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屏東地方法院105年度智易字第3號

• 裁判案由: 違反著作權法
• 案件類型: 刑事
• 審判法院: 臺灣屏東地方法院
• 裁判日期: 106 年 06 月 13 日

臺灣屏東地方法院刑事判決　　　　　　　105年度智易字第3號公　訴　人　臺灣屏東地方法院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吳昆展
選任辯護人　黃進祥律師
黃建雄律師
上列被告因違反著作權法案件，經檢察官提起公訴（104 年度偵字第8919號），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吳昆展無罪。
理 由
一、公訴意旨略以：被告吳昆展明知「NHO ANH 想你」、「GIO
TOI DA BIET 現在我已知道」、「NGUOI DA XA 遠走的人」、「MAU AO CUOI 婚禮服顏色」、「MAU AO CUOI 紫玻璃」、「DU THE NAO DI NUA 儘管怎麼樣」、「BINH YEN NHE平安阿」、「CHUONG GIO風玲」等8 首越南歌曲，均為絃澅國際影音有限公司（下稱絃澅公司）向越南杜源商業有限公司取得製成卡拉OK錄製品用於電腦點歌機之專屬授權，而享有此部分著作財產權之音樂著作，並仍在專屬授權期間內，未經絃澅公司之同意或授權，不得擅自將上開音樂著作重製於電腦點歌伴唱機內，猶基於擅自以重製之方法侵害他人著作財產權之犯意，未經絃澅公司之同意或授權，於民國103 年3 月1 日以前某日，將上開音樂著作重製於電腦點歌伴唱機1 臺內，復自103 年間某日，以按月對分伴唱機內所收現金當作租金之代價，將其均出租予不知情之陳氏忠（另為不起訴處分確定），置放在陳氏忠所經營位於屏東縣○○鄉○○路00○0 號之「繁華」越南小吃店內，供不特定人投幣點唱。因認被告涉犯著作權法第91條第1 項之擅自以重製之方法侵害他人之著作財產權罪嫌。
二、按犯罪事實應依證據認定之，無證據不得推定其犯罪事實；又不能證明被告犯罪者，即應諭知無罪之判決，刑事訴訟法第154 條、第301 條第1 項分別定有明文。又事實之認定，應憑證據，如未能發現相當證據，或證據不足以證明，自不能以推測或擬制之方法，以為裁判基礎。再告訴人之告訴，係以使被告受刑事訴追為目的，是其陳述是否與事實相符，仍應調查其他證據以資審認。另認定不利於被告之事實，須依積極證據，苟積極證據不足為不利於被告事實之認定時，即應為有利於被告之認定，更不必有何有利之證據。而認定犯罪事實所憑之證據，雖不以直接證據為限，間接證據亦包括在內；然而無論直接或間接證據，其為訴訟上之證明，須於通常一般之人均不致有所懷疑，而得確信其為真實之程度者，始得據為有罪之認定，倘其證明尚未達到此一程度，而有合理之懷疑存在，致無從為有罪之確信時，即應為無罪之判決。而刑事訴訟法第161 條已於91年2 月8 日修正公布，其第1 項規定：檢察官就被告犯罪事實，應負舉證責任，並指出證明之方法。因此，檢察官對於起訴之犯罪事實，應負提出證據及說服之實質舉證責任。倘其所提出之證據，不足為被告有罪之積極證明，或其指出證明之方法，無從說服法院以形成被告有罪之心證，基於無罪推定之原則，自應為被告無罪判決之諭知（最高法院30年上字第816 號、40年台上字第86號、50年台上字第1300號、76年台上字第4986號、92年台上字第128 號判例意旨可資參照）。
三、公訴人認被告涉犯著作權法第91條第1 項之擅自以重製之方法侵害他人之著作財產權罪嫌，無非係以被告之供述、告訴代理人鄭苑嬬之指訴、證人陳氏忠之證述、證人陳氏忠之母親黎氏椰之具結證述、上開歌曲音樂著作財產權讓與合約書影本、著作財產權讓與證明書影本、經濟部智慧財產局000000000000號函及其附件、告訴代理人提供現場蒐證照片22張及現場蒐證光碟1 片為其主要論據。
四、訊據被告堅詞否認有何擅自以重製之方法侵害他人之著作財產權之犯行，辯稱：「繁華」越南小吃店裡面有2 臺伴唱機臺，但僅有1 臺是我出租給她的，我出租給她的那一台有合法取得版權，另1 臺是誰的我不知道等語，辯護人則以：上開小吃店只有向被告承租一個機台，外面的機台被告並未處理，證人鄭苑嬬之證詞與證人黎氏椰、陳氏忠不符，且未提出資料佐證其所述實在，本件應為無罪之諭知等語，為被告辯護，經查：
㈠「NHO ANH 想你」、「GIOTOI DA BIET現在我已知道」、「NGUOI DA XA 遠走的人」、「MAU AO CUOI 婚禮服顏色」、「PHA LE TIM紫玻璃」（公訴意旨誤載為「MAU AO CUOI 紫玻璃」，應予更正）、「DU THE NAO DI NUA 儘管怎麼樣」、「BINH YEN NHE平安阿」、「CHUONG GIO風玲」等8 首越南歌曲，均為絃澅公司向越南杜源商業有限公司取得製成卡拉OK錄製品用於電腦點歌機之專屬授權，而享有此部分著作財產權之音樂著作，且證人陳氏忠所經營之「繁華」越南小吃店內擺放有2 臺電腦點歌伴唱機，該2 臺伴唱機內均有上開音樂著作可供不特定人投幣點唱之事實，此為被告所不爭執，業據告訴代理人於偵查中指訴明確（見他字卷第36至37頁），核與證人陳氏忠於偵查中之證述互核相符（見他字卷第44至45頁），並有上開歌曲音樂著作財產權讓與合約書影本、著作財產權讓與證明書影本各1 份、現場蒐證照片共22張在卷可參（見他字卷第9 至12頁、第17至22頁、第23至33頁），是此部分事實，應可認定。
㈡證人陳氏忠於104 年8 月4 日偵查中固證稱：吳昆展一年前有放兩台，但半年前只剩放一台，沒有別人放了，吳昆展一個月會來找我一次，機器內投的錢一首10元，我們一人一半等語（見他字卷第80頁），然其於104 年11月4 日偵查中改稱：我只有付給吳昆展放的那一台的錢，另一台之前已經被人搬走了，何人搬走的我也不清楚，我被搬走的那一台已經搬走很久了，約一年了我不太記得，我回到店裡的時候那台機台已經不見了等語（見他字卷第98頁），其又於105 年3
月1 日偵訊中證稱：吳昆展放兩台，只是他不要承認等語（見偵字卷第30頁），其又於本院審理中具結證稱：我是這間店的老闆娘，店裡面有兩個房間，兩部機臺，這兩個機台的外觀不一樣，是以前有一個人拿來放，他也沒有跟她說他是誰，我也沒有問放的人是誰，也沒有給她電話或聯絡地址，他說放在這裡，以後賺到錢就分一人一半，被告只租給我一台，我忘了什麼時候開始租的，這個機臺有因為壞掉去維修，修理好再帶回來，如果這部機臺壞了，會有另外一個人會搬來，我不知道是誰搬的，我沒有曾經付過兩部機臺的錢被告；偵查中之前講的我記不得了，我知道有一臺是吳先生放的，有一臺不知道是誰放的，曾經有兩三個人都有在店裡放機台過，後來才沒有人放等語（見本院卷第122 頁反面至第126 頁），觀諸證人陳氏忠上開證詞，其證詞內容多有反覆、矛盾之處，對於究係何人於其所經營之小吃店放置伴唱機台之細節、時間均未能明確陳述，且其雖於104 年8 月4 日偵查中曾以犯罪嫌疑人之身分到庭偵訊中證稱其所經營之「繁華」越南小吃店內之兩臺伴唱機台均係被告所放置，然其於檢察官命其為本案具結作證時卻拒絕以證人身份具結作證，此有104 年8 月4 日偵訊筆錄在卷可稽（見他字卷第80頁），足認其不願於具結擔保其所述為真實之情況下作證，是其前開供述是否可信，並非無疑；再者，證人陳氏忠雖於
105 年3 月1 日偵訊中以犯罪嫌疑人之身分到庭應訊時，再次證稱被告有放兩台機台在其所經營之店內等語，然檢察官於該次偵訊中曾告以證人陳氏忠「若你一直沒有講清楚機台是誰放的，等於你在維護違反著作權法的被告，很可能被認為是共犯」等語（見偵卷第30頁），則證人陳氏忠該次偵訊係以「被告」身分到庭，其當時就被告犯罪之陳述本質上雖為證人，然嗣後檢察官並未命其依法具結，無從以具結擔保其陳述之可信性，亦有因恐自身遭受刑事追訴之不利益而為不實陳述之可能性，再參酌其所述始終前後不一致，已如前述，是無從以證人陳氏忠前開證述而為對被告不利之認定。㈢又證人即陳氏忠母親黎氏椰雖於偵查中曾供後具結證稱：是吳昆展把卡拉OK搬走一台，剩下一台等語（見偵卷第103 頁至104 頁），然其於本院審理中具結證稱：「繁華」越南小吃店是我女兒開的店，包廂內的兩台機台外觀沒有一樣，我有看過在場的被告，他有把1 台機台拿去維修，再帶回來，之前有放過兩三台，但生意不好人家就拿走了，後來是跟被告合作放一台，被告一個月會來店裡一次，來看機臺裡面多少錢，分好了就回去，他只有分一台的錢，另外一台很久以前人家就拿走了，那一台以前沒有裝錢，是哪個男生來收錢他也不知道，現在只剩下一台；我4 年前剛來台灣的時候，我女兒在做生意，她有看到兩臺，那時候有兩臺，吳先生是做裡面房間的那一台卡拉OK，曾經有壞掉過，吳先生有搬去修理再搬回來，外面房間那一台卡拉OK有換老闆，我也不清楚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後來吳先生才拿來就跟我們一起做到後面，在偵查中我聽不太懂檢察官的問題所以不瞭解，我現在才知道另一台不是吳先生的；現在我們的小吃店已經停止營業很久了，停止營業之前只剩下吳先生那一台，另一台在我來臺灣大概兩三個月後就被搬走，就沒有拿來了，我是西元2013年7 月份來臺灣的；另外那個人把機台搬走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記不得，是當時我不在家，我去市場，是我女兒的5 歲小孩和鄰居的小孩在家裡，我回來看到機台被帶走了，我問我女兒，我女兒說之前那個老闆說沒有賺錢就來帶走了，我沒有親眼看到是誰把機台搬走的，我之前在檢察官那邊講錯了等語（見本院卷第126 至130 頁），觀諸證人黎氏椰上開證詞，其雖於偵查中曾證稱被告有搬走一台卡拉OK，然其該次證詞語意不清，無從證明被告搬走之該機台究係絃澅公司合法授權予被告重置音樂著作之伴唱機台，抑或是被告自行非法重置音樂製作之伴唱機台，無法排除被告係為維修而搬走其經絃澅公司合法授權之伴唱機台之可能性；況證人黎氏椰於本院審理中具結證稱被告並未放置兩台機台於證人陳氏忠經營之小吃店內，其先前於偵查中之證述係屬誤解，其並未親眼看見被告把機台搬走等語，其證述前後顯有矛盾，且其於偵查中之證詞又有前開語意不清之處，則實無從依據證人黎氏椰之證詞推論上開小吃店內之遭人非法重置音樂著作之伴唱機台即為被告所放置。
㈣至告訴代理人鄭苑嬬雖於偵查中指訴：這家店有跟我們公司申辦過版權，但只有辦一台授權，現場是兩台，我也不知道是誰在這家小吃店放的，我問過幾個人他們都說不是他，我們公司不會知道機台主是誰，要店家才知道，我們只有店家申報的資料；本案於我接觸的人就是小吃店老闆娘陳氏忠，她說她剛接這間店，我跟她說卡拉OK機台的版權要弄清楚；現場兩台中有辦授權的那一台是合法的，另一台我就不確定吳昆展有無責任，因為兩台伴唱機的外觀、操作介面和歌曲都一樣，另案在高雄小港時吳昆展也是使用一樣的機台，那一件有和解才結案等語（見他字卷第36頁、第44至45頁、第79至81頁、第102 至103 頁），其於本院審理中具結證稱：我有到小吃店的包廂錄影存證，會去這家店是因為因為當時公司派我每一家店都去清查，實際使用多少臺數申報多少臺數，公司都要做統計，我是用一般消費者身分，只要去那邊吃東西也可以唱歌，包廂都不收鐘點費，只收投幣的錢；這家小吃店裡面的兩台機台外觀、擺設的方式都一樣，一般投幣式的我們幾乎都是用木箱，散熱會比較好，他的就是比較貼壁用壓克力板，外觀有木箱裡面用壓克力板，散熱會不太好，因為我看到幾乎所有的店家都是那種模式的音響架，比較不占空間，但本身散熱效果會比較差；我去時店家裡面有兩個包廂，由店家的媽媽在那營業，我先去一間包廂消費，後來煙味太重換去另外一間包廂，結果兩間包廂蒐證下來都是一模一樣的東西，它的國、臺語，外觀設備幾乎都是一模一樣；這件機台主我不知道是誰，可是我做越南歌從99年做到現在，幾乎整個南高屏的機臺主他們機臺外觀，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特性，國臺語歌或越南歌的版本都是固定那些版本，從歌詞外觀都可以看的出來大概是什麼人的版本，這是我們職業的敏感性，因為我也打電話問過一些機臺主，我說這個地點是不是你們經營的，如果是的話自己要老實講，該申報的就要申報進來，不然我要做蒐證的動作，這一件我跟很多個機台主說過，例如陳昭貴、高榮福他們那些人，但都沒有人承認，我就直接蒐證提告；我是在103 年11月蒐證提告，我去蒐證的時候每次都是店家的媽媽，她是越南人，語言不通，我沒辦法問她到底付幾台的租金，我不確定機台是誰放的，我是看起訴書說店家的媽媽說，沒有申報的那一臺音響有被搬走，店家的媽媽是看到被告搬走的，所以我才認為說是被告；我沒有辦法從機台外觀判斷這機台是誰放的，我是看起訴書才知道，我沒有辦法很確定，我只能說這兩台從外觀看是一樣的東西等語（見本院卷第120 至122 頁反面），觀諸證人鄭苑嬬上開證詞，僅能證明本案「繁華」越南小吃部放置之兩台電腦伴唱機台中，其中一台為未經合法授權重置音樂製作之機台，然其對於上開未經合法授權重置音樂著作之機台為何人所有乙節不知情，是無從僅憑其個人推測即認上開未經合法授權之伴唱機台為被告所放置；且證人鄭苑嬬雖於本院審理中證稱該兩台機台之外觀與機台設定細節均相同，依其個人工作經驗，應為同一人所放置等語，惟此部分與證人陳氏忠、黎氏椰前開證述不相符，且其亦未能提出明確資料佐證其前開證詞為可信，是尚難僅以證人鄭苑嬬之前開證述逕為對被告不利之認定。
㈤綜上，本件公訴意旨所指之含有上述8 首歌曲之伴唱機臺是否為被告出租予證人陳氏忠之事實，顯有上揭可疑之處，從而，足見被告前開所辯，尚非完全無據，而堪採信。
五、綜上所述，依卷內事證縱可認定被告曾出租1 臺伴唱機臺予證人陳氏忠，並置於證人陳氏忠所經營之「繁華」越南小吃店內供客人點歌使用，然本件公訴意旨所指之含有上述8 首歌曲未經合法授權之伴唱機台，是否即為被告出租予證人陳氏忠之伴唱機臺，已有上揭可疑之處，是以，依公訴人所提出之證據綜合判斷，客觀上顯尚未達於通常一般之人均不致有所懷疑，而得確信其為真實之程度，依無罪推定、有疑惟利被告等刑事訴訟制度原則，尚難據以為被告不利之認定。揆諸前揭條文及判例意旨，自應為被告無罪之諭知。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01 條第1 項，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王繼瑩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06 年 6 月 13 日刑事第四庭 審判長法 官 涂裕洪
法 官 林鈴淑
法 官 劉明潔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判決後1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並應敘述具體理由；其未敘述上訴理由者，應於上訴期間屆滿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逕送上級法院」。
中 華 民 國 106 年 6 月 13 日書記官 蔡語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