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士林地方法院99年度訴字第775號

• 裁判案由: 損害賠償
• 案件類型: 民事
• 審判法院: 臺灣士林地方法院
• 裁判日期: 99 年 08 月 18 日

臺灣士林地方法院民事判決　　　　　　　 99年度訴字第775號原　　　告　乙○○
被　　　告　甲○○
上列當事人間刑事附帶民事訴訟請求損害賠償事件，經本院刑事庭裁定移送審理（99年度審附民字第154號），本院於民國99年8月4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
主 文
被告應給付原告新臺幣貳萬元。
原告其餘之訴駁回。
本判決第一項得假執行。
事實及理由
一、原告起訴主張：被告因攜寵物愛犬至原告經營之「魔顏寵物美容澡堂」洗澡及剃毛產生消費糾紛，因而自民國98年8 月6 日起至同月9 日止，陸續於雅虎奇摩部落格網站，刊登文章散佈前往該店消費之情形。被告並於文章中刊載「他身上有很重的菸味，牙齒不知道是不是因抽菸搞的超黃」、「惡劣的寵物工作者」、「沒有耐心善待貓狗的人，為什麼要從事寵物相關行業，就為了賺錢」等字句，並以「該死的寵物美容師」、「可惡澡堂」及「可惡澡堂水槽」為標題，轉貼原告及該店照片，嚴重影響原告名譽及商譽，致原告業績一落千丈，精神上痛苦難以言喻。原告經營寵物美容店，每月業績新臺幣（下同）8 萬元，由於被告之不當行為，造成實質營業損失48萬元，為此訴請被告如數賠償；另就非財產上之損害，依民法第195 條第1 項規定，請求賠償100 萬元等語。並聲明求為判決：被告應給付原告148 萬元。
二、被告則以：被告依自身消費經驗發表言論，並非以損害原告為唯一目的，係善意發表言論，且原告公開營業，係影響不特定多數人，並非私德私事，是被告所言應係言論自由保障之範疇。至被告雖有稱「該死」等語，惟此語僅係被告個人主觀好惡，與誹謗或侮辱有間。又被告刊登的文章，內嵌照片於98年8 月6 日刊登當天即撤除，次日重新刊登之文章內容則將原告寵物美容店地址、店名等資料刪除。部落格照片則於98年9 月2 日警局製作筆錄經警員提示後，於返家時立即刪除，至於98年8 月7 日重新刊登之已刪除澡堂名稱文章，則於同年11月3 日地檢署開庭時撤除。被告文章刊登時間極短，且部落格瀏覽人數不多，原告預約客戶踴躍，寵物店生意並未因此受影響。依本院函查之國稅局資料，原告寵物店98年8 月核定營業額為2,000 餘元，98年9 月為8 萬元，足認被告文章未影響原告營業。至「魔顏寵物美容澡堂」因違反其他法令，遭政府機關撤照停業，其停業自與被告發表文章無相當因果關係。原告事發後出國旅遊，更至日本添購工作服，可見生活愜意。至其所提98年11月11日門診收據及「助眠藥」處方，因助眠藥開立原因甚多，原告工作忙碌應係主因，遑論就診時距被告刊登文章已有3 個月時間。被告非惡意謾罵原告，被告已於訴訟中多次向原告鞠躬道歉，並刊登道歉啟事，自身長期失業，罹患紅斑性狼瘡，父親更因住院需照顧，被告無法正常就業，更無法負擔原告之賠償請求金額等語為辯，並聲明求為判決駁回原告之訴。
三、兩造不爭執之事實：
㈠被告確曾於98年8 月6 日起至同月9 日止，於雅虎奇摩部落格網站，刊登文章散佈前往該店消費之情形。被告並於文章中刊載「他身上有很重的菸味，牙齒不知道是不是因抽菸搞的超黃」、「惡劣的寵物工作者」、「沒有耐心善待貓狗的人，為什麼要從事寵物相關行業，就為了賺錢」等字句，並以「該死的寵物美容師」、「可惡澡堂」及「可惡澡堂水槽」為標題，轉貼原告庭及該店照片。
㈡原告經營之「魔顏寵物美容澡堂」因係於住宅區營業，經主管機關要求後，於98年10月21日停業。
四、按因故意或過失，不法侵害他人之權利者，負損害賠償責任; 不法侵害他人之身體、健康、名譽、自由、信用、隱私、貞操，或不法侵害其他人格法益而情節重大者，被害人雖非財產上之損害，亦得請求賠償相當之金額，民法第184條第1項前段、第195條第1項前段分別定有明文。又按名譽有無受損害，應以社會上對個人評價是否貶損作為判斷之依據，苟其行為足以使他人在社會上之評價受到貶損，不論其為故意或過失，均可構成侵權行為（最高法院90年臺上字第646 號判例意旨參照）。次按行為人之言論內容可區分為事實陳述及意見表達，言論屬陳述事實時，依其所提證據資料，足認為行為人有相當理由確信其為真實者（參見司法院大法官會議釋字第509 號解釋）；又言論如屬意見表達者，則以善意發表，對於可受公評之事，而為「適當」之評論者，為侵害他人名譽權者阻卻不法性之要件。惟如事涉私德而與公共利益無關者，無論其所述侵害他人名譽之事是否得證明為真實，均無法阻卻其違法性（刑法第310 條第3 項規定參照）。經查：
㈠被告於文章中刊載之前揭文字，其中「他身上有很重的菸味，牙齒不知道是不是因抽菸搞的超黃」係屬事實陳述範疇之言論；另「惡劣的寵物工作者」、「沒有耐心善待貓狗的人，為什麼要從事寵物相關行業，就為了賺錢」等字句，並以「該死的寵物美容師」、「可惡澡堂」及「可惡澡堂水槽」為標題，轉貼原告及該店照片，則係根基於被告所陳述之事實，對原告所為之「意見表達」。惟原告身上是否有很重菸味、牙齒是否超黃，本屬個人生活習慣之私德事項，與原告經營寵物美容店業務，並無直接必然之關連性，本無須就上開事項公諸於社會大眾。被告上開足以侵害原告名譽之言詞，無論是否屬實，依前揭法條規定，均應認為具有不法性。至被告所謂「該死」、「可惡」之言詞，配合原告及寵物店照片之張貼，指涉對象明顯，純屬侮辱性言詞，足以侵害原告之名譽權，且已逾「合理」評論之範疇，至為灼然。被告抗辯係善意發表言論，所述並非私德私事，「該死」僅係個人主觀好惡之表達，並非不法云云，尚非可採。
㈡被告不法侵害原告名譽權之事實既經本院認定如上，揆諸前揭法條規定及說明，原告訴請非財產上之損害賠償，自屬有據。本院審酌被告係刊登於個人部落格，依被告所提98 年8月10日列印資料，累積瀏覽人數為192 人（本院卷第10 7頁），被告於刊登後次日陸續刪除文章中原告及寵物店之特徵、98年9 月初刪除照片，是上開足以損害原告名譽之言語、照片，當僅係「小眾」間之流傳。復因原告尚非公眾人物，因閱覽被告部落格，得將部落格文字、照片與原告本人結合，因而對原告作出貶損之評價者，更屬有限。又被告於98年間原雖於臺北高等行政法院擔任書記官，惟已於98年間離職，被告於98年度在該院薪資所得僅19萬5,893 元（本院卷第29頁稅務電子閘門財產所得調件明細表）。其後於99年3 月間轉至泰舍實業股份有限公司任職，月薪僅2 萬1,000 元，惟亦於同年5 月間離職，有被告所提勞工保險投保資料在卷足佐（本院卷第48頁）。參以被告父親、本人接續罹病，有被告所提相關就醫、診斷資料在卷可佐（本院卷第65-70 頁），堪信其境況非佳；另原告為資深之寵物美容工作者，目前有自有房屋，綜酌上揭原告名譽受損情形及兩造經歷、財產狀況，本院所得請求賠償之精神慰撫金，以2 萬元為相當，原告請求賠償100 萬元，顯屬過高。
五、至原告請求48萬元之營業損失部分：
㈠依本院依職權向臺北市商業處函查所得資料，原告經營之「魔顏寵物澡堂」係於98年8 月28日核准商業設立登記，於同年10月21日核准歇業（本院卷第36頁）。且依原告所自陳，係因其於住宅區營業，與相關規定不符，經檢舉後主管機關要求停業（本院卷第80頁），則原告所經營之「魔顏寵物澡堂」，縱於98年10月21日以後受有無營業收入之損害，亦係因主管機關之行政作為介入所致，與被告前揭網路部落格針對「魔顏寵物澡堂」之言詞，並無相當因果關係。
㈡至被告公布文章後至98年10月21日「魔顏寵物澡堂」歇業前之期間部分：
按當事人主張有利於己之事實者，就其事實有舉證之責任，民事訴訟法第277 條前段定有明文。本件原告就98年8 月6
日被告文章公布前、後，營業額究有如何之影響，並未舉證以實其說。且原告經營者之寵物美容店，並非眾所周知之知名品牌，前揭閱覽被告部落格之少數人，是否為寵物飼養者、是否於98年10月21日前原有至原告處消費之意圖，因閱覽文章而未前往等，均有未明，原告訴請此期間之營業損失賠償，亦難認有據。況且，被告通篇部落格之言論，除上開侵害原告名譽權之言詞外，亦有若干關於消費環境之敘述、屬合理評論範疇之言詞，原告果有業績受影響情事，則真正影響理性之消費者消費意願者，與其說是被告上開涉及原告私德、情緒性之侮辱言詞，毋寧說是其餘事實陳述、合理評論範疇內之表達。
㈢依上所述，原告主張因被告之侵權行為受有48萬元之營業損失，當非可採。
六、綜上，原告本於侵權行為法律關係，依民法第184 條第1 項前段、第195 條第1 項之規定，請求被告賠償慰撫金100 萬元、營業損失48萬元，於慰撫金之請求2 萬元範圍內，為有理由，應予准許，逾此範圍之慰撫金、營業損失請求，則為無理由，應予駁回。
七、本判決所命給付金額，未逾50萬元，應依民事訴訟法第389
條第1 項第5 款宣告假執行。
八、本件事證已臻明確，其餘兩造主張、陳述暨所提之證據，經審酌均與本院前揭判斷不生影響，爰不一一詳予論述，附此敘明。
九、本件損害賠償事件乃刑事附帶民事訴訟，由刑事庭移送前來，迄本院言詞辯論終結為止，當事人並無任何裁判費或其他訴訟費用之支出，自無諭知訴訟費用負擔之必要，末此敘明。
十、據上論結，原告之訴為一部有理由，一部無理由，依民事訴訟法第389 條第1 項第5款，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99 年 8 月 18 日民事第一庭 法 官 王本源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對本判決上訴，應於判決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狀；若委任律師提起上訴者，應一併繳納上訴審裁判費，否則本院得不命補正逕行駁回上訴。
中 華 民 國 99 年 8 月 24 日書記官 蔡岳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