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 臺南分院98年度上易字第147號

• 裁判案由: 請求違約金
• 案件類型: 民事
• 審判法院: 臺灣高等法院 臺南分院
• 裁判日期: 98 年 10 月 20 日

臺灣高等法院臺南分院民事判決　98年度上易字第147號
上　訴　人　乙○○
訴訟代理人　林春發　　律師
被上訴　人　雄仁工業有限公司
法定代理人　甲○○
訴訟代理人　唐淑民　　律師
蕭道隆　　律師
李國禎　　律師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損害賠償事件，上訴人對於民國九十八年六月八日臺灣嘉義地方法院第一審判決（九十六年度訴字第七百七十九號）提起上訴，本院於九十八年十月六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第二審訴訟費用由上訴人負擔。
事實及理由
一、被上訴人主張：伊係從事各種沖模製品（汽機車零件、五金零件）之製造加工買賣業務及上開產品之進出口貿易業務，在中華民國境內、境外銷售相關產品，生產與業務併重，有關供貨商進價、客戶資料、售價等商業資料至為重要，攸關公司生存。上訴人乙○○與訴外人邱麗紋為夫妻關係，民國九十三年十月二十五日，邱麗紋受僱擔任秘書。同年十一月八日，上訴人受僱擔任業務部專員，經伊提供各種職前訓練後，負責中華民國境內產品說明、推廣市場行銷，及與供應商溝通聯繫工作。上訴人於九十三年十一月二十九日與伊簽立之勞動契約第十四條第二、三項約定：「乙方（即上訴人）於合約終止或離職三年內，不得從事（包括自營、合夥、受僱）汽、機車彈片、扣片、煞車總成之生產、銷售。違反前項規定致甲方（即被上訴人）受有損害者，應賠償甲方所受之實際損害，甲方並得請求乙方賠償其任職期間內，所領薪資總額二十倍之懲罰性違約金。」上訴人於九十六年四月三十日離職時，邱麗紋仍擔任秘書，上訴人離職未久，於九十六年七月二十日獨資開設金展企業社，從事與任職於伊處相同之工作，亦即從事五金批發業、國際貿易業。上訴人利用任職於伊處期間因職務之便所獲得之供應商及客戶名單、產品進價與售價等資料，進行惡意削價競爭，積極挖走伊原有客戶，嗣經老客戶和紳有限公司、萬在工業股份有限公司（下稱萬在公司）、智譽企業有限公司告知，始知上情，並向邱麗紋求證屬實。伊與上下游廠商交易方式及習慣，為伊在市場上競爭最有價值之營業秘密，上訴人在伊處擔任業務員達二年五個月之久，加以其妻邱麗紋擔任秘書，可輕易取得營業秘密或與業務有關之資料，此外，包括產品成本、底價與售價，市場上公平競爭地位、伊對上訴人所為之專業訓練均屬關於營業所受保護之利益。上訴人擔任業務部專員，雖非公司內部之決策幹部，但其業務專員之性質，對供應商與客戶資料、產品進價與售價此等具機密敏感之資料有所掌握，而有妨害公司營業秘密可能。且查系爭競業禁止條款，限制業務的範圍小，上訴人於離職後仍有很大的謀職空間。此外，從上訴人之員工資料卡觀之，上訴人至伊處任職前曾有過不動產、電機以及石化相關產業等經歷，因此僅限制上訴人此業務範圍並不會造成上訴人離職後求職、謀生上的困難。且因伊對上訴人競業禁止之範圍甚小，對上訴人限制三年之期間亦屬合理。競業禁止條款雖未明定限制之地域，但既出於上訴人同意，於合理限度內，即在相當期間或地域內限制其競業，與憲法保障人民工作權之精神並不違背，亦未違反其他強制規定，且與公共秩序無關。再者，即使伊無給予員工代償措施之情形，應僅得作為斟酌違約金考量因素之一，於此期間內，縱令未有補償約定，亦不影響該競業禁止約款之效力。故系爭競業禁止條款應屬有效。上訴人於離職後開設金展企業社，以削價手段搶奪伊客戶，如萬在公司在伊處之訂單銳減，伊合理懷疑上訴人以削價競爭手段搶奪該名客戶。伊自得依系爭競業禁止條款訴請上訴人給付違約金。因依系爭契約競業禁止條款之約定，請求上訴人給付伊新臺幣（下同）七十萬四千元，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即九十六年十二月二十六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五計算之利息；並以供擔保為條件，請准宣告假執行。原審判命上訴人應給付伊二十萬元，及自九十六年十二月二十六日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百分之五計算之利息，並依職權宣告假執行，尚無不合（被上訴人對敗訴部分未提起上訴）。答辯聲明，求為判決：
(一)上訴駁回。
(二)第二審訴訟費用由上訴人負擔。
二、上訴人則以下列情詞抗辯：
(一)系爭勞動契約第十四條第二項、第三項之約定顯失公平，應屬無效：查系爭勞動契約第十四條第二項之規定，限制受雇人離職後所從事之業務範圍，明顯限制人民憲法上之工作權及生存權，核屬民法第二百四十七條之一所定「使他方當事人拋棄權利或限制其行使權利者」之情形。縱依①企業或雇主需有依競業禁止特約保護之利益存在，亦即雇主的固有知識和營業秘密有保護之必要。②為受僱人之離職勞工或員工在原雇主或公司之職務及地位，足可獲悉雇主之營業秘密。③限制受僱人就業之對象、時間、區域、職業活動之範圍，應不逾合理範疇，④需有填補勞工因競業禁止之損害之代償措施，代償措施之有無，有時亦為重要之判斷基準，於勞工競業禁止是有代償或津貼之情形，如無特別之情事，此種競業特約很難認為係違反公序良俗。⑤離職後員工之競業行為是否具有顯著背信性或顯著的違反誠信原則，亦即當離職之員工對原雇主之客戶、情報大量篡奪等情事或其競業之內容及態樣較具惡質性或競業行為出現有顯著之背信性或顯著的違反誠信原則時，此時該離職違反競業禁止之員工自屬不值保護等五項標準衡量，系爭競業禁止條款仍屬無效。被上訴人所經營之汽機車彈片、扣片、煞車等生產、銷售業務，並無特殊之處，並無依競業禁止特約保護之利益，亦非營業秘密法第二條所規定之範疇。被上訴人具狀所主張之「１被上訴人公司上下游廠商的資料」、「２被上訴人公司產品的成本、底價與售價」、「３市場上公平競爭的地位」、「４被上訴人公司對上訴人所為的專業訓練」均不能認屬值得保護之利益。伊受僱於被上訴人時係擔任業務部專員，非屬具特殊專業技術之職業，且其職位較低，與公司內部之決策幹部有別，且未曾見過合約審查程序、客戶基本資料表，是以縱使離職後再從事相同或類似之業務，亦無妨害被上訴人營業秘密之可能。觀之系爭勞動契約第十四條第二項禁止伊離職後不得從事（包括自營、合夥、受僱）汽機車彈片、扣片、煞車總成之生產、銷售等業務。有關禁業之種類及範圍，廣及自營、合夥、受僱有關汽機車彈片、扣片、煞車總成之生產、銷售等業務，種類之限制亦顯然過廣，失諸公允。而限制期間長達三年，又無任何區域限制，被上訴人既對伊競業之時期、地域及種類三者一併加以限制，且限制之條件顯然過廣，已超逾合理之範圍，明顯已嚴重限制伊離職後之發展，並侵害伊之工作權及生存權。就三年競業禁止期間被上訴人完全沒有給予伊任何代償措施。伊離職後認為業務工作只要勤奮努力，應可圖溫飽，故乃自行創立資本總額一百萬元之金展企業社，老闆兼員工勤跑業務，此項創業行為依社會通念並無顯著違反誠信原則之處。原審根本隻字不提民法第二百四十七條之一規定，對於伊在原審提出重要之攻擊防禦方法恝置不論，顯然違誤。
(二)伊未從被上訴人處獲得資料並進行惡意削價競爭：伊妻雖曾任職於被上訴人擔任秘書工作，但根本接觸不到所謂客戶資料，被上訴人指稱伊妻洩漏被上訴人之資訊顯屬無稽。伊縱使曾與被上訴人之供應商聯繫，或與被上訴人之客戶接洽，縱或知道被上訴人各項產品成本、底價及售價，然此乃隨經濟景氣、原物料成本變動而不斷變動之數據，並無任何機密性可言。按商品之品質、價格及售後服務乃客戶決定是否購貨之重要參考。客戶亦會自行斟酌參考比較而決定是否購買。客戶流動乃屬正常現象。被上訴人不應畏懼市場自由競爭。更不應以資本總額高達三千萬元之有限公司，扼殺資本額一百萬元小企業社之生存空間。查各家廠商可自行隨喜好編訂產品編號，並無一定之規則可循。縱使各家廠商之產品標號有類似或雷同之處，法規亦無禁止之處。除非該產品編號係在法令之保護範圍之內（例如商標法、專利法、著作權法）。而被上訴人迄今並未提出完整之產品及編號，豈能任意主張某一產品編號即係其專屬使用？更何況被上訴人提出之產品編號，均係客戶提供之產品編號，並非被上訴人自己之產品編號，且被上訴人產品編號既未受有商標、專利、著作權法或其他法律之保護，任何人均可自由使用，根本談不上援用被上訴人產品編號之問題。此正如同自然人之命名，只要屬於中文字，均可自由命名，是同一道理。另查財政部臺灣省南區國稅局嘉義市分局九十七年十一月六日南區國稅嘉市三字第○九七○○一五三二一號檢附金展企業社自九十六年五月至九十七年六月銷項發票資料，金展企業社開立該等統一發票時，於品名欄上所載之產品代號，實係各家廠商所提供給伊之產品代號，該代號究係交易廠商自行編定或從其他地方而來，伊不清楚。且伊雖有自行編訂產品代號，但伊使用產品代號完全與被上訴人不同，並無使用與被上訴人公司相同之產品編號。同一客戶對於同一或類似之產品可能會要求數家廠商報價，擇一交易，以降低進貨成本，此乃商場交易常態。被上訴人主張伊惡性削價競爭，顯不足採。
(三)系爭勞動契約第十四條第二項、第三項之約定若屬有效，其所約定之違約金過高應予酌減：系爭競業禁止條款，明顯屬於上開民法第二百四十七條之一第二款「加重他方當事人之責任者」、第四款：「其他於他方當事人有重大不利益者」之情形，倘若此約款有效，試以伊任職被上訴人公司期間約三十個月左右，每個月三萬五千元計算，任職期間薪資約一百零五萬元，任職期間所領薪資總額二十倍即高達二千一百萬元，難道伊曾在被上訴人公司工作，離職後自行創業就要賠償被上訴人二千一百萬元之懲罰性違約金？且此金額已將近被上訴人資本額三千萬元之七成，顯然過高。被上訴人訴請伊給付給付違約金，為無理由，原審為其部分勝訴之判決，自屬不當。並聲明求為判決：
1.原判決不利於上訴人部分廢棄。
2.上開廢棄部分，被上訴人在第一審之訴及假執行之聲請均駁回。
3.第一、二審訴訟費用均由被上訴人負擔。
三、兩造不爭執之事項（見原審卷㈡第四五三、四五四頁，本院卷㈠第六二頁）：
(一)上訴人於九十三年十一月二十九日任職被上訴人公司，擔任業務專員，負責產品說明、推廣市場行銷及與供應商溝通聯繫，雙方並簽立勞動契約，契約第十四條第二項、第三項約定：「乙方（即上訴人）於合約終止或離職三年內，不得從事（包括自營、合夥、受僱）汽、機車彈片、扣片、煞車總成之生產、銷售。違反前項規定致甲方（即被上訴人）受有損害者，應賠償甲方所受之實際損害，甲方並得請求乙方賠償其任職期間內，所領薪資總額二十倍之懲罰性賠償金。」(二)上訴人於九十六年四月三十日自被上訴人公司離職，復於同年七月二十日獨資開設金展企業社。
四、兩造爭執之事項（見原審卷㈡第四五四頁，本院卷㈠第六二頁）：
(一)競業禁止條款之約定是否有效？
(二)上訴人有無從事競業之行為？
五、本院之判斷：
(一)競業禁止條款之約定是否有效？或有民法第二百四十七條之一第二款、第三款、第四款所定且顯失公平之情形而無效部分：
⒈按在契約自由之原則下，雇主與員工得依雙方協議簽訂契約，而在現代科技、智慧財產權、營業秘密與勞動者保護之立場下，如何就雇主與員工之權益取得一平衡點，除了雙方之協議外，尚須透過立法、判例、學說等加以闡釋，而營業秘密法第一條即揭櫫立法目的「為保障營業秘密，維護產業倫理與競爭秩序，調和社會公共利益，特制定本法」，故在勞動契約之法律關係上，基於忠實與照顧之思想，雇主與勞動者於渠等勞動關係消滅後，更應負有義務，保護對方之法益狀態，以及維持契約目的。就勞動者而言，即有所謂之競業禁止，即勞動者在勞動契約存續中曾參與對顧客、來源、製造或銷售過程等機密，而此類機密之運用，對原雇主可能造成重大危險或損失，是於勞動契約結束後，賦與該勞動者競業禁止之義務，故公司與曾參與對顧客來源、製造、銷售或公司營業機密之員工，簽立協議書，要求該員工於離職後一定時間內，不得從事與原公司相同或同類公司或廠商之工作，且基於員工之同意，則該競業禁止之約定，難認有背於善良風俗，亦未違反其他法律強制規定，復與公共秩序無關（最高法院九十五年度台上字第一○四三號判決意旨參看)。
次按所謂保護利益，並不限於營業秘密法第二條所稱之營業秘密。舉凡公司內部經營運作或職務上應保密之重要事項，經洩漏於外會對公司競爭力或營運上產生窒礙或阻擾之事項，均屬企業或雇主所擁有之保護利益（臺灣高等法院九十四年度勞上字第四十號判決意旨可資參照）。
⒉被上訴人係以從事各種沖模製品（汽機車另件、五金另件）之製造加工買賣業務及前項有關產品之進出口貿易業務，有被上訴人公司基本資料查詢明細在卷可憑（見原審卷㈠第十二頁）。被上訴人既以生產、銷售為業，則對被上訴人言，客戶名單、產品報價（含成本、底價與售價）及產品型態等，乃至關重要，此等事項若遭對手探悉，對手將可針對被上訴人之客戶，以較低價格銷售，搶占被上訴人市場，對被上訴人之損害，實不言可喻，故客戶名單、產品報價等事項應為被上訴人之營業秘密，而有受保護之必要，至為灼然。上訴人所辯：所謂營業秘密應係指營業秘密法第二條規定之範疇，至客戶資料、產品之成本、底價與售價等，係交易市場上公開資訊，或隨時變動之數據，非被上訴人業務之機密，無以競業禁止保護之必要云云，即屬無據。
⒊被上訴人主張上訴人在其公司擔任業務部專員，瞭解公司之營業秘密等事實，並提出上訴人不否認真正之客戶資料卡、員工訓練管制卡、結業證書為證（見原審卷㈠第十七頁、五七至六十頁），上訴人雖辯稱：伊擔任業務部專員，非屬具特殊專業技術之職業，且職位較低，與公司內部決策幹部有別，是以縱使離職後再從事相同或類似之業務，亦無妨害被上訴人營業秘密之可能云云。查上開客戶資料卡中，除客戶名稱、地址、電話外，尚有客戶聯絡人之電話、適用售價、銷售折扣等非公開資料，參以上訴人曾以較低價格銷售相同產品予被上訴人客戶情節（詳下述(二)），足見上訴人應知悉被上訴人銷售產品之售價、折扣及客戶之聯絡方式等；又員工訓練管制卡、結業證書記載上訴人受過被上訴人舉辦之「工作內容介紹」、「產品的瞭解含模具製作與線切割」、「生產流程」、「檢驗過程及標準」、「包裝出貨流程」、「資料管理」、「熱處理不良件原因、對策及品保技術」、「品質技術師CQT」、「客訴處理與EQ管理」等課程訓練（
見原審卷㈠第五七至六十頁），是上訴人除因工作性質知悉客戶名單、產品銷售條件外，對被上訴人產品樣式、維修及品管等，亦應有相當瞭解。從而，上訴人知悉被上訴人營業秘密，堪信實在。
⒋上訴人為成年人，有完全行為能力，系爭競業禁止條款既經其同意，而期限之約定（離職之日起三年），未逾被上訴人公司保護或重新建構其營業秘密所需時間，內容之限制〔不得從事（包括自營、合夥、受僱）汽、機車彈片、扣片、煞車總成之生產、銷售〕，堪稱具體，並非空泛限制上訴人工作自由，又系爭競業禁止條款雖未規範競業禁止之區域，惟被上訴人公司係從事各種沖模製品之製造與銷售，已如上述，其營業行為本身並無地域要素存在，故兩造間自無另行約定競業禁止之區域之必要。從而，系爭競業禁止條款對上訴人就業自由之限制，尚未逾合理範圍。
⒌至系爭競業禁止條款雖無填補勞工因競業禁止之損害之代償措施，惟查上訴人係逢甲大學畢業，前曾在信義房屋、韋準電機有限公司、臺灣新日化股份有限公司擔任業務、行銷等職務，有被上訴人提出之員工資料卡為佐（見原審卷㈠第十四頁），且為上訴人不爭執，上訴人既有行銷長才，自可於其他領域（如房屋仲介、保險、汽車、保健食品等）發揮，被上訴人限制其在汽、機車彈片、扣片、煞車總成從事生產、銷售，尚屬合理範圍內，上訴人仍非不能從事競業禁止業務以外之工作以謀生計，自不甚影響上訴人之經濟生存能力，即無顯失公平情事，故系爭競業禁止條款不因未約定補償措施而異其效力，是有無給予代償措施，應僅得作為斟酌違約金多寡之考量因素之一，不致於影響競業禁止條款之效力。
6.系爭競業禁止條款，既出於上訴人之同意，未違反其他強制規定，且與公序良俗無關，更未有上訴人所稱之加重其責任、使其拋棄權利或限制其行使權利、對其有重大不利益，按其情形顯失公平之情事，故其約定自為有效。上訴人所為此部分之抗辯，尚不足取。而有無為背信性之競業行為，係於員工離職後方始出現，性質上為屬審查離職員工是否違反競業禁止義務之審查標準，與競業禁止條約是否有效應分屬不同層次之問題，亦不影響競業禁止條款之效力。
(二)上訴人有無從事競業之行為：上訴人主張其僅從事汽機車零件買賣（見本院九十八年九月十六日準備程序筆錄第一頁），而依上訴人之營業登記資料（見原審卷㈠第十六頁）所示上訴人所獨資經營之金展企業社係以五金批發業及國際貿易業為營業項目，核與被上訴人所為上述業務項目有相同之工作。又被上訴人主張上訴人有將相同製品以較低價格販賣予萬在公司之行為，雖為上訴人否認。經查，金展企業社曾於九十六年八月至九十七年六月間共銷售品項MF○○九○之製品十餘次予萬在公司，而MF○○九○製品單價為二.五元，
有國稅局嘉義市分局南區國稅嘉市三字第○九七○○一五三二一號函所檢附之金展企業社九十六年五月至九十七年六月銷項發票資料可參（見原審卷㈡第三二八頁、第三三六至三四三頁）。再據被上訴人提出其與萬在公司之客戶基本資料、交易發票、客戶別銷貨明細表所示（見原審卷㈠第一六三至一六六頁，原審卷㈡第三八五頁），萬在公司為被上訴人之舊有客戶，被上訴人曾於九十五年五月至九十六年四月間出售上揭品項製品予萬在公司，MF○○九○製品之單價為三元。而上開品項製品型號自九十年迄今均未曾變更，亦有萬在公司九十八年三月十三日函可憑（見原審卷㈡第四三○頁）。從而，上訴人確實有將相同製品以較低價格販賣予被上訴人客戶萬在公司之行為，足堪信實。被上訴人主張上訴人有從事競業行為，應屬有據。
(三)按約定之違約金額過高者，法院得減至相當之數額。民法第二百五十二條定有明文。原審依職權調取上訴人九十三至九十六年自被上訴人領得之薪資，分別為六萬五百元（僅任職一個月又二天）、四十二萬七千四百元、四十六萬八千六百十六元、十六萬一千四百八十元（僅任職近四個月），有稅務電子閘門財產所得調件明細表可佐（見原審卷㈡第四六五至四七三頁）。系爭競業禁止條款係約定上訴人應賠償其任職期間內，所領薪資總額二十倍之懲罰性賠償金，依此，上訴人理應賠償二千二百三十五萬九千九百二十元。然被上訴人僅請求七十萬四千元，顯然被上訴人已自行減低求償金額，兼以上訴人離職後開設金展企業社實際獲利金額不明，倘以上訴人任職被上訴人之全年度平均收入計算，即九十四、九十五年之平均收入四十四萬八千零八元為基準，上訴人離職迄今之收入尚高於七十萬四千元，衡量兩造之利益、上訴人違約之程度、被上訴人關於競業禁止之約定未提供補償等情狀，認被上訴人請求上訴人給付二十萬元之違約金尚屬適當，上訴人認金額過高，即非有據。
六、綜上所述，被上訴人依據兩造間關於競業禁止約定之契約法律關係，請求被告給付違約金二十萬元（本審審理範圍），即屬正當，應予准許。本件上訴人依系爭競業禁止條款對被上訴人所負違約金賠償責任並未約定確定給付期限，為兩造所不爭執，被上訴人係以民事訴訟起訴狀繕本之送達為給付之催告，則上訴人自受催告時起始負遲延責任，是被上訴人請求自民事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即九十六年十二月二十六日（查上訴人係於九十六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收受本件民事訴訟起訴狀繕本，有原審送達證書一件在卷足憑，參見原審卷㈠第二三頁）起按法定利率計算遲延利息，應屬有據，亦應准許。是則原審就上開應准許部分，為被上訴人勝訴之判決，並依職權宣告假執行，及依上訴人之聲請，准以供擔保為條件之免為假執行宣告，經核並無不當。上訴人上訴意旨指摘原判決此部分不當，求予廢棄改判，為無理由，應駁回其上訴。又本件事證已臻明確，兩造其餘之攻擊防禦方法與判決之結果已不生影響，爰不另贅論，併此敘明。
七、據上論結，本件上訴為無理由，依民事訴訟法第四百四十九條第一項、第七十八條，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98　　年　　10　　月　　20　　日民事第一庭 　審判長法 官 丁振昌法 官 李素靖法 官 高明發上為正本係照原本作成。
不得上訴。
中　　華　　民　　國　　98　　年　　10　　月　　23　　日書記官 王全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