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94年度上字第406號

• 裁判案由: 確認買賣關係不存在等
• 案件類型: 民事
• 審判法院: 臺灣高等法院
• 裁判日期: 94 年 11 月 09 日

臺灣高等法院民事判決　　　　　　　　　 94年度上字第406號上　訴　人　甲　○
號4樓
訴訟代理人　邱基祥律師
視同上訴人　乙○○
被上訴人　　建華商業銀行股份有限公司
樓及B1
法定代理人　盧正昕
樓及B1
訴訟代理人　陳慧玲
黃千熒
上列當事人間確認買賣關係不存在等事件，上訴人對於中華民國94年 3月17日台灣台北地方法院93年度訴字笫5031號第一審判決提起上訴，經本院於94年10月26日言詞辯論終結，並判決如下：主 文
上訴駁回。
第二審訴訟費用由上訴人負擔。
事實及理由
一、按起訴請求確認他人之某法律關係存在或不存在，須以該法律關係之雙方當事人為共同被告一同起訴，始為當事人適格。倘該法律關係之雙方當事人受敗訴之判決，而僅其中一方當事人提起上訴，因該法律關係之存否對該雙方當事人必須合一確定，不得歧異，故其上訴之效力及於另一當事人。準此，上訴人甲○上訴之效力及於原審之共同被告乙○○。視同上訴人乙○○未於言詞辯論期日到場，核無民事訴訟法第386 條所列各款情形，依被上訴人之聲請，由其一造辯論而為判決。
二、被上訴人起訴主張：
㈠視同上訴人乙○○於民國92年11月26日，擔任訴外人盟欣企業股份有限公司（下稱；盟欣公司）連帶保證人，盟欣公司在93年5月11日、5月17日先後向被上訴人貸得新台幣（以下同）1,500,000元、 823,773元、700,000元，以年利率百分之 4.625（機動利率）計息。惟盟欣公司於93年7月9日開始未依約清償本息，共積欠被上訴人 2,579,114元之本金，迭經被上訴人催討無效，乙○○既為連帶保證人，自應負連帶給付責任。盟欣公司於93年7月9日無法依約清償後，被上訴人請乙○○提出處理方案，並希望其能提供名下不動產設定抵押權予被上訴人作為擔保，詎料乙○○迅速於同年 7月26日將名下不動產即坐落台北市○○區○○段二小段 555地號所有權應有部分167/1000、地上建物建號第 746號所有權全部之門牌號碼台北市○○○路○段233巷28號3樓不動產（以下簡稱系爭不動產），以買賣方式移轉登記予前妻即上訴人甲○。甲○與乙○○離婚後仍往來密切，且乙○○、甲○二人係於被上訴人要求乙○○負保證責任後，隨即為不動產買賣及移轉行為，足見其二人係為逃避被上訴人債務而為通謀虛偽之意思表示。且本件不動產移轉時，甲○並未要求乙○○塗銷原有抵押權登記，不符合一般不動產交易之常態。尤有進者，移轉前2週（即同年7月22日），乙○○已將系爭不動產另行設定最高限額 980萬元之抵押權予訴外人王羚蘊，加上先前設定予華南商業銀行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華南銀行）之最高限額 1,320萬元之抵押權，系爭不動產之價值已所剩無幾，而甲○仍願買受系爭不動產，益徵本件買賣及移轉係為乙○○脫產而通謀虛偽意思表示，應屬無效。而被上訴人為乙○○之債權人，爰依同法第242條、第113條及第767條中段之規定，代位乙○○主張系爭不動產買賣及移轉
不動產物權契約之意思表示無效，請求塗銷乙○○、甲○間之系爭不動產移轉登記，並回復為乙○○所有。
㈡縱認乙○○、甲○二人並非通謀虛偽意思表示，依民法第
244條第2項規定，乙○○明知系爭不動產仍有價值，為避免遭債權人追償，預為脫產之行為，一方面減少其不動產所有權之財產，一方面又未減少其債務，顯然有害於債權人之權利。甲○對於前開損害被上訴人債權之情事，亦屬知情，始願配合辦理所有權移轉登記，而無視於其上仍存在擔保乙○○債務之抵押權，且如非前揭不動產仍有其價值，上訴人亦無必要大費周章辦理所有權移轉登記，被上訴人亦得提起備位訴訟，依民法第244條第2項規定請求撤銷系爭不動產之買賣行為及移轉行為，並塗銷該不動產所有權登記。
㈢甲○所述買賣過程不合理：
⒈甲○所謂系爭不動產買賣價額為 1,344萬元，扣除乙○○所積欠之426萬元，及自67年至93年之贍養費320萬元，尾款590 萬元由乙○○保證負責辦理房貸手續云云。但，甲○提出之匯款單據僅為 3,448,557元，甲○主張該匯款係借貸予乙○○供其子留學之用，惟其匯款金額及時間並不固定，且匯款單據亦未表明匯款緣由，難以證明匯款之用途，與甲○所主張之 426萬元債權金額亦不符。縱該匯款確係供其二人長子張鈺生留學之用，亦屬甲○對其子女之扶養費用之一部份，不能據以認定此即甲○對乙○○之債權，蓋依法律規定父母對於未成年子女之扶養義務，不因結婚經撤銷或離婚而受影響，甲○雖與乙○○離婚，但其對長子仍負有扶養義務，甲○將扶養費用附會為其對乙○○之債權，洵不足採。
⒉甲○主張依其與乙○○離婚協議書約定，乙○○應按月支付1萬元作為長女張玥琤之扶養費用，計至93年7月23日止，乙○○共積欠甲○ 311萬元。但依上訴人提出之離婚協議書所載，並未提及贍養費之約定，第 1條係約定乙○○應給付20萬元予甲○作為長女之扶養費用，自立約時起每月支付1萬元至付清為止，甲○主張乙○○應按月支付1萬元，並無所據。
⒊甲○所主張之乙○○另位於台北市○○○路○段122-11號不動產之買賣及抵押權設定，與本件無涉，純屬混淆法院審理之詞。縱乙○○之處分計劃為真實，忠孝東路房地買賣係口頭談妥，依市場一般交易行為，就算已簽約，猶有解約之可能，且該二筆房地係不同交易，若乙○○於收到忠孝東路買賣價款後拒不清償系爭不動產上所設定之第一、二順位抵押債務，甲○會因抵押權人行使權利而受損。依甲○所提計算方式，並未扣除系爭買賣契約尾款 590萬元，如扣除尾款，甲○買受系爭不動產的確受有重大之損失或有重大損失之虞 。
㈣甲○與乙○○就系爭不動產並無交屋之事實：
經原法院調閱該院93年執全字第1991號假處分卷，被上訴人會同法院人員於93年10月13日就系爭不動產實施假處分執行現場查封時，外傭表示乙○○仍居住於系爭不動產，足見甲○與乙○○間並無交屋事實。依戶籍謄本所載，系爭不動產原係乙○○及其配偶張麗雲一家之住所，若乙○○已交屋，縱屋內大多東西不搬遷，至少會有打包貼身行李搬出之情事，外傭豈有不知之理。
㈤答辯聲明：上訴駁回。
三、上訴人則以：
㈠民法第 87條第1項規定之通謀虛偽意思表示，就本件而言，應係指移轉所有權雙方並無真正移轉所有權之意思。甲○與乙○○早於67年間離婚，乙○○之後又歷經二次婚姻，且目前與他人尚在婚姻關係存續中，甲○不可能為乙○○在沒有移轉所有權之意思下與乙○○為通謀意思表示之必要與可能，至於買賣價金之給付方式，是否有錯誤甚或不實，其實並非虛偽移轉不動產之通謀虛偽意思表示之問題，不足以認定即為通謀虛偽意思表示。
㈡民法第 244條所謂買賣詐害行為之撤銷，必須此項不動產之買賣確已侵害到被上訴人之權利，若果出售價格相當，只是財產權利之轉換而已，並非詐害行為。系爭不動產之買賣價金高達 1,343萬元與市價相當，並不影響被上訴人之權益，至於甲○對乙○○是否另有債權可以相抵，乃另一問題，與買賣行為本身是否為得撤銷之詐害之認定無關。原審在認定上未審酌上述情形，一昧在甲○與乙○○間是否果有債權上打轉，認定有所偏離，請依法論法。被上訴人在第一審判決後，已對甲○提起偽造文書之告訴，目前由台灣台北地方法院檢察署藏股以94年偵字第 16253號偵查中，本件刑事上是否屬通謀虛偽意思表示構成使公務員登載不實罪責，攸關本件民事案之認定，是否宜在刑事案件確定前停止本件訴訟，仍請審酌。
㈢張鈺生出具確實收到美金119,600元即新台幣3,548,077元之經駐紐約台北經濟文化辦事處之證明文件，上述款項係由乙○○向甲○借匯予張鈺生，因離婚時約定張鈺生由乙○○扶養監護，乙○○亦承認該筆債務。甲○、乙○○之長女張玥琤為輕度智障者，有殘障手冊為證，離婚時約定乙○○每月支付 1萬元作為張玥琤之扶養費用。甲○向乙○○買受系爭不動產並無損害，甲○購買時，第一順位之抵押貸款僅餘一千萬元不到，第二順位抵押權人王羚蘊之債權 891萬元由乙○○另棟忠孝東路四段122-11號房地共同擔保，乙○○當時亦有處分計劃，王羚蘊之債權可由忠孝東路之房地受償，甲○至少有 343萬元之債權可受償，甲○事實上未再實際支出款項，對甲○而言係屬有利。
㈣上訴聲明：
⒈原判決廢棄。
⒉駁回被上訴人在第一審之訴
四、兩造不爭執之事實：
㈠系爭不動產本係乙○○所有，於93年8月6日移轉登記為甲○所有，登記原因為買賣，原因發生日期為93年7月26日。
㈡系爭不動產於移轉登記前，即由華南銀行於73年 4月19日設定最高限額抵押權1,320萬元，93年7月22日再由王羚蘊設定980萬元第二順位抵押權。甲○自認購買時，乙○○積欠華
南銀行約1,000萬元、王羚蘊891萬元。
㈢乙○○於92年11月26日擔任盟欣公司連帶保證人，盟欣公司自93年7月9日起未依約清償本息，共積欠被上訴人2,579,
114元本金。
五、兩造爭點之論述：
被上訴人主張甲○與乙○○就系爭不動產之買賣及移轉為通謀虛偽意思表示，或乙○○所為買賣行為損害債權人 (即被上訴人）權利，依民法第244條第2項請求撤銷，被上訴人之主張是否可採。
㈠按訴訟全部或一部之裁判，以他訴訟之法律關係是否成立為據者，係指他訴訟之法律關係是否成立，為本件訴訟先決問題者而言，若他訴訟是否成立之法律關係，並非本件訴訟之先決問題，則其訴訟程序即毋庸中止。（最高法院18年抗字第56號判例參照）。被上訴人係主張乙○○與甲○就系爭不動產之買賣為通謀虛偽意思表示，或乙○○之出售系爭不動產行為有害債權；被上訴人之主張是否可採，民事法院本應依民事法令自為判斷。至於上訴人是否涉有刑事之偽造文書罪嫌，並非本件訴訟之先決問題，自無裁定停止訴訟程序之必要。
㈡次按所謂通謀為虛偽意思表示，乃指表意人與相對人互相故意為非真意之表示而言，即表意人與相對人互相故意為非真意之表示，相對人不僅須知表意人非真意，並須就表意人非真意之表示相與為非真意之合意。（最高法院62年台上字第316 號判例、86年度台上字第3865號裁判參照）。上訴人主張本件應探究乙○○與甲○間有無移轉系爭不動產所有權之意思，不應以其買賣價金之給付是否不實作為認定是否通謀虛偽意思表示之前提云云。惟查，系爭不動產移轉登記之原因既為買賣，是否通謀虛偽意思表示當然要探究是否有「買賣」之合意，而非「有無移轉不動產所有權」之合意。如乙○○與甲○雖就系爭不動產所有權之移轉有達成合意，但其係以規避債權人之執行，脫免系爭不動產遭強制執行達成意思之合致，並非與其二人簽訂之房屋購買約定書所記載「甲○以 1,343萬元向乙○○購買系爭不動產」一致，當然即屬通謀虛偽意思表示。
㈢被上訴人主張視同上訴人乙○○為盟欣公司之連帶保證人，盟欣公司自93年7月9日起未依約清償貸款，被上訴人請乙○○提出處理方案，並希望其能提供名下不動產設定抵押權予被上訴人作為擔保，詎料乙○○竟於同年 7月26日將系爭不動產以買賣為原因於同年8月6日移轉登記為甲○所有，且於同年 7月22日設定第二順位抵押權予王羚蘊之事實，業據被上訴人提出授信申請書及約定書、撥款申請書、土地及建物登記簿謄本等影本為證，乙○○於原法院經合法通知未到場，甲○對上開事實亦未見爭執，堪信屬實。就設定第二順位抵押權及移轉所有權之時間點而言，被上訴人主張乙○○之目的在於逃避保證債務之責任，尚非無據。關於甲○部分，甲○主張乙○○積欠贍養費322個月共322萬元（該主張與離婚書之約定不符），姑不論是否屬實，依房屋購買約定書第2條之記載，積欠日期係自67年10月22日起至93年8月22日止，既已積欠達26年之久，何以在被上訴人即將對乙○○實施強制執行之際，甲○始起意以購買系爭不動產之方式向乙○○索討欠款，如謂甲○非與乙○○共謀脫免被上訴人之強制執行，其孰能信？
㈣系爭不動產，依甲○之自認，背負有華南銀行約 1,000萬元、王羚蘊891萬元之抵押債權，甲○以1,343萬元購買，且未要求乙○○塗銷抵押權，甲○隨時可能因抵押權人行使權利而失去系爭不動產之所有權，此一交易風險甚大，不符常理。不論第二順位抵押權是否有共同擔保物，抵押權人欲就何抵押物行使係其權利，既已設定抵押權即有風險。甲○雖主張其實際上未支出買賣價金，係以乙○○之欠款抵銷，甲○並無損失云云。惟查，依房屋購買約定書（外放證物）之記載，尾款 595萬元係「辦理費用由甲方（乙○○負擔）」，可見尾款仍應由甲○以貸款方式向銀行繳納，僅辦理貸款之費用由乙○○負擔，則甲○主張其不必實際支出款項，顯然不實在。再者，甲○主張依其與乙○○離婚協議書約定，乙○○應按月支付 1萬元作為長女張玥琤之扶養費用。然，離婚協議書第 1條係約定乙○○應給付「20萬元」予甲○作為長女之扶養費用，自立約時起每月支付 1萬元至付清為止，並非自離婚時起按月支付 1萬元，而終期為何時，難道未為約定？則房屋購買約定書所載，甲○對乙○○有 322個月即322萬元贍養費債權，純屬甲○配合乙○○逃避保證債務之
說詞。關於甲○主張長子張鈺生收到 3,548,077元之匯款，該款項係由乙○○向甲○借匯予張鈺生，因離婚時約定張鈺生由乙○○扶養監護，乙○○亦承認該筆債務部分。同上述理由，甲○主張自81年起開始陸續匯款（參原審判決書附表），何以在被上訴人促請乙○○履行保證債務時，甲○始起意要求乙○○清償，時間上之巧合能不啟人疑竇？縱令離婚時約定張鈺生由乙○○扶養，甲○本於生母之身分，匯款予親生兒子供其花費，亦無不可，何以甲○之匯款必係代乙○○所匯？何況，房屋購買約定書記載甲○對乙○○有 426萬元債權，亦與匯款數額不符。益證甲○不僅知乙○○無出售系爭不動產之真意，並就乙○○為了逃避保證債務而將系爭不動產單純換名為甲○所有之意思予以迎合，其二人通謀虛偽為買賣之意思表示甚明。
㈤房屋購買約定書約定於93年7月23日簽約完成後1個月內交屋，經原法院調取該院93年度執全字1991號假處分案卷，執行書記官於93年10月16日前往現場查封時，外傭答稱現住人係乙○○，目前前往大陸等語。足見乙○○與甲○並未依約履行，其二人間實無買賣真意，意思表示為無效。
㈥乙○○與甲○簽訂房屋購買約定書後，為辦理所有權移轉登記，於93年 7月26日另以制式書面訂立買賣契約書，持向台北市大安地政事務所申辦登記，有該所93年12月20日北市大地三字第 09331421800函所附文件在卷可憑（原審外放證物袋）。93年 7月23日所訂立買賣契約既屬無效，事後為辦理所有權移轉登記於 93年7月26日所成立買賣契約，亦應基於同一原因而無效。因此，甲○、乙○○二人於 93年7月23日、26日所成立之買賣契約均屬無效。被上訴人係乙○○之債權人，自得確認上述買賣關係無效，並得代位請求甲○塗銷本件不動產所有權移轉登記。
六、綜上所述，被上訴人之主張為可採，上訴人所辯均無可取。原審以被上訴人之先位之訴有理由，為被上訴人勝訴之判決，於法並無違誤。上訴意旨指摘原判決不當，求予廢棄改判，為無理由，應予駁回。
七、據上論結，本件上訴為無理由，依民事訴訟法第449條第1項、第78條、第85條第1項前段、第385條第1項前段、第463條，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94　　年　　11 月 9　　日民事第二庭審判長法 官 吳謙仁
法 官 魏大喨
法 官 蘇瑞華
正本係照原本作成。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其未表明上訴理由者，應於提出上訴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狀（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上訴時應提出委任律師或具有律師資格之人之委任狀；委任有律師資格者，另應附具律師資格證書及釋明委任人與受任人有民事訴訟法第466條之1第1項但
書或第2項（詳附註）所定關係之釋明文書影本。
中　　華　　民　　國　　94　　年　　11　　月　　10　　日書記官 賴以真
附註：
民事訴訟法第466條之1（第1項、第2項）：
對於第二審判決上訴，上訴人應委任律師為訴訟代理人。但上訴人或其他法定代理人具有律師資格者，不在此限。
上訴人之配偶、三親等內之血親、二親等內之姻親，或上訴人為法人、中央或地方機關時，其所屬專任人員具有律師資格並經法院認為適當者，亦得為第三審訴訟代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