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年度上字第707號｜民事：返還工程款等｜裁判日期：109 年 10 月 21 日

臺灣高等法院民事判決 109年度上字第707號上訴人王志弘訴訟代理人劉嘉宏律師上訴人康淑釵訴訟代理人林威伶律師上列當事人間請求返還工程款等事件，兩造對於中華民國109 年1 月17日臺灣桃園地方法院107 年度建字第156 號第一審判決各自提起上訴，王志弘並為訴之追加，本院於109 年9 月30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主文原判決關於命上訴人乙○○給付上訴人甲○○逾新臺幣貳拾伍萬元本息部分，暨各該部分假執行之宣告、訴訟費用之裁判均廢棄。上開廢棄部分，上訴人甲○○在第一審之訴及假執行之聲請均駁回。上訴人乙○○其餘上訴駁回。上訴人甲○○之上訴駁回。第一、二審訴訟費用由上訴人乙○○負擔百分之十，餘由上訴人甲 ○○負擔。事實及理由壹、程序方面：按第二審訴之變更或追加，非經他造同意不得為之，但請求之基礎事實同一者，不在此限，民事訴訟法第446 條第1 項、第255 條第1 項第2 款定有明文。上訴人甲○○（下稱甲○○ ）於原審依兩造於民國105 年10月31日書立工程合約書（下稱系爭合約書）、不當得利及保證法律關係，請求上訴人乙○○（下稱乙○○）給付新臺幣（下同）250 萬元，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起算法定遲延利息。嗣於本院主張請求權基礎係擇一依系爭合約書、乙○○前於同年7 月3 日書立之切結書（下稱系爭切結書）請求違約金100 萬元，另依乙○○於同日簽發如附表所示、票面金額150 萬元之本票（下稱系爭本票）請求如數給付票款，其餘請求權基礎不再請求（見本院卷第274 頁）。甲○○主張系爭本票係用以擔保訴外人徐紹喜（乙○○之朋友，下稱乙○○、徐紹喜二人為乙○○等二人）於104 年間承攬甲○○所有門牌號碼桃園市○○區○○○街000 巷00號房屋（下稱系爭房屋）之裝修工程如期完工（下稱該工程為系爭工程；稱該契約為系爭承攬契約），而系爭切結書、系爭本票均係擔保徐紹喜承攬之系爭工程，故甲○○追加系爭本票、系爭切結書為請求，堪認本於同一基礎事實，合於前開規定，應予准許。貳、實體方面：一、甲○○主張：徐紹喜於104 年間承攬伊所有系爭房屋之裝修工程（即系爭工程），並締結系爭承攬契約，伊已預付徐紹喜250 萬元承攬報酬，徐紹喜卻未如期完工，嗣伊、乙○○等二人協商，由乙○○擔任保證人，乙○○並於105 年7 月3 日書立系爭切結書、簽發系爭本票，擔保徐紹喜應於同年9 月15日完工，未如期完工，願給付違約金100 萬元，然徐紹喜後續仍避不見面，嗣伊、乙○○等二人再於同年10月31日簽立系爭合約書，約定工程應於106 年1 月20日完工，逾期未完工，乙○○等二人應給付違約金100 萬元，其等三人同日至原法院公證處認證（下稱系爭認證書）。詎徐紹喜屆期仍未完工，爰擇一依系爭合約書、系爭切結書請求乙○○給付違約金100 萬元，另依系爭本票請求乙○○給付150 萬元票款，及均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起算法定遲延利息等語（原審判決乙○○應給付甲○○50萬元本息，駁回甲○○其餘之訴。兩造就敗訴部分各自提起上訴）。甲○○上訴聲明：（一）原判決不利於甲○○ 部分廢棄。（二）上開廢棄部分，乙○○應再給付甲○○200 萬元，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5％計算之利息。（三）願供擔保，請准宣告假執行。就乙○○ 上訴之答辯聲明：上訴駁回。二、乙○○則以：系爭本票、系爭切結書及系爭合約書均係伊遭甲 ○○率眾毆打、暴力脅迫而為，非出於己意，故依民法第198 條規定，得拒絕履行。而系爭工程係因系爭房屋遭舉報違建、拆除頂樓，甲○○又多次變更追加，致徐紹喜未能如期完工，應不可歸責於徐紹喜，縱乙○○同負承攬人責任，亦依民法第514 條規定為短期時效抗辯。另乙○○與徐紹喜就系爭合約書，非連帶債務，應平均分擔，甲○○請求違約金數額過高，應予酌減。至系爭本票經甲○○聲請本票裁定，已經臺灣新竹地方法院（下稱新竹地院）以105 年度司票字第645 號本票裁定認係無效票據，甲○○無從再依該票據為請求等語置辯。上訴聲明：（一）原判決判命乙○○應給付甲○○之訴及假執行之宣告均廢棄。（二）上開廢棄部分，甲○○於第一審之訴駁回。就甲○○上訴之答辯聲明：上訴駁回。三、兩造不爭執事項（見本院卷第170 至171 、234 至235 頁，並由本院依卷證資料為部分文字修正）：（一）甲○○於104 年間，與徐紹喜就系爭工程締結系爭承攬契約，甲○○已預付工程款250 萬元予徐紹喜。（二）甲○○、乙○○等二人於105 年7 月3 日就系爭工程為協商，乙○○同日簽發票面金額150 萬元之系爭本票、系爭切結書，系爭切結書記載擔保工程應於70日內完工，於105 年9月15日完工，逾期未完工，願賠償違約金100 萬元。（三）甲○○、乙○○等二人再次於同年10月31日，就系爭工程為協商，簽立系爭合約書，甲方為乙○○等二人；乙方為甲○○，約定工程應於106 年1 月20日完工，逾期未完工，乙○○等二人應賠償違約金100 萬元，同日至原法院公證處公證人前認證系爭合約書。（四）甲○○前持系爭本票向新竹地院聲請本票裁定強制執行，經該院以105 年度司票字第645 號裁定駁回聲請。四、甲○○主張乙○○擔保徐紹喜如期完工系爭工程，書立系爭切結書、系爭合約書，並開立系爭本票，擇一依系爭切結書、系爭合約書請求乙○○給付100 萬元違約金，另依系爭本票請求乙○○負發票人責任，給付150 萬元票款，然為乙○○否認，且以前詞置辯，茲就本件爭點及本院判斷分論如下：（一）甲○○依系爭合約書，請求乙○○給付違約金，於25萬元範圍，為有理由： ⒈審以乙○○於105 年7 月3 日書立系爭切結書，上載「本工程款本人乙○○願意擔保以70天完工，若未如期完工願以壹佰萬做為違約罰款，於105 年9 月15（漏載『日』）完工。」等內容，再於同年10月31日書立系爭合約書，內載「本工程合約內容如附件，頂樓加蓋部分不列入本工程合約附件，預計106 年1 月20日完工…，如未如期完工甲方（乙○ ○、徐紹喜）願支付乙方（甲○○）違約金壹佰萬元正。」等文句（見原審卷一第5 至6 頁），互核可知乙○○本於10 5 年7 月3 日擔保系爭工程完工日為105 年9 月15日，嗣於同年10月31日，以系爭合約書更定擔保完工日期為106年1 月20日，顯見此部分擔保完工日期，已以後約取代前約，故乙○○是否應依約給付違約金，應視後約即系爭合約書之內容為斷，甲○○既肯認系爭合約書內容，即無從再依前約即系爭切結書，作為請求給付違約金之依據，甲○○再依系爭切結書為請求，應無理由，先予陳明。 ⒉系爭工程確實未於系爭合約書擔保之106 年1 月20日前完工： ⑴徐紹喜施作之系爭工程確實未於乙○○等二人於系爭合約書擔保之106 年1 月20日前完工乙節，有證人何旺欉（即徐紹喜下包廠商）證稱：甲○○為業主，乙○○為徐紹喜女朋友，徐紹喜請伊幫甲○○做系爭房屋之室內裝潢，徐紹喜承包，由伊管理現場，約定日薪3,000 元，但徐紹喜尚未算錢給伊。伊接手前，還有別人在做該工程，接手後，該屋有遭人舉報違建，頂樓被打掉，伊有將屋頂回復，再做隔間浴室、粗胚，後來工程預定於106 年1 月20日要完工，伊於該日離場，當時全部工程都沒完工，只做了部分，未完工部分應該還要再做兩個月，因為有地方漏水，要打掉重弄，且徐紹喜先前未付伊工程款，中間有停工過，主要是因為資金沒有進來，所以工程無法如期完工等語（見原審卷一第208 至218 頁）及系爭工程現場照片1 份為證（見原審卷二第43至66頁），堪予認定。 ⑵乙○○雖辯稱：未如期完工不可歸責於徐紹喜，係因屋頂遭違建舉報拆除、甲○○亦有逕自拆除、變更云云。但查，審以甲○○、徐紹喜於104 年4 月5 日就系爭工程締結之系爭承攬契約，實係徐紹喜以訴外人遠雄裝潢網有限公司之代表人名義締約（該公司名義負責人為徐紹喜之妻邱月娥，見本院卷第147 至150 頁），該約檢附之報價單內容，可知系爭工程含括拆除、增建、水電、油漆、鋁窗等部分，一至三樓及頂樓均有應施作項目（見本院卷第151 至153頁），何旺欉證及伊退場時（即106 年1 月20日）「全部」工程都沒完工，顯見徐紹喜未完工範圍，應非僅乙○○抗辯之屋頂部分，乙○○自承無施工能力，且未施工，不清楚徐紹喜實際完工範圍（見本院卷第236 頁），亦未就徐紹喜何以不可歸責、甲○○擅自拆除何等範圍或指示追加何等範圍致未及完工等節事實，舉證以實其說，另酌以何旺欉證稱：徐紹喜先前未付伊工程款，中間有停工過，主要是因為資金沒有進來，故無法如期完工等證言，堪認系爭工程應係徐紹喜未給付下包承商報酬，承商曾經停工，終致無法如期完工結果。徐紹喜身為專業承攬人，乙○○為徐紹喜友人，既於系爭合約書承諾完工期限，又無法舉證遲延不可歸責於其等，自當就違約事實負給付違約金責任。 ⑶乙○○雖另抗辯系爭切結書、本票、系爭合約書均係遭甲○○ 強暴、脅迫而立云云，雖據提出105 年7 月3 日亞東紀念醫院診斷證明書、與徐紹喜LINE對話紀錄（含傳送左大腿受傷照片）、新北市政府警察局海山分局江翠派出所受理刑事案件報案三聯單、乙○○與訴外人陳詩雲（甲○○之妻） LINE對話紀錄、徐紹喜與甲○○對話錄音譯文、兩造對話錄音譯文、甲○○拜訪乙○○住處及留言照片、徐紹喜於另案偵查證言、臺灣新竹地方檢察署（下稱新竹地檢署）106 年度偵字第4894號起訴書、106 年度偵字第9038號、106 年度偵字第11377 號、107 年度偵字第6234號不起訴處分書（下分稱4894 號起訴書、9038、11377、6234號不起訴處分書）、臺灣新北地方法院106 年度易字第762 號刑事判決（下稱762 號判決）、臺灣桃園地方法院108年度桃簡字第193 號民事簡易判決（下稱193 號判決）、107 年度抗字第226 號民事裁定（下稱226 號裁定）各1 份為證（見原審卷一第45至57、79至91、110 至121 、181 至182、197 至201 頁、本院卷第82至85、255 至269 頁）。然前開診斷證明書（見原審卷一第79頁）僅能證明乙○○於10 5 年7 月3 日因左大腿挫傷瘀傷至醫院急診，報案三聯單（見原審卷一第81頁）僅能證明乙○○有於105 年7 月4 日報案傷害事實，無法逕論傷勢即甲○○所為，乙○○與訴外人陳詩雲（甲○○之妻）LINE對話紀錄、徐紹喜與甲○○對話錄音譯文、兩造對話錄音譯文（見原審卷一第110 至112 、197 至201 頁、本院卷第255 至269 頁），雖徵兩造存在系爭工程糾紛，甲○○語氣強硬，要求徐紹喜儘速完工，但無法佐證甲○○有強暴、脅迫乙○○書立前開文書或本票事實。而徐紹喜與甲○○就系爭工程存在糾紛，立場本即偏頗，自無法徒憑徐紹喜證言逕為不利甲○○之認定（見原審卷一第181 至182 頁）。甲○○拜訪乙○○住處及留言照片（見原審卷一第83至89、94至95頁），可徵甲○○因系爭工程多次拜訪乙○○、留言抱怨或要求乙○○等二人受領報酬卻未如期完工，應欠債還錢等情，惟該等行為之時間均非前開文書或本票簽立時間，審以甲○○已支付鉅額承攬報酬，工程卻延宕多時，心中不滿抱怨或焦急，均屬人之常情，縱致乙○○因而存有心理壓力，亦無法逕認甲○○該等積極作為即為強暴、脅迫。至762 號判決、4894號起訴書等案紛爭事實之發生日期依序為105 年9 月11日、同年9 月16日（見原審卷一第45至59 、90至91頁），與乙○○書立前開文書、本票之時間不同，而226 號裁定、193 號判決（見本院卷第58至59、82至85頁）係涉甲○○與邱月娥票據紛爭，均無從佐證乙○○書立前開文書及本票之意思表示係受強暴或脅迫而為。此外，證人何旺欉證稱：兩造去法院公證系爭合約書前，先在大溪交流道下來的麥當勞討論內容，當天伊、兩造及徐紹喜在場，甲○○先提出違約金之要求，乙○○也知道，但不清楚乙○○為何要一起擔任甲方，甲○○當時有要求公證，後來就一起去，在麥當勞時，沒有爭吵，甲○○沒有怒罵或作勢恐嚇之舉，也沒有說如果不簽、不公證，就要騷擾乙○○等二人或毆打其等，乙○○有問為何要公證，甲 ○○回稱因為要有保證等語（見原審卷一第183 至184 、21 0 至212 頁），並審以麥當勞及原法院公證處均為公開場所，倘甲○○確有強暴、脅迫乙○○等二人行為，在場之何旺欉應可見聞，乙○○等二人亦可立即求助他人，然其等竟無任何求助行為，已與常情相悖，甚於麥當勞討論細節後，應甲○○之要求，同至原法院公證處就系爭合約書為認證，爾後，迄至本件審理，無行任何撤銷受強暴或脅迫之意思表示（見本院卷第234 頁），亦與常理相違。復酌以系爭承攬契約締結於104 年4 月5 日，至雙方簽署系爭合約書並經認證之105 年10月31日，已逾一年有餘，甲○○前已預付250萬元報酬，要求施工之徐紹喜、彼時同行及同意擔保如期完工之乙○○，同至原法院公證處認證系爭合約書，確保乙○○等二人所言之完工期限，以示慎重，本屬合理，乙○○等二人既允諾同行認證，且自知認證地點在法院公證處，若受強暴、脅迫，可趁機向法院人員求助，或在認證時，向公證人表明拒絕意思，詎其等均反此不為，復無法提出其他佐證遭強暴、脅迫而意思表示不自由之證據，綜合前開證據，則難認其等締約時有何心生恐懼而書立系爭合約書之不自由情形。況乙○○前就書立系爭合約書係受甲○○強暴、脅迫而為乙節，向新竹地檢署提起妨害自由刑事告訴，經該署檢察官偵查後認犯罪嫌疑不足，為上開9038、11377 號不起訴處分書（見原審卷一第113 至118 頁），並經本院職權調閱前開案卷核閱無訛。至6234號不起訴處分書則係甲○○告訴乙○○前開提出妨害自由刑事告訴行為涉嫌誣告，經檢察官為不起訴處分，均不足以認定甲○○ 有何強暴、脅迫行為。準此，乙○○抗辯係遭甲○○強暴、脅迫而簽立前開文書及系爭本票云云，應無可信。乙○○再抗辯甲○○因侵權行為取得債權之廢止請求權，雖因罹於時效而消滅，仍得拒絕履行云云，亦無可採。 ⑷是以，系爭工程確實未於系爭合約書擔保之106 年1 月20日前完工，乙○○締約時，並無意思表示不自由情形，即當依系爭合約書約定，與同屬甲方之徐紹喜共同負給付違約金責任。 ⒊按違約金之約定，乃基於個人自主意思之發展、自我決定及自我拘束所形成之當事人間之規範，本諸契約自由之精神及契約神聖與契約嚴守之原則，契約當事人對於其所約定之違約金數額，原應受其約束。惟倘當事人所約定之違約金過高者，為避免違約金制度造成違背契約正義等值之原則，法院得參酌一般客觀事實、社會經濟狀況及當事人所受損害情形，依職權減至相當之金額（最高法院102 年度台上字第1606號判決參照）。又契約當事人以確保債務之履行為目的，約定於債務人不履行債務或不為適當之履行時，所應支付之違約金，除契約約定其為懲罰性之違約金外，概屬於賠償總額預定性之違約金，以免對債務人造成不利，此觀同法第250 條之規定及其修正理由自明（最高法院102 年度台上字第1378號判決參照）。經查，兩造對於系爭合約書上約定違約金，究屬懲罰性違約金或賠償總額預定性之違約金，存有爭執（見本院卷第234 頁）。本院參酌兩造簽立系爭切結書記載未如期完工給付之100 萬元為「違約『罰款』」（見原審卷一第5 頁），可徵兩造之真意應係具有懲罰性意思，亦可認系爭合約書中記載該100萬元為「違約金」（見原審卷一第6 頁），依締約當事人真意，亦存在懲罰性質。本院審以甲○○已預付鉅額報酬與徐紹喜，系爭工程締約後至系爭合約書書立時點，工程延宕逾一年有餘，雙方已兩度展延完工日、衍生多起民刑事糾紛，終未能如期完工，影響甲○○居住安寧期間甚長，嗣尚需另外委由訴外人張莉即全富工程行承繼徐紹喜未完成之工程，另行付款186 萬元與張莉，有估價單1 份在卷（見本院卷第163 頁），可見甲○○所受精神及財產損害非輕，又參酌甲○○陳稱：徐紹喜已施作系爭工程範圍，該當120 至130 萬元承攬報酬，但仍有多處瑕疵等語（見本院卷第233 頁），系爭工程總價250 萬元，完工程度將近50％，另審諸內政部公告建築物室內裝修-工程承攬契約書範本第16條規定「…違約金總額以本契約總價百分之十為限」內容（見原審卷一第128 頁），暨綜衡兩造締約內容、徐紹喜履約及違約各節、現今社會一般經濟狀況及甲○○所受損害等一切情狀，認本件具有懲罰性質之違約金，應酌減至50萬元為當，而乙○○等二人於系爭合約書同為甲方，應共同負給付違約金責任，乙○○應僅就25萬元違約金，負給付義務，故甲○○逾該範圍請求，應無可許。而民法495 條第1 項、第514 條第1 項規定之定作人損害賠償請求權，其性質屬於民法第213 條第1 項所規定之損害賠償（立法體例上規定在債之標的中），與承攬契約所約定之違約金（立法體例上規定在債之效力中）不同。且違約金債權，於債務人違約時即發生而獨立存在，並非基於一定法律關係而定期反覆發生者，應適用民法第125 條所定15年之消滅時效，並無民法第514 條第1 項規定之適用（最高法院107 年度台上字第1638號判決參照）。甲○○於系爭工程在106 年1 月20日未如期完工時，即得請求乙○○給付違約金，其於10 7 年12月18日提起本件訴訟（見原審卷一第2 頁），未逾15年，乙○○抗辯此部分已罹於時效云云，應無可採。（二）甲○○以系爭本票請求乙○○給付150萬元票款，為無理由：按票據乃文義證券，票據上之權利義務悉依票上所載文義定之。票據上記載金額之文字與號碼不符時，以文字為準。「一定之金額」為本票之絕對應記載事項。欠缺該應記載事項者，其票據無效。票據法第7 條、第120 條第1 項第2 款及第11條第1 項本文分別定有明文。經查，乙○○所簽發之系爭本票，票面金額記載為「壹佰伍元萬元整」，號碼數字記載為「1,500,000」（見原審卷一第4 頁），文字與號碼金額不符，揆以前開法條規定，應以文字記載為準，惟前開文字記載又無法辨識確切金額，即難認系爭本票已具備「一定金額」之絕對應記載事項，應認為無效，甲○○於起訴狀亦自承該紙本票為無效（見原審卷一第2 頁），伊前持該本票向新竹地院聲請本票裁定，亦遭該法院以105 年度司票字第645 號裁定，認該紙本票無效為由，駁回甲○○之聲請（見本院卷第145 頁），甲○○對該裁定亦無抗告，該裁定已告確定，甲○○於本院審理時，翻異改稱：整體觀察該本票應為有效云云（見本院卷第234 頁），應無可取。系爭本票既為無效本票，甲○○即無由持無效票據，向發票人即乙○○請求給付票款，故甲○○據而請求乙 ○○給付150 萬元票款，應無理由。五、綜上，甲○○依系爭合約書請求乙○○給付25萬元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即108 年2 月24日（起訴狀繕本於同月13 日寄存送達上訴人，依民事訴訟法第138 條第2 項規定，於同月23日生送達效力，見原審卷一第19頁）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5 ％計算之利息，為有理由，應予准許，逾該範圍，不應准許。原審就超過上開應准許部分，命乙○○為給付（即 25萬元本息部分），於法自有未洽，乙○○指摘原判決此部分不當，求予廢棄改判，為有理由，爰由本院將原判決此部分廢棄，並改判如主文第二項所示。至上開應准許部分，原審判命乙○○給付，洵無違誤，乙○○就此部分指摘原判決不當，為無理由，應予駁回其上訴。又原審駁回甲○○逾前開範圍請求，亦無違誤，甲○○上訴指摘原判決此部分不當，求予廢棄改判，為無理由，應駁回甲○○之上訴。六、本件事證已臻明確，兩造其餘攻擊防禦方法及所提證據，核與判決結果不生影響，爰不予逐一論駁，附此敘明。七、據上論結，本件甲○○上訴為無理由，乙○○上訴一部有理由、一部無理由，依民事訴訟法第450 條、第449 條第1 項、第79條、第78條，判決如主文。中　　華　　民　　國　　109 　年　　10　　月　　21　　日民事第十四庭審判長法官蔡和憲法官周珮琦法官湯千慧附表：編號發票日發票人票面金額依數字記載 (新臺幣) 到期日備註 1 105年7月3日乙○○ 150 萬元 105年7月3日免除作成拒絕證書正本係照原本作成。乙○○不得上訴。甲○○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其未表明上訴理由者，應於提出上訴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狀（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上訴時應提出委任律師或具有律師資格之人之委任狀；委任有律師資格者，另應附具律師資格證書及釋明委任人與受任人有民事訴訟法第466 條之1第1項但書或第2項（詳附註）所定關係之釋明文書影本。如委任律師提起上訴者，應一併繳納上訴審裁判費。中　　華　　民　　國　　109 　年　　10　　月　　22　　日書記官江怡萱附註：民事訴訟法第466條之1（第1項、第2項）：對於第二審判決上訴，上訴人應委任律師為訴訟代理人。但上訴人或其法定代理人具有律師資格者，不在此限。上訴人之配偶、三親等內之血親、二親等內之姻親，或上訴人為法人、中央或地方機關時，其所屬專任人員具有律師資格並經法院認為適當者，亦得為第三審訴訟代理人。

臺灣高等法院109年度上字第707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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