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年度上字第760號｜民事：返還買賣價金｜裁判日期：113 年 01 月 16 日

臺灣高等法院民事判決 111年度上字第760號上訴人鄧正梁訴訟代理人李惠暄律師複代理人王世品律師被上訴人合盛國際資產管理有限公司法定代理人吳明融訴訟代理人李岳洋律師聶瑞毅律師上列當事人間請求返還買賣價金事件，上訴人對於中華民國111 年3月24日臺灣臺北地方法院110年度訴字第2707號第一審判決提起上訴，本院於112年12月19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主文上訴駁回。第二審訴訟費用由上訴人負擔。事實及理由一、上訴人於原審抗辯遭被上訴人之受僱人楊宗翰脅迫簽訂解除協議（下稱系爭協議），依民法第92條第1項規定，撤銷受脅迫簽訂系爭協議之意思表示，上訴後主張依同條規定撤銷其於系爭協議所為「余鄧正梁(0000000000)願意於民國110 年2月28日前給付新臺幣（下同）貳佰萬元予合盛國際資產管理有限公司」之意思表示，核係就其在原審主張受脅迫而簽訂系爭協議之攻擊防禦方法為補充，依民事訴訟法第447 條第1項第3款規定，應予准許。二、被上訴人主張：伊於109年11月25日與上訴人簽訂買賣協議(下稱系爭契約)，以總價1,600萬元向上訴人購買「萬壽山墓園吉祥如意塔牌家族室貳座、地號273號」(下稱系爭塔位) ，約定附有牌位，伊於簽約當日以現金支付定金200萬元。詎上訴人無法依約於110年1月18日前交付有牌位之系爭塔位，兩造於110年1月25日簽訂系爭協議合意解除契約，並約定上訴人應於110年2月28日前返還200萬元，惟上訴人迄未返還200萬元，爰依系爭協議約定、民法第259條第1項第1款、第2款規定，請求上訴人給付伊200萬元本息。並就被上訴人所提反訴以：楊宗翰並未脅迫上訴人簽訂系爭協議，上訴人不得依民法第92條第1項規定主張撤銷受脅迫簽訂系爭協議之意思表示，又上訴人為執業多年之中醫師，具備相當智識經驗，簽訂系爭協議時有警員在場，上訴人亦不得依民法第74條第1項規定主張減輕給付至0元等語，資為抗辯。三、上訴人主張：被上訴人告知其客戶要以1,600萬元購買系爭塔位，伊可以投資系爭塔位，再將購買之塔位出售被上訴人，以賺取利潤，伊未拿到被上訴人交付之200萬元，系爭契約並未約定系爭塔位須附有牌位，但被上訴人表示沒有牌位就無法販賣系爭塔位，要伊再支付300餘萬元購買牌位，伊拒絕後，楊宗翰即至伊經營之濟德中醫診所鬧事，宣稱伊片面違約，將對伊請求400萬元違約金，系爭協議係伊受楊宗翰脅迫，或楊宗翰乘伊急迫、輕率無經驗始簽訂等語，資為抗辯。另反訴主張：伊受楊宗翰脅迫簽訂系爭協議，先位依民法第92條第1項規定，請求撤銷伊受脅迫而於系爭協議所為「余鄧正梁(0000000000)願意於110年2月28日前給付貳佰萬元予合盛國際資產管理有限公司」之意思表示，又備位以楊宗翰乘伊急迫、輕率無經驗，令伊簽訂系爭協議給付200 萬元，依民法第74條第1項規定，請求減輕伊於系爭協議所為「余鄧正梁(0000000000)願意於2021年2月28日前給付貳佰萬元予合盛國際資產管理有限公司」之給付至0元。四、原審就本訴部分，判決上訴人應給付被上訴人200萬元，及自111年3月12日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5％計算之利息，就反訴部分，為上訴人敗訴之判決。上訴人提起上訴，聲明：㈠原判決廢棄。㈡本訴部分：被上訴人於第一審之訴及假執行之聲請均駁回。㈢反訴部分：⒈先位：上訴人於系爭協議所為「余鄧正梁(0000000000)願意於110年2月28日前給付貳佰萬元予合盛國際資產管理有限公司」之意思表示應予撤銷。⒉備位：上訴人於系爭協議所為「余鄧正梁(0000000000)願意於2021年2月28日前給付貳佰萬元予合盛國際資產管理有限公司」之給付應減輕至0元。五、經查，兩造於109年11月25日簽訂系爭契約，於110年1月25 日簽訂系爭協議等情，為兩造所不爭執（見本院卷一第96-97頁，卷二第104-105頁），並有系爭契約、系爭協議可證（見原審卷第13、23頁），堪信為真實。被上訴人主張已依系爭契約約定交付200萬元予上訴人，嗣兩造簽訂系爭協議合意解除契約，依系爭協議約定、民法第259條第1款、第2款規定，上訴人應返還200萬元等語，為上訴人所否認，並以前詞置辯。爰就兩造爭執判斷如下：㈠被上訴人於109年11月25日交付200萬元予上訴人，嗣兩造於1 10年1月25日簽訂系爭協議合意解除系爭契約，依系爭協議約定，上訴人應返還被上訴人200萬元： ⒈被上訴人主張於簽訂系爭契約時已支付定金200萬元予上訴人等語，上訴人則自陳簽訂系爭契約時楊宗翰有拿出200 萬元，但辯稱該200萬元遭被上訴人員工王修旻拿走，其未取得200萬元云云。惟證人王修旻證稱：伊將鄧正梁有塔位的事情告訴楊宗翰，問楊宗翰可否幫忙銷售出去，楊宗翰之後說有找到買家，買家說要買家族墓，鄧正梁與楊宗翰就買賣的條件談了很多次，之後才簽訂系爭契約，楊宗翰當場交付200萬元給鄧正梁，鄧正梁拿200萬元、代收代付委託書、身分證給伊，叫伊去中山北路交給金久恆生活精品有限公司（下稱金久恆公司）代辦處（墓園代辦處），伊到金久恆公司就跟承辦人員說伊是幫鄧正梁拿過來的，鄧正梁之前已經預約好，金久恆公司有給伊收據，伊將收據拿去給鄧正梁，事後被上訴人懷疑伊拿走200萬元，所以伊傳代收代付委託書之照片給楊宗翰以證明清白等語（見本院卷一第366-369頁），並有金久恆公司函覆稱其於109年11月25日收受上訴人所交付之200萬元簽約金，及上訴人於109年12月21日取得系爭塔位之永久使用權等情可證（見本院卷一第385、391、417-419頁所附金久恆公司函文、申請書、永久使用權狀，卷二第79頁所附金久恆公司函文），可見楊宗翰交付200萬元予上訴人後，上訴人再請王修旻交付該200萬元予金久恆公司，並取得系爭塔位之永久使用權，是被上訴人主張已交付200萬元予上訴人等語為可取，上訴人抗辯未取得200萬元云云，則尚難採信。 ⒉又兩造於110年1月25日簽訂之系爭協議書記載：「余鄧正梁(0000000000)願意於110年2月28日前給付貳佰萬元予合盛國際資產管理有限公司，歸還後之前的協議書（如附件）作廢，附件正本須歸還鄧正梁，如不歸還貳佰萬願負法律責任。」等語（見原審卷第23頁），可見上訴人同意於110年2月28日前返還被上訴人200萬元，另參酌現場錄音譯文顯示：「（楊宗翰：不是，那你現在是說錢不還就對了？）上訴人：我就說可以還你兩百萬。（楊宗翰：你要給我依據啊，我要跟人家講，我這邊都沒有依據。）上訴人：那我現在還你錢，兩百萬。（楊宗翰：你剛剛又說不要，所以才鬧成這樣啊...那你寫啊）上訴人：我現在願意啊。（楊宗翰：那你寫啊...我怎麼跟人家講）上訴人：我立刻寫，我立刻寫。（楊宗翰：幾年幾月幾日，麻煩一下，謝謝。）上訴人：我現在就是說，我鄧正梁願於2021年2月28日以前給付200萬元予合盛國際資產管理有限公司，歸還後之前的協議書如附件，我待會會去印，作廢，附件正本立即歸還給我。（楊宗翰：好，好，給付200萬予合盛國際資產管理有限公司。你不寫定金沒關係？不寫清楚定金200萬？不用加註？我是問你，需不需要加註定金這兩個字，不需要也沒關係。）」（見原審卷第115-2 、119頁），亦徵上訴人不爭執有收受200萬元，並簽訂系爭協議同意返還200萬元予被上訴人。是被上訴人依系爭協議約定，請求上訴人返還其200萬元，自應准許。㈡楊宗翰並未脅迫上訴人，亦未乘上訴人急迫、輕率或無經驗，而使上訴人簽訂系爭協議： ⒈查證人即濟德中醫診所員工許詠淳證稱：110年1月25日有一位男子來診所來找上訴人，但是該男子跟上訴人的溝通沒有很順利，伊在外面的櫃台，該男子跟上訴人是在後面的診間，聲音有點大聲，一開始是該男子聲音比較大聲，上訴人講話比較小聲，上訴人要看診，該男子有先從診間出來站在櫃台外面，上訴人才出來診療區幫2至3位病人針灸，然後上訴人就報警，後來該男子也有報警，伊不清楚他們在談什麼，只聽到該男子要上訴人給一個答案，但醫生寫文件的時候，警察已經到場了，寫完後該男子就離開了等語（見原審卷第150-152頁），及證人楊宗翰證稱：簽訂系爭契約後，上訴人突然說不賣系爭塔位，伊就打電話詢問上訴人要怎麼處理，上訴人說定金200萬元會在期限到期110年1月18日後還伊，110年1月18日到了，上訴人沒有還錢，被上訴人有寄存證信函給上訴人，上訴人還是不還錢，伊打電話給上訴人，上訴人表示有收到存證信函、沒有不還錢，但籌錢要時間，伊於110年1月25日帶著存證信函及協議書到上訴人診所問他如何處理，上訴人一直說會找人跟伊談還打電話，伊覺得上訴人要恐嚇我，所以伊就打電話報警，警察到場後，伊與上訴人就在診所外面談，上訴人就簽系爭協議給伊，伊拿著系爭協議書就離開，警察也有告訴上訴人可以不用簽系爭協議書，但上訴人表示他有欠錢，他要寫等語（見原審卷第129-134頁，本院卷一第337-341頁），可知證人許詠淳所稱之男子應為楊宗翰，楊宗翰於上訴人診所內談論時雖聲音較大，但未妨礙上訴人至診療區幫2至3位病人針灸，且上訴人係於警方到場後始簽立系爭協議，又楊宗翰於簽訂系爭協議後未久即離開上訴人診所，是楊宗翰並無妨礙上訴人營業，拒不離開診所之情事，自難認楊宗翰有脅迫上訴人簽訂系爭協議。 ⒉臺北市政府警察局信義分局110年6月3日北市警信分刑字第 1103021835號函覆：「本分局五分埔派出所員警葉偉成於110年1月25日14時50分許，接獲110通報前往臺北市○○區○ ○路000號濟德中醫診所處理民眾糾紛案件，現場民眾楊宗翰指控鄧正梁買賣商品未履行契約，因涉及民事糾紛且未涉及暴力犯罪情事，故未介入處理並全程蒐證錄影，現場確見鄧正梁有簽署附件所示之系爭協議書，未發現鄧民有遭脅迫情事，鄧民所簽署之系爭協議書所稱之貳佰萬元，警方並不知其名目為何。」（見原審卷第75-77頁），可見楊宗翰未脅迫上訴人簽訂系爭協議。依前開現場錄音譯文顯示內容，楊宗翰並未對上訴人口出惡言，或為惡害通知，難認楊宗翰有使上訴人產生強烈壓迫感致被迫簽訂系爭協議之情事。況楊宗翰隻身前往上訴人診所，診所內有2至3位病患及員工許詠淳，且上訴人簽訂系爭協議時，警察亦在場，衡諸常情，楊宗翰應不致在眾目睽睽下對上訴人為脅迫之行為。此外，上訴人始終不能舉證證明楊宗翰脅迫其簽訂系爭協議，本院自難為有利於上訴人之認定，是上訴人主張遭楊宗翰脅迫方簽訂系爭協議，請求撤銷其受脅迫之意思表示云云，尚難足採。 ⒊又依前開現場錄音譯文顯示內容，可知系爭協議係由上訴人自行擬稿，經楊宗翰看過後就是否加註「定金」一詞提出意見，復經兩造溝通協商，最終上訴人並未加註「定金」，則上訴人於簽訂系爭協議之過程，尤與楊宗翰就是否加註「定金」文字與楊宗翰協商，上訴人最終決定不加註，可證上訴人簽訂系爭協議時具有協商及判斷能力，並無急迫或輕率之情形。另審酌上訴人為大學畢業，並為執業多年之中醫師，開設濟德中醫診所（見原審卷第70頁），乃具一定智識水準之成年人，自有相當之生活、交易、投資經驗，對於自己書寫之系爭協議內容應完全理解，難認上訴人無經驗判斷其簽訂系爭協議是否妥當。且被上訴人前已支付上訴人200萬元，認定如前，而系爭協議約定上訴人返還被上訴人200萬，依兩造前後約定之情形，客觀上亦無顯失公平或給付欠缺合理之平衡（最高法院28年渝上字第107號判例意旨參照）。綜上，上訴人提出之證據無法證明楊宗翰係乘上訴人急迫、輕率或無經驗，而令上訴人簽訂系爭協議，上訴人亦始終不能再舉證證明其係因急迫、輕率或無經驗而簽訂系爭協議，是上訴人主張依民法第74條第1項規定，請求減輕給付至0元，尚非有據。六、綜上所述，被上訴人依系爭協議約定，請求上訴人給付200 萬元，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即110年3月12日，見原審卷第33頁所附送達證書）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5％計算之利息，洵屬有據，應予准許；上訴人反訴依民法第92條第1項、第74條第1項規定，請求撤銷受脅迫之意思表示，及減輕其給付至0元，並非有理，不應准許。從而，原審所為上訴人上開本訴及反訴均敗訴之判決，均無不合。上訴論旨指摘原判決不當，求予廢棄改判，為無理由。七、本件事證已臻明確，兩造其餘攻擊防禦方法或證據，核與判決結果不生影響，爰不逐一論列。八、據上論結，本件上訴為無理由，依民事訴訟法第449條第1項、第78條，判決如主文。中　　華　　民　　國　　113 　年　　1 　　月　　16　　日民事第二十五庭審判長法官謝碧莉法官林俊廷法官楊惠如正本係照原本作成。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其未表明上訴理由者，應於提出上訴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狀（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上訴時應提出委任律師或具有律師資格之人之委任狀；委任有律師資格者，另應附具律師資格證書及釋明委任人與受任人有民事訴訟法第466 條之1第1項但書或第2項所定關係之釋明文書影本。如委任律師提起上訴者，應一併繳納上訴審裁判費。中　　華　　民　　國　　113 　年　　1 　　月　　16　　日書記官張永中

臺灣高等法院111年度上字第760號

關鍵資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