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由
臺灣宜蘭地方法院刑事判決 八十四年度重訴字第四號公 訴 人 臺灣宜蘭地方法院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裴燕梅 選任辯護人 簡坤山
主文
裴燕梅殺人,處有期徒刑壹拾貳年,褫奪公權捌年。 事 實 一、裴燕梅係宜蘭縣羅東鎮北成國民小學(下稱北成國小)教師,與同校教師林順坑均為有配偶之人,惟二人自民國八十二年間起,因相處投緣,進而日久生情,發生不正常之婚外關係(妨害家庭部分未據告訴)。嗣因該事為林順坑之妻林秀蘭知悉,林秀蘭乃於同年十二月間與林順坑分居,由林順坑搬出宜蘭縣五結鄉○○○路宏祥新村九十二號住處,初則獨自在外租屋居住,繼於八十三年間購得宜蘭縣羅東鎮○○○路三七七之十六號四樓房屋後,始遷至該處居住;裴燕梅則在林順坑與其妻分居後,經常前往上址陪伴獨居之林順坑,林順坑並交付該屋鑰匙一付予裴燕梅,以便利裴燕梅進出該屋,其間裴燕梅並借款新台幣(下同)六十萬元,供林順坑花用,後林順坑於八十三年九月間,再經友人介紹結識寡居之余淑芬,旋在余淑芬位於宜蘭縣蘇澳鎮之住所與之同居近月,並為與余淑芬結婚,曾於同年十一月間返家與林秀蘭洽商離婚事宜,惟為其妻林秀蘭所拒。裴燕梅知悉該事後,因不滿林順坑向其借錢,卻花用在另一女子身上,除逼迫林順坑交出其所有之00-0000號豐田牌自用小客車,以抵償其中三十萬元之借款外,並 警告林順坑如再與余淑芬有往來,將駕車把林順坑與余淑芬一起撞死。為此,林順坑一方面欺瞞裴燕梅,偽裝已離開余淑芬,另方面則藉有人向教育機關舉發其與裴燕梅間之不正常關係,而提出申請自動請調附近之他縣市學恔,以淡化與裴燕梅間之感情,進而結束二人間之婚外不正常關係。八十四年二月初,林順坑獲准奉調台北縣三芝鄉國民小學(下稱三芝國小),自此林順坑即甚少主動與裴燕梅聯絡,並準備在到任新職並安置妥適後,將余淑芬接往三芝同住。同年月九日下午五時三十分許,林順坑應其姊之邀,攜妻林秀蘭及子女同往宜蘭縣五結鄉赴宴,餐後轉往宜蘭縣五結鄉○○路二十四號其弟蔡文雄住處閒聊時,裴燕梅曾於是(九)日晚上九時四十六分許撥電話至該處找尋林順坑,在獲悉林順坑係攜同妻小同行赴宴後,即以林順坑原先只告以獨自一人赴宴,結果卻多人前往(指林順坑不該攜同妻、子前往),而在電話中責問林順坑不是,且與林順坑發生爭吵,林順坑則回以:「跟妳說『不春車』(台語發音,即「不清楚」之意),不講了」等語,並隨即掛斷電話,裴燕梅為此甚為氣憤,乃於同(九)日晚上十時三十分許前往宜蘭縣羅東鎮○○○路三七七之十六號四樓等候林順坑,在林順坑將林秀蘭及子女送抵五結鄉住處而返回至上開居所後,二人再起爭執,其間林順坑並猛飲大陸地區產製之董公酒解愁,直至嘔吐,裴燕梅則不歡而返(時間不詳)。翌(十)日凌晨零時四十六分許,裴燕梅在其宜蘭縣冬山鄉○○路宏泰巷二十九號接獲林順坑所撥內容不詳之電話後,旋又趕往林順坑住處,二人為分手問題再起爭執,迨至同日凌晨一時許,裴燕梅竟為林順坑有意離開伊,且將向其借貸之款項花費於其他女人身上,而懷恨在心,遂萌殺害林順坑之犯意,於乘林順坑酒後疏於防備之際,至廚房琉璃台刀架上,拿取柄長十二公分、刃長十八公分之水果刀一把,朝林順坑右上腹部猛刺一刀,深達十二.五公分,直達腸繫膜根部之大血管,造成局部之腸穿孔及內出血,並造成腸繫膜及一段小腸自傷口疝脫體外,裴燕梅在刺殺林順坑後,隨即清洗兇刀並整理現場,直至林順坑已因大量內出血而休克死亡後,始於同日凌晨二時零三分五十九秒,撥林順坑住處之五一八七八二號電話至其住處之五八五二一九號予其夫王平生,向其偽稱林順坑自殺,再由不知情之王平生駕車趕赴林宅,於同日凌晨二時二十分許,與裴燕梅合力將林順坑送至宜蘭縣羅東博愛醫院急救,並隨後通知林順坑之弟蔡文雄、妻林秀蘭等家屬前來醫院探視,以掩飾其殺人之事實。嗣經宜蘭縣警察局羅東分局報請檢察官相驗時,而扣得上開水果刀一把。
理由
一、訊據被告裴燕梅矢囗否認有上開殺人犯行,辯稱:伊並未殺害林順坑,當天(十日)凌晨零時四十分許,伊接獲林順坑之電話希望伊前去陪伴,伊乃騎乘機車前往林順坑之住處,抵達後林順坑在客廳喝酒,並要伊陪其喝酒,伊告以如果要喝酒就找伊夫王平生一起喝,言談間林某談及外面聽到許多風風雨雨,伊乃數落林某不要消極墮落,且提議二人不如分手,林某不答應,之後伊言這樣不行,那樣也不行,不如伊去撞牆好了,當時林順坑將伊拉至沙發上後,獨自走進廚房,伊聽見一聲碰撞聲,乃進入查看,見林某倒於垃圾筒旁,雙手握刀置於胸前,伊撥開林某雙手,將刀子放在琉璃台上,叫林某無反應,當時伊以為林某喝醉,並無見到血跡,嗣後伊摸到刀子上好像有油漬,乃將刀子清洗,之後伊聽到林某發出喔喔之聲音,伊乃前去摸林某身體,發現林某腹部鼓起凸凸形狀,伊即打電話囑伊夫王平生前來將林某送醫。林某係因受同事言語諷刺及有人向教育局檢舉,恐將來遭行政調動,為顧及顏面,而自動請調,絕非為疏遠被告而請調,且林某奉調三芝國小後,伊曾與林某前往三芝看屋;又林某與余淑芬往來,已非短暫時間,伊與林某之間往來並無異樣,絕無因林某與其他女子往來而萌殺機;又林某將其自小客車轉讓伊,係抵償借款三十萬元,並無逼讓之情事。本件顯係林某因其二姐夫曾對其言其活不過三十九歲等語,及林某因心情不佳,意志薄弱而自殺,且林某係慣用右手之人,並非慣用左手之人,依法醫之檢驗報告,林某應係右手持刀自殺,並非他殺云云。 二、惟查: ⑴、右揭事實,業據告訴人林秀蘭指訴綦詳,且被告於警訊及偵查中初訊時辯稱:伊與死者林順坑係同事關係,且為很知己之談心朋友,死者為即將被調往三芝國小並遭同事言語諷刺及其姊夫曾告以三十九歲有一劫難甚難躲過等事而心情惡劣,是(十)日凌晨一時三十分許,伊接擭死者電話,死者已喝了很多酒,並要伊前去陪伴他,伊乃在告知其夫王平生並徵得同意後前赴死者住處,凌晨二時許伊抵達死者住處時,便見死者倒在廚房,經檢視後才發現死者以刀自殺,伊隨即撥電話通知其夫前往,並合力將死者送醫等語。繼於偵查中則改稱:伊於是日凌晨一時三十分許接獲死者電話,隨即前往死者住處,到達後,死者在客廳處邀其喝酒,伊因死者甚為消極墮落且屢勸不改,而數落死者不是,並提議二人不如分手,不料死者竟獨自走到廚房,伊隨即聽到死者倒地聲響而前往查看,經撥開死者雙手取下水果刀並加以清洗後,始發現死者腹部鼓起一小包,伊乃立即撥電話請其夫王平生前往幫忙將死者送醫云云。嗣於本院訊問時,則改稱:當天(十日)凌晨零時四十分許,伊接獲林順坑之電話希望伊前去陪伴,伊乃騎乘機車前往林順坑之住處,抵達後林順坑在客廳喝酒,並要伊陪其喝酒,伊告以如果要喝酒就找伊夫王平生一起喝,言談間林某談及外面聽到許多風風雨雨,伊乃數落林某不要消極墮落,且提議二人不如分手,林某不答應,之後伊言這樣不行,那樣也不行,不如伊去撞牆好了,當時林順坑將伊拉至沙發上後,獨自走進廚房,伊聽見一聲碰撞聲,乃進入查看,見林某倒於垃圾筒旁,雙手握刀置於胸前,伊撥開林某雙手,將刀子放在琉璃台上,叫林某無反應,當時伊以為林某喝醉,並無見到血跡,嗣後伊摸到刀子上好像有油漬,乃將刀子清洗,之後伊聽到林某發出喔喔之聲音,伊乃前去摸林某身體,發現林某腹部鼓起凸凸形狀云云。其前後供詞內容及時間迴異,已難採信。 ⑵、被告自八十二年間起即與被害人林順坑存有感情問題,並發生不正常關係,八十三年十月間,因被害人林順坑另與寡居之余淑芬交往曾引起被告不滿,二人並為此發生不快,被告甚且逼迫被害人林順坑將其所有之自用小客車轉讓被告以抵償三十萬元之借款,且曾尋求北成國小之教務主任吳文欽代為出面化解死者與余淑芬之關係等情,業據證人蔡文雄、吳文欽分別於偵查中證述在卷,且為被告於偵查中所自承。又被告在獲悉被害人林順坑與另一女子余淑芬過從甚密後,曾向被害人林順坑提出警告稱:若再見到被害人與余淑芬在一起,要駕車將其二人一起撞死等情,亦經證人余淑芬於警訊時證述明確。再被告於八十四年二月九日晚上獲悉被害人攜帶其妻林秀蘭及子女一同參與其姊邀宴後,曾為此與被害人在電話中發生爭執,嗣於趕赴被害人住處後,又為此再與被害人爭執甚烈等情,復據告訴人林秀蘭及證人蔡文雄於偵查證述甚詳,且為被告於八十四年七月十三日偵查中所供認。綜上,被告係因無法容忍被害人林順坑對其疏遠卻另與其他女子(含被害人之妻在內)往來而萌生殺機將之殺害,應可認定。至證人許玉霞於本院訊問時,雖證稱被告曾與死者一同前往三芝查看租賃之房屋等語。然查八十四年二月六日起至本件命案發生前之同年月九日止,被害人林順坑住處之000-0 00000及被告住處之000-000000號電話之通話紀錄,其間自五八 五二一九號(被告住處)撥至五一八七八二號(被害人住處)之電話共有十九通,而自五一八七八二號撥至五八五二一九號之電話卻僅有一通(參見卷附電信局通話紀錄表),足徵被害人林順坑自獲准調任三芝國小後,已有意疏遠被告而甚少主動與之聯絡,然被告卻一再主動打電話予被害人。且被害人林順坑確曾表示要疏遠被告,並於調往三芝安頃妥適之後,即將余淑芬接往同住等情,亦據證人余淑芬、蔡文雄分別於警訊及偵查中證述綦詳。足證縱令被告雖曾偕同被害人前往三芝租屋,但仍不足以證明被害人林順坑無意與被告疏遠,而為被告有利之證據。 ⑶、被告雖另辯稱被害人之二姐夫曾對被害人言其活不過三十九歲,被害人林順坑係非自願調至他縣市,並舉證人莊惠珍於本院訊問時證稱被害人林順坑曾對之言算命的告以其只能活到三十九歲等語,及證人曾錦堂於本院訊問時證稱被害人不願意調至三芝等語為證。惟查被害人之二姊夫簡參龍並未曾向被害人說過其將難逃三十九歲之劫難等語,業經證人簡參龍於偵查中證述在卷。又被害人林順坑奉調台北縣三芝國小,並非被迫改調,而係其堅持自動請調他縣市任教等情,亦據北成國小校長黃榮坤於偵查中結證在卷,並有台灣區八十三學年度第二期國小教師請調他縣市服務協調會協議結果名冊、宜蘭縣政府派令及被害人林順坑請調他縣市服務申請表各一紙在卷足稽。且被害人林順坑於案發前並無自殺之理由及傾向,亦據告訴人林秀蘭、證人蔡文雄分別於本院及偵查中證述明確,且被告於本院訊問時,亦供稱被告案發當天並無自殺之傾向等語。(本院八十五年一月十九日訊問筆錄)足徵被告所辯被害人係因其二姊夫曾告以難逃三十九歲之劫難而耿耿於懷,且因無法接受被迫改調三芝國小並遭同事言語諷刺等事實,及在被告與之爭執後向其提議分手,乃持刀自殺一節,應無可採。至被害人林順坑之請調他縣市服務聲請表,雖係以距離宜蘭縣最近之台北縣福連國小為第一志願,惟查被告尚有妻兒住居宜蘭縣,衡情其以距離最近之他縣市學校為第一志願,方便其返家探視妻兒,應可理解,此尚不足以作為被害人無意與被告疏離及其調動係出於非自願之依據。且縱令被告所辯被害人此次之調動係出於非自願屬實,惟亦無足以證明被害人即因此心生壓世念頭,而起意自殺。況被告於本院訊問時亦自承被害人當時並無自殺傾向,已如前述。是證人莊惠珍、曾錦堂於本院所為之證言,及被害人之請調他縣市服務聲請表,均不足作為認定被害人林順坑係自殺之被告有利證據。 ⑷、被害人林順坑經法醫師吳木榮相驗解剖並送請臺灣高等法院撿察署法醫中心鑑定結果,對被害人死亡之看法主要為:「1死者本身並無可致死之重大疾病,頭部左前葉之陳舊腦軟化病灶,應與其二十三歲之車禍後遺症有關。2死者死前曾有飲酒,且有酒醉之傾向。3死者右上腹部之刀傷為致命傷,導致大量之內出血,休克死亡。4死者右上腹部之刀傷為由右上向左下,由前向後,與一般慣用左手者之方向不吻合,即使以右手自剌腹部亦甚為少見,與一般自殺者刀刺之方向不相符合。5裴燕梅清洗刀上血跡之行為,有違一般常理。6死者之刀傷顯示刀刃向上,且身體與刀刃有相互移動之交互作用。7死者腹部之刀傷與裴燕梅所提出之刀刃可以吻合。」此有臺灣高等法院檢察署法醫中心八十四年三月三十一日(八四)高檢醫鑑字第一一一號鑑定書一份存卷可稽。又鑑定證人吳木榮法醫師於偵查中經檢察官詢以:「從死者腹部刀創之狀態判斷,本件自殺之可能性有多少」時,證稱:「由死者刀傷之方向及一般自殺者慣用之方向判斷,自為之可能性甚低,且不常見,若加上死者慣用左手之事實(經查被害人除寫字及吃飯係使用右手外,餘均使用左手,此業據被害人之弟蔡文雄及妻林秀蘭分別於偵查中及本院詳述在卷,並有照片四幀附卷足憑),機會更小,所以依我專業判斷及解剖複驗結果,本件應屬他為之可能性較高,應排除自殺之可能性」等語。又鑑定證人吳木榮法醫師於本院訊問時,亦證稱:本件如慣用左手之人機率很小,慣用右手者則有可能,但是很少見,如要用雙手自殺而言,可能性較小,因為左手要拉至很高之位置等語。是依上揭鑑定書所載及解剖法醫師吳木榮之證詞,再參之前揭所述被害人並無自殺之傾向及理由等情,本件應排除被害人自殺之可能,而本件命案發生時,僅被告一人在場,為被告所自承,則被害人係遭被告所殺害,應堪認定。至被告及證人曾錦堂、林梓楷、林派誠、徐森惠於本院訊問時,雖均證稱:曾見被害人林順坑慣用右手等語。惟查,被害人林順坑係慣用左手持刀等情,業據告訴人林秀蘭指述綦詳,衡情被害人持刀之習慣應以與之長久共同生活之其妻即告訴人所言為可採。又縱令如被告及證人曾錦堂、林梓楷、林派誠、徐森惠於本院訊問所言,被害人林順坑係慣用右手者,惟此亦與被告於偵查中測謊時,經測謊人員訊以你有自阿坑腹部抽出水果刀?答:是。(有內政部警政署刑事警察局鑑證一紙附於偵查卷足稽)及被告供稱其聽見一聲碰撞聲,乃進入察看,見被害人林順坑倒於垃圾筒旁,「雙手握刀置於胸前」,且未看見血跡等語相互矛盾。蓋被害人既「雙手握刀」,且該刀為被告所拔出,依照前揭法醫師吳木榮之證詞,死者以雙手自殺之可能性較微,因為左手要拉至很高之位置等語。益證被告所辯死者林順坑係自殺云云,顯不足採。另參以被害人腹部刀傷之傷囗邊緣平整清楚,無邊緣性之擦傷,傷之上下交角呈鈍角,而在傷囗之正中處(離左下交角約三公分處),有一個刀刃所致之鋸齒狀切傷,使傷囗呈「 」字型等情(見同上鑑定書所載),衡諸經驗法則,此顯係死者突遭他人持刀刺傷其右腹部時,因疼痛而本能的向左邊扭動身體所造成,苟係被害人持刀自為,應無此一現像等情,益徵被害人係在疏於防備情況下突遭被告剌傷腹部而大量內出血致休克死亡無訛。 ⑸、被害人係於八十四年二月十日凌晨二時二十分許,始經被告及其夫王平生合力送抵羅東博愛醫院,到醫院前被害人即已死亡,此有羅東博愛醫院急診病歷一紙附卷可稽:又被害人於送抵醫院時,其自傷囗疝脫腹腔外之腸繫膜及小腸已呈乾狀,亦據證人即當時負責診治被害人之羅東博愛醫院急診室外科總醫師何慶良證述明確。按人體內小腸或腸繫膜會疝脫出腹腔外,主要係因腹腔內,外壓力差別所致,當腹腔內有出血或是腸腫脹時,均可使小腸或腸繫膜疝脫出腹腔外,本件從被害人腹內出血之狀態判斷(死者腹內出血達三千三百西西,見同上鑑定書所載),其小腸及腸繫膜疝脫出傷囗,在無外力壓迫腹部情形下,約需十至二十分鐘:另在一般有通風設備之情況下,腸及腸繫膜暴露在空氣中,約需三十分鐘至一小時才曾呈乾狀,假如死者疝脫之小腸及腸繫膜有白色T恤上衣遮蓋而未暴露在外,則需更久之時間才曾呈現乾狀,亦據吳木榮法醫於偵查中詳述在卷。又被害人腹部受有刀創後,在場之被告及隨後趕到之王平生,均未曾掀開被害人之上衣查看傷勢,此為被告及其夫王平生於偵查中所一再陳明。而本件依前揭被告與被害人住處之電話通話紀錄顯示,案發當天(十日)僅有二通電話紀錄,且該二通電話均係由被害人住處撥至被告住處,其中第一通電話之通話時間係凌晨零時四十六分十五秒至二十六秒,係被害人林順坑電請被告前往被害人住處,第二通電話之通話時間為凌晨二時零三分五十九秒至二時零四分二十一秒,係被告於案發後電請其夫王平生前往協助將被害人送醫,為被告所是認,並經證人即被告之夫王平生於偵查中證述無訛。而被告於本院訊問時復自承當天其係騎乘機車前往被害人住處,出門時時鐘已鐘響凌晨一點,且由其住處至被害人之住處騎乘機車僅需五分鐘;再參以被告於偵查中供稱係於其赴被害人住處後約十至二十分鐘即發生刀刺腹部事故等情。顯示被告於當天凌晨一時二十五分許之前即已發生刀刺事故,而被告竟遲至同日凌晨二時零三分五十九秒,始電告其夫王平生前往協助將被害人送醫,如被害人確係自殺,依被告與被害人關係密切之程度觀之,被告應不可能拖延如此久之時間,始將被害人送醫。又被告之夫王平生於偵查中經檢察官命其模擬送醫過程時,被告之夫王平生確於接獲電話後十五分鐘內,即與被告合力將被害人送抵羅東博愛醫院,有模擬演練錄影紀錄一紙及錄影帶一捲在卷可憑。足證本件應係被告於殺害被害人後,且清理現場並清洗兇刀後,始電請不知情之王平生前往協助將被害人送醫,以掩蓋其殺人之犯行,要無疑義。 ⑹、內政部警政署刑事謷察局八十四年三月八日刑鑑宇第四二一七二號鑑驗通知書及所附鑑證,雖載稱被告於八十四年二月十一日、十五日於宜蘭縣警察局羅東分局受測時,對於「1、妳有拖延時間叫救護車嗎?,(答沒有)。2、阿坑是自殺嗎?(答是)。3、阿坑是拿水果刀自殺嗎?(答是)。4、妳有自阿坑腹部抽出殺人之水果刀嗎?,(答是)。5、阿坑是妳殺的嗎?,(答不是)。等問題之回答尚無不實反應。惟查上開鑑驗通知書所載並不明確,實則該鑑驗通知書所附鑑證內容僅係收錄八十四年二月十五日測試之部分問題結果,至同年月十一日之第一次測試,與本案有關之問題僅設定二個,其一為「阿坑是誰殺的,妳知道嗎(並非問被告阿坑是怎麼死的)?被告答知道」,其二是「阿坑是否妳殺死的?被告答不是」;對於第一個問題,兩次問被告,被告回答時,測謊器之圖型曲線均無反應,但對於第二個問題,第一次詢以:「阿坑是否妳殺死的?」被告回答「不是」時,測謊器之圖型曾出現大幅度之不正常現像,然第二次重複問被告而其仍回答「不是」時,圖型上之不正常反應卻消失,此種現像雖不排除被告第一次對該問題之回答有不實(說謊)之可能,惟因被告當日對其餘模擬問題之測試回答亦均無反應,為求慎重,始將二月十一日之測試歸為無從分析研判,而擇定二月十五日再次測試等情,業據負責本件測謊之鑑定人即內政部警政署刑事警察局鑑識科測謊組組長杜俊信於偵查中證述在卷。按測謊乃是利用受測者實施具體之犯罪行為後,因恐懼法律之懲罰,此一恐懼為一內在剌激因素,會導致生理變化,造成包括脈膊、呼吸及各種內分泌之異常原理,經測謊器之紀錄(即曲線幅度反應),觀察受測者之異常蠻化,藉以研判受測者是否有實施犯罪行為:通常測謊問卷內容應包括重要問題(即自衛性問題)、控制問題(即自尊心問題 )及無關問題,當犯罪嫌疑人說謊時,重要問題有反應,而控制問題無反應,若受測者係清白,則反之,所謂重要性問題,即是犯罪問題,如「::是否你殺的」等是:又受測者生理疲勞之明顯特徵為皮膚電流之反應微弱,即圖型曲線幅度明顯平緩,此種情況是不能受測試,但受測者如在重要問題圖型曲線有大幅度反應,而控制問題反應微弱,則非不能研判之情形,又距案發時間愈近測試愈準確,通常刺激反應會隨測試之次數增多而減弱,故第一次測試之反應會較強等情,亦據職司法務部調查局測謊工作之調查員李復國於偵查中結證明確。綜上以觀,被告於八十四年二月十一日受測時,對「阿坑是否妳殺死的?」問題回答不是時,圖型曲線幅度上出現明顯之強烈反應,而回答其他無關之模擬問題時,均無反應,應非不能研判,被告對「阿坑是否妳殺死的」問題回答不是時,顯係說謊,是前揭鑑驗通知書及鑑證所載,並不足作為被告無殺害被害人林順坑之有利證據。 ⑺、末查被害人之腹部刀傷苟如被告所稱係被害人所自為,衡諸經驗法則,被告遇此突發狀況,必立即檢查被害人傷勢並將之送醫,焉有先清洗兇刀,且未查看被害人傷勢即撥電話告知其夫王平生「林順坑拿刀捅自己,趕快來」等語:況被害人腹部刀傷深達十二.五公分,直接刺穿腹壁、小腸而達腸繫膜之根部大血管,已如前述,則此時被害人腹部之兇刀,不論是由被害人自行拔出,或由被告拔出,傷口必有血液噴出,且被害人所穿之上衣亦必有刀破之痕跡,乃被告竟稱其聽到死者倒地聲響而前往查看,經撥開死者雙手取下水果刀並加以清洗後,始發現死者腹部鼓起凸狀物,其乃立即撥電話請其夫王平生前往幫忙將死者送醫,且其並未見到被害人身上有血跡及衣服上之刀痕破洞云云。被告所辯,顯悖於事理常情及經驗法則,且與證人即被告之夫王平生於偵查中證稱其到現場時,死者T恤上衣胸部有血跡等語未合,是被告所辯,顯為飾卸之詞,委無可採。此外,並有扣案之兇刀即水果刀一把可資佐證,而被害人林順坑確因腹部遭利刃刺穿腸繫膜大血管導致量內出血而休克死亡,亦經檢察官督同法醫師相驗及解剖鑑定無訛,有勘驗筆錄、解剖筆錄、相驗屍體證明書及臺灣高等法院檢察署法醫中心出具之鑑定書附卷可稽。從而,事證明確,被告犯行應堪予認定。 二、核被告所為係犯刑法第二百七十一條第一項之殺人罪。爰審酌被告之品行,及其為人師表,理應舉止有節,進退合禮,以身作則,為學子表率,詎竟乖違婦德,逾越禮節,與被害人有不正常之婚外情,竟而因懷恨被害人有意與之疏離且將向其借貸之款項花費於其他女人身上,而萌殺機,於乘被害人疏於防備之際持水果刀猛刺被害人右上腹部之犯罪動機、目的、手段、對被害人生命所生之危害及其犯罪後猶飾詞卸責,否認犯行之態度,且未與被害人之家屬達成民事和解等一切情狀,並參酌公訴人之求刑,量處如主文所示之刑,以示懲儆。又查被告身為教師,竟罔顧人命,持刀殺人,依其犯罪之性質,本院認有褫奪公權之必要,爰併予宣告褫奪公權八年。至扣案之水果刀一把,雖係被告供行兇犯罪所用之物,惟並非被告所有,爰不予宣告沒收,併予敘明。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二百九十九條第一項前段,刑法第二百七十一條第一項、第三十七條第二項,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廖允松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八十五 年 六 月 二十一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