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年度勞上易字第83號｜民事：侵權行為損害賠償｜裁判日期：102 年 12 月 03 日

臺灣高等法院民事判決　　　　　　　102年度勞上易字第83號上　訴　人　甲級工程有限公司法定代理人　余順義訴訟代理人　楊德海律師曾蓬連被　上訴人　羅振建特別代理人　羅德田上列當事人間請求侵權行為損害賠償事件，上訴人對於中華民國102年5月16日臺灣宜蘭地方法院101年度重勞訴更字第1號第一審判決提起上訴，本院於102年11月19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主文上訴駁回。第二審訴訟費用由上訴人負擔。事實及理由壹、程序方面：按民法第275條規定，連帶債務人中之一人受確定判決，而其判決非基於該債務人之個人關係者，為他債務人之利益，亦生效力，故債權人以各連帶債務人為共同被告提起給付之訴，若被告一人提出非基於其個人關係之抗辯有理由者，對於被告各人即屬必須合一確定，自應適用民事訴訟法第56條第1項之規定；反之，若被告一人提出基於其個人關係之抗辯，對於被告各人即非屬必須合一確定，自無適用民事訴訟法第56條第1項之規定。本件被上訴人於原審依勞動基準法第59條、第62條及民法第184條、第185條第1項規定，起訴請求上訴人應與原審共同被告萬達光電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下稱萬達公司）、天力冷凍空調有限公司（下稱天力公司）及汪承鴻即居風工程行（下稱居風工程行）連帶給付新臺幣（下同）689萬元（包括⑴原領工資補償36萬元、⑵殘廢補償126萬元；⑶侵權責任之勞動能力減損427萬元、⑷侵權責任之慰撫金100萬元）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起算之法定遲延利息，經原審判決：⑴上訴人與居風工程行應連帶給付被上訴人新臺幣（下同）65萬7,720元及法定遲延利息（即殘廢補償部分），⑵居風工程行應給付被上訴人88萬4,950 元及法定遲延利息（即侵權損賠部分），⑶被上訴人其餘之訴駁回，僅上訴人不服提起上訴，並於上訴理由中爭執被上訴人已於民國（下同）97年10月17日調解時拋棄對其之職業災害連帶責任請求權（見本院卷第25頁）。上訴人之抗辯，核屬基於其個人關係而為，揆之上開說明，其上訴之效力自不及於未聲明上訴之居風工程行，故毋庸將居風工程行視同為上訴人，合先敘明。貳、實體方面：一、被上訴人主張：上訴人於97年5月22日將其向萬達公司所承攬之「宜蘭利澤一廠之空調通風工程」交由天力公司承攬，天力公司再將其中之「風管工程」（下稱系爭工程）交由居風工程行承攬。同年7月15日居風工程行指派伊前往系爭工程之上開工地工作。詎居風工程行未依勞工安全衛生法第5 條第1項第5款之規定設置防止墜落之安全防護措施，致伊在上開工地架設風管時從鵝頸處不慎跌落地面，受有頭部外傷併顱骨骨折、急性硬腦膜下出血及挫傷性顱內出血、胸部挫傷併左側多根肋骨骨折及血胸、鼻骨骨折、左側骨盆骨折及肺炎併呼吸衰竭等傷害，因而發生職業災害（下稱系爭事故），且失去工作能力，殘廢等級符合勞工保險條例失能給付標準表附表第2-3第3等級，依勞動基準法第59條第3款、勞動基準法施行細則第31條第1項，及勞工保險條例第54條之規定，居風工程行應按伊之原領工資數額及殘廢程度，予以一次補償二年不能工作之原領工資補償36萬元（原應補償72萬元，扣除已支付36萬元，故請求36萬元），及以1260日計算之殘廢補償126萬元。上訴人既為承攬人，依勞動基準法第62條規定，上訴人自應與最後承攬人居風工程行就上開補償負連帶補償之責。爰依勞動基準法第59條第2款、第3款及第62條規定請求，並聲明：上訴人應與居風工程行連帶給付126萬元，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 5%計算之利息。二、上訴人則以：兩造曾於97年10月17日勞資爭議調解會議（下稱系爭調解會議）達成調解，依調解結論所載：「至於第二階段則由勞資雙方再行協商後續補償事宜，惟勞方同意放棄對他方之職業災害連帶責任之求償」，既分別區分「資方」、「勞方」，且載明勞資雙方再行協商後續補償事宜，足見「他方」係指資方居風工程行以外當天出席調解之事業單位萬達公司與伊，自不得曲解為被上訴人未拋棄對伊之請求權，被上訴人再向伊請求賠償，顯非有理等語，資為抗辯。三、原審就被上訴人之請求，判決：㈠上訴人、居風工程行應連帶給付被上訴人65萬7,720元，及上訴人自99年10月30日起、居風工程行自99年7月27日起，均至清償日止，按年息5% 計算之利息。㈡居風工程行應給付被上訴人88萬4,950元，及自99年7月27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5%計算之利息。㈢前二項之給付於上訴人、居風工程行任一人已為給付，其餘之人於同額範圍內即免給付責任。㈣被上訴人其餘之訴駁回。上訴人就其敗訴部分提起上訴，並聲明：㈠原判決關於命上訴人給付，及訴訟費用之裁判均廢棄。㈡上開廢棄部分，被上訴人在第一審之訴駁回。被上訴人則答辯聲明為：上訴駁回。（被上訴人未就其敗訴部分上訴，原判決命居風工程行給付部分亦未據居風工程行聲明不服，均已確定，於茲不再予以贅述）。四、本件不爭執之事項（見本院卷第56頁正反面）：㈠上訴人於97年5月22日將其向萬達公司所承攬「宜蘭利澤一廠之空調通風工程」中之「風管工程」（即系爭工程）交由居風工程行承攬（見原審卷第51至55頁、第91至133頁）。㈡97年7月15日下午，被上訴人受居風工程行之指示，在系爭工程工地架設風管之際，不慎從風管鵝頸處跌落地面（即系爭事故），因而受有頭部外傷併顱骨骨折、急性硬腦膜下出血及挫傷性顱內出血、胸部挫傷並左側多根肋骨骨折及血胸、鼻骨骨折、左側骨盆骨折及肺炎併呼吸衰竭等傷害（見原審發回前卷㈠第8頁）。㈢被上訴人於97年9月間以居風工程行、萬達公司為對造人，向宜蘭縣政府申請勞資爭議調解，並於97年10月17日成立調解，調解方案為：「前項調解方案，經勞資雙方協商核算結果，分二階段處理，第一階段：資方同意給付勞方97年7月1日至98年6月30日止之醫療期間工資補償計新台幣36萬元整（單月30,000元×12月），另看護費及醫療費用計新台幣44 萬元整，合計新台幣80萬元整，上揭金額資方分6期給付勞方，第1期資方先給付勞方新台幣30萬元整，於97年10月31 日前匯入勞方帳戶（羅振宏郵局帳號：…），其餘分5期，每期給付新台幣10萬元（97年11月至98年3月）於每月30日前匯入勞方上揭帳戶，若有一期未給付勞方，視為全部到期。以上經勞資雙方確認同意，嗣後皆不得再就本階段（含他方）提出任何異議或請求，本階段調解成立。至於第二階段則由勞資雙方再行協商後續補償事宜，惟勞方同意放棄對他方之職業災害連帶責任之求償」（見原審發回前卷㈠第88至92頁、第87頁）。㈣因居風工程行並未為被上訴人投保勞工保險，被上訴人另向勞工保險局申請未加保職業災害勞工殘廢補助及身體障害生活津貼，經勞工保險局特約醫師審查，雖認定被上訴人之失能程度符合勞工保險失能給付標準附表第2-3項第3等級，已屬職業災害（原審發回前卷㈠第58至59頁），惟被上訴人業提起本訴請求職災補償等，勞工保險局遂僅給付自99年6月起按月7,000元之身體障害生活津貼（最長3年）（見原審發回前卷㈠第58至59頁）。㈤被上訴人之治療已經終止，其之認知功能損害，就現今醫學水準而言，短期內恢復之可能性甚微（見原審發回前卷㈡第31頁）。五、被上訴人主張其於97年7月15日受雇主居風工程行之指派，前往上開工地工作，因居風工程行未設置防止墜落之安全防護措施，致發生系爭事故，上訴人應與居風工程行連帶給付殘廢補償等語；上訴人則抗辯被上訴人於系爭調解時已拋棄對其之職業災害殘廢補償請求權云云。是本件所應審酌者為：㈠被上訴人是否已拋棄對上訴人之職業災害殘廢補償請求權？㈡如否，被上訴人依勞動基準法第59條第3款規定請求上訴人與居風工程行連帶給付殘廢補償65萬7,720元，有無理由？茲敘述如下：㈠被上訴人是否已拋棄對上訴人之職業災害殘廢補償請求權？⒈按解釋意思表示，應探求當事人之真意，不得拘泥於所用之辭句，民法第98條定有明文。如契約之文字已表示當事人之真意，無需別事探求者，固不得捨契約文字而為曲解，然苟契約文字文義不明，自有以過去事實及其他一切證據資料為斷定標準，以探求當事人立約當時之真意何在之必要。 ⒉查被上訴人曾於97年10月17日與居風工程行在宜蘭縣政府為系爭調解時表明「放棄對他方職業災害連帶責任之求償」，雖有宜蘭縣政府99年11月23日府勞資字第0000000000號函所檢送之勞資爭議調解紀錄可查（見原審發回前卷㈠第87頁）。惟所謂「他方」係何所指，並未見列名於勞資爭議調解紀錄，且當時負責調解之調解委員即證人鄭文經於原審證稱：「…調解時只針對居風工程行與勞方在協調，我沒有確認他們的身分…那時資方並沒有表明他們是資方的何人，所以所謂他方是何人，我不清楚」等語（見原審發回前卷一第126 頁），顯然上開爭議調解紀錄所載之「他方」之文義不甚明確，揆之上開說明，自有綜合申請調解、參與調解、調解成立、履行調解及再次調解等情而為解釋之必要。 ⒊本件觀諸宜蘭縣政府所檢送之勞資爭議調解文件，被上訴人係以「受僱於居風工程行，…於萬達光電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之風管施工中墜地…」為由，請求勞資爭議調解（見原審發回前卷㈠第88頁調解申請書），並未以上訴人為調解之對造人；97年10月17日系爭調解當日，曾蓬連雖與汪承鴻一同出席，惟僅汪承鴻以「資方」身分簽到，曾蓬連則於簽到簿之「列席」欄簽名，且未表明係代理何一公司（見原審發回前卷㈠第89頁簽到簿）；會中雖達成調解結論：「前項調解方案，經勞資雙方協商核算結果，分二階段處理，第一階段：…至於第二階段則由勞資雙方再行協商後續補償事宜，惟勞方同意放棄對他方之職業災害連帶責任之求償」，亦僅汪承鴻於調解紀錄之「資方」欄位簽名確認，「曾蓬連」仍以「列席」身分簽名（見原審發回前卷㈠第87頁調解紀錄）。上訴人究否系爭調解之當事人，究否委任曾蓬連出席，究否上開調解結論所指之「他方」，顯屬不明。上訴人執其向萬達公司承攬「宜蘭利澤一廠之空調通風工程」，再將其中之系爭工程交由居風工程行承攬，係勞動基準法第62條第1項規定之承攬人等詞，抗辯其即上開調解結論所載之「他方」云云，為不足取。 ⒋又上訴人已自陳曾蓬連於系爭調解會議未提出委任書等語（見本院卷第70頁反面）；遍查上開勞資爭議調解文件，復無曾蓬連代理上訴人出席之紀錄；經原審法官詢及調解之效力，證人李淑芬即上開期日之調解主任委員更證述：「當天在場有事業單位萬達公司，因為是天力承包工程，所以萬達公司有要求天力派代表出席，調解結論最後一句話『惟勞方同意放棄對他方之職業災害連帶責任之求償』，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萬達、天力方面協商後要求加註的。…」等語（見原審發回前卷㈠第123至124頁）。不惟上訴人已委任曾蓬連出席系爭調解之抗辯缺乏依據，更遑論上訴人係上開調解結論所載之「他方」。是上訴人以曾蓬連為其代理人之詞置辯，洵非的論。 ⒌另參以被上訴人於99年間再次申請調解之情形，被上訴人猶主張居風工程行及萬達公司違法而請求勞資爭議調解（見原審發回前卷㈠第84頁調解申請書），倘上訴人係97年10月17日調解結論所指之「他方」，被上訴人再以同一事故請求勞資爭議調解時，理應請求「上訴人」一併調解，再次受任到場之曾蓬連應提出上訴人出具之委任書出席。但被上訴人並未為之，曾蓬連甚至以「天力公司」受任人列席（見原審發回前卷㈠第84至86頁），被上訴人於97年10月17日系爭調解時，顯無上訴人亦為勞動基準法第62條所定應連帶負責者之認知，列席系爭調解之曾蓬連亦顯非以上訴人受任人身分到場。是縱認曾蓬連為上訴人之員工，並曾於系爭調解會議中列席，亦難認上訴人所辯為可採。 ⒍再者，系爭調解結論第一階段之「資方同意給付勞方…合計新台幣80萬元整」為上訴人所支付，雖為被上訴人不爭，但上訴人與居風工程行間原即有承攬契約，其代居風工程行履行上開調解結論，乃其等之內部關係，是不因上訴人履行系爭調解結論之義務，即為上訴人係系爭調解結論所載之「他方」之認定。 ⒎綜上各情，本件既無法認定曾蓬連代理上訴人出席97年10月17 日系爭調解會議，又難認被上訴人於系爭調解時對上訴人為勞動基準法應連帶負責之人已有認知，基於上開解釋意思表示原則，即不得將上訴人解釋為上開調解紀錄所載之「他方」，而遽認被上訴人已拋棄對上訴人之職業災害殘廢補償請求權。㈡被上訴人依勞動基準法第59條第3款規定請求上訴人與居風工程行連帶給付殘廢補償65萬7,720元，有無理由？ ⒈按勞動基準法第59條第3款規定，勞工因遭遇職業災害而致傷害，勞工經治療終止後，經指定之醫院診斷，審定其身體遺存殘廢者，雇主應按其平均工資及其殘廢程度，一次給予殘廢補償。此補償標準，依勞工保險條例有關之規定。又按勞工保險條例第54條第1項規定，被保險人遭遇職業傷害或罹患職業病，經治療後，症狀固定，再行治療仍不能期待其治療效果，經保險人自設或特約醫院診斷為永久失能，並符合失能給付標準規定發給一次金者，得按其平均月投保薪資，依規定之給付標準，增給百分之50，請領失能補償費。而事業單位以其事業招人承攬時，對於交與他人承攬之工作所生職業災害，事業單位、承攬人及中間承攬人，均應與最後承攬人負連帶補償責任，勞動基準法第62條第1項亦有明定。 ⒉查被上訴人因系爭事故，經勞工保險局特約醫師審查認其失能程度符合勞工保險失能給付標準附表第2-3項第3級，有勞工保險局99年9月17日保護一字第00000000000號函文可憑（見原審發回前卷㈠第58頁），而依勞工保險失能給付標準，第3等級失能（殘廢）係給付840日，加給50%為1,260日，則被上訴人依其平均工資請求1,260日之殘廢補償，應認有據。惟平均工資依勞動基準法第2條第4款之規定，應以事由發生之當日前6個月內所得工資總額除以該期間之總日數所得之金額，被上訴人既未提出相關薪資證明，故以基本工資作為計算基準較為合理。以97年7月當時之基本工資為1萬5,840元計算，被上訴人得請求居風工程行給付之殘廢補償為65 萬7,720元〔計算式：⑴15,840元×6個月/182天=522元（小數點以下四捨五入）；⑵522元×1,260天=657,720元〕。又上訴人於97年5月22日將其向萬達公司所承攬「宜蘭利澤一廠之空調通風工程」中之系爭工程交由居風工程行承攬，已於前述（見不爭執事實㈠），故被上訴人請求上訴人應與居風公司連帶給付65萬7,720元，應認有理。 ⒊另依職業災害勞工保護法第6條規定，未加入勞工保險而遭遇職業災害之勞工，雇主未依勞動基準法規定予以補償時，得比照勞工保險條例之標準，按最低投保薪資申請職業災害殘廢、死亡補助。前項補助，應扣除雇主已支付之補償金額。依第一項申請殘廢補助者，其身體遺存障害須適合勞工保險殘廢給付標準表第一等級至第十等級規定之項目及給付標準。雇主依勞動基準法規定給予職業災害補償時，第一項之補助得予抵充。惟被上訴人依職業災害勞工保護法第6條請領未加保職業災害勞工殘廢補助，迄今並未核給支付等情，此有勞工保險局102年10月17日保護一字第00000000000號函可參（見本院卷第61頁）。且勞工請領職業災害勞工保護法第8條第1項第1款之生活津貼則無相關雇主得予主張抵充之規定，是被上訴人雖領得勞工局核發之生活津貼，亦不得以之抵充上訴人及居風公司應負勞動基準法之職業災害補償責任，併此敘明。六、綜上所述，被上訴人依勞動基準法第59條第3款、第62條之規定，請求上訴人應與居風工程行連帶給付殘廢補償65萬7,720元，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即99年10月30日（見原審發回前卷㈠第65頁）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5%計算之利息，為有理由，應予准許。原審判命上訴人如數給付，於法並無不合。上訴意旨指摘原判決不當，求予廢棄改判，為無理由，應予駁回。七、本件事證已臻明確，兩造其餘攻擊防禦方法及未經援用之證據，經審酌後核與判決結果不生影響，爰不一一論述，併予敘明。八、據上論結，本件上訴為無理由，依民事訴訟法第449條第1項、第78條，判決如主文。中華民國 102 年 12 月 3 日勞工法庭審判長法官郭瑞蘭法官方彬彬法官許純芳正本係照原本作成。不得上訴。中華民國 102 年 12 月 3 日書記官常淑慧

臺灣高等法院102年度勞上易字第83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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