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年度上易字第1877號｜刑事：妨害婚姻｜裁判日期：108 年 12 月 26 日

臺灣高等法院刑事判決 108年度上易字第1877號上訴人臺灣士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被告林玟君選任辯護人黃念儂律師陳鴻元律師陳奕安律師上列上訴人因被告妨害婚姻案件，不服臺灣士林地方法院108年度易字第193號，中華民國108年7月19日第一審判決（起訴案號：臺灣士林地方檢察署107年度偵字第17107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主文上訴駁回。理由一、公訴意旨略以：被告甲○○明知賴景煌（涉犯通姦罪嫌部分，業經檢察官為不起訴處分）與告訴人乙○○於民國105年4月3 日結婚登記，為有配偶之人，竟基於相姦之犯意，於105年9月26日中午12時12分至下午1時43分間某時，與賴景煌在被告當時位於臺北市○○區○○街000巷00弄0號5樓租屋處發生性行為1次。又被告基於相姦之犯意，於106年12月21日下午3 時4分至5時41分間某時，與賴景煌在臺北市○○區○○○路0 段0 00 號天閣酒店3016號房內發生性行為1次。嗣經被告於107 年5月間將賴景煌於105年9月26日購買保險套收據之照片以臉書帳號「000000 000」傳送予告訴人，告訴人始悉上情，因認被告所為，係涉犯刑法第239條後段之相姦罪等語。二、按犯罪事實應依證據認定之，無證據不得認定犯罪事實。又不能證明被告犯罪者，應諭知無罪之判決，刑事訴訟法第154條第2項、第301條第1項分別定有明文。而認定犯罪事實所憑之證據，雖不以直接證據為限，間接證據亦包括在內；然而無論直接或間接證據，其為訴訟上之證明，須於通常一般之人均不致有所懷疑，而得確信其為真實之程度者，始得據為有罪之認定，倘其證明尚未達到此一程度，而有合理之懷疑存在，致無從為有罪之確信時，即應為無罪之判決（最高法院76年度台上字第4986號判例意旨參照）。又刑事訴訟法第161條第1項規定：檢察官就被告犯罪事實，應負舉證責任，並指出證明之方法。因此，檢察官對於起訴之犯罪事實，應負提出證據及說服之實質舉證責任。倘其所提出之證據，不足為被告有罪之積極證明，或其指出證明之方法，無從說服法院以形成被告有罪之心證，基於無罪推定之原則，自應為被告無罪判決之諭知（最高法院92年度台上字第128號判例意旨參照）。三、公訴意旨認被告涉犯上開相姦罪嫌，無非係以：賴景煌之證述、告訴人之指訴、賴景煌及告訴人之戶口名簿、臉書帳號「000000 000」頁面截圖、被告以「000000 000」傳送予告訴人訊息內容截圖、賴景煌名下聯邦銀行信用卡影本及交易明細、賴景煌個人戶籍資料（完整姓名）查詢結果、賴景煌提供之悠遊卡進出站明細、天閣酒店函覆之住宿紀錄及消費明細、悠遊卡股份有限公司107年8月16日悠遊字第1070801158號函及所附資料、曙客股份有限公司函覆之訂房紀錄及會員資料、國泰世華商業銀行信用卡作業部107年9月12日國世卡部字第1070000688號函及所附刷卡明細各1 份等件為其主要論據。四、訊據被告固坦承其與賴景煌曾為男女朋友關係，後於104年12月分手，其於105年9月26日及106年12月21日有與賴景煌一起見面吃飯，106年12月21日有刷卡訂天閣酒店房間，107年5月間有以「000000 000」名義透過臉書私訊傳送賴景煌購買保險套之信用卡刷卡單據予告訴人等事實，惟堅決否認有何相姦犯行，辯稱：105年9月26日及106年12月21日僅有與賴景煌碰面吃飯，105年9月26日吃飯後，賴景煌沒有來我租屋處，106年12月21日賴景煌找我討論工作的事，我訂房後覺得不妥，並未跟賴景煌一起前去天閣酒店，我沒有在上開地點跟賴景煌發生性行為等語。五、查告訴人與賴景煌於105年4月3日登記結婚，被告與賴景煌曾為男女朋友關係，後於104年12月分手，兩人於105年9月26日及106年12月21日曾見面吃飯，被告於106年12月21日有刷卡訂天閣酒店房間，107年5月間有以「000000 000」名義透過臉書私訊傳送賴景煌於105年9月26日購買保險套之信用卡刷卡單據給告訴人等事實，為被告所坦承，核與證人賴景煌、證人即告訴人乙○○就此部分所為之證述相符，並有告訴人之戶口名簿（見107年度他字第2915號卷【下稱他卷】第5頁）、賴景煌之個人戶籍資料查詢結果（見他卷第28頁）、告訴人所提暱稱為「0000000 000 」之人所傳送之臉書私訊內容及照片（見他卷第14頁至第18頁）、天閣酒店函覆之住宿紀錄及消費明細（見他卷第86至87頁）、曙客股份有限公司函覆之訂房紀錄及會員資料（見他卷第142至143頁）、國泰世華商業銀行信用卡作業部107年9月12日國世卡部字第1070000688號函所附被告刷卡明細（見他卷146至153頁）附卷可稽，是此部分之事實固堪認定，合先敘明。六、賴景煌固於偵查及原審時均證稱其與被告有於105年9月26日中午在被告○○租屋處及於106年12月21日下午在天閣酒店各發生性行為1次等語（見他卷第35頁、第37頁、原審易字卷第53至55頁），惟按被告或共犯（指共同正犯、教唆犯、幫助犯）之自白，不得作為有罪判決之唯一證據，依刑事訴訟法第156條第2項之規範意旨，其供述或證詞須有補強證據為必要，藉以排斥虛偽之陳述，從而擔保其真實性。通姦者與相姦者係相互對立皆成罪之對向犯，彼此間雖無共犯關係，但通姦罪與相姦罪為告訴乃論之罪，且僅通姦者之配偶得提出告訴，通姦者與告訴人間既具有夫妻關係，非立於客觀見聞一定事實之第三人地位，立法者又設有得對配偶撤回告訴且效力不及於相姦者之免受追訴誘因（本案告訴人於偵查中已對賴錦煌撤回告訴而經檢察官為不起訴處分，見偵卷第21、26頁），是其指證相姦者之陳述，本質上即存在較大之虛偽危險性，依上開規定之同一法理，亦應有補強證據，以擔保其陳述內容之真實性，始屬適當。所謂補強證據，係指該通姦者陳述本身以外之別一證據，而與其陳述具有關連性，並因兩者之相互利用，而得以證明其所指之犯罪事實，具有相當程度之真實性者而言，於本案相姦罪中之犯罪事實，即係指被告與賴景煌間是否有性器接合之性交行為。經查： (一)賴景煌於偵查中稱：我跟被告從105年9月起，最後一次是107年1月，每個月發生一次性行為，頻率是固定的，但沒有固定日期，一個月至少要見一次面，我們都是利用中午時間見面。如果是去被告○○租屋處，我都是用聯邦信用卡綁定的悠遊卡搭捷運至○○○站下車，除了去被告租屋處，我平常不會搭乘捷運至○○○站等語（見他卷第35至37頁），又針對其所提悠遊卡資料，向檢察官稱：前面2 頁是普通悠遊卡，後面的是具信用卡功能悠遊卡，我畫螢光筆的部分是我去被告租屋處找她的時間，其他時間不相符的，我有畫叉叉，因為我有會去附近看皮膚科診所等語（見他卷第49頁），復於原審審理時亦證稱：我會去○○○站看皮膚科等語（見原審易字卷第55頁），則關於賴景煌搭捷運至○○○站之目的，即非僅有與被告見面，亦可能是去皮膚科看診。再參以賴景煌所提供之悠遊卡進出站明細（見他卷第50至60頁）及悠遊卡股份有限公司107年8月16日悠遊字第1070801158號函暨檢附賴景煌悠遊卡進出站及交易資料（見他卷第108至117頁），賴景煌以螢光筆畫出的次數多達41次，與告訴人提告時於刑事告訴狀所稱在被告租屋處發生性行為18次（見偵卷第4頁）已不相符。又賴景煌復於原審證稱：螢光筆畫的悠遊卡進出記錄是我有去找被告的時間，但不是每次找被告都會發生性行為，沒發生性行為的部分是純粹找被告吃飯、聊天等語（見原審易字卷第65頁），是前開賴景煌持悠遊卡進出捷運○○○站紀錄，僅能認定賴景煌當時有搭乘捷運在○○○站進出及持悠遊卡消費之事實，不能證明當次必定有與被告見面，縱使有與被告見面，亦不必然有發生性行為，自無從補強賴錦煌所證於105年9月26日有進入被告○○租屋處並與被告發生性行為之證述。 (二)至賴景煌於105年9月26日在康是美藥妝店○○○站刷卡購買保險套之刷卡簽單及交易明細部分（見他字卷第18頁），雖可證明賴景煌有於當日12時28分，在該藥妝店購買易利氣磁力貼及杜蕾斯保險套，並持信用卡刷卡消費之事實，但其當時已為有配偶之人，購買保險套之目的固可認係供其為性行為時所使用，但其於何時使用，性行為之對象為何人，顯無法以該等刷卡簽單及交易明細加以證明，去找某人前曾購買保險套與是否確與該人發生性行為，依一般社會生活經驗亦難認有相當蓋然性之連結，實亦無從以此情況證據補強賴錦煌此部分證述之憑信性。 (三)被告雖持有上開刷卡簽單及交易明細，但其稱是因當天與被告吃飯時，被告遺留在餐廳，我收集起來對發票等語（見本院卷第47頁），而當天被告既與賴錦煌確有碰面，且雙方為前男女朋友關係，並非不熟識之人，故被告所稱此舉尚非悖於常情。至被告雖於107年5月間將上開刷卡簽單及交易明細翻拍照片傳送給告訴人，讓人有影射被告與賴錦煌當日有發生性行為之嫌，但依告訴人乙○○於偵查中所證：婚前婚後被告都會打電話給我，但她都不出聲講話，所以我都不接她的電話等語（見偵卷第34頁），及賴錦煌於偵查中所證：被告會不斷的透過我們家人的網路使用公開資訊去觀察我跟告訴人在做什麼，她之後只有一直打電話給我，我覺得被告的情緒波動很大等語（見偵卷第38頁），可徵被告對於賴錦煌與其分手後和告訴人結婚此事似乎耿耿於懷，無法釋然，則其見上開交易明細中恰有購買保險套之記載，而故意傳送給告訴人藉此引起猜忌、懷疑，進而破壞告訴人與賴錦煌之夫妻感情，亦十分可能，即難以被告持有上開刷卡簽單及交易明細並傳送給告訴人之行為，而認其應與賴錦煌於當日有發生性行為，實尚不足以補強賴錦煌上開所證。 (四)就被訴106年12月21日相姦犯行部分，賴景煌於偵查稱：跟被告去汽車旅館、酒店發生性行為，都是被告支付款項，由我駕駛車牌號碼0000-00號自小客車，去旅館都沒有登記身分證等語（見他卷第35頁），於原審亦證稱：106年12月21 日下午我有請假，因為隔天是我的生日，跟被告是吃完飯去酒店。吃飯時應該是被告刷卡，當天餐廳是新濱餐廳，應該是吃完飯去天閣酒店，我忘記中間有沒有看電影，因這些事情我曾經都跟被告做過。我當天應該是整天請假。從看電影開始，就是我開車接送被告。進去天閣酒店時，因被告已經用手機App先付費，她直接拿手機條碼給門口看，掃過後，車子就開進去，是刷手機條碼還是號碼，我不太確定等語（見原審易字卷第60至63頁）。而依天閣酒店函覆之106年12 月21日旅客資料所示（見他卷第86頁），固可由車號欄記載「000000」、習性欄記載「初、男00-00 、000000」，認定當日賴景煌應有開車入住天閣酒店休息之事實，但其上僅記載男性，未記載有女性陪同，自無法以此認被告確有與賴錦煌同車入住休息。又該次旅館費用雖係被告所刷卡支付，但依曙客股份有限公司函覆之訂房紀錄，係於當日下午2時45 分交易（見偵卷第143頁），然依天閣酒店所提旅客資料所示，當日是下午3時4分入住（見偵卷第87頁），則被告亦有可能如其所述，訂房間後覺得不適合就走了（見原審易字卷第102頁），即難以上開訂房紀錄及刷卡資料遽認被告確有與賴錦煌共同入住。再參以前引賴錦煌所述：不是每次找被告都會發生性行為，沒發生性行為的部分是純粹找被告吃飯、聊天等語（見原審易字卷第65頁），縱使認當天被告與賴錦煌有共同入住天閣酒店，亦無法以此逕認兩人必有在房間內發生性行為，無法以此補強賴錦煌上開證述。 (五)告訴人乙○○雖於偵查中證稱：107年2月17日被告打電話給我，一開始是我妹妹幫我接聽，被告說是因為賴景煌一直騙人，她才打電話給我，她說在我跟賴景煌交往期間結婚前，她有跟賴景煌一起去日本，跟我的認知不同，我就開始懷疑。107年5月29日我發現107年5月5日被告有用臉書帳號私訊我，丟了一張賴景煌用聯邦銀行信用卡買保險套的交易明細，她只有丟照片，沒有寫訊息，我沒有回覆，我比對明細就問賴景煌，賴景煌說被告用他曾經瞞著我跟被告去日本的事情，威脅他繼續維持男女朋友關係等語（見他卷第34頁），則依告訴人前開證述，其並未親自見聞被告與賴景煌間是否確於105年9月26日、106年12月21日共處一室之事實，其所稱被告與賴錦煌共同至日本出遊之事，既係於其等婚前發生之事，顯亦與本案無關，是告訴人所證並無法補強賴錦煌所證。七、綜上所述，本案公訴意旨所提其他證據，均不足以補強賴錦煌證述之憑信性，尚難僅憑賴錦煌之單一證述，即認被告與賴錦煌確曾於105年9月26日及106年12月21日曾為性交行為，是本案依檢察官所舉各項證據方法，就被告是否有公訴意旨所指之相姦犯行，本院認仍有合理之懷疑存在，尚未達於通常一般之人均不致有所懷疑，而得確信其為真實之程度，無從形成被告有罪之確信，自難遽以上開罪名相繩。準此，本案既不能證明被告犯罪，揆諸前揭說明，即應為其無罪之諭知。原審基此依審理結果而為被告無罪之諭知，經核並無違誤，應予維持。八、檢察官上訴意旨略以： (一)就被告有於105年9月26日中午在○○租屋處與賴景煌通姦部分，除賴景煌於偵查及原審審理時之證述外，另有賴景煌之悠遊卡進出站明細、悠遊卡股份有限公司107年8月16日悠遊字第1070801158號函暨檢附賴景煌悠遊卡進出站及交易資料、賴景煌於該日在康是美藥妝店刷卡購買保險套之交易明細表以為補強證據，原判決認此部分尚乏補強證據乙節，容有誤會。又本案被告坦承其與賴景煌曾為男女朋友關係，後於104年12月分手，其於107年5月間有以「000000 000」名義透過臉書私訊傳送賴景煌於105年9月26日中午購買保險套之信用卡刷卡單據予告訴人等情，則衡諸常情，被告無非係要轉知告訴人其曾於上開時間與賴景煌發生性行為，若非如此，被告為何要以臉書私訊方式傳送上開保險套購買紀錄？是原審判決對此重要之點，疏而未論，疑有判決理由不備及與經驗法則相違之虞。 (二)就被告有於106年12月21日在天閣酒店與賴景煌通姦部分，除證人賴景煌之證述外，另有天閣酒店函覆被告於當日之住宿紀錄及消費明細為補強證據，是原審判決認此部分尚乏補強證據乙節，亦有誤會。 (三)本件告訴人提出對被告與賴景煌通姦之告訴，相關通姦事實多達數十次，檢察官詳加偵查過濾後，僅就賴景煌有保險套購買紀錄及入住天閣酒店等補強證據之通姦事實起訴。又告訴人與被告本無仇怨，若非被告確有與其丈夫賴景煌通姦之事實，告訴人豈願冒刑法誣告及偽證罪責之風險對被告提出通姦告訴？是原審判決疏未審酌此部分，亦疑有判決理由不備之虞。爰請求撤銷原判決，更為適當合法之判決等語。九、查檢察官上訴意旨(一)（二）部分所引證據，均不足以補強賴錦煌證述之憑信性，業經本院論述如前，至上訴意旨（三）部分，告訴人並未親身見聞本案之犯罪事實，亦未曾聽聞被告曾於審判外對其自白（至日本出遊之事發生在告訴人婚前，與本案無關），即不具證人之適格，無法證明被告是否有公訴意旨所指之相姦犯行，此與告訴人和被告間有無怨隙無關，亦如前述。準此，檢察官上訴意旨既未能再積極舉證被告於105年9月26日及106年12月21日曾與賴錦煌為相姦犯行，原審所為無罪之諭知，經核並無不合，是檢察官提起上訴猶執前詞指摘原判決證據取捨及認事用法不當，其上訴非有理由，應予駁回。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68 條，判決如主文。本案經檢察官黃和村到庭執行職務。中華民國 108 年 12 月 26 日刑事第二十庭審判長法官王復生法官陳春秋法官張紹省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不得上訴。書記官莫佳樺中華民國 108 年 12 月 27 日

臺灣高等法院108年度上易字第1877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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