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112年度上易字第114號｜法律人

臺灣高等法院刑事判決 112年度上易字第114號上訴人臺灣臺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被告尉遲炳耀上列上訴人因被告詐欺案件，不服臺灣臺北地方法院111年度易字第111號，中華民國111年12月7日第一審判決（起訴案號：臺灣臺北地方檢察署110年度偵緝字第1140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主文上訴駁回。理由一、公訴意旨略以：被告尉遲炳耀可預見提供個人身分資料予不相識之人使用，極易遭人利用作為有關財產犯罪之人頭，可能使不詳之詐欺集團隱匿真實身分，竟仍不違其本意，基於幫助不詳詐欺集團詐欺取財之不確定故意，於不詳時地，提供手機號碼0000-000000(下稱本案門號)預付卡予真實姓名、年籍不詳之詐欺集團成員使用。嗣該詐欺集團成員繼於民國109年2月28日晚間10時許，使用交友軟體「速約」（起訴書贅載交友軟體「BE NAUGHTY」，業經檢察官更正）結識告訴人李應宏，佯裝為暱稱「芯媛」（起訴書贅載暱稱「思函」，業經檢察官更正）之女子，並向告訴人佯稱可以相約見面但要購買遊戲點數云云，致告訴人陷於錯誤，於109年3月1日凌晨2時27分許起至同日上午9時49分許止，陸續至新北市○○區○○路000號0K便利商店、○○區○○街00號0K便利商店、○ ○區○○路0段000號0K便利商店，購買金額共計新臺幣（下同）6萬元之GASH遊戲點數（起訴書誤載為「於109年2月29日19時35分許起至同年3月1日9時49分許止，陸續至新北市○○區 ○○路000號全家三峽文化店、新北市○○區○○路0號統一超商綠洲門市，購買金額共計新臺幣（下同）7萬元之GASH遊戲點數」，業經檢察官更正），上開詐欺集團成員並將其中卡片序號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共計11張之點數，存入GASH會員編號FZ0000000000號之帳號，而該GASH會員帳號之會員資料係存留被告之本案門號。因認被告涉有刑法第30條第1項前段(起訴書原載為「第30條」，業經檢察官當庭特定)、第339條第1項之幫助詐欺取財罪嫌等語。二、按犯罪事實應依證據認定之，無證據不得認定犯罪事實；又不能證明被告犯罪者，應諭知無罪之判決，刑事訴訟法第154條第2項、第301條第1項分別定有明文。再按事實之認定，應憑證據，如未能發現相當證據，或證據不足以證明，自不能以推測或擬制之方法，為裁判基礎；且認定不利於被告之事實須依積極證據，苟積極證據不足為不利於被告事實之認定時，即應為有利於被告之認定；另認定犯罪事實所憑之證據，雖不以直接證據為限，間接證據亦包括在內，然無論直接證據或間接證據，其為訴訟上之證明，須於通常一般之人均不致有所懷疑，而得確信其為真實之程度者，始得據之為有罪之認定，倘其證明尚未達到此一程度，而有合理之懷疑存在，無從使事實審法院得有罪之確信時，即應由法院諭知被告無罪（最高法院40年台上字第86號、30年上字第816號、76年台上字第4986號判例意旨參照）。三、起訴意旨認被告涉犯幫助詐欺罪嫌，係以被告之供述、告訴人之指述、本案門號之通聯調閱查詢單、點數卡11張、樂點股份有限公司（下稱樂點公司）回函、台灣大哥大股份有限公司（下稱台灣大哥大公司）110年8月19日回函暨門號申請書19份，為其主要論據。訊據被告固承認本案門號預付卡為其所申辦之事實，惟堅詞否認有何幫助詐欺取財之犯行，辯稱：本案門號預付卡及本案門號一直都是我在使用，從來沒有借給其他人或詐欺集團使用，且告訴人購買上開遊戲點數與我無關，我的門號是被盜用，我是無端被捲入本案等語。經查：㈠本案門號預付卡為被告於108年3月26日向台灣大哥大公司申請租用乙節，業據被告於偵訊及原審時供述在卷(偵緝卷第75、76頁，原審易字卷第102頁)，核與本案門號預付卡之台灣大哥大公司基本資料查詢結果、預付卡申請書、本案門號之通聯調閱查詢單相符(偵緝卷第117、121頁，偵字第24485號卷第126頁)，此部分事實首堪認定無誤。㈡本案詐欺集團成員於109年2月28日晚間10時許，使用交友軟體「速約」與告訴人聯繫，繼以通訊軟體LINE佯裝為暱稱「芯媛」之女子，並以向告訴人佯稱可以相約見面，但要購買遊戲點數等方式，致告訴人陷於錯誤，於109年3月1日凌晨2時27分許起至同日上午9時49分許止，陸續至新北市○○區○○ 路000號0K便利商店、○○區○○街00號0K便利商店、○○區○○路0 段000號0K便利商店，以共6萬元購買共11張GASH遊戲點數卡，其卡片序號分別為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經告訴人拍照並以LINE傳送予「芯媛」後，本案詐欺集團成員遂將上開遊戲點數存入GASH會員編號FZ0000000000號之帳號，而該會員帳號所登記之手機門號即為本案門號等情，業經告訴人於警詢時指述明確（偵字第24485號卷第43-49頁），並有告訴人與「芯媛」間之LINE對話紀錄翻拍照片、上開點數卡11張影本、樂點公司0000000000號函附卷可稽(偵字第24485號卷第50-96、100、101、104、115、120頁背面-122頁)，此情亦為被告所不爭執(原審易字卷第32頁)，此部分事實亦堪予認定。㈢被告於108年3月26日申請租用本案門號預付卡後，至少迄至1 11年6月15日止，本案門號狀況均為「使用中(正常開通)」，且本案門號預付卡於告訴人遭詐騙後之數日即109年3月4 日，及其後於109年4月23日、111年1月13日、111年6月10日均有儲值紀錄，此有台灣大哥大公司就本案門號之基本資料查詢結果、儲值紀錄等存卷可參(偵緝卷第117頁，原審易字卷第43、45頁)。參酌被告於本案案發約1年前，即申辦本案門號，於案發後迄原審查詢時，將近1年半之時間內仍正常儲值使用上開門號，此核與一般幫助詐欺犯罪而提供門號者，於申辦預付卡性質之手機門號，用於申請註冊會員或接收會員驗證簡訊後，隨即停止使用以逃避追緝之情況，顯有不同；是被告辯稱：本案門號預付卡及本案門號一直都是我在使用，從來沒有借給其他人或詐欺集團使用，本案我是被盜用，也是被害人等語，即非全然無據。㈣又樂點公司所提供之GASH遊戲點數會員帳號，無須留存會員之姓名、身分證字號、市內電話、地址等個人資訊，僅記錄會員手機門號、E-mail信箱資訊，會員驗證之手機門號需收取驗證簡訊，並回填簡訊內之驗證碼後即能完成認證，會員驗證之E-mail信箱需收取驗證信，點選信中之驗證連結後，才能完成認證等情，有樂點公司0000000000號函附卷可參（偵字第24485號卷第115、120-121頁），可見樂點公司就GASH會員帳號之審核把關要求甚為簡易，亦未要求留存、審核會員申請人之個人資料以確認實際身分。再本案詐欺集團成員於109年3月1日將上開遊戲點數存入GASH會員編號FZ000000 0000號帳號時，其使用之IP位址為「61.219.118.70」，該IP位址之承租者為VpassionTechnologyLimited(其地址位在香港)、李晨灝(內蒙古人)，此有訂單查詢明細、通聯調閱查詢單、才高八斗科技股份有限公司109年5月30日函、在職證明書、第二類電信事業許可執照、商業登記證、李晨灝護照等附卷可佐(偵字第24485號卷第120頁背面-121頁背面、128-132頁)，足見上開會員帳號並非被告所實際使用。又該GASH會員帳號登記之EMAIL信箱為0000000000000000.com，卷內並無任何證據足認上開電郵信箱為被告所申請或使用之信箱帳號；再觀諸被害人遭詐騙因而購買遊戲點數而存入之數個GASH帳號，註冊之EMAIL信箱均為＠163.com網域之信箱，有前揭樂點公司回函存卷可參（偵字第24485號卷第115-122頁），自無法排除該等信箱及帳號係由有心犯罪者大量申請註冊持用。㈤又國家通訊傳播委員會曾發新聞稿說明，根據刑事警察局提供之情資顯示，臺灣大哥大公司自有品牌AMAZING A32手機特定版本內建軟體有資安疑慮，上揭手機製程中被暗中植入惡意程式，國人購買並使用手機時，詐騙集團可利用該手機門號向遊戲公司申請遊戲帳號，遊戲公司傳送遊戲認證碼簡訊到該門號時，簡訊同時回傳給詐騙集團並申辦完成遊戲帳號（即人頭遊戲帳號）後自動刪除；嗣詐騙集團騙取遊戲點數，以海外IP將點數儲值至該人頭遊戲帳戶內，使不知情的手機使用者變成詐欺集團的人頭；而臺灣大哥大公司亦因此全面召回AMAZING A32手機進行安全性軟體升級，有國家通訊傳播委員會新聞稿及臺灣大哥大新聞資料存卷可參（偵字第7595號卷第19、27頁）。而被告雖陳稱其將本案門號預付卡搭配三星A23手機使用，沒用過AMAZING A32型手機，然其亦稱該手機係在西門町獅子林的通訊行買的，是中古機，以2-3000元購買等語（原審易字卷第35、105-106頁）；參以被告供稱其職業為打零工，或在西門町騎廣告車，有時會收到奇怪的簡訊，其都會刪掉，因為那是垃圾訊息，其沒有錢用月租門號，所以都用預付卡儲值等語（偵緝字卷第76頁背面，原審易字卷第107-108頁），則依被告所述之生活經濟狀況，尚未與常情顯然不符，卷內亦無證據足認被告所言不實。則被告搭配本案門號所使用之手機雖非前述AMAZING A32手機，然其既係以低價購買中古機，則以詐騙集團詐欺手法日新月異、一再精進且無孔不入之現狀，佐以前述臺灣大哥大公司之產品確有出現資安漏洞，以及樂點公司對遊戲帳號之註冊申請控管相當寬鬆等節，自無法排除被告以低價購入之中古手機亦有遭植入木馬程式，而使被告在不知情之情形下，完成前述簡訊驗證手續之可能。尚難僅以上開會員帳號之手機門號為本案門號乙節，遽認被告有提供本案門號預付卡或本案門號予本案詐欺集團成員使用之情。㈥至被告於偵訊時供稱：本案門號預付卡曾遺失並辦理掛失等語(偵緝卷第76頁)，雖與台灣大哥大公司110年8月19日法大字000000000號函覆本案門號無遺失、掛失紀錄乙節不合(偵緝卷第103頁)。然被告於原審陳稱：我有4個門號，都是預付卡，都是我自己使用、儲值等語(原審易字卷第104頁）。參以被告自89年2月10日起至108年3月26日止，共向台灣大哥大公司申辦3張手機一般卡門號及16張手機預付卡門號乙節，固有該公司之基本資料查詢結果存卷可參(偵緝卷第103-165頁)，然除包含本案門號在內之4個門號尚在正常使用中外，其餘門號均已欠費拆機或已刪除，可知被告並非在重疊時間內使用多支門號；至被告雖同時持用4個預付卡門號，但各人選擇使用預付卡或一般門號之原因多端，就門號數量之需求亦屬有異，被告同時持有之手機門號尚未達顯然不合理之鉅量；其亦無任何詐欺或幫助詐欺之前案紀錄，有本院被告前案紀錄表在卷可參（本院卷第19-21頁），卷內亦無證據足證被告曾以其所申辦之其他手機門號供犯罪使用，自無法僅因被告同時持用數張預付卡門號，即推論認其係供犯罪使用。至被告就本案門號是否曾經掛失乙節，固與前述電信公司回覆之紀錄不符，然被告既曾持用諸多預付卡門號，就各門號之使用掛失情況，若有記憶錯誤之情，亦與常情無違，本案尚需有足夠之積極證據得以證明被告犯行，尚無法僅因被告辯詞容有瑕疵，即反推被告確有幫助詐欺之犯行。四、綜上所述，檢察官就被告涉嫌前揭幫助詐欺取財犯行所為之舉證，尚未達於通常一般之人均不致有所懷疑，而得確信其為真實之程度，無法使本院形成被告有罪之心證，揆諸前揭法條規定與判例意旨，依法應為被告無罪之諭知。五、駁回上訴之理由：㈠原審依其審理結果，以不能證明被告有起訴意旨所指之幫助詐欺取財犯行，對被告為無罪之諭知，經核認事用法並無違誤。㈡檢察官上訴意旨係以：依GASH會員註冊流程，於填載門號為會員資料時，理當有驗證簡訊回傳至本案門號由被告收受，依常情被告於收受驗證簡訊後必有將「驗證碼」回傳給不詳詐欺集團成員使用，使該成員得以順利申請註冊為會員，進而得以使用告訴人購買之高達11張點數，檢方於審理中詢問被告時，被告刻意否認收受認證簡訊乙節，顯係畏罪情虛之舉，不足採信。況被告供稱案發時使用之手機為三星廠牌中古手機，並非實務上曾發現遭植木馬程式之中國廠商製作「AMAZING A32」型號手機，若被告案發時使用之手機並無遭到駭客入侵而窺視到簡訊中之驗證碼，則被告謂其未配合回傳予詐欺集團成員乙情，孰人能信？原審未將該手機送請相關數位鑑識單位詳加調查該手機之電腦病毒狀態，或先行勘驗該手機有無設定簡訊轉接服務，有應調查而未盡調查能事之違法；再者，被告之門號數量已與一般人使用習慣不符，依其職業、生活習慣亦無使用多支門號之必要，被告始終未能合理交代各門號使用情形，其供述可信度不免令人心生存疑，原判決率爾聽信被告供述，認事用法尚有未洽，請將原判決撤銷等語。㈢惟查，樂點公司並未要求GASH會員帳號申請人提供詳實之個人基本資料，僅以低度審核方式為之；且本案GASH會員帳號並非被告所使用，註冊時所留之電郵信箱亦非被告使用之信箱，而係他人大量申請之信箱，業如前述；而臺灣大哥大公司銷售之產品以及遊戲公司提供之帳號，於本案發生前即已發生資安漏洞，而有遭詐欺集團以植入木馬程式取得他人手機內之認證碼簡訊之後即自動刪除之情形，亦如前述；則被告稱其使用之手機為低價中古機，自亦無法排除有遭他人植入木馬程式或遭入侵之可能。依刑事訴訟法第161條第1項規定：檢察官就被告犯罪事實，應負舉證責任，並指出證明之方法。因此，檢察官對於起訴之犯罪事實，應負提出證據及說服之實質舉證責任，被告使用之手機是否確實未經植入木馬程式乙節，應由檢察官負實質舉證責任；而本案繫屬於本院時距離案發日已將近3年，有本院卷面收案日期存卷可參；則被告目前持用之手機現況是否與案發時相同，已有疑義，而檢察官又未具體指出鑑驗單位說明調查方法，此部分證據自無調查之必要。至被告雖曾申辦多支門號使用，然多因欠費而拆機或刪除後，再另行申請門號使用，業如前述，此與收入非穩定豐厚者，多選擇以預付卡儲值方式，於資力足夠時方儲值或重新申請門號使用之情形，大抵相符；而被告目前同時持用之門號僅有4個，而非10餘個，難謂其門號使用習慣有顯然違常或與犯罪顯有連結之情；又被告既慣常使用預付卡，其若有意幫助詐欺，大可隨意申辦一門號後放棄使用即可，亦無需選擇其自案發前約一年（108年）即使用，且於原審111年6月查詢時仍正常持續使用之本案門號，作為幫助詐欺之犯罪工具。㈣綜上所述，本案檢察官之舉證尚無法證明被告有起訴意旨所指之犯行，原審就卷內證據相互勾稽後，諭知被告無罪，經核其認事用法並無違法不當；檢察官執前詞上訴，請求撤銷改判，並無理由，應予駁回。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68條，判決如主文。本案經檢察官黃振城提起公訴，檢察官邱曉華提起上訴，檢察官林仲斌到庭執行職務。中　　華　　民　　國　　112 　年　　3 　　月　　30　　日刑事第一庭審判長法　官周煙平法　官吳炳桂法　官游士珺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不得上訴。書記官廖紫喬中　　華　　民　　國　　112 　年　　3 　　月　　30　　日

臺灣高等法院112年度上易字第114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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