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臺北地方法院109年度重訴字第67號｜法律人

臺灣臺北地方法院民事判決 109年度重訴字第67號原告 B女姓名、年籍均詳卷訴訟代理人江淑卿律師被告張哲豪訴訟代理人楊智綸律師上列原告因被告涉犯妨害性自主罪等案件（107年度軍侵訴字第1號），提起刑事附帶民事訴訟，請求侵權行為損害賠償，經本院刑事庭裁定移送前來（107年度侵附民字第30號），本院於民國109年9月28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主　文被告應給付原告新臺幣貳佰肆拾參萬柒仟貳佰捌拾貳元，及自民國一Ｏ七年七月二十七日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百分之五計算之利息。原告其餘之訴駁回。訴訟費用由被告負擔百分之三十七，餘由原告負擔。本判決第一項於原告以新臺幣捌拾壹萬貳仟元為被告供擔保後，得假執行。但被告如以新臺幣貳佰肆拾參萬柒仟貳佰捌拾貳元為原告預供擔保，得免為假執行。原告其餘假執行之聲請駁回。事實及理由一、原告主張：被告前因工作關係而認識原告之女兒甲（真實姓名年籍詳卷，已歿），並互以乾兄妹相稱，其2人於民國105年9 月4日晚間，與其他友人林ＯＯ等人在臺北市○○區○○路0 00號之錢櫃KTV內飲酒玩樂，直至翌日（5日）凌晨4時許聚會結束，被告及林ＯＯ即隨同甲返回新北市新店區住處（地址詳卷）借住，並由甲安排林ＯＯ睡於客房，被告則與甲同睡甲臥房床上。嗣於翌日（5日）凌晨4時起至上午6時21分間之某時許，被告為滿足自己之性慾，竟基於強制性交之犯意，恃其體格優勢，強行架住甲身體後，以陰莖進入甲陰道，亦不顧甲持續以「出來」、「你是有女友的人」等語口頭拒絕，仍不停手，以此方式違反甲意願，對甲為強制性交行為得逞。甲因無法接受自己遭被告性侵害，身心受創，於同年月10日下午5時30分許前之某時許，在上址住處客房燒炭，因一氧化碳中毒致中毒性休克死亡。原告因被告之強制性交犯行，痛失愛女，強忍悲痛為甲辦理後事，迄今仍有失眠症狀，需依賴鎮定、安眠藥物，且因精神壓力過大，導致免疫系統失常，顏面神經受損，其精神痛苦甚為巨大，爰依民法第184條第1項前段、第192條第1項、第2項、第194條、第195條第1項前段、第3項規定，請求被告賠償原告辦理甲身後喪葬費用新臺幣（下同）300,744元、扶養費損害1,256,756元、慰撫金5,000,000元，合計6,557,500元等語，並聲明：㈠被告應給付原告6,557,500元，及自刑事附帶民事訴訟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5%計算之利息。㈡願供擔保，請准宣告假執行。二、被告則以：被告與甲同床期間，因醉酒、體力不支陷入熟睡，並未對甲為強制性交，且甲長期以來因對自己生活欠缺動力，時有負面想法，多次向友人提及自殺念頭，其自殺係因自身經濟、家庭、學業、工作等諸多因素所致，與被告無關，原告自無從請求被告賠償喪葬費用、扶養費之損害。縱認甲自殺係因被告而起，鑑於原告與甲相處並不融洽，時有齟齬，甚且甲曾因而離家借宿於訴外人林ＯＯ之租屋處長達月餘，而被告行為時年紀尚輕，思慮不周，又屬初犯，其因訴訟而心力交瘁，無法工作等情，原告請求賠償慰撫金5,000,000元，實屬過高，請予酌減等語，資為抗辯，並聲明：㈠原告之訴及其假執行之聲請均駁回。㈡如受不利之判決，願供擔保，請准宣告免為假執行。三、經查，就被告曾於105年9月5日凌晨，在甲住處內與甲同睡甲臥房床上，嗣甲於同年月10日在住處燒炭自殺身亡等情，為兩造所不爭執（見本院卷第110-111頁），堪以認定。惟原告主張被告對甲為強制性交，致甲身心受創自殺等情，請求被告賠償損害，被告予以否認，並以前詞置辯。茲分敘如下：㈠按因故意或過失，不法侵害他人之權利者，負損害賠償責任，民法第184條第1項前段定有明文。次按侵權行為之債，固須損害之發生與侵權行為間有相當因果關係始能成立，惟所謂相當因果關係，係以行為人之行為所造成的客觀存在事實，為觀察的基礎，並就此客觀存在事實，依吾人智識經驗判斷，通常均有發生同樣損害結果之可能者，該行為人之行為與損害之間，即有因果關係，此有最高法院76年度台上字第158號民事判決意旨可據。在被害人因受侵害而自殺之情形，加害人之侵害與被害人自殺之結果間有無相當因果關係，應視被害人所受侵害嚴重度及精神反應等因素，妥為認定（參王澤鑑，《侵權行為法》，第264頁，2011年8月版）。㈡被告於105年9月5日凌晨曾對甲為強制性交之侵權行為： ⒈甲於105年9月5日凌晨4時許，帶同被告及林ＯＯ返回新北市新店區住處後，陸續於同日上午6時21分許，以通訊軟體傳送「跟丁○○打了一泡」、「我傻眼」等訊息予陳○妤（附表一編號1）；於6時29分許，傳送「跟丁○○打了一泡我更傻眼」、「我叫他出來他還給我架著」等訊息予黃○玫（如附表三編號5）；於6時32分許以通訊軟體，傳送「跟丁○○打了一泡」之訊息予張○枋（附表二編號2）。而張○枋接獲上開訊息後，隨即質疑此事真假，甲立即回稱「我叫他出來他還不要」、「整個被架著」，又經張○枋詢問被告有無意識時，甲則回覆「有，他還一直叫我名字」、「我一直有叫他出來」、「反正他還是繼續」、「他還叫我一直看他」、「而且我還一直跟他說他有女朋友」等內容（附表二編號2至6）。另陳○妤、黃○玫於同日上午見甲所傳送之前揭與被告發生關係之訊息後，均分別詢問甲詳情及被告當時意識為何，而甲回覆之內容均與前開傳送與張○枋之訊息大致相同等節，業據證人張○枋、陳○妤、黃○玫於本院107年度軍侵訴字第1號（下稱刑案一審）審理時具結證述無訛（見刑案一審卷第264、269-270、288、292-293、300-301頁），復有附表所示對話紀錄在卷可查（見本院卷第33-62頁），該等對話紀錄經兩造同意於本件作為證據使用（見本院卷第111頁），可見甲於105年9月5日凌晨4 時許與被告同床共寢後，旋於同日上午6時21分許起，陸續以通訊軟體Line、Whatsapp傳送訊息，告知友人張○枋、陳○妤、黃○玫其遭被告利用體格優勢強行架住身體後，被告遂以陰莖進入甲陰道，且不顧甲持續以「出來」、「你是有女友的人」等語口頭拒絕，仍不停手等節。參以被告與甲於本案案發前為好朋友，並以乾兄妹互稱一情，亦據被告供述在卷（見臺灣臺北地方檢察署16年度偵字第14196號卷【下稱偵卷】第104頁、刑案一審卷第59頁），甲於本件案發之前與被告並無仇怨，若非確有其事，甲顯無於清晨未幾，僅為誣指被告，而陸續傳送遭被告強制性交之訊息與多名好友知悉之理。 ⒉次查，原告於本件偵查及刑案一審審理時均具結證述：案發後被告有主動約我於106年5月13日在新店北新路與寶橋路交叉口的麥當勞見面，當下他坦承沒有經過甲的同意性侵她，並覺得很抱歉、對不起，我有詢問甲是否反抗，被告答有，並要求去甲靈前上香，我要他回去告訴他的父母，讓他的父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才願意讓他到甲靈前上香致歉等語（見偵卷第256-257頁、刑案一審卷第229 頁）；證人葉○豐於偵查及刑案一審審理中均具結證稱：106 年5 月13日我與乙○ 一同到新店寶橋路上的麥當勞見到被告，我與乙○ 有詢問被告是否性侵甲，被告回答有，而且甲非自願與他發生性關係，被告還提到雖然甲拒絕，但他還是硬與她發生關係，我與乙○ 就請被告回去向他的父母講，要求他母親出面與我們談論此事等語（見偵卷第256頁、刑案一審卷第395-397頁）。證人王○元則於刑案一審審理具結證稱：案發當時，很多人會去討論這件事，我覺得事情的嚴重性蠻大的，但我想瞭解被告的想法，所以才會在106年5月間以臉書聯繫被告，並告知他我所知道的訊息是被告有對甲為性侵，且甲並不是出於自願的，而被告一開始是覺得他與甲沒有發生關係，後來他又發訊息給我，我閱讀後，認為他是在承認他有做了這樣一件事等語（見刑案一審卷第350-352頁）。而參諸被告與王○元間臉書對話紀錄，王○元於106年5月2日下午3時44分前之某時許詢問「那你怎麼確定你是兩情相悅呢」，被告雖回稱「我沒有跟他發生關係」。然卻於與乙、葉○豐5月13日會面後之同年月14日下午4時12分許傳送訊息給王○元稱：「其實一開始事情發生的時候，我不想跟任何人解釋，我那時也做了最壞的打算就是跟甲一樣走同條路…（略）…這件事我做錯，我就必須負起責任…（略）…當初你密我的時候我也是覺得你跟其他人密我的目的一樣，所以才沒說事實…（略）…」，王○元復追問被告知悉甲自殺後之反應為何，被告則回覆「我不知道會這麼嚴重」、「一片空白」、「因為我做錯事」，又表示「我會請家人跟阿姨聯絡」、「這是阿姨希望的」、「後續我家人怎麼對我我自己會處理」等語（附表四編號5 、10、11、12）。據此可知，被告於案發後已先後向王○元、乙○ 、葉○豐坦承其係違反甲意願而對之為性交行為。⒊是以，原告主張被告於105年9月5日凌晨曾對甲為強制性交之侵權行為一節，堪認屬實。刑案一審及臺灣高等法院109 年軍侵上訴字第1號（下稱刑案二審）判決亦同此認定（見本院卷第11-62、219-263頁）。㈢甲自殺係因遭被告強制性交，身心受創所致： ⒈查甲曾於105年9月6日凌晨12時52分許傳送「昨天真得有被強姦的感覺」予陳○妤（附表一編號7）；嗣於同日上午 8時許向林○良表示「我現在處於一個自暴自棄的狀態，也不想更好…（略）…我有想過…燒炭之類的」、「不想活著」、「我真的蠻想一覺不醒」等訊息（附表五編號3至7）；又於同年月7日晚間6時22分許向陳○妤表示「我真得很憂鬱也不知道要怎麼說…每天只想在床上，睡也睡不好胸悶，對任何事都沒有動力，很負面」（附表一編號12）；另於同年月8日凌晨5時5分許傳送「我剛才差點就去燒炭了，自己給自己的壓力太大惹」予陳○妤（附表一編號13）；復於同日上午7時12分許以文字訊息告知張○枋「我今天差點就燒炭了，在家超級憂鬱…（略）…變了一個人啊以前能做的事情現在都不敢興趣覺得自己變得很糟想得太嚴重」（附表二編號9至10）；再於同日中午12時38分傳送「只要我不回訊息就代表我出事惹」等訊息予陳○妤（見附表一編號15）後，於同日下午2時53分傳送「我覺的被硬上真得很不好…」之訊息予黃○玫（附表三編號10）。甲前開訊息雖係分別傳送予不同友人，然傳送時間距本案案發時間僅1至3日，依傳送訊息之時間先後，可知其於105年9月6日提及感覺被強姦後，即表示處於自暴自棄狀況，想過燒炭，不想活著等心情；而於同年月8日表示差點燒炭自殺、憂鬱情緒，並表達覺得自己變了一個人的心境後，又表示被硬上的感覺不佳之感受，則其所稱「憂鬱」、「差點燒炭」、「不回訊息就代表我出事」，無非係遭被告強制性交後所流露之情緒。 ⒉又證人張○枋於偵查及刑案一審中均證述：我與甲是因為工作認識的，並在案發前半年開始有密切往來，而她在105年9月8日傳送「我今天差點就燒炭了」、「我在家超級憂鬱」、「我待在家就會這樣」等訊息給我，在此之前甲沒有提到燒炭的字眼，這是她第1 次向我這樣表示，且是在她與被告發生性關係後才這樣說，從我認識甲直至她往生前，除往生這次外，她從來沒有燒炭過等語（見偵卷第84頁、刑案一審卷第263、270、272、273頁）；證人陳○妤則於刑案一審審理時證稱：我與甲在高中時，透過共同的朋友認識，並在高中畢業後2 至3 年的同學婚禮上開始熟的，從甲往生前半年開始我們平常會一起喝酒、聊天、唱歌，甲在105年9月5日傳送訊息說她與被告發生關係，後來在同年月7日用Line跟我提到她心情不好，差點燒炭，且在同年月8日傳送「只要我不回訊息就代表我出事惹」的訊息給我，她在這之前並沒有跟我說過類似的內容，她沒有這麼負面過，而我因為她提到憂鬱的事情才去她工作的酒吧找她，當時張○枋也有一起去等語（見刑案一審卷第284至285頁、第287至288頁、第291至292頁），依證人張○枋、陳○妤前開證述內容，可見甲於遭被告性侵後，開始向多數友人頻繁地表示前開抑鬱寡歡及輕生念頭。 ⒊參以證人丁○○於刑案一審審理時具結證稱：我在105 年9 月7 日有打開甲的房間，發現她對著窗簾發呆，我問她怎麼了，她沒有回答我，但我覺得她怪怪的，後來我也沒多問，我以為她心情不好，她平常不會這樣，她平常看起來都很開心，也會與我聊天等語（見刑案一審卷卷第390頁），而證人丁○○為甲胞弟，並與甲同住，其對甲情緒起伏自當有最深刻的瞭解，是依其證述內容，足見甲確係於本案案發後始出現悶悶不樂、情緒低落之情形，亦與證人張○枋、陳○妤前開證述甲自殺前所表示之情緒轉折相符。 ⒋甲雖曾於案發前之105年7月、8月間向友人黃○玫表達想燒炭自殺之念頭（附表三編號1至4），另於案發後之同年9 月6日至8日間向友人林○良、陳○妤、張○枋傳訊息稱：在家就感覺很憂鬱，很早就有燒炭自殺的想法，想工作、學業很多事情，或對事情不感興趣等語（附表一編號12-15 、附表二編號9、10、附表五編號2-7），可見甲在案發前曾就生活其他之事項抱持負面想法，且曾有自殺之念頭。惟甲在案發後1至3日間向多人訴苦、抱怨，且其內容、頻率等較諸案發前均有相當之惡化，堪認甲係因遭被告強制性交後，情緒低落，其思考亦更形負面。參諸甲於行事曆所書：「媽媽對不起，我不知道怎麼成為一個更好的人，也不知道怎麼相信別人」（見臺灣臺北地檢署105年度相字第692號卷【下稱相卷】一第28頁），尤見甲遭素來熟識而信任之被告性侵後，陷入自我懷疑，且不敢相信他人之苦境。 ⒌又甲於105年9月5日案發當下與友人談及遭到被告性侵一節之時，雖曾稱「傻眼」（附表一編號1），「還可以，越來越隨便了」（附表一編號5）、「都發生了，我也不知道要說啥」（附表一編號10）、「（張○枋：那你會不知道以後怎麼看他嗎？）還好，我也不知道。」（附表二編號7）、「也只能這樣了。」（附表二編號8）、「沒有愛的炮真的很還好，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惹，有點像被硬上，但又是認識的。」（附表三編號7）、「（黃○筑：裝沒發生這件事嗎？）對阿，算了啦，說了也很奇怪吧。（黃○筑：還是不要說。）對啊」（附表三編號8、9）等語，並未激烈指謫、辱罵被告，惟參諸甲於同年月6日至8 日間開始向多數友人頻繁地表示前開抑鬱寡歡及輕生念頭之情事（詳前⒈、⒉），仍可見甲確有相當之情緒反應。況妨害性自主罪之被害人，殊無可能有典型之事後情緒反應及標準之回應流程，被害人與加害者間之關係、當時所處之情境、被害人之個性、被害人被性侵害之感受及被他人知悉性侵害情事後之處境等因素，均會影響被害人遭性侵害後之反應，所謂理想的被害人形象，僅存在於父權體制之想像中，而性侵害之被害人，往往為顧及名譽，採取較為隱忍之態度，亦事所常有（最高法院 107年度台上字第887號刑事判決意旨參照），甲於案發後雖未當場有激烈之反應，或係因其原本與被告關係緊密，甚為信賴，突遭性侵，其心情尚處於混亂、迷惑之中，且因甲與被告交友圈或有重疊，甲為免日後相處尷尬，對於是否欲追究被告縱有猶豫，亦屬自然，自無從僅憑甲於案發後第一時間之反應，遽認其嗣後自殺與被告之侵權行為無關。⒍刑案二審判決雖以：甲雖於遭性侵後數日自殺，然以其遭性侵前就曾表示有自殺念頭，對於性侵一事，並無特別羞忿反應，而於自殺時，也未特別提及被告，是以檢察官所舉之相關事證，甲是否因遭性侵後感覺羞忿而自殺，尚有疑義。是就公訴意旨所稱被告此部分所涉之犯行，檢察官所提出之證據尚難認已達於通常一般人均不致有所懷疑，而得確信其為真實之程度等語為由，依無罪推定及有疑唯利被告之原則，認定被告並未涉犯刑法第226條第2項之強制性交致被害人羞忿自殺罪嫌（見本院卷第226-231頁），惟按刑事訴訟因將剝奪被告之身體自由、財產甚或生命，乃採取嚴格之舉證標準及證據法則，其認定事實所憑之證據，無論直接或間接證據，其為訴訟上之證明，須於通常一般之人均不致有所懷疑，而得確信其為真實之程度者，始得據為有罪之認定，倘其證明尚未達到此一程度，而有合理之懷疑存在時，即應為無罪之判決。而民事訴訟係在解決私權糾紛，就證據之證明力係採相當與可能性為判斷標準，亦即負舉證責任之人，就其利己事實之主張，已為相當之證明，具有可能性之優勢，即非不可採信。又原告對於自己主張之事實已盡證明之責後，被告對其主張，如抗辯其不實並提出反對之主張者，則被告對其反對之主張，亦應負證明之責，此為民事舉證責任分配之原則，此有最高法院108年度台上字第1437號民事判決意旨可據。本件民事訴訟之證明力既與刑事訴訟中有罪心證之標準不同，本院仍應本於前開事證自為論斷，不受刑案二審判決之拘束。 ⒎是以，甲自殺係因遭被告強制性交，身心受創所致，堪以認定。原告主張被告應負侵權行為之損害賠償責任，為屬有據。㈣原告得請求被告賠償之金額為2,437,282元，逾此金額之請求，則屬無據： ⒈按不法侵害他人致死者，對於支出醫療及增加生活上需要之費用或殯葬費之人，亦應負損害賠償責任；被害人對於第三人負有法定扶養義務者，加害人對於該第三人亦應負損害賠償責任；不法侵害他人致死者，被害人之父、母、子、女及配偶，雖非財產上之損害，亦得請求賠償相當之金額；不法侵害他人之身體、健康、名譽、自由、信用、隱私、貞操，或不法侵害其他人格法益而情節重大者，被害人雖非財產上之損害，亦得請求賠償相當之金額，此規定於不法侵害他人基於父、母、子、女或配偶關係之身分法益而情節重大者，準用之，民法第192條第1項、第2項、第194條、第195條第1項、第3項定有明文。又按國家於支付犯罪被害補償金後，於補償金額範圍內，對犯罪行為人或依法應負賠償責任之人有求償權，犯罪被害人保護法第12條第1項定有明文。該項求償權之本質，應係源於犯罪被害人補償金受領人之前述民事損害賠償請求權，國家給付補償金後，原歸屬於該受領人之請求權即因法律規定直接移轉予國家，發生債權法定移轉之效力，受領人即不得就該已受領補償之部分再向加害人請求賠償。 ⒉喪葬費用部分：查原告於甲死亡後，為辦理甲之後事，支出喪葬費用300,700元，固有天賜事業有限公司殯葬服務項目增加規格品項單、萬福寺感謝狀在卷可查（見本院卷第119-120頁），惟原告業經臺灣臺北地方檢察署犯罪被害人補償審議委員會以107年度補審字第42號、第48號補償決定核定補償殯葬費200,000元，有補償決定書在卷可憑（見本院卷第311頁），是原告僅得向被告請求賠償喪葬費用100,700元。 ⒊扶養費損失部分：查原告為63年次，前次婚姻育有甲、丁 ○○2名子女，再婚後則未另生育子女，其於65歲法定退休年齡屆至後，得對配偶及2名子女請求扶養。參以案發時之105年新北市65歲女性之平均餘命為22.11年，有該市簡易生命表在卷可查（見附民卷第11頁），而該市最低生活費為20,730元（見附民卷第13頁），依霍夫曼式計算法扣除中間利息（首期給付不扣除中間利息）核計其金額為1,236,582元（詳見本院卷第357頁），扣除原告已獲核定補償之扶養費1,000,000元（見本院卷第313頁），原告尚得向被告請求賠償扶養費損失236,582元。 ⒋慰撫金部分：查被告因對甲強制性交，致甲身心受創而自殺身亡，原告作為甲之母親，當悲痛難當。原告自案發後之105年9月19日以來，幾乎每月前往丙○○○就診，經該診所醫師診斷有「焦慮、心悸及失眠，自其女兒自殺死亡以來即難以入睡（Axiety, palpitation & insomnia-diificult to fall asleep after her daughter suicide& dead.）（見本院卷第161-175頁），足見原告確實受有相當之精神痛苦。被告雖辯稱：原告與甲曾有爭吵，甲因而離家借宿於林ＯＯ之租屋處長達月餘等節，惟父母子女共同生活，縱因細故偶有爭執，亦屬難免，無從憑以否認原告與甲間之親情。此外，另衡酌被告於偵查、審理中仍矢口否認其犯行，未見悔意，以及兩造之資力（見限閱卷內財產所得調卷明細表）等其他諸般情狀，認本件被告應賠償原告之慰撫金以2,500,000元為適當，經扣除原告已獲核定補償之慰撫金400,000元，原告尚得請求被告賠償慰撫金2,100,000元。 ⒌是以，原告得請求被告賠償之金額為2,437,282元（100,70 0＋236,582＋2,100,000＝2,437,282）。㈤末查本件侵權行為損害賠償之給付，係無確定期限之給付，本件刑事附帶民事訴訟起訴狀繕本於107年7月16日寄存於被告住所地之警察機關，有送達證書在卷可查（見附民卷第19頁），該狀紙於同年7月26日發生送達效力，是原告請求被告自送達翌日即同年7月27日起，按週年利率5%計付遲延利息，核與民法第229條第2項、第233條第1項前段規定相符，為屬有據。四、綜上所述，原告依民法第184條第1項前段、第192條第1項、第2項、第194條、第195條第1項前段、第3項規定，請求被告給付2,437,282元，及自107年7月27日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5％計算之利息，為有理由，應予准許。逾此金額之請求，則無理由，應予駁回。五、兩造均陳明願供擔保，聲請宣告准、免假執行，就原告勝訴部分，核無不合，爰分別酌定相當之擔保金額宣告之。至原告敗訴部分，其訴既經駁回，則其假執行之聲請亦失所附麗，應併予駁回。六、本件事證已臻明確，兩造其餘主張、攻擊防禦方法及所提證據，經審酌後認於本件判決結果不生影響，爰不逐一論駁，併此敘明。七、據上論結，本件原告之訴為一部有理由、一部無理由，依民事訴訟法第79條、第390條第2項、第392條第2項，判決如主文。中　　華　　民　　國　　109 　年　　10　　月　　26　　日民事第三庭審判長法　官　林春鈴法　官　蘇嘉豐法　官　王沛元以上正本係照原本作成。如對本判決上訴，須於判決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狀。如委任律師提起上訴者，應一併繳納上訴審裁判費。中　　華　　民　　國　　109 　年　　10　　月　　26　　日書記官賴俊宏

臺灣臺北地方法院109年度重訴字第67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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