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法院109年度台上字第732號｜法律人

最高法院民事判決　　　　　　　　　　109年度台上字第732號上　訴　人　松竹營造有限公司法定代理人　李松竹訴訟代理人　張秉正律師上　訴　人　花蓮縣政府法定代理人　徐榛蔚訴訟代理人　籃健銘律師上列當事人間請求給付工程管理費等事件，兩造對於中華民國107 年8月24日臺灣高等法院花蓮分院第二審判決（106年度建上字第3號），各自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主文原判決除假執行部分外廢棄，發回臺灣高等法院花蓮分院。理由本件上訴人花蓮縣政府上訴第三審後，其法定代理人先後於民國107年9月17日、同年12月25日，變更為蔡碧仲、徐榛蔚，有內政部函可稽，據其等聲明承受訴訟，核無不合，先予敘明。其次，上訴人松竹營造有限公司（下稱松竹公司）主張：伊以新臺幣（下同）9,980 萬元標得承攬對造上訴人花蓮縣政府之「宜昌村分支管網及用戶接管工程（第2 標）」（下稱系爭工程）後，雙方於民國97年12月2 日簽訂工程契約（下稱系爭契約）。嗣伊於同年月9日申報開工，依約定工期為660（日曆）天，預定99年9 月29日完工。惟施工期間，因施作區域用戶後巷增建物未退縮致無法全面施工、後巷接管無可供施工區塊、98至100 年例假期間禁挖與因天候、設計變更等事由，致伊依序停工150、357、55、177 日（共739日），經花蓮縣政府核定工期延長，而至101年11月29日始竣工，並經花蓮縣政府於102年6月11日完成驗收。伊於前開739 日期間無法施作，因而增加支出相關管理費用（稅後）1,659萬1,878元（依詳細價目表與時間有關之項目，以各項結算金額按展延739日與原定工期660日比例計算，詳如第一審卷㈡第169 頁所示），加計履約保證金手續費9萬3,566元，工程綜合保險費8萬2,479元，共1,676萬7,923元，自得依系爭契約第20條第9 項約定，請求花蓮縣政府補償。又系爭工程因前開兩造締約時無法預料之事由，延長工期，致伊增加支出，伊亦得依民法第227條之2第1 項規定，請求花蓮縣政府給付等情，求為命花蓮縣政府給付1,676萬7,923元，並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起加付法定遲延利息之判決（一審判命花蓮縣政府給付松竹公司38萬5,675 元本息，駁回松竹公司其餘上訴。兩造對不利之判決各自提起第二審上訴，原審將一審所為松竹公司敗訴部分之判決一部廢棄，改判命花蓮縣政府再給付松竹公司572萬9,319元本息，駁回松竹公司請求花蓮縣政府再給付1,065萬2,929元本息之（其餘）上訴；並維持一審所為花蓮縣政府敗訴部分之判決，駁回其上訴。兩造各就所受不利部分之判決，提起第三審上訴）。上訴人花蓮縣政府則以：松竹公司請求伊給付，屬承攬人因工程延宕所受損害賠償性質，依民法第514 條第2 項規定，請求權消滅時效期間為1 年，以松竹公司於101 年11月29日申報竣工起算，其遲至104 年6月8日始提起本件訴訟，顯已罹於時效。縱認未罹於時效，松竹公司請求伊給付延長工期所衍生之管理費，與系爭契約第20條第9 項約定之「增加之必要費用」不符。況該公司未於停工或不計工期期間施工，無人員、機具進場施作致額外支出管理費用之情事。另履約保證金手續費並非直接用於系爭工程之施作，亦非如工程管理費用等項係間接促成完成工作之費用，非屬松竹公司於延長工期期間所支出之必要費用，應由該公司自行吸收，竟將此風險轉嫁與伊，為無所據等語，資為抗辯。原審將一審所為松竹公司敗訴部分之判決一部廢棄，改判命花蓮縣政府再給付松竹公司572萬9,319元本息，駁回松竹公司請求花蓮縣政府再給付1,065萬2,929元本息之（其餘）上訴；另維持一審所為花蓮縣政府應給付松竹公司38萬5,675 元本息之判決，駁回花蓮縣政府之上訴，無非以：兩造簽訂系爭契約，由松竹公司承攬施作花蓮縣政府之系爭工程，嗣於97年12月9 日開工，依約定應於660日即99年9月29日完工。惟於松竹公司施工期間，因施工區域後巷增建物未退縮致無法全面施工、後巷接管無可供施工區塊、98年至100 年例假日禁挖及天候因素、變更設計等事由，經花蓮縣政府同意展延工期150、357、55、177日（共739日），至101年11月29日竣工，經花蓮縣政府於102年6 月11日完成驗收，同年9 月25日核發工程結算驗收證明書等情，為兩造所不爭。松竹公司請求給付延長工期額外支出之費用，核屬請求花蓮縣政府給付該段期間之承攬報酬，其2 年之請求權時效期間應自花蓮縣政府102年9月25日核發工程結算驗收證明書時起算，松竹公司於104年6月8日起訴請求，未罹於時效。依系爭契約第9條約定，及系爭工程詳細價目表、施工圖說所示，系爭工程之內容係埋設管線、人孔、配管箱、擋土座、圍牆，及連接管線，花蓮縣政府負有提供土地供施作，排除施作範圍土地糾紛及地上物之協力義務。稽諸花蓮縣政府准予停工、復工之函文，及該縣政府建設處之簽呈，系爭工程經花蓮縣政府同意展延工期739 天，均非可歸責於松竹公司之事由所致。依花蓮縣政府內部簽呈，及第2至4次之設計變更提議單所示，係為配合實際現況，路平專案將人孔框蓋下地，修正調整契約預留工項，及新增、減作管網路線而辦理該3 次變更設計。然松竹公司於變更設計時，是否已將展延工期增加之費用計入，誠屬有疑。花蓮縣政府抗辯松竹公司已就延長工期為風險控制，本件並無情事變更原則之適用云云，為無可採。系爭工程因非可歸責於松竹公司而展延工期739 日，綜合一般社會經濟情況，展延工期與系爭契約原定工期之日期等因素，認如使松竹公司以系爭契約原定報酬數額施作系爭工程，有失公平，是松竹公司依系爭契約第20條第9 項約定，及民法第227條之2第1 項規定，請求花蓮縣政府給付延期工期比例計算因而支出之必要費用，為有所據。就松竹公司請求之管理費用【如原判決附表（下稱附表）所示壹、編號一至十五項】，其中編號二「交通維持計劃編撰補助費」，編號八「施工計劃書及各項報表製作」之費用，屬系爭工程相關施工書類之製作費用，不因施作時間長短而有影響，且系爭契約內係以「一式」計價，編列為雜項工程部分之費用，松竹公司復未證明因展延工期而增加該支出，其請求給付各該費用，不應准許。又編號十四「包商工程利潤」，係松竹公司之純收益，為承攬工程之主要目的，依系爭契約總表所示，按系爭工程發包工程費總額固定比例（5%）計算。系爭工程展延工期非可歸責於松竹公司，又非於締約時所得預料，其有權獲得按原約定一定比例之利潤，所為請求自應准許。另依財團法人中小企業信用保證基金移送信用保證通知單收執∕留底聯，及花蓮縣政府函文所示，松竹公司因展延工期致增加支出履約保證金手續費9萬3,566元，工程綜合保險費8萬2,479元。該公司因延長工期而展延系爭工程履約保證金保證書之期限，且已提交花蓮縣政府，其請求花蓮縣政府給付上開費用，亦屬有據。松竹公司未提出系爭工程結算之詳細價目表，爰以系爭契約附表所示各項費用之原定金額，按展延工期與原定工期之比例，計算得出（稅後）金額後，再加計履約保證金手續費及工程綜合保險費，共611萬4,994 元（即38萬5,675元加572萬9,319元）。從而，松竹公司依系爭契約第20條第9項及民法第227條之2第1項規定，請求花蓮縣政府如數給付本息，為有理由，應予准許。逾此金額（即1,065萬2,929元）本息之請求，則屬無據，不應准許等詞，為其判斷之基礎。惟查松竹公司於系爭工程施工期間，經花蓮縣政府同意展延工期共739 日，為原審所認定之事實。松林公司依系爭契約第20條第9項約定及民法第227條之2第1項規定，請求花蓮縣政府給付展延工期期間增加之費用。稽諸系爭契約第20條第9 項約定：「因非可歸責於廠商（松竹公司）之情形，機關（花蓮縣政府）通知廠商部分或全部暫停執行，得補償廠商因此而增加之必要費用」（見一審卷㈠第39頁）；民法第227條之2第1 項「契約成立後，情事變更，非當時所得預料，而依其原有效果顯失公平者，當事人得聲請法院增、減其給付或變更其他原有之效果」規定之情事變更原則，二者在要件、法律性質及規範功能均不相同。前者，兩造約定非可歸責於松竹公司之事由，經花蓮縣政府同意並通知該公司部分或全部停工者，旨在由花蓮縣政府承擔停工之風險，以補償松竹公司停工增加支出費用之方式，俾達系爭工程不輟之經濟目的。後者，係為因應情事驟變而作之事後補救規範，旨在對契約成立或法律關係發生後，為法律效果發生原因之法律要件基礎或環境，在法律效力終了前，針對不可歸責於雙方當事人之事由，致生非當初所得預料之變動，如貫徹原定之法律效果顯失公平，法院依此原則公平裁量，為增減給付或變更原有之效果，俾合理分配風險及當事人不可預見之損失，自應區辨。依系爭契約第7條第2項：「工期計算方式依本府（花蓮縣政府）工期核算要點核計」，及「花蓮縣政府暨所屬機關學校辦理各項工程工期核算要點」（下稱工期核算要點）第9 點：「本要點所列准予不計工作天，日曆天或展延工期之停工原因，除國定、習俗假日外，監工人員應適時簽報機關首長核准後，函告承包商准予停工或展延工期，並於停工原因消失後隨即通知復工，乙方（承攬人）有停（復）工之事實時，應於事實發生後儘速向花蓮縣政府提出書面報告」等約定（見一審卷㈠第21、53頁），似見展延工期包括因國定、習俗、假日之不計入工期，與經花蓮縣政府准予停工，二者不同，且卷附花蓮縣政府（建設處）之內部簽呈亦分別記載（見原審卷㈡第168-175 頁）。果爾，不計入工期是否符合系爭契約第20條第9 項約定之「廠商部分或全部暫停執行」要件？有詳予探求之必要。原審未區分各次展延工期，究係不計入工期，抑或經准予停工之情形，逕認均與上開約定相符，而為不利松竹公司之判決，已嫌速斷。又徵諸一般工程實務，承攬人於開工後，通常有機具、人員進場待命，若全部或局部停工，承攬人無法施工而無從取得報酬，惟仍須保留適當人力管理工地，維持工地之安全衛生，隨時處於待命狀態，俾復工時即得施作。花蓮縣政府於事實審一再抗辯：系爭契約第20條第9 項約定，仍須松竹公司確有因此增加必要費用，伊始有補償之義務，並非一有工期之延期施作，松竹公司即有必要費用之產生。該公司於停工及不計入工期期間，並未進場施作，應無額外費用之支出等語（見一審卷㈢第5頁，原審卷㈡第214頁），則究竟松竹公司於各次停工期間有無進場待命，致有增加支出維持工地運作俾得隨時復工之費用？自應查明。原審未遑調查審認，即為不利花蓮縣政府之判決，亦嫌疏略。倘松竹公司得請求花蓮縣政府補償其待命閒置而增加之費用，其主張按系爭工程相關項目之「結算」詳細價目表，乘上展延期間日數與原定工期之比例，得出增加之管理費用，其所提補償費用一覽表亦列明各項結算金額（見一審卷㈡第169 頁）。原審未說明不可採之理由，即逕依系爭契約各項原訂金額計算，進而為松竹公司敗訴之判決，亦有未洽。又系爭契約第20條第9 項約定之花蓮縣政府所負補償松竹公司因此而增加之「必要費用」義務，是否包括利潤在內？尚滋疑義，應進一步釐清。末查工期核算要點第5點第㈠、㈡、㈤、㈥項；及第8點分別明定，因用地取得，拆遷管線，辦理變更設計，其他天災人禍等人力不可抗拒之因素，政府規定之民俗節日；及天災人禍等不可抗拒之因素，係指颱風、豪雨等所造成之意外，得按實際受影響情形展延工期（見一審卷㈠第52頁）。則因上開所列因素致工程無法進行之情形，是否不能認兩造已於契約約明？能否謂係契約成立後有情事變更，非締約當時所得預料之情形，而有情事變更原則之適用？仍非無疑。原審未詳查細究，遽謂系爭工程之展延工期與情事變更原則之要件相符，尤有可議。兩造上訴論旨，各自指摘原判決不利於己部分違背法令，求予廢棄，均為有理由。據上論結，本件兩造上訴均為有理由。依民事訴訟法第477 條第1項、第478條第2項，判決如主文。中華民國 109 年 8 月 21 日最高法院民事第六庭審判長法官王仁貴法官魏大喨法官滕允潔法官李瑜娟法官林金吾本件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書記官中華民國 109 年 9 月 7 日

最高法院109年度台上字第732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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