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 臺南分院95年度重上更(一)字第567號

• 裁判案由: 偽造文書
• 案件類型: 刑事
• 審判法院: 臺灣高等法院 臺南分院
• 裁判日期: 96 年 01 月 25 日

臺灣高等法院臺南分院刑事判決　 95年度重上更(一)字第567號上　訴　人
即　被　告　甲○○
上列上訴人因偽造文書案件，不服臺灣臺南地方法院90年度易字第263號中華民國91年12月19日第一審判決（起訴案號：臺灣臺
南地方法院檢察署89年度偵字第12892號），提起上訴，經最高
法院發回更審，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判決關於偽造文書及定應執行刑部分撤銷。
甲○○連續行使偽造私文書，足以生損害於他人，處有期徒刑肆月，如易科罰金以銀元參百元即新台幣玖佰元折算壹日；附表Ａ編號一、二、四、五、七、九、十、十四、十八至廿、廿二至廿四、廿六至廿八、卅至卅二、卅四、卅六所示銷貨單內偽造商家負責人或職員之署押五十三枚均沒收。
事 實
一、甲○○自民國（下同）八十五年七月十八日起至八十八年九月四日止，任職於志成股份有限公司（下稱志成公司）擔任台南營業所業務員，負責銷售貨物及收取貨款等工作。甲○○於任職期間，因與其交易廠商，或超量叫貨，或因倒閉無法回收帳款，無法向志成公司回報，為對公司有所交待。甲○○竟基於行使偽造私文書之概括犯意，自八十七年七月四日起，至八十八年九月四日止，連續由其自己，或利用不知情之志成公司職員蔡伊萱、李世明、陳穆樟等人，偽造附表Ａ編號一、二、四、五、七、九、十、十四、十八至廿、廿二至廿四、廿六至廿八、卅至卅二、卅四、卅六銷貨單所示商家負責人或職員之署押，共五十三枚，其中蔡伊萱偽造附表Ａ編號二（２）、十八（３）、廿三（２）署押三枚（見外放證物乙第十四、四十四、五十八頁）；李世明偽造附表Ａ編號十九（２）署押一枚（見外放證物乙第四十八頁）；陳穆樟偽造附表Ａ編號五、廿（１）（２）、廿三（１）（４）四枚（見外放證物乙第二十一、四十九、五十八、五十九頁）；餘為被告所偽造。進而偽造以附表Ａ編號一、二、四、五、七、九、十、十四、十八至廿、廿二至廿四、廿六至廿八、卅至卅二、卅四、卅六所示商家之銷貨單，共五十三張，並將該偽造銷貨單，交給志成公司報帳，而為行使，足以生損害於前揭商家及志成公司。嗣因志成公司發現帳目有異，與相關廠商確認，而查悉上情。
二、案經志成公司訴由台灣台南地方法院檢察署檢察官偵查起訴。
理 由
甲、有罪部分：
被告甲○○供承由其自己，或利用不知情之志成公司職員蔡伊萱、李世明、陳穆樟等人，於附表Ａ編號一、二、四、五、七、九、十、十四、十八至廿、廿二至廿四、廿六至廿八、卅至卅二、卅四所示商家之銷貨單上，書寫商家負責人或職員姓名等情。業據其於本院準備程序及審理中坦承不諱（見本院卷第六十六、六十七、七十六、七十七頁），但辯稱伊以此方式偽造商家署押，係經公司主管陳一鳴同意，係為了對總公司交待等語。經查：
一、被告於上揭時地，由其自己或利用告訴人志成公司不知情之職員蔡伊萱、李世明、陳穆樟等人，擅自於附表Ａ編號一、十四、十八至廿、廿二至廿四、廿六、廿八、卅一、卅四所示「十一家」銷貨單上，書寫商家負責人或職員姓名等情，業據被告於原審供承不諱（見原審卷第八十五頁），有附表Ａ編號一、十四、十八至廿、廿二至廿四、廿六、廿八、卅一、卅四所示銷貨單在卷可稽（見外放證物甲，第廿三至廿四頁、四四至四七頁、五四至七四頁、七八頁、八一至八五頁、九七至九八頁、一○三至一○四頁）。被告該部分自白，核與事實相符，堪以採信。
二、另附表Ａ編號二、四、五、七、九、十、廿七、卅、卅二、卅六所示「十家」銷貨單上商家之署押部分，被告於原審供承，志成公司職員高福爵曾與伊前往該等商家查證該部分帳單，是否均係被告委託商家負責人或職員親自簽名。然該「十家」銷貨單上商家之署押，均未能獲得商家證明是商家所為，已據志成公司職員高福爵於原審供明（見原審卷八三至八四頁），並有被告與證人高福爵至商家查證時所紀錄「稽查紀錄表」在卷可佐（見原審卷七六至七七頁）。是附表Ａ編號二、四、五、七、九、十、廿七、卅、卅二、卅六所示「十家」商家銷貨單上之商家署押，係被告所為亦非無據，亦與其自白相符。
三、至附表Ａ編號三、六、八、十一至十三、十五至十七、廿一、廿五、廿九、卅三、卅五所示真實銷貨單（該部分均係商家負責人，獲得其職員同意簽名，詳如後述），有商家所蓋店章為憑（見外放證物甲，第廿六至廿七、卅二至卅三、卅六、卅八至四三、四八至五三、六一至六四、七六至七七、八六至九五、一○一至一○二頁、一○五至一○六頁）。反觀附表Ａ編號二、四、五、七、九、十、廿七、卅、卅二、卅六所示「十家」銷貨單上，除被告偽造署押外，則均未蓋有商家店章等情，有附表Ａ編號二、四、五、七、九、十、廿七、卅、卅二、卅六所示「十家」銷貨單在卷可稽（見外放證物甲，第廿五、廿八至卅一、卅四至卅七、七八至八○、九六、九九至一○○、一○七至一○八頁），核與前揭附表Ａ編號三、六、八、十一至十三、十五至十七、廿一、廿五、廿九、卅三、卅五所示真實銷貨單上，蓋有商家店章情形，顯有不同。
四、又被告於附表Ａ編號一、二、四、五、七、九、十、十四、十八至廿、廿二至廿四、廿六至廿八、卅至卅二、卅四、卅六所示「廿二家」銷貨單上，偽造商家負責人或職員署押，該部分署押，需該商家負責人或職員才有權署押，衡情志成公司主管陳一鳴，無權同意被告，擅行書寫前揭商家負責人或職員之署押。是被告辯稱，其在上開銷貨單上偽造之商家負責人或職員署押，係得其公司主管陳一鳴同意云云，要非可信。
五、綜上所述，被告偽造文書之犯行，事證明確，堪以認定。
六、新舊法適用說明：
（一）刑法第五十六條連續犯刪除後之比較適用：
按行為後法律修正，致行為時與裁判時之法律規定不同，而有刑法第二條第一項行為後法律變更之情形者，應比較新舊法，依「從舊從輕」之法則，適用最有利於行為人之法律，又所稱「法律變更」應係指刑罰法律變更，即犯罪構成要件或處罰之內容變更，或「罪」「刑」雖未變更，但因法條修正結果，使刑罰之實質內容發生變動而有輕重之別者而言。被告行為後，於九十四年一月七日修正，同年二月二日公布，九十五年七月一日修正施行之新刑法，已刪除第五十六條連續犯之規定，原屬連續犯之數個犯罪行為，依新法應論以數罪，併合處罰之，而依修正前之刑法第五十六條規定，則論以裁判上一罪，顯然罪刑之處罰內容發生變動，此部份之修正，自屬法律變更，應有新舊法之比較適用，經比較新舊法結果，以舊法較有利於行為人，依刑法第二條第一項前段規定，應依修正前刑法第五十六條連續犯規定，論以一罪，並加重其刑（最高法院九十五年五月二十三日第八次刑事庭會議決議參照）。
（二）刑法第四十一條易科罰金之比較適用－未逾六個月：
被告行為後，罰金罰鍰提高標準條例第二條業已刪除，而刑法第四十一條第一項前段易科罰金折算標準，已由舊法之銀元一百元、二百元、三百元修正為新臺幣一千元、二千元、三千元，屬科刑規範事項之變更，其折算標準為裁判時所應諭知，自均有就新舊法規定比較之必要（最高法院九十五年第八次刑事庭會議決議參照），經比較新舊法結果，以被告行為時之舊法較為有利於被告，應依刑法第二條第一項前段規定，適用修正前刑法第四十一第一項前段、第二項、廢止前罰金罰鍰提高標準條例第二條規定。七、查被告於銷貨單內偽造商家負責人或職員之署押，自足生損害於上開各商家及志成公司。核被告所為，係犯刑法第二百十六條、二百十條行使偽造私文書罪。被告偽造前揭商家負責人或職員之署押，為偽造銷貨單私文書之部分行為；又偽造私文書低度行為，為行使私文書高度行為所吸收，均不另論罪。至公訴人認被告事實一所為犯行，係犯刑法第二百十六條、第二百十五條行使業務上登載不實文書罪。然查銷貨單，本係商家與被告往來，商家叫貨時，應由商家製作之文書，並非被告業務上應做成文書。是被告於銷貨單上，擅行偽造商家「負責人或職員」之署押，而偽造以商家為名義人之銷貨單。所應成立者，係行使偽造私文書罪，要非行使業務上登載不實文書罪。公訴人認被告所為係犯刑法第二百十六條、第二百十五條行使業務上登載不實罪，容有未洽。惟基本社會事實同一，起訴法條，應予變更，附此敘明。又被告利用志成公司之不知情職員「蔡伊萱、李世明、陳穆樟」等人，偽造上開商家之署押，進而偽造以各商家為名義人之銷貨單，為間接正犯。被告先後多次行使偽造私文書犯行，時間緊接，手法相同，所犯係構成要件相同罪名，顯係基於概括犯意反覆為之，為連續犯，應依刑法第五十六條規定，論以一罪，並依法加重其刑。
八、原判決以被告行使偽造私文書犯行，罪證明確，因予論罪科刑，固非無見，然按：（一）附表Ａ編號卅三有關佳珍商行部分（見外放證物甲第一○一頁），在銷貨單上確蓋有商家佳珍商行之店章，且僅乙張，金額只二千六百四十六元，難認係被告所偽造。原判決竟將之列入偽造署押而為偽造銷貨單，尚有未合。（二）經核算上開偽造之署押計五十三枚，原審僅計五十枚容有未妥。（三）被告除利用不知情之志成公司職員蔡伊萱、李世明偽造署押，而偽造銷貨單外，尚有利用不知情之陳穆樟偽造附表Ａ編號五、廿（１）（２）、廿三（１）（４）四枚，原判決未論及陳穆樟部分，亦有未當。（四）本件事實發生後，新刑法已於九十五年七月一日施行，原判決未及比較新舊法，附此敘明。被告上訴否認犯罪云云，雖無理由，惟原判決既有上開可議之處，自屬無可維持，應由本院將原判決關於行使偽造私文書及定應執行刑部分，均撤銷改判。爰審酌被告犯罪動機係因告訴人公司內部規則不合理，於被告銷貨在外被倒帳之情形下，為避免公司追究，而以偽造銷貨單之手段（無實際出貨），分散至其他商家額度，達成應收帳款延後，徐圖解決，及於本院審理中坦承簽署商家負責人或職員署押等一切情狀，量處有期徒刑四月，並諭知易科罰金之折算標準，以資懲儆。附表Ａ編號一、二、四、五、七、九、十、十四、十八至廿、廿二至廿四、廿六至廿八、卅至卅二、卅四、卅六所示銷貨單內偽造商家負責人或職員之署押五十三枚，為被告自己或利用不知情之志成公司職員蔡伊萱、李世明、陳穆樟所偽造，應依刑法第二百十九條規定，不問屬於犯人與否，均沒收之。
乙、不另為無罪諭知部分：
一、公訴意旨另以：甲○○於附表Ａ編號三、六、八、十一至十三、十五至十七、廿一、廿五、廿九、卅三、卅五所示「十四家」銷貨單上，偽造各該銷貨單內商家負責人或職員署押，進而偽造以前揭商家名義之銷貨單，交予志成公司而為行使。因認被告就該部分，另涉有刑法第二百十六條、第二百十條行使偽造文書犯行云云。然訊據被告堅詞否認有此部分偽造文書犯行，辯稱，該部分均係伊委請商家代為簽名，並無偽造文書犯行等語。經查：
二、附表Ａ編號三、六、八、十一至十三、十五至十七、廿一、廿五、廿九、卅三、卅五所示「十四家」銷貨單上商家負責人或職員簽名，均係各該商家負責人或職員受被告委託後所為等情，業經被告於原審時陳明在卷，核與志成公司職員高福爵於原審證稱：「被告提出證明書（指稽查紀錄表）均是商家簽名的；商家有問我簽這個有何效果，我告訴商家，如當初沒有叫貨，但因其他特殊因素，卷附的銷貨單確實是你們簽的，那你們就簽證明書，如不是這樣，就不要簽；我當時有站在旁邊，看被告與商家談話，如商家願意簽就簽名」等語（見原審卷八四頁）。參以附表Ａ編號廿一號全國五金（中華）實際負責人林景乾，於原審亦證稱：通常如業務員要我們蓋個章，只要對我們公司沒有影響，我們會幫忙等語（見原審卷二○二頁）。而觀諸該部分銷貨單上，均蓋有商家店章。衡諸現今交易，若非商家同意，被告應無從取得商家店章等情，足認被告所辯：附表Ａ編號三、六、八、十一至十三、十五至十七、廿一、廿五、廿九、卅三、卅五所示銷貨單上商家負責人或職員之簽名，係其委託商家，經商家負責人或職員同意後簽名等語，核與事實相符，應堪採信。是此部分既係商家負責人或職員，自為簽名，自難認被告就此部分，另涉有偽造文書犯行。然公訴人認此部分與前揭被告行使偽造私文書部分，有裁判上一罪關係，爰不另為無罪之諭知，併此說明。
三、另告訴人志成公司會計方玉華於原審證稱：伊在志成公司任職期間，是有業務員在原本銷貨單，已經屆期時，辦理退貨，再重新開立新的銷貨單，使應收款項期限得以往後延等情（見原審卷二二四頁）。而志成公司台南營業所稽查陳穆樟於原審證稱：甲○○這案子，還有另外問題是，他被商家倒帳數字過高，不敢一次報出來；所以利用之前挪用其他商家額度的方式；當時是真的有許多間大型五金廠倒閉，而他以前開方法，分攤到其他商店時，剛好遇到台南營業所稽查，所以最後全部由他負責等語（見原審卷一四三至一四六頁）。是被告於原審辯稱：以簽發新銷貨單取代原銷貨單，而將應收款項期限後延等語，核非無據。參以告訴人志成公司提出「志成股份有限公司銷售管理規則」第廿八條規定：於其帳款不得超過二年，超過二年以上帳款，由在職業務員賠償逾期全額，有志成公司提出「志成股份有限公司銷售管理規則」在卷可稽（見原審卷二四八頁）。是依志成公司前開規定，無異使被告等業務員，於面臨逾期未收帳款，已達二年時，無論其有無過失，均可能需賠償相關款項之困境，是如被告等業務員於面對逾期帳款之際，以前揭開立新銷貨單，取代原銷貨單，無實際出貨，以延後應收款項之期限，避免其自己需承擔賠償責任之舉，即非難以想像。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三百六十九條第一項前段、第三百六十四條、第二百九十九條第一項前段、第三百條，刑法第五十六條（修正前）、第二百十六條、第二百十條、第二百十九條規定、第四十一條第一項前段（修正前），罰金罰鍰提高標準條例第二條（修正前），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劉欽銘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96　　年　　1　　月　　25　　日
刑事第一庭 審判長法　官 黃崑宗
法　官 蔡長林
法　官 夏金郎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本判決後十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其未敘述上訴理由者並得於提起上訴後十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狀（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逕送上級法院」。書記官 劉岳文
中　　華　　民　　國　　96　　年　　1 　　月　　29　　日附錄：本判決論罪科
刑法第二百十條：
偽造、變造私文書，足以生損害於公眾或他人者，處五年以下
有期徒刑。
中華民國刑法第二百十六條：
行使第二百十條至第二百十五條之文書者，依偽造、變造文書
或登載不實事項或使登載不實事項之規定處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