路痕」及熱熔痕，其中「短路痕」係電線短路電弧燒熔所造成的痕跡，因短路時電弧高溫發生在導體接觸點處的小區域，且持續時間很短，因此造成導體的熔化具有局限及熔化後快速固化的型態特徵，且因「短路痕」係火場初期電路配線仍處於通電狀態下，電線短路所產生的痕跡，所以「短路痕」亦稱為「通電痕」，至於通電痕是否為起火原因則須綜合火災現場燃燒狀況、火流痕跡、目擊者供述及配電線路、電器設備等的設置與使用狀況綜合研判。「熱熔痕」則係電線導體受火場高溫燒熔所產生的痕跡，受燒的電線導體表面呈現較大範圍燒熔，固化後的表面較為粗糙。2、「熱熔痕」如前述係因電線銅導體於火場所處的位置溫度超過銅的熔點1083℃，受火場高溫燒熔形成的痕跡，通常與用電與否無直接關係。但火場初期電路配線通電狀態下產生的「短路痕」，有可能因後續的燃燒高溫再次燒熔成為「熱熔痕」。由於熔痕的外觀與微觀特徵已完全改變，並無法據此鑑定是否為「短路痕」再次燒熔所形成的「熱熔痕」，或僅單純為銅導體受熱所形成的「熱熔痕」，故須依據火災現場燃燒後狀況、配線電路及電器設備設置使用等情形，並經排除現場其他發火源後，綜合研判起火原因，此有被告提出之臺灣高等法院111年2月8日院彥民誠110上816字第1119000750號函（稿）影本、內政部消防署111年2月16日消署調字第1111102601號函影本存卷可查（見本院審易卷第157、159至160頁）。又本院依被告聲請，先就「若火災事故原因經鑑定為『未將插座之電器設備插頭拔除而起火』，自該火災現場採證之電線上可能呈現哪些痕跡」函詢內政部消防署，經該署函覆以：於起火處附近發現有電源線熔痕，即可進行採證送鑑定，鑑定結果若為通電痕，表示火災時電源線為通電狀態下且發生短路，若為熱熔痕，表示為電源線受火場高溫燒熔所致，惟電源線之通電痕受火場高溫影響是否轉變為熱熔痕，需視現場火災時之溫度而定，亦有內政部消防署112年3月31日消署調字第1121105781號函在卷可參（見本院易字卷第69頁），可認本案現場發現之具有熱熔痕之電源線造成原因為何亦須由現場狀況綜合研判。（四）參以鑑定證人李政憲到庭結證稱：所謂電器因素引起火災的意思不單純就是包括延長線、單指延長線，我們在起火處其實有發現很多電器設備，現場經過大概2小時的劇烈燃燒，在起火處發現延長線有插一些電器，就是有一些刃片，在起火處發現的電源線是在延長線附近發現的，可是之後接出來的電源就是有嚴重熔斷，所以沒有辦法確切知道是特定哪一種產品的電源線，現場有看到無熔絲開關處於中間、有跳脫，因此我們判斷說火災發生時，現場電力是有在使用，沒有辦法因此特別判別現場用電造成跳電情形，我們的鑑定方向通常會先去判定起火戶，再依現場燃燒嚴重性跟火熔方向研判起火處，再去找造成此案件的起火原因可能為何，本案我們在現場起火處有發現電源線異常情況，及無熔絲開關有跳脫情形，判別當時現場是有在使用電的狀態，電源線熔斷會不會是造成起火原因，我只能說我在現場起火處發現上述狀態，而因此做紀錄，通常通電痕的狀態比較明確，熱熔痕就沒有辦法判別有沒有可能就是通電痕長時間燃燒而造成；配電箱也有可能受到火場高溫火勢燃燒而造成無熔絲開關跳脫，火場長時間不是單一事件，總配電是從配電箱拉線出來，可能那邊的電線有被燒損、燒壞，所以回溯於配電箱那邊就有可能會有異常，可能造成跳脫的保護機制。就上揭桃園市消防局函文之回覆，我只能說，我只能紀錄現場發生的情形，因為現場就是燒成這個樣子，所以我也沒辦法判斷他當時使用的狀況，我有記載現場電器有異常狀態，並沒有指那邊有短路，電線異常原因我們無法研判，因為就是燒成這樣；我們鑑定報告記載的用詞會有「可能性較大」或「不排除」，2者應該說是相對，比如說通電痕相對比較明確，可能性比較大，會用「可能性較大」，熱熔痕相對比較不明確，會用「不排除」等語，是依鑑定證人證述可知，本案火災原因客觀查證之跡證即如系爭火災調查鑑定書所載，其中有關無熔絲開關會有跳脫的狀況，代表當時該處係在用電情況下，無熔絲開關跳脫原因可能是先發生電路異常而跳脫，也有可能是火災發生後之高溫而跳脫，且從電源線之熱熔痕沒有辦法推斷該電源線是否先發生短路造成通電痕再經繼續燃燒成為熱熔痕，而鑑定現場查得之延長線上雖插有電器插頭刃片，然依據其他跡證並無法明確判定起火原因為何等情。（五）再者，本案事實另一民事損害賠償事件經臺灣高等法院以111年度上字第295號案件審理時，亦就本案火災原因函詢桃園市政府消防局，經該局函覆略以：1、一般電器因素引火之原因主要有短路、漏電及過載，依起火處發現之電器種類及當事人談話筆錄內容初步排除過載造成火災之可能，惟無法排除短路、漏電等電器因素引火之可能性。造成短路、漏電之因素很多，如原始設計之瑕疵、材料不良、電線老舊、絕緣破壞、環境影響、蟲吃鼠咬、保管或使用不當均有可能，本件火災無法判定與插頭是否拔除有因果關係等事實，亦有被告提出之臺灣高等法院111年9月27日院彥民法111上295字第1119106864號函影本、桃園市政府消防局111年9月29日桃消調字第1110030385號函存卷可考（見本院易字卷第51、53至54頁）。從而，本案火災發生原因依據現場客觀跡證尚難斷定係因電器設備電源線問題或未將電器插頭拔除所引發，況縱使係因電器因素起火，然電器異常原因包括人為、非人為等因素，是本案造成結果之原因為何不明，被告如何對於結果有所預見，進而盡注意義務，且若係被告無法控制之非人為因素所造成，被告亦無防止之可能及義務，實難僅因起火處為被告所承租、管領之範圍，即逕認被告對本案火災之發生有過失。六、綜上所述，本案被告是否有公訴意旨所指之過失既有疑問，依檢察官所提出之各項證據，尚無法達於通常一般之人均不致有所懷疑，而得確信其為真實之程度，亦即尚有合理之懷疑存在，本院自無從形成被告有罪之確信，揆諸前揭法律規定及意旨，應為被告無罪之諭知。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01條第1項前段、第284條之1，判決如主文。本案經檢察官許致維提起公訴，檢察官施婷婷到庭執行職務。中　　華　　民　　國　　112 　年　　6 　　月　　15　　日刑事第五庭法　官　陳華媚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判決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並應敘述具體理由。其未敘述上訴理由者，應於上訴期間屆滿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逕送上級法院」。書記官　賴婕泠中　　華　　民　　國　　112 　年　　6 　　月　　16　　日

臺灣桃園地方法院111年度易字第994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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