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年度上易字第1092號｜民事：損害賠償｜裁判日期：99 年 02 月 09 日

臺灣高等法院民事判決　　　　　　　　98年度上易字第1092號上　訴　人　甲○○ 被上訴人　乙○○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損害賠償事件，上訴人對於中華民國98年10月1日臺灣宜蘭地方法院98年度訴字第177號第一審判決提起上訴，本院於99年1月26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主文上訴駁回。第二審訴訟費用由上訴人負擔。事實及理由一、被上訴人起訴主張：被上訴人與上訴人分別為宜蘭縣礁溪鄉協天廟管理委員及監察委員，兩造因村長選舉而素有嫌隙，上訴人經常無故在公共場所叫囂謾罵，詎上訴人於民國97年8月8日，在協天廟會議室內，再與被上訴人發生爭執，上訴人竟基於公然侮辱之犯意，在公眾得出入之協天廟會議室內以「魚肉村民」、「卒仔」（台語）等語辱罵被上訴人，侮辱被上訴人之名譽，自無善意發表言論而免責之情事。爰依民法第184條第1項前段、第195條第1項規定，請求上訴人給付精神慰撫金新臺幣（下同）8,000元等語。（於原審聲明：㈠上訴人應賠償被上訴人100萬元本息。㈡上訴人應在中國時報、聯合報、自由時報地方版之頭版，連續3天以14號字體及半版之篇幅（寬26公分，長35.5公分）刊登如起訴狀附件之道歉聲明，並於礁溪協天廟公告欄，連續1個月以14 號字體張貼前開道歉聲明。㈢就第一項之請求願供擔保，請准宣告假執行。原審判決上訴人應給付被上訴人8,000元本息，駁回被上訴人其餘之訴。被上訴人就其敗訴部分未具狀聲明不服，此部分已確定。上訴人對其不利部分提起上訴。）答辯聲明：上訴駁回。二、上訴人則以：被上訴人長期侮辱上訴人，97年8月8日當天在宜蘭縣礁溪鄉協天廟開聯席會，因被上訴人先罵上訴人為「小偷」，上訴人才回以「卒仔」、「魚肉村民」，上訴人之行為合於民法第149條規定，且依刑法第310條第3項前段規定，對於所誹謗之事，能證明其為真實者，不罰；又依刑法第311條第1項規定，因防衛自辯或保護合法利益、對於公眾人物可受公評之事所發表之善意言論，應可不罰，上訴人應不負侵權行為責任等語置辯。上訴聲明：㈠原判決不利於上訴人部分廢棄。㈡上廢棄部分，被上訴人在第一審之訴及假執行之聲請均駁回。三、按因故意或過失，不法侵害他人之權利者，負損害賠償責任；又不法侵害他人之身體、健康、名譽、自由、信用、隱私、貞操，或不法侵害其他人格法益而情節重大者，被害人雖非財產上之損害，亦得請求賠償相當之金額。其名譽被侵害者，並得請求回復名譽之適當處分，民法第184條第1項前段、第195條第1項分別定有明文。本件被上訴人因上訴人妨害名譽之行為請求侵權行為損害賠償，上訴人則以上開情詞置辯，則本件爭點即為：被上訴人依侵權行為法律關係請求上訴人賠償，有無理由？金額應以若干為適當？茲論述如下。㈠上訴人於97年8月8日上午9時30分許，在宜蘭縣礁溪鄉○○ 路○段51號協天廟之廟務聯席會議會場報到處之不特定人得共聞共見之場合，因細故與被上訴人發生爭執並互罵，期間被上訴人以「賊仔」指責上訴人時，上訴人即以台語「魚肉村民」、「卒仔」等語對被上訴人謾罵，而為輕蔑使被上訴人難堪之言語，並已足貶損被上訴人之社會評價等情，有證人李宗華於另案證稱：「（甲○○問：當天我和乙○○吵架的時候，是否他罵我『賊仔』？）當天你們是互罵，我們當時急著要簽到，你們罵的很難聽，我聽到你們吵的很大聲，有聽到賊仔、卒仔等話，但是是誰說的我不瞭解，當時就只有你們兩個在吵架。」等語可稽（見原法院刑事審判筆錄、原審卷第43頁），上訴人亦自認有講「卒仔」、「魚肉村民」等話（見原審卷第34頁），而上訴人所犯公然侮辱罪，亦經原法院刑事簡易庭98年度簡字第234號、原法院98年度簡上字第45號刑事判決處罰金5,000元確定在案（見原審卷第5至6、59至60頁）。㈡按「對於現時不法之侵害，為防衛自己或他人之權利所為之行為，不負損害賠償之責。但已逾越必要程度者，仍應負相當賠償之責。」民法第149條定有明文。該條所謂現時之侵害，指已著手於侵害行為之實施而尚未結束，防衛行為應以相當之方法為之。本件依上訴人所述，87年間選舉期間就用不實之文宣侮辱上訴人偷工減料，被上訴人87年間當選村長時，公然侮辱上訴人「藐視民意、官商勾結」、「掩護甲○○，害死江有桐」，於87年10月20日寄存證信函予上訴人，檢舉違章多處，被上訴人違章多處，及97年8月8日當天於宜蘭縣礁溪鄉協天廟，因被上訴人先罵上訴人為「小偷」等情，縱令屬實，均非屬現實之侵害，且上訴人以台語「魚肉村民」、「卒仔」等語謾罵，亦非為防衛自己權利之相當方法，故無由成立民法第149條之正當防衛。㈢言論自由旨在實現自我、溝通意見、追求真理，及監督各種政治或社會活動；名譽則在維護人性尊嚴與人格自由發展，二者均為憲法所保障之基本權利，二者發生衝突時，對於行為人之刑事責任，現行法制之調和機制係建立在刑法第310 條第3項「真實不罰」及第311條「合理評論」之規定，及司法院大法官會議釋字第509號解釋所創設合理查證義務的憲法基準之上，至於行為人之民事責任，民法並未規定如何調和名譽保護及言論自由，惟基於憲法第11條保障言論自由，及法秩序的統一性，固仍應適用侵權行為一般原則及509號解釋創設之合理查證義務外，上述刑法阻卻違法規定，亦應得類推適用。詳言之，涉及侵害他人名譽之言論，可包括事實陳述與意見表達，前者具有可證明性，後者則係行為人表示自己之見解或立場，無所謂真實與否。而民法上名譽權之侵害雖與刑法之誹謗罪不相同，惟刑法就誹謗罪設有處罰規定，該法第310條第3項規定「對於所誹謗之事，能證明其為真實者，不罰。但涉於私德而與公共利益無關者，不在此限」；同法第311條第3款規定，以善意發表言論，對於可受公評之事，而為適當之評論者，亦在不罰之列。蓋不問事實之有無，概行處罰，其箝制言論之自由，及妨害社會，可謂至極。凡與公共利益有關之真實事項，如亦不得宣佈，基於保護個人名譽，不免過當，而於社會之利害，未嘗慮及。故參酌損益，乃規定誹謗之事具真實性者，不罰。但僅涉及私德而與公共利益無關者，不在此限。又保護名譽，應有相當之限制，否則箝束言論，足為社會之害，故以善意發表言論，就可受公評之事，而適當之評論者，不問事之真偽，概不予處罰。上述個人名譽與言論自由發生衝突之情形，於民事上亦然。是有關上述不罰之規定，於民事事件固非不得採為審酌之標準。亦即，行為人之言論雖損及他人名譽，惟其言論屬陳述事實時，如能證明其為真實，或行為人雖不能證明言論內容為真實，但依其所提證據資料，足認為行為人有相當理由確信其為真實者；或言論屬意見表達，如係善意發表，對於可受公評之事，而為適當之評論者，不問事之真偽，均難謂係不法侵害他人之權利，即難令負侵權行為損害賠償責任。惟查本件係兩造間相互以難堪字眼對罵等情，業如前述，上訴人並未具體指摘某一客觀之事實，自無刑法第310條第3項所規定「對於所誹謗之事，能證明其為真實」誹謗罪之阻卻違法事由，上訴人此部分所辯，應屬無稽。又查，上訴人出於情緒性之謾罵之詞，目的在貶抑對方，亦缺乏具體評論之事件，全然不涉及上訴人擔任村長之公益言論，屬於雙方私怨，難認為刑法第311條所定之「善意發表言論」之範疇，上訴人自無從引為免責之依據。另上訴人辯稱，伊長期受到被上訴人之侮辱始有此舉等情，此僅屬上訴人行為時之動機與所受之刺激之問題，與上訴人已然成立侵權行為之事實無關，至多僅為兩造互為侵權行為之問題。是上訴人上開所辯均非可採，自應負侵權行為責任。㈣又按名譽被侵害者，關於非財產上之損害，加害人雖亦負賠償責任，但以相當之金額為限，所謂相當，自應以實際加害情形與其名譽影響是否重大，及被害者之身分地位與加害人經濟狀況等關係定之（最高法院47年台上字第1221號判例參照）。本件上訴人以「卒仔」、「魚肉村民」（均為台語）等詞語謾罵被上訴人，自係足以詆毀、貶損被上訴人在社會上之評價，而侵害被上訴人之名譽，致被上訴人受有相當精神上痛苦，依前開規定，上訴人對於被上訴人因此所受之非財產上損害，自應負損害賠償責任。查被上訴人為宜蘭縣礁溪鄉白鵝村村長，任聰靜企業社負責人，施作鋼骨結構為其營業項目，田賦、房屋及土地多筆；而上訴人為農會小組長，任宏茂工程行負責人，亦有田賦、房屋及土地，有兩造之稅務電子閘門財產所得調件明細表（見原審卷第67頁）及兩造之陳述可參，審酌兩造身分、地位、經濟狀況、過往怨隙、當時情勢及對被上訴人名譽減損之程度等一切情狀後，認被上訴人請求上訴人賠償非財產上損害之慰撫金以8,000元為適當。四、綜上所述，被上訴人依侵權行為法律關係，請求上訴人給付非財產上損害賠償8,000元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之翌日即98 年4月30日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百分之5計算之法定遲延利息，為有理由，應予准許。是則原審判命上訴人如數給付，於法並無不合。上訴意旨指摘原判決不當，求予廢棄改判，為無理由，應予駁回。五、本件事證已臻明確，兩造其餘攻擊防禦方法及舉證，核與判決之基礎及結果均無影響，無庸一一論列。又未於準備程序主張之事項，除有下列情形之一者外，於準備程序後行言詞辯論時，不得主張之：一、法院應依職權調查之事項。二、該事項不甚延滯訴訟者。三、因不可歸責於當事人之事由不能於準備程序提出者。四、依其他情形顯失公平者。前項第三款事由應釋明之。民事訴訟法第276條定有明文。上訴人於準備程序終結後，復主張民法第148條及提出剪報、照片等證物，被上訴人亦提出臺灣宜蘭地方法院檢察署檢察官不起訴處分書等件，均係未於準備程序主張之事項，兩造復未釋明有何符合上開規定所示例外情形，自不得主張之，本院亦無需審酌，附此敘明。六、據上論結，本件上訴為無理由，爰判決如主文。中華民國 99 年 2 月 9 日民事第十七庭審判長法官藍文祥法官張競文法官陳麗芬正本係照原本作成。不得上訴。中華民國 99 年 2 月 9 日書記官張永中

臺灣高等法院98年度上易字第1092號

關鍵資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