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年度上字第1024號｜民事：侵權行為損害賠償｜裁判日期：100 年 05 月 24 日

臺灣高等法院民事判決　　　　　　　　　99年度上字第1024號上　訴　人　莊淑雁訴訟代理人　沈孟賢律師被上訴人　黃俊達黃麗華黃靖惠黃小芳黃淑貞共　　　同訴訟代理人　王泓鑫律師上列當事人間請求侵權行為損害賠償事件，上訴人對於中華民國99年8月3日臺灣板橋地方法院99年度重訴字第128號第一審判決提起上訴，本院於100年5月10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主文原判決關於命上訴人給付被上訴人黃俊達超過新臺幣叁拾肆萬貳仟壹佰貳拾元本息部分、命上訴人給付被上訴人黃麗華、黃靖惠、黃小芳、黃淑貞各新臺幣壹拾捌萬元本息部分，及上開部分假執行之宣告，暨訴訟費用（確定部分除外）之裁判均廢棄。前開廢棄部分，被上訴人在第一審之訴及假執行之聲請均駁回。其餘上訴駁回。第一審（確定部分除外）、第二審訴訟費用由上訴人負擔二分之一，餘由被上訴人負擔。事實及理由一、被上訴人起訴主張：上訴人於民國98年5月27日晚間11時15 分許，駕駛車號7D-1730號自用小客車（下稱系爭車輛），沿臺北縣中和市○○路往錦和路方向行駛，行經圓通路與圓通路335巷交岔路口時，疏未減速又未注意車前狀況，即冒然沿圓通路向左彎行通過該路口而撞及行人黃葉秀英（被上訴人之母），致黃葉秀英經送醫急救後仍不治死亡。被上訴人五人均為被害人黃葉秀英之子女，爰依民法第184條第1項前段、第192條第1項、第194條之規定，向上訴人請求賠償精神慰撫金及被上訴人黃俊達所支出之殯葬費新臺幣（下同）270,200元。並聲明：（一）上訴人應給付被上訴人黃俊達210萬元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上訴人之翌日起迄清償日止按年息5%計算之利息。（二）上訴人應給付被上訴人黃麗華、黃靖惠、黃小芳、黃淑貞（下稱黃麗華等四人）各185萬元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上訴人之翌日起迄清償日止按年息5%計算之利息。（三）願供擔保請准宣告假執行。（原審判命上訴人應給付被上訴人黃俊達589,140元及遲延利息、給付黃麗華等四人各40萬元及遲延利息，並駁回被上訴人其餘之訴。上訴人就其敗訴部分全部聲明不服，被上訴人就其敗訴部分則未上訴，該部分已確定），並答辯聲明：請求駁回上訴。二、上訴人則以：被害人黃葉秀英未依規定擅自穿越車道；且上訴人斯時車輛之行進方向為閃黃燈，被害人黃葉秀英之行進方向則為閃紅燈，又上訴人之前方適通過一個左轉彎，行進時視線受阻，無法在第一時間發現被害人，被害人應同為系爭車禍發生之主因，原審認定上訴人應負70%之過失責任，尚有違誤。又上訴人收入不高，每月薪資頂多2萬餘元，原審判命上訴人給付被上訴人總計500萬元之慰撫金，上訴人須不吃不喝20年才能清償，該慰撫金額未考量上訴人之清償能力，顯然過高等語，資為抗辯。並聲明：（一）原判決不利於上訴人暨該假執行部分廢棄；（二）上開廢棄部分，被上訴人在第一審之訴及假執行之聲請均駁回。三、兩造不爭執事項： (一)上訴人於98年5月27日下午11時15分許，駕車撞及被害人（即被上訴人之母）黃葉秀英，黃葉秀英經送醫不治死亡。 (二)被上訴人黃俊達支出殯葬費270,200元。 (三)兩造之學經歷、身分、職業、財產狀況如下述五(二)2.所載。四、兩造於本院99年10月28日行準備程序時，協議簡化爭點如下：（見本院卷第48頁背面） (一)被上訴人得請求之慰撫金金額為何？ (二)上訴人與被害人黃葉秀英之過失比例分別為何？五、本院判斷： (一)查上訴人於98年5月27日晚間11時15分許，駕駛系爭車輛，沿臺北縣中和市○○路往錦和路方向行駛，行經圓通路與圓通路335巷交岔路口時，本應注意行經設有彎道之路段，且路口設有閃光黃燈號誌，應減速接近，小心通過，注意安全，並應注意車前狀況，隨時採取必要之安全措施，而依當時天候為晴、夜間有照明、路面乾燥、無缺陷、無障礙物、視距良好之情形下，並無不能注意之情事，竟疏未減速接近路口，又未注意車前狀況，即貿然沿圓通路向左彎行通過該路口，適行人黃葉秀英欲穿越圓通路而行走於該路口之行人穿越道旁，上訴人之車頭左前撞及黃葉秀英，黃葉秀英因而受有頭部外傷併顱骨骨折及顱內出血、胸部挫傷並血胸之傷害，經送醫急救後仍不治死亡之事實，為兩造所不爭執，且經本院依職權調閱臺灣板橋地方法院98年度交易字第724號、本院99年度交上易字第53號（下稱刑事案件）卷宗核閱無訛，堪信為實在。按汽車行駛時，駕駛人應注意車前狀況，並隨時採取必要之安全措施；行經設有彎道之路段，應減速慢行，作隨時停車之準備；又閃光黃燈表示「警告」，車輛應減速接近，注意安全，小心通過，道路交通安全規則第94條第3項、第93條第2款、道路交通標誌標線號誌設置規則第211條第1項第1款分別定有明文，上訴人既經考領有合格駕照，並實際駕駛自用小客車上路，對於上開規定自應知之甚詳，並確實遵守。而依交通事故調查報告表所示，本件事故當時天候為晴、夜間有照明、路面乾燥、無缺陷、無障礙物、視距良好之情形下，並無不能注意之情事，上訴人於前開刑事案件中自承當時根本未發現被害人黃葉秀英之情（刑事案件偵查卷第3頁）；而證人鄭育書亦證稱：上訴人行經系爭路口時並未減速（見刑事案件偵查卷第17頁）等語，足見上訴人行經系爭肇事路口確有疏未減速和未注意車前狀況並採取必要安全措施之過失。而被害人黃葉秀英亦因本件車禍經送醫後不治死亡，則上訴人過失與被害人之死亡間，自有因果關係。本件車禍經臺灣省臺北縣區車輛行車事故鑑定委員會鑑定、及臺灣省車輛行車事故覆議鑑定委員會再為鑑定結果（下稱「二次委員會鑑定結果」），亦同此認定。是被上訴人依侵權行為之法律關係，請求上訴人負損害賠償責任，自屬有據。 (二)按不法侵害他人致死者，對於支出醫療及增加生活上需要之費用或殯葬費之人，亦應負損害賠償責任；不法侵害他人致死者，被害人之父、母、子、女及配偶，雖非財產上之損害，亦得請求賠償相當之金額，民法第192條第1項、第194 條分別定有明文。查被上訴人等五人分別為被害人之子女，此有渠等之戶籍謄本在卷可憑，堪信屬實，則被上訴人自得依前開規定，向上訴人請求損害賠償。茲析述被上訴人得請求損害賠償之金額如下： 1.殯葬費用部分：被上訴人黃俊達主張其支出被害人黃葉秀英之殯葬費用270,200元乙節，業據其提出發票、臺北縣立殯儀館使用設施規費繳納收據等影本為證（見原審卷第118頁至第122頁），該費用並為上訴人所不爭執（見本院卷第48頁背面），準此，黃俊達請求上訴人給付殯葬費用270,200元，自屬有據。 2.精神慰撫金部分：按慰藉金之賠償須以人格權遭遇侵害，使精神上受有痛苦為必要，其核給之標準固與財產上損害之計算不同，然非不可斟酌雙方身分資力與加害程度，及其他各種情形核定相當之數額（最高法院51年台上字第223 號判例參照）。故法院為判決時，宜斟酌兩造之身分、地位、經濟能力、被害人所受之精神痛苦等以定之。查被上訴人為被害人黃葉秀英之子女，本件車禍造成被害人過世，因事發突然，被上訴人之精神遭受一定程度的痛苦乃屬必然。爰審酌：被上訴人黃俊達為黃葉秀英之長子，大學畢業，目前任職於輝能公司，擔任設計課課長，每月薪資為5萬元，名下有不動產、汽車1部、股票及存款100多萬元；被上訴人黃麗華為黃葉秀英之長女，國中畢業，目前經營鹹酥雞生意，每月利潤約56,000元，名下有汽車1部及存款約82,999元；被上訴人黃靖惠為黃葉秀英之次女，專科肄業，亦經營鹹酥雞生意，每月利潤約95,631元，名下有不動產、股票及存款200多萬元；被上訴人黃小芳為黃葉秀英之三女，專科畢業，目前在網路公司工作，每月薪資收入約3至4萬元，名下有不動產、汽車1部及存款 100多萬元；被上訴人黃淑貞為黃葉秀英之四女，專科畢業，任職於宇鋒工程行，每月薪資收入約3至5萬元，名下有不動產，汽車1部、股票及存款213,569元；而上訴人為高職畢業，在市場賣飾品及衣服，每月收入約2萬多元，名下無任何不動產及投資等情，業據兩造陳明稽詳（見原審卷第74頁反面、第77頁正反面），並有渠等之稅務電子閘門財產所得調件明細表附卷足憑（見原審卷第16頁至第20頁、第193至第221頁）。本院斟酌被害人黃葉秀英為被上訴人之母，被上訴人因其母過世必深受打擊，致精神上受有相當大痛苦、並衡量前述兩造之教育程度、身分、地位、及上訴人之經濟能力（收入僅每月2萬餘元）實遠低於被上訴人五人之經濟能力一切情狀，認被上訴人請求之精神上損害賠償，各以80萬元為適當，逾上開金額之請求，則不應准許，應予駁回。3.綜上，上訴人應賠償被上訴人黃俊達之金額為1,070,200元（270,200+800,000=1,070,200）；上訴應賠償被上訴人黃麗華等四人之金額各為80萬元。 (三)再按損害之發生或擴大，被害人與有過失者，法院得減輕賠償金額或免除之，民法第217條第1項定有明文。 1.查本件車禍地點係在臺北縣中和市○○路與圓通路335巷路口，被害人黃葉秀英斯時欲穿越圓通路而行走於該路口之行人穿越道旁約30公分的事實，業據證人鄭育書證稱：當時黃葉秀英走在斑馬線的右側（以我的位置看來），距離斑馬線大約30公分的柏油路上等語稽詳（見前開刑事案件偵查卷第16頁），是堪認被害人黃葉秀英於通過圓通路時，並未行走於行人穿越道上。又依上訴人之行進方向觀之，該肇事地恰為一彎度甚大之彎道；並佐以證人鄭育書證稱：「當時我也發現因為（肇事路口）鹹酥雞攤子生意很好，攤子前停放很客人的機車，那些機車會擋住前方道路的視線，造成圓通路往錦和路方向的駕駛不能即時看見有人在穿越馬路」等語（見前開刑事案件偵查卷第17頁）之情，參互以觀，在斯時肇事之交岔路口兩邊均有攤販設立（見本院卷第22-23頁照片）而攤販生意良好、人車混雜的情況下，如被害人未行走於行人穿越道上，衡情，確實更不易為駕駛人所發現。而按設有行人穿越道、人行天橋或人行地下道者，必須經由行人穿越道、人行天橋或人行地下道穿越，不得在其一百公尺範圍內穿越道路，道路交通安全規則第134條第1款規定甚明。被害人黃葉秀英違反上開規定而穿越道路，自有過失。 2.又按行人穿越道路，有交通指揮人員指揮或有燈光號誌指示者，應依交通指揮人員之指揮或號誌之指示前進，道路交通安全規則第134條第4款定有明文。是可知不論車輛或行人均應遵守燈光號誌之指示。再按道路交通標誌標線號誌設置規則第224條第3款規定：「各種閃光號誌之佈設原則如下：特種閃光號誌設於交岔路口者，其設置方式與行車管制號誌同。幹道應設置閃光黃燈，支道應設置閃光紅燈。設於肇事路段中者，宜於將近之處設置閃光黃燈」。另同規則第194 條第3項第4款規定：「特種閃光號誌：係以單一鏡面之閃光紅或黃色燈號，警告接近之車輛注意前方路況，應先暫停或減速慢行，再視路況以定行止，設於交岔路口或危險路段前」。查本院函詢新北市政府交通局關於系爭肇事路口於車禍發生當日晚間11時至12時間之號誌運作情形，據該局函覆：圓通路上號誌為閃光黃燈、圓通路335巷及錦和路203巷為閃光紅燈等情，有該局100年4月1日北交工字第1000313389號函附卷可稽（見本院卷第49-51頁）；兩造亦不爭執事故發生當時，上訴人之行進方向是閃光黃燈、被害人黃葉秀英之行進方向是閃光紅燈之事實（見本院卷第56頁背面），準此，系爭交岔路口之號誌斯時既設定為閃光號誌，而別無其他號誌（見同上偵查卷第43-46、94-99頁之照片），應認縱被害人黃葉秀英為行人，其於通過系爭交岔路口時，亦應注意往來車輛之狀況，謹慎而行。惟因黃葉秀英在該系爭交岔路口附近設攤作生意，斟諸被上訴人黃俊達於警詢筆錄中稱：「我母親應該是從圓通路傳統市場上完公廁回來（欲）繼續做生意」等語（見刑案案件相驗卷宗第13頁）、再佐以被害人黃葉秀英於事故發生當時未行走於行人穿越道上，而係行走於行人穿越道「旁」「約30公分」之事實，可知被害人黃葉秀英斯時因欲返回攤販作生意亦有疏未注意往來車輛通行狀況即行穿越道路之過失。至上訴人雖辯稱：被害人黃葉秀英之行進方向為閃光紅燈，其注意義務應較上訴人（行車方向燈號為閃光黃燈）之注意義務為高，被害人黃葉秀英應先停止於交岔路口前，讓幹道車優先通行後認為安全時再通過馬路云云。惟查，被害人黃葉秀英斯時係欲通過圓通路（幹道），其為行人，並非車輛，亦非欲通行至圓通路335巷（支道）者，本件顯無「幹道」、「支道」問題，亦無道路交通標誌標線號誌設置規則第211條應「停車再開」之適用，附此敘明。 3.前揭二次委員會鑑定結果亦均認為：上訴人駕駛上開自用小客車，行經閃光號誌設有行人穿越道之路口，未注意車前狀況，撞擊橫越道路之行人，為肇事主因；行人黃葉秀英，橫越道路疏未注意車道上來往車輛，為肇事次因。準此，堪認被害人黃葉秀英就本件車禍之發生亦與有過失。本院衡酌上訴人行經系爭肇事路口有疏未減速和未注意車前狀況並採取必要安全措施之過失；而被害人黃葉秀英亦有未行走於行人穿越道及橫越道路未注意車道上來往車輛之過失，茲審酌其二人上述過失就本件事故發生原因力之強弱程度，認上訴人應負擔6/10之過失責任，被害人應負4/10之過失責任，是依民法第217條第1項過失相抵原則，應按上訴人之過失程度減輕其賠償責任4/10。依此計算，被上訴人黃俊達得請求上訴人賠償之金額為642,120元（1,070,200×6/10＝642,120），另被上訴人黃麗華等四人得請求上訴人賠償之金額則為48萬元（800,000×6/10＝480,000）。 (四)末按保險人依本法規定所為之保險給付，視為被保險人損害賠償金額之一部分；被保險人受賠償請求時，得扣除之，強制汽車責任保險法第32條定有明文。查被上訴人已領取強制汽車責任保險理賠金1,500,000元（被上訴人5人各領30萬元）之事實，經被上訴人陳明在卷（見原審卷第223頁正反面），此部分金額自應予以扣除。故被上訴人於各扣除30萬元後，被上訴人黃俊達得請求上訴人賠償之金額為342,120元（642,120-300,000=342,120），另被上訴人黃麗華等四人得請求上訴人賠償之金額則為18萬元（480,000-300,000=180,000 ）。 (五)被上訴人雖主張上訴人於原審99年6月29日言詞辯論期日時，自承關於被上訴人追加部分無意見，僅辯稱目前無力繳納，上訴人已就本件訴訟標的為認諾云云。惟僅自前述筆錄簡短之「無意見」記載，尚無從逕認為上訴人已就被上訴人請求之全部金額為「認諾」，況上訴人斯時既已有所辯（其已辯稱無力繳納），更難遽認上訴人對被上訴人請求之金額業己認諾，故被上訴人主張上訴人於原審已認諾，不得再上訴爭執云云，並無足採。六、從而，被上訴人依侵權行為之法律關係，黃俊達請求上訴人給付342,120元，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即99年1月6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5%計算之利息；黃麗華等四人請求上訴人給付其四人各18萬元，及自渠等追加狀（民事更正聲明暨準備(一)狀）繕本送達翌日（即99年6月30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5%計算之利息，均為有理由，應予准許。被上訴人逾上開部分之請求，則非有據，應予駁回。原判決就被上訴人請求超過上開應准許之金額部分，為上訴人敗訴之判決，尚有未洽，上訴意旨指摘原判決關於此部分為不當，求予廢棄改判，為有理由，爰由本院予以廢棄改判如主文第2項所示。又原審判命上訴人給付被上訴人在上開應准許範圍內暨其遲延利息部分，於法並無不合，上訴意旨就此部分，仍執陳詞，指摘原判決不當，求予廢棄，為無理由，應予駁回其上訴。七、本件判決基礎已臻明確，兩造其餘攻擊防禦方法及訴訟資料經本院審酌後，核與判決結果不生影響，無一一論述之必要。上訴人雖請求將本件事故再送中央警察大學鑑定，核無必要，且上訴人之訴訟代理人於本院行準備程序時，亦對於本件無再送鑑定之必要，表示無意見（見本院卷第39頁背面），附此敘明。八、據上論結，本件上訴一部有理由，一部無理由，依民事訴訟法第450條、第449條第1項、第79條、第85條第1項前段，判決如主文。中華民國 100 年 5 月 24 日民事第十庭審判長法官張宗權法官周玫芳法官林曉芳正本係照原本作成。不得上訴。中華民國 100 年 5 月 25 日書記官鄭淑昀

臺灣高等法院99年度上字第1024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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