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104年度上易字第2220號

• 裁判案由: 妨害自由
• 案件類型: 刑事
• 審判法院: 臺灣高等法院
• 裁判日期: 105 年 02 月 03 日

臺灣高等法院刑事判決　　　　　　　 104年度上易字第2220號上　訴　人　臺灣桃園地方法院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郭琳宗
上列上訴人因被告妨害自由案件，不服臺灣桃園地方法院103 年度原易字第48號，中華民國104 年7 月9 日第一審判決（起訴案號：臺灣桃園地方法院檢察署102 年度調偵字第1569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理 由
一、公訴意旨略以：被告郭琳宗在桃園縣八德市（嗣改制為桃園市八德區）大興路770 巷口經營「田邊小吃店」，於民國102 年2 月27日凌晨2 時40分許，見店內客人黃國正與其妻吵架，即上前制止，並請黃國正離開店內，因而與黃國正及同行友人邱棋富（起訴書誤載為「田」棋富）、陳鴻、張峰源及田智豪（下稱黃國正等人）發生爭吵。詎被告竟基於恐嚇之犯意，向黃國正等人恫稱：「要讓你們走不出去八德市」等語，致渠等心生畏懼。因認被告涉犯刑法第305 條之恐嚇危害安全罪嫌等語。
二、公訴人認被告涉犯恐嚇危害安全罪嫌，主要係以證人即被害人陳鴻於警詢及偵訊時之證述，及證人即告訴人張峰源於警詢及偵訊時之證述，為其主要論據。
三、訊據被告堅決否認有何恐嚇危害安全犯行，略辯稱：伊當天係請客人要吵架就出去店外吵，伊走出店內沒多久就被推倒，然後就暈過去，伊並沒有說「要讓你們走不出去八德市」這句話等語。
四、按犯罪事實應依證據認定之，無證據不得認定犯罪事實，刑事訴訟法第154 條第2 項定有明文。事實之認定，應憑證據，如未能發現相當證據，或證據不足以證明，自不能以推測或擬制之方法，以為裁判基礎；認定不利於被告之事實，須依積極證據，苟積極證據不足為不利於被告事實之認定時，即應為有利於被告之認定，更不必有何有利之證據；認定犯罪事實所憑之證據，雖不以直接證據為限，間接證據亦包括在內；然而無論直接或間接證據，其為訴訟上之證明，須於通常一般之人均不致有所懷疑，而得確信其為真實之程度者，始得據為有罪之認定，倘其證明尚未達到此一程度，而有合理之懷疑存在時，事實審法院復已就其心證上理由予以闡述，敘明其如何無從為有罪之確信，因而為無罪之判決，尚不得任意指為違法（最高法院40年台上字第86號、30年上字第816 號、76年台上字第4986號判例參照）。又被害人、告訴人與被告係處於相反之立場，所為陳述可能渲染、誇大、偏頗或不實，相對於與被告無利害關係之一般證人之陳述，其證明力比較薄弱，為免過於偏重被害人、告訴人之陳述，有礙於真實發現，自應有所限制。故被害人、告訴人之陳述，亦不得作為有罪判決之唯一證據，必須其陳述並無瑕疵，且有補強證據證明確與事實相符，始得採為認定被告犯罪事實之證據（最高法院103 年度台上字第4383號判決參照）。五、經查：
㈠證人陳鴻前後證述如下：
⒈於警詢時稱：伊是因為張峰源的岳父、岳母在店內發生口角，被告認為我們打擾到他做生意，就一直嗆聲，有說「要讓你們走不出八德」的話，伊聽了很生氣，跟被告先發生口角，後來他有作勢要毆打伊，伊才會發生拉扯和衝突；因為被告有說「我的店不是開給你們來光顧的」，且有說「我會讓你們走不出八德」，所以才會發生衝突；伊有喝啤酒，黃國正、張峰源都有喝酒，田智豪沒有喝酒，被告全身酒味，酒味比伊還重等語（見偵查卷第28頁反面、第29頁反面）。
⒉於偵訊時稱：伊當天是看到被告指著張峰源罵，伊去勸阻，還遭被告數落一頓，說我們年輕人只有這樣，也沒什麼本事，過程中伊也有應話，就發生拉扯，被告拉伊到店外，並說要「讓你走不出八德」，說他在八德很大等語（見偵查卷第106 頁）
⒊於原審審理時稱：伊當天喝很醉，已經不記得有向被告說以後不要開店的話；當天被告有說什麼話，伊記得不是很清楚；伊有跟被告發生口角是事實，現場應該是有人說「要讓你們走不出八德」，伊誤認是被告講的，才會發生口角，實際上是誰講的，伊真的記不清楚了，因為伊真的喝蠻多的，伊偵訊時稱有聽到被告說這句話，是伊記錯了；伊聽到這句話時，蠻氣憤的，也不會害怕等語（見原審卷第35至37頁）
⒋綜合證人陳鴻歷次陳述，可知其就被告當日有無說「要讓你們走不出八德」乙節，固於警詢及偵訊時陳述一致，但於原審審理時則以當時酒醉為由而語帶保留。
㈡證人張峰源前後證述如下：
⒈於警詢時稱：被告在店內拉扯陳鴻時，有說「要讓你們走不出八德」，讓伊心生畏懼，之後伊有回被告說不要讓他開店的話；被告說「讓你們走不出八德」的話後，陳鴻就看著被告，被告就回陳鴻：「年輕人，看三小，你很行是不是」，並拉著陳鴻的領口往店外去，之後兩人便互毆；伊有喝啤酒，黃國正、陳鴻都有喝酒，田智豪沒有喝酒，被告則是臉很紅，全身酒味等語（見偵15591 卷第32頁反面、第33頁反面至第34頁）。
⒉於偵訊時僅稱：當天被告有喝了一些酒，過來說了一些不好聽的話，伊有跟他道歉，但他還是講一些五四三的，陳鴻就過去跟被告說伊（指張峰源）都已經道歉了還想怎樣，被告就把陳鴻拉出去等語（見偵查卷第105 頁），而未明確敘及被告有無說「要讓你們走不出八德」之事。
⒊於原審審理時證稱：被告當時有說話，但因為時間過太久，且伊當天也有喝酒，聽的不清楚，所以不清楚他說了什麼；（檢察官提示證人張峰源警詢筆錄）陳鴻跟被告兩個人扭打是實話，但是那段話伊不知道有沒有記清楚。（後改稱）被告當時有講「要讓你們走不出八德」的話，因為伊比較靠近，所以有聽到，其他人應該沒有聽到；伊聽到這句話時不會害怕，但很生氣，所以發生扭打衝突等語（見原審卷第38至39頁）。
⒋綜合證人張峰源歷次陳述，可知其雖於警詢時明確指訴被告當時有說「要讓你們走不出八德」的話，惟於原審審理時，則先以時間久遠且當時有喝酒為由，表示聽不清楚被告當時講了什麼話，嗣經檢察官提示警詢筆錄，始又改稱被告確實有講「要讓你們走不出八德」的話。
㈢綜觀證人陳鴻及張峰源前揭陳述，可知其就被告當時有無講「要讓你們走不出八德」等語乙節，前後供述已見歧異，惟就當時兩人均有喝酒乙節則始終一致，核與證人邱棋富於警詢及偵訊時均稱：陳鴻、張峰源都有喝酒；大家都有點酒意等語（見偵查卷第15頁、第105 頁），及證人田智豪、黃國正於警詢時稱：陳鴻、張峰源都有喝酒等語（見偵查卷第19頁、第23頁反面）亦屬相符。證人陳鴻及張峰源於案發當時既有飲酒，其記憶及認知能力是否因而減弱，其後依據記憶而轉述被告當日所言是否正確，已非無疑。況依證人陳鴻於偵訊時證稱：被告拉伊到店外，並說要「讓你走不出八德」，說他在八德很大等語，可知其係在遭被告拉出「店外」時，始聽聞被告口出此言，惟證人張峰源於警詢時卻證稱：被告說「讓你們走不出八德」的話後，陳鴻就看著被告，被告就回陳鴻：「年輕人，看三小，你很行是不是」，並拉著陳鴻的領口往店外去，之後兩人便互毆等語。兩人就被告口出「要讓你們走不出八德」等語及拉陳鴻到店外之時間先後順序乙節，亦有齟齬。
㈣檢察官雖另舉證人黃國正、邱棋富及田智豪之證言為證，惟渠等分別證述如下：
⒈證人黃國正於警詢時稱：當時其已走出店外，後來有看見被告拉著陳鴻的衣服走出來，不知道跟陳鴻說了什麼，陳鴻很生氣等語（見偵查卷第23頁），於偵訊時稱：被告叫伊出去後，田智豪就把伊扯出去了，伊當時已酒醉，對於被告為何倒地，也沒有什麼印象等語（見偵查卷第106 頁），於原審審理時證稱：當時被告叫伊出去外面，伊出去外面的時候，裡面的事情就不知道了；他們一開始是全部在店裡吵，後來有吵到外面去，被告跟陳鴻在店裡起爭執，後來就一直吵到外面，伊看到就是一團亂，他們一直講閩南話，一直吵；伊不清楚被告有無說「要你們走不出八德市」，當時伊已經醉醺醺，且人已經在外面，他們後來到店外時，伊也沒有聽到被告有向陳鴻、張峰源、邱棋富、田智豪或伊說「要你們走不出八德市」等語（見原審卷第80頁反面至第82頁反面）。
⒉證人邱棋富於警詢時稱：當天黃國正跟他老婆發生口角，之後被告便要我們回家，不歡迎我們，陳鴻聽了很不高興，便和被告發生口角，之後被告拉著陳鴻的衣領到店外面去，就發生毆打了等語（見偵查卷第15頁），於原審審理時證稱：被告不讓我們消費，陳鴻就站起來跟被告對話，張峰源也上前助陣，把被告拉到外面講話，是陳鴻、張峰源兩個人跟被告在拉扯，伊沒有聽到被告講說「要讓你們走不出八德」這句話，因為當時有人在唱歌，卡拉OK聲音很吵等語（見原審卷第84頁反面）。
⒊證人田智豪於警詢時稱：被告過來趕我們，要我們不要唱了，之後伊就拉伊父親黃國正到店外，然後看到被告拉著陳鴻出來，之後陳鴻就出手毆打被告等語（見偵查卷第19頁），於偵訊時稱：當時伊就勸黃國正離開店外等語（偵查卷第107 頁），於原審審理時證稱：伊有過去把黃國正拉到店外，當時被告口氣有點兇，但沒有聽到有人說要讓其走不出八德等語（見原審卷第86至87頁反面）。
⒋綜合證人黃國正、邱棋富及田智豪前揭陳述，可知渠等或因酒醉或受到店內其他顧客唱歌之聲音干擾，或因已經走出店外，因而均未聽聞被告曾說「要讓你們走不出八德」等語。
㈤被害人陳鴻及告訴人張峰源所言，既有前述瑕疵，而證人黃國正、邱棋富及田智豪亦始終證稱未曾聽聞被告說「要你們走不出八德市」等語，自亦無法據為被害人陳鴻及告訴人張峰源所言之補強證據，反觀被告則自警詢迄至本院審理中始終否認曾口出該言，從而公訴人認定被告曾向黃國正等人恫稱：「要讓你們走不出去八德市」等語，是否屬實，即仍有疑。
六、綜上所述，依檢察官所提證據方法，無法證明被告確曾於上揭時地對黃國正等人恫稱：「要你們走不出八德市」等語之客觀行為，此外復無其他積極證據可資佐證，本院因而無從形成被告犯恐嚇危害安全罪之確信，依據「罪證有疑，利於被告」之證據法則，應為有利於被告之認定。本案既不能證明被告犯罪，原審因而為無罪之諭知，其理由雖與本院未盡相同，但結論並無二致，核無違法或不當，應予維持。
七、檢察官上訴意旨略以：㈠陳鴻雖稱其聽到被告說「要讓你走不出八德市」時不會害怕，反而很生氣，但是否屬於恐嚇行為，應以一般人聽聞後是否心生畏懼為準，而非以陳鴻個人之標準為準，況陳鴻嗣後已與被告和解，恐有迴護被告之虞。㈡張峰源於警詢稱其聽了心生畏懼，但審理時則不會害怕，前後不一，如依原審有關郭琳宗證言前後不一之認定標準，應以警詢所言可採，原審未予說明，亦屬理由不備云云，指摘原判決不當，固非無見，然本案既然不能證明被告曾對黃國正等人恫稱：「要你們走不出八德市」等語，當無贅論該恐嚇言語在客觀上是否足以使人心生畏懼之必要，檢察官前揭上訴意旨，僅就是否足以使人心生畏懼部分有所指摘，並未提出其他積極證據證明被告確曾對黃國正等人為前述恐嚇言語，故其上訴仍為無理由，應予駁回。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68 條，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越方如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05 年 2 月 3 日刑事第五庭 審判長法 官 許仕楓
法 官 胡宗淦
法 官 楊明佳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不得上訴。
書記官 廖貞音
中 華 民 國 105 年 2 月 4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