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財產及商業法院99年度民商訴字第29號

• 裁判案由: 確認未侵害商標權
• 案件類型: 智財
• 審判法院: 智慧財產及商業法院
• 裁判日期: 100 年 03 月 02 日
• 當事人: 美商怡佳股份有限公司、陸瑜民

智慧財產法院民事判決
99年度民商訴字第29號原 告　美商怡佳股份有限公司臺灣分公司
法定代理人　陸瑜民（Lu Yu-Min）
訴訟代理人　潘昭仙律師
焦子奇律師
被 告　三林企業國際有限公司
法定代理人　林玉霞
訴訟代理人　林錫煌
上列當事人間確認未侵害商標權事件，本院於100 年2 月16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
主 文
確認被告基於註冊第八七九一九四號「瞬間」商標權對原告就附件一所示「瞬間抗皺除紋霜」及「瞬間抗皺胜肽」產品之損害賠償請求權、侵害排除請求權及侵害防止請求權不存在。
訴訟費用由被告負擔。
事實及理由
一、原告起訴主張：
㈠原告美商怡佳股份有限公司臺灣分公司為雅詩蘭黛（Estee
Lauder）集團之關係企業，在臺經銷包含「TRI-AKTILINE」品牌之產品，並於臺灣地區為銷售、推廣活動。被告於民國（下同）99年1 月間透過第三人林錫煌等轉知原告，主張原告所進口、販售「TRI-AKTILINE」品牌產品使用「瞬間抗皺除紋霜」及「瞬間抗皺胜肽」字樣（以下簡稱系爭產品），其中之「瞬間」二字侵害被告註冊第879194號「瞬間」商標之商標權，請原告出面協商解決。原告雖認系爭產品絕未侵害被告之商標權，除發函向被告說明系爭產品並未侵害被告之商標權外，亦嘗試與被告聯繫磋商，期能避免紛爭。惟被告仍堅持系爭產品構成商標權之侵害，並要求原告提出顯不相當之金額以為解決，否則即提起刑事自訴案。
㈡被告主張原告進口、銷售之系爭產品所使用之「瞬間抗皺除紋霜」及「瞬間抗皺胜肽」字樣侵害其註冊第879194號「瞬間」商標權，兩造對原告是否侵害該商標權有所爭執。而依商標法第61條第1 項規定，侵害他人商標權者，負有民事損害賠償責任。另依商標法第81條規定，未得商標權人同意而使用相同或近似於商標權人之商標者，並有刑事責任。前開兩造既對商標權之侵害與否有所爭執，且原告已於市面上推出系爭產品，則兩造爭執之法律關係，對原告私法地位具有甚為嚴重之危險，而且該危險得以確認判決除去。是原告依法提起本件確認訴訟，以求徹底解決兩造紛爭。
㈢系爭產品使用「瞬間」一詞純屬「產品說明」之態樣，非作為商標使用，並未侵害被告之商標權：
⒈系爭產品乃為原告所進口而廣受消費者喜愛之「TRI-AKTILINE」品牌中具有瞬間抗皺除紋功效之「Instant Deep
Wrinkle Filler」產品，此有系爭產品包裝上之明示：「
TRI- AKTILINE TM Instant Deep Wrinkle Filler」可稽。由於我國消費大眾習慣藉由中文敘述了解產品性質，而前揭英文「Instant Deep Wrinkle」即有「瞬間抗皺除紋」之意，原告遂於產品包裝上以「瞬間抗皺除紋霜」或「瞬間抗皺胜肽」字樣加以說明該產品之特性及功效。任何消費大眾見到「瞬間抗皺除紋」或「瞬間抗皺胜肽」一詞，自當立刻瞭解該產品具有快速去除皺紋之功效，絕不至於認定其中的「瞬間」二字為表彰產品來源之商標。
⒉再者，「瞬間」一詞有「快速、迅速」之意，已為一般化妝及保養品業界所習用，而為敘述產品功效之說明文字，故原告使用「瞬間抗皺除紋霜」及「瞬間抗皺胜肽」等文字說明系爭產品，當不受被告商標權之效力所拘束。此觀下列化妝及保養品業界於市場上銷售的數項產品均使用「瞬間」字樣自明：
⑴SISLEY瞬間保濕緊膚面膜。
⑵蘭蔻瞬間無痕眼霜。
⑶OLINA瞬間無痕抗皺精華。
⑷瞬間無痕3D立體光波拉皮。
⑸EQ瞬間無痕面膜。
⑹Q10 瞬間無痕煥采眼膜。
⑺Timewise Targeted-Action瞬間無痕除紋筆。
⒊系爭產品所使用之文字整體為「TRI-AKTILINE TM 瞬間抗皺除紋霜」及「TRI-AKTILINE TM 瞬間抗皺胜肽」，其中「
TRI-AKTILINE」為系爭產品之商標，此有智慧財產局之商標註冊資料可稽，其右下方並標示「TM」（即trademark 之意）。就該等字樣整體呈現之意念而言，附隨於「
TRI-AKTILINE」商標後之「瞬間抗皺除紋霜」或「瞬間抗皺胜肽」文字，顯屬對系爭產品特性及功效之說明描述，相關消費者絕不至於認定該「瞬間」二字為表彰產品來源之商標。
⒋再觀系爭產品所使用之「瞬間」二字，與其後之「抗皺除紋霜」及「抗皺胜肽」等字樣，無論在字體之大小、形狀、樣式、粗細等各方面均相同，並未有任何放大或加以設計變化之情，亦足徵該「瞬間」二字係對系爭產品特性及功效之說明描述，而非作為表彰產品來源之用。
㈣為此，提起本件確認之訴，請求確認被告基於註冊第879194號「瞬間」商標權對原告就附件一所示「瞬間抗皺除紋霜」及「瞬間抗皺胜肽」產品之損害賠償請求權、侵害排除請求權及侵害防止請求權不存在（詳本院卷第305 頁）。
二、被告則抗辯：
㈠「瞬間」非屬產品說明文字，且該商標業經註冊登記，亦非化妝及保養品所習用之文字：原告雖舉部份廠商使用之資料證明「瞬間」為習用文字，但同業誤用他人之商標多有所在，如「隨身碟」、「OLIGO 」、「宅急便」均是，自不能僅因部分廠商誤用「瞬間」二字，即認定其為習用文字。
㈡以同業使用態樣而言，與「瞬間」相同排列之文字，為產品說明文字者有之，為商標名稱者亦不乏其例，是依同業或原告之使用方式，原告產品即使另印有其他商標，仍有被同業或消費者認「瞬間」係作為商標使用之可能。
㈢原告於90年間即因使用「挑痘」系列一詞，致侵害被告關係企業億易有限公司「挑痘」商標之虞（已移轉予被告），億易公司認化粧品之系列名稱申請商標註冊者所在多有，原告亦復如此，且挑痘並非同業通用之產品說明文字，而主張原告有侵權之虞，應負賠償責任，經原告出面後，雙方即達成和解，原告還接受被告之建議採用現有「淨痘」之商標，被告於99年1 月間獲知原告販售之「TRI-AKTILINE」產品使用「瞬間抗皺」字樣，而認其涉有侵害被告「瞬間」商標權之虞，且原告於其網頁上使用「超水感新一代磁場保濕凝膠」品名，與被告另一註冊商標「水感」構成近似，要求原告應停止使用，並負侵權賠償責任，於雙方協商不成後，原告除主張被告「瞬間」商標未合法使用外，並提出本件民事訴訟，以確認其未侵害被告之商標權。則原告肆意使用與被告相同或近似之名稱，無視他人商標權益，復恃其財勢雄厚採取連串法律行動，使被告疲於應付，自難稱為善意。
㈣原告雖主張其使用「瞬間」一詞，意在表達其產品具有快速去除皺紋之功效，惟依社會一般通念，「快速」與「瞬間」之義涵仍有相當區別。如俗稱三秒膠為「瞬間接著劑」，即屬名實相符，然目前一般化粧品並無法立即達成去除皺紋之效果，以「瞬間」表示其產品天然特性，並不合理，實為誇大不實，則原告使用「瞬間」不具合理性。
㈤為此，請求駁回原告之訴。
三、兩造不爭執之事實（詳100 年1 月12日本院言詞辯論筆錄，附於本院卷第291頁）：
㈠「瞬間」二字經被告於89年1 月16日獲准註冊為879194號商標，並於93年辦理延展，專用期限至103 年6 月30日，專用於髮乳、髮水、面霜、化粧水等產品。
㈡原告在臺經銷「TRI-AKTILINE」品牌產品，並使用「瞬間抗皺除紋霜」與「瞬間抗皺胜肽柔膚超值組」等字樣銷售其產品。
㈢原告主張並未侵害被告之商標權，兩造協商未果。
四、本件兩造之爭點：
㈠原告在臺經銷「TRI-AKTILINE」品牌產品，使用「瞬間抗皺除紋霜」（詳本院卷第12-13 頁）與「瞬間抗皺胜肽柔膚超值組」（即「瞬間抗皺除紋霜」搭配「SMOOTH-365」之銷售組合，詳本院卷第14頁）字樣銷售，是否構成系爭商標之使用？
㈡原告在臺經銷「TRI-AKTILINE」品牌產品，使用「瞬間抗皺除紋霜」與「瞬間抗皺胜肽柔膚超值組」字樣銷售，依原告使用之方法，可否認係屬善意且合理？
五、本院之判斷：
㈠按以善意且合理使用之方法，表示自己之姓名、名稱或其商品或服務之名稱、形狀、品質、功用、產地或其他有關產品或服務本身之說明，非作為商標使用者，不受他人商標權之效力所拘束，商標法第30條第1 項第1 款定有明文。本件原告於其在臺經銷之「TRI-AKTILINE」品牌產品上，使用「瞬間抗皺除紋霜」與「瞬間抗皺胜肽」字樣銷售，是否符合前揭規定，而不受他人商標之效力之拘束，茲分項析述如后。㈡原告使用「瞬間」二字之型態非屬商標之使用：
⒈按商標法所稱商標之使用，指為行銷之目的，將商標用於商品、服務或其有關之物件，或利用平面圖像、數位影音、電子媒體或其他媒介物足以使相關消費者認識其為商標，商標法第6 條定有明文。是依上開規定可知，商標之使用應具備下列要件：⑴使用人須有表彰自己之產品或服務來源之意思；⑵使用人需有行銷產品或服務之目的；⑶需有標示商標之積極行為；⑷所標示者需足以使相關消費者認識其為商標。而判斷是否作為商標使用，除應依上開要件審認外，並應斟酌平面圖像、數位影音或電子媒體等版（畫）面之配置、字體字型、字樣大小、有無特別顯著性以及是否足以使消費者藉以區別所表彰之產品來源等情綜合認定之。
⒉查原告所銷售「瞬間抗皺除紋霜」與「瞬間抗皺胜肽柔膚超值組」之產品盒，全係用英文書寫，並無中文字樣，原告僅係於產品之外包裝紙及銷售架上使用「瞬間」字樣，有系爭產品照片3 紙在卷足憑（詳本院卷第12-14 頁），自堪信為真實。又原告雖於系爭產品之外包裝紙與銷售架上標示「瞬間」字樣，然其於系爭產品外包裝紙上所標示之整體字樣為「TRI-AKTLINE TM瞬間抗皺除紋霜」，其中「TM」乃英文
Trademark 之縮寫，其前「TRI-AKTLINE 」則係原告在臺申請註冊登記之商標，有經濟部智慧財產局商標資料檢索表1
件附卷可按（詳本院卷第43頁），就前開標示方法作整體觀察，堪認「TRI-AKTLINE 」始為原告所銷售商品之商標，「瞬間」二字僅係其用以表示所銷售產品之功效，並非作為商標使用。
㈢原告使用「瞬間」二字之方法係屬善意且合理：
⒈按商標識別性之高低與合理使用呈反比關係，商標之識別性越高，可成立合理使用之空間越窄，商標之識別性越低，可成立合理使用之空間即越廣。經查系爭「瞬間」商標，係沿用既有之詞彙，且含有「快速」之特定含義，並非獨創性標識，又「瞬間」二字使用於除皺霜、潤膚霜、防曬護膚保養品、美白修膚霜等產品上，隱含具有「快速」除皺、潤膚、防曬護膚、美白修膚之功能，亦非屬任意性標識，而係屬暗示性標識，則被告於除皺霜、潤膚霜、防曬護膚保養品、美白修膚霜等產品上使用「瞬間」作為商標，其先天識別性不強。再者，系爭「瞬間」商標除先天之識別性不強外，被告亦未證明其已藉由後天之努力，使相關消費者一望即可知悉標示「瞬間」二字產品之來源，則於除皺霜、潤膚霜、防曬護膚保養品、美白修膚霜等產品上，以「瞬間」二字表示產品之功效，並不會使相關消費者誤認產品之來源，或有混淆誤認之虞，至為明確。
⒉次按商標法上所稱之善意、惡意，並非係指民法上之知情與不知情，而係指有無不正競爭之意思，如冒用他人之商標造成消費者混淆誤認，或以依附他人商標之方式掠奪商人之商譽而言。經查被告於本院100 年2 月16日言詞辯論時自認原告於系爭產品上使用「瞬間」二字之方式，並未影響被告之銷售等語（詳本院卷第303 頁），堪認原告並無利用他人之努力，依附被告產品之商譽，造成不公平競爭之情事。且系爭商標因先天與後天識別性不高，依原告於其產品上標示「瞬間」二字之方式，並不會使相關消費者誤認兩造之產品為同一來源，核原告所為自屬善意且合理使用系爭商標。
六、綜上所述，原告於如附件一所示之「瞬間抗皺除紋霜」及「瞬間抗皺胜肽」產品上使用「瞬間」二字之方式，並未侵害被告之系爭商標專用權，而兩造對於原告是否侵害被告之系爭商標專用權既有爭執存在，且原告所受此項私法上之不利益復得以確認訴訟之方式除去，則原告就本件確認之訴自有確認利益存在。從而，原告提起本件確認之訴，請求確認被告基於註冊第879194號「瞬間」商標權對原告就附件一所示「瞬間抗皺除紋霜」及「瞬間抗皺胜肽」產品之損害賠償請求權、侵害排除請求權及侵害防止請求權不存在，為有理由，應予准許。
七、本件事證已臻明確，兩造其餘攻擊防禦方法及其他未經援用之證據，均對本院所為前揭判斷不生影響，無庸審酌，併予敘明。
八、結論：原告之訴為有理由，依民事訴訟法第78條，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00　 年　　3　　 月　　2 　　日
智慧財產法院第三庭
法　官　何君豪
以上正本係照原本作成。
如對本判決上訴，須於判決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狀。
中　　華　　民　　國　　100　 年　　3　　 月　　2 　　日
書記官　張君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